第86章 原地爆炸
齐府换了家主, 府内上下奴仆们战战兢兢,只等新主子有什么高招对付他们。
齐绍麟接任家主的第一件事便是料理齐玉恒的身后事。
第二件事便是……额,把自己媳妇儿拎进屋把门锁了, 几日都不出门,食物都是吩咐人送进去的。
三日后,齐绍麟换了身湛蓝色的武袍神清气爽的出门了。
姜栾被折腾的好不凄惨,趴在床上磨牙。
从前说齐绍麟是狗真是抬举了, 这分明是头狼,还是头喂不饱的种狼、大野狼!
好在大野狼终于外出干正事去了,姜栾在床上躺到下午才起来,恹恹的吃了几口, 又想爬回去继续睡。
秋梨敲了敲门, “夫人,有人找您。”
“甄掌柜吗?”姜栾道,“让他再等一天吧,我明日再去看账本。”
“不是, 是姜家来人了。”秋梨回道。
姜栾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估计是原主的弟弟姜颜舒来了。
在不堪回首的那三天里,俩人做完那事时, 也会抱着聊聊天,其中就包括姜栾自己一人在家,面对周氏母子是否安全的问题。
“那就请我弟弟姜颜舒过来吧,”姜栾随口就道, “我和我弟关系挺好的。”
齐绍麟压根就不记得姜颜舒是哪个, 既然姜栾都这么说了, 他就挂着空档到桌案前写信去了。
所以姜颜舒就被请到齐府上来做客了。
“这么快?”姜栾赶紧多扒了几口饭, “秋梨你赶紧进来帮我一起打理下, 别让贵客久等。”
姜栾是真心认为自己和姜颜舒关系好的,毕竟当初在祖父寿宴上,姜颜舒还为他(?)嘲讽过夙平郡王和齐绍阳。
只是在姜颜舒那边,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颜舒临行前,对着铜镜好一通打扮,简直就是花枝招展。
郑佩鸾不解的问儿子,“你吃错了药了?为什么要去那小贱人家里做客?”
“娘,这可是齐家现任家主亲自写信邀请我去的,”
姜颜舒拿着齐绍麟写来的那封信,炫耀似的给他娘看,“这说明什么?自然是齐家家主对我有意喽!”
“齐绍麟?”郑佩鸾疑惑道,“不是个傻子么?”
“傻子怎么可能做家主?”姜颜舒哼了一声道,“先前我就见他不一般,果真如此,若是我能进了齐家的门,姜栾又怎么可能争得过我?娘,想想吧,齐家多有钱啊!”
郑佩鸾被儿子说的动了心,赶紧帮着一起打点行头。
娘俩的希冀是很丰满的。
然而现实是:
姜颜舒在齐家前堂上与姜栾对坐着喝茶,相对无语。
“所以是你请我来的?”姜颜舒按住抽搐的嘴角。
“嗯,”姜栾倒是挺热情,“想着在家中无聊,便请弟弟过来住几日,就当是自己家,别拘束。”
姜颜舒失望透顶之际,又在心里疯狂咆哮:是炫耀吧?果然是炫耀!
姜栾这小贱人把他喊来,就是为了炫耀自己成了家主夫人?居然还使出让自己夫君写信的美男计,属实卑鄙,他这是上当了!
“怎么了,茶不好喝?”姜栾看到姜颜舒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奇怪的问。
“不……”姜颜舒不知该如何作答。
从前姜栾未出阁时,兄弟俩成天打的鸡飞狗跳,你嘲讽我我嘲讽你。
姜颜舒已经习惯了之前的相处模式,此刻见姜栾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敢随意开口对骂。
“不如这样,我请你去绿水洲的饭庄吃饭吧,”姜栾笑道,“晚上赶不回来,可以去隔壁的青山食肆歇息,那里的老板是我的兄弟。”
请他吃饭?
姜颜舒深吸一口气,心想:原来是饭里下毒了吗!
而且青山食肆他知道,那是绿水洲甚至云江城最出名的饭庄,饭庄老板还跟江城主沾亲带故,这样的人物居然是姜栾的兄弟?
