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还记得你是一名唯物主……
陆冲锋:“?”
三分问号,七分雾水,一头懵看着良馨。
突然,“蹭”地站起来,“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我可是配合你说的做。”良馨慢悠悠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你不是君子?”
陆冲锋:“……”
“你以后不是要当军区首长,当司令,当最高军事指挥官?”
良馨拿起汤勺,揭开米饭大锅,盛去多余的米汤,“指挥官下达的命令,能随随便便更改的?”
陆冲锋:“……”
良馨端着米汤,吹了吹,抬眸看着他
的脸色,“不高兴?”
“不高兴。”
陆冲锋心存希望看着良馨。
见到良馨点了点头,展开嘴角,下一秒良馨却道:
“赶紧吃饭,马上天黑了。”
陆冲锋