“晚上我们还可以上山去泡温泉,”姜栾继续说,“绿水洲有一泉眼非常清甜,所产凉水面和甜水虾皆是一绝,等我带你去。”
好了。
姜颜舒终于确定了,姜栾这是想把他带上山抛尸啊!
但纵有百般的不乐意,姜颜舒最后还是被姜栾拖上了船。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的少夫人姜栾,想要筐新炭烧旺炉子都要被推拒;如今晋升为家主夫人,出个门下人们争先恐后的往前凑,誓死保护夫人安危!
姜栾从中挑选了七八个会点拳脚功夫的家丁跟着。
这样一来身边跟着的都是姜栾的人,姜颜舒更加不敢放肆,上了船后就担心姜栾会不会突然发作,把他推到水里去。
姜栾看到姜颜舒脸色不太好看,还以为他晕船,就拿出自己做的卤味来给他吃。
姜颜舒原本还想推拒,被迫吃了一点后,惊觉味道不错,便再来一点……
直到下船时,姜栾带来的卤味都被姜颜舒吃完了。
姜栾抱怨道,“弟,你这餐前零嘴吃的未免也太多了,待会儿该吃不下晚饭了。”
姜颜舒看着不知不觉间被自己吃空的袋子,懊恼的想:是阴谋,果然是阴谋吧?
所以姜栾真正的计划是把他喂成个胖子吗?
姜颜舒自认为看穿了姜栾的诡计,当即决定稍后不管姜栾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吃一口他提供的食物!
一炷香后,有一家饭铺内。
姜颜舒面前堆着一大摞空碗,正在大快朵颐。
艾玛,真香啊!
连姜栾看了都忍不住提醒他,“弟,差不多可以了吧,再吃撑着了……”
“吃完这碗……”姜颜舒依旧在低头努力扒饭。
姜栾一时无语,见姜颜舒吃的满头大汗,只得给他在旁边扇扇子。
“姜公子?”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略带惊喜道,“这么巧,你回绿水洲了吗?”
姜栾和姜颜舒一起抬头望过去。
身着紫衣的男子正看着他们温柔的笑。
姜颜舒在抬头的一刹那仿佛被瞬间击中,嘴里含着饭,看着男人的脸不动了。
“江城主?”姜栾见到江君禹也十分惊讶,赶忙起身冲他作揖,“江城主这个时间怎会来到此处?”
说起来,麟哥上午刚去接任云江城指挥使一职,这个时候作为城主的江君禹,理应是待在兵营中吧?
“来看江皓的,顺便来有一家饭铺吃个便饭,”江君禹解释完后,又看向姜栾旁边儿呆若木鸡的姜颜舒,“这位是……”
“您,您就是江城主?”姜颜舒赶忙“端庄”的放下食物,涨红着脸站起身自我介绍道,“我叫姜颜舒,是姜栾的弟弟。”
“公子有礼,”江城主极有风度的朝姜颜舒微微颔首,又看向姜栾,“一直没有机会与姜公子单独攀谈,不知可否叨扰一会儿工夫,只几句话便好。”
江君禹都说的这么卑微了,姜栾还好意思拒绝么?
他只得对姜颜舒小声道,“我与江城主闲聊几句,稍后回来……弟你可别吃了,小心肚子疼。”
姜颜舒的眼睛还放在江君禹身上,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胡乱点了点头。
姜栾忧心忡忡的看了姜颜舒一眼,只得跟江君禹走了,姜颜舒看着江君禹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的坐下。
江君禹领着姜栾走到自己所坐的小桌上。
姜栾看到桌上摆的吃食已经凉透,心里隐约有数。
恐怕江君禹不是顺道过来的,而是挑齐绍麟不在的时候专程过来的吧!
所以为什么?
莫非这城主大人也有喜欢人夫的癖好?
姜栾早先就觉得江城主对自己过于友善,此刻嘴角微微抽搐。
江君禹见姜栾脸色有异,便道:“齐公子的指挥使接任仪式已经完成,现在兵营中一起安好,姜公子不必担心。”
姜栾嘴上说“那就烦请城主多多关照”,心里想的却是:老子担心的是他吗?老子担心的是我自己!
“对了,”江君禹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红色绣袋,递给姜栾,“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姜栾没有接。
他看了眼香囊上的鸳鸯刺绣,内心顿时化为一只巨龙在烈焰中咆哮:不合适吧江城主,您都多大年纪了,想跟下属对象搞婚外情么?
但还不等姜栾绞尽脑汁的婉拒,江君禹就叹了口气道:
“这是你娘的遗物。”
“……”
姜栾顿时换了张脸,立马接过,“您还跟我娘有交情?”
姜栾知道原主的娘是生他时难产而死的,他爹整日吃喝嫖赌,不事生产,将偌大的姜家挥霍了大半,所以姜家稍微有点出息的子孙都在努力另谋出路。
看江城主这怅然若失的模样,怕是与原主的倒霉老娘有一段情。
果然,江城主寂寥的开口,“我与你娘从小一起长大,早有青梅竹马之谊。
当年我家徒四壁,你娘靠着绣荷包替我攒盘缠去上京赴考……只是我一连考了三年未中,在科举终止的最后一年堪堪入选。
但为时已晚,你外公已收了姜家二百两银子,将你娘嫁入了过去。”
姜栾心道他这个素未蒙面的姥爷也是够了,为了二百两就把女儿卖了。
谁知道看不上眼的穷小子却是个潜力股,扭头就做了城主呢?
“你长得与你娘很像,”江城主温和的看着姜栾,“我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她。”
姜栾心里又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江城主是个什么意思,把自己当他儿子呢还是恋人的替代品,赶紧岔开话题道,“所以江城主为了我娘,才终身未娶?”
“倒也不是,”江城主淡淡的说,“毕竟已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心中虽有遗憾,却也渐渐放下。只是自任职后公务繁忙,也没有遇到心仪之人,这么多年自己一人也就这么过来了。”
姜栾听到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放下了,估计江城主对他根本没那意思,只是偶遇故人之子感慨一番,顺手交回遗物。
俩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江君禹对齐绍麟相当满意的,估摸着顾穆也成日在他耳边唠叨齐绍麟的事。
交还遗物后,江君禹便告辞了。
姜颜舒看着江君禹离去的背影,呆呆的说,“没想到江城主竟是这么个年轻英俊的人物。”
“你从前没见过他么?”姜栾不在意的问。
“何止是没见过,”姜颜舒回答道,“听说咱家还跟江城主有仇呢,如今看来错的一定是咱们姜家。”
对于这么一个见色起意的弟弟,姜栾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弟,你不会是看上江城主了吧?”
姜颜舒被姜栾戳破心事,顿时面颊通红,“我……我……别人也看不上我啊。”
“不不,喜欢就去追啊!”姜栾执起姜颜舒的双手,鼓励道,“我探过江城主的口风,他并非不想成家,只是没有遇到心仪之人。所以颜舒你多加油,哥哥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你……”姜颜舒万万没想到,姜栾不仅没有嘲讽自己,还冒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栾还真诚的帮他出主意,“正好我担心麟哥吃不惯军营,想差人每日给他送饭,不如你也跟着一起,捎带着给江城主……不就有接触的机会了吗?”
姜颜舒略一思索,这主意的确可行。
他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抱住姜栾哽咽道,“哥,是我从前太小心眼,太过糊涂,整日与你吵架作对,还以小人之心揣度你……都是我的错,我要改过自新,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世上最亲的亲兄弟!”
姜栾:“……”
啊?合着他们之前的关系其实并不好么?
……
姜颜舒和姜栾化敌为友,过上了日日给心仪男子送饭的日子,姜栾也做好了准备,去拜访一下于晓孚的那位古怪姥爷。
他将那半块金饼揣在怀里,又在路上买了点小孩儿喜欢的麻糖。
走到伍府时,姜栾还没敲门,就听到一阵稚嫩的童声从上面传来,“舅舅!”
姜栾眯着眼闻声看去,只见于晓孚猴儿一般的挂在门口一棵高大的杏树上,兴高采烈的跟他挥手。
“怎么爬那么高?快下来!”姜栾吆喝道。
于晓孚熟练的从树上滑下来,姜栾上前顺手接了一把,将小孩儿抱在怀里。
嗯……重了不少。
于晓孚倒是不见外,直接将姜栾提的礼物拿到手上,雀跃的欢呼道,“舅舅给我买了糖!”
“我不是你舅舅!”姜栾无力的纠正。
索性伍府的大门根本就没关,姜栾一手就推开了,抱着于晓孚进屋,“你姥爷呢?”
“怪老头屋里看书呢!”于晓孚道。
姜栾拍了小孩儿脑袋一下,“不准对你姥爷这么没礼貌!”
于晓孚从姜栾怀里挣扎下来,嘻嘻哈哈的跑走,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姥爷,小舅舅来了,一身肌肉的舅妈没跟着一起!”
姜栾:“……”
姜栾片刻无语,只得跟着于晓孚走向书房。
先前他与齐绍麟来过一次,驾轻就熟的。
于晓孚还在前面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从柱子后面窜出来吓他一跳,随后一头扎进书房里。
“伍先生,”姜栾在半开的门外恭恭敬敬道,“晚辈姜栾,冒昧打扰了。”
老人没有让姜栾等太久,慢悠悠道,“进来吧。”
姜栾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藏在门后的于晓孚又跳出来吓唬他。
“晓孚。”老人的声音虽然轻缓,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于晓孚一听,便吐了吐舌头,举着糖到外面吃去了。
“伍先生有礼。”姜栾对着老人恭敬的作揖。
老人没有像上次那般阴沉的坐在椅子里,而是精神抖擞的站在案前写字。
直到此刻姜栾才看清于晓孚姥爷的真容。
因为听说伍先生带过兵,姜栾原以为合该是个身材高大的老人。
谁能想到案前的老头身高不足七尺,身形极为瘦削,一头稀疏的白发紧贴着头皮,只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老人搁下毛笔,取来一块抹布擦着手,漫不经心的对姜栾说,“早知你会来,只是比预料中的晚了些。”
“您知道我会来?”姜栾眨了眨眼睛,“那便太好了,晚辈就开门见山,此次来实在是有一不情之请……”
“我明白的,你先坐下说。”老人略一抬下巴,示意姜栾不必多言,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去。
姜栾心道,这伍先生也没麟哥说的那么古怪啊,这不挺客气的吗?还招呼他坐下呢!
于是姜栾便受宠若惊的坐到老人对面的椅子上去。
老人擦完了手,从书架上拿下一只精致的脉枕。
姜栾:“……”
姜栾茫然的看着老人将脉枕放到桌子上,又把他的手拉着放上去,隔着块手绢替他把脉。
“等等,”姜栾也不知该不该收回手,茫然的问道,“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老人皱着眉替姜栾把脉,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来找我看病的么?”
姜栾顿时无语。
但他不敢乱动,只得维持现有的姿势跟老人解释道,“伍先生,我是替一位朋友来请您出山的,当今陛下面临的朝堂关系紧张,太子一日不立,恐国不安宁……”
老人沉吟半晌,笑道,“听不懂你这少年人在说些什么,皇帝和太子跟老夫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个山野大夫罢了,你怕不是找错了人。”
姜栾一时语塞。
他曾想过伍先生会拒绝出马,却没料到老人根本不肯承认身份。
所以要拿金饼出来么?
姜栾手动了动,却又放下了。
“伍先生,”姜栾诚恳的说,“如今边线不宁,南疆和大兴虎视眈眈预备联手,此国家危难之际,也需要借助您的力量……”
“嗯。”老人突然应了一声。
姜栾以为他答应了,刚要兴奋开口,老人却收回了自己把脉的手。
“小朋友,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肆无忌惮的纵欲,”老头语出惊人道,“房事不宜过于频繁粗暴,回去劝你家那口子行事温柔一点。”
“……”
姜栾瞬间涨红了脸,讪讪的不知如何作答。
“他从前不这样,只是最近心情不好……”
姜栾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老人带歪了话题。
“那也得注意点,”老人哼了一声,“你怀孕不足三月,正是危险时期,还是不要贪图享乐才好。”
老头一句话让姜栾原地爆炸。
什么?怀孕?还怀孕三个月?
说的是他吗?!
这他娘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姜栾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老人交代的话已然听不清了。
等到反应过来时,姜栾人已在伍府外面,手里提着老人给配的安胎药,随风萧瑟……
自己原本是来这干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说:
正文不生,番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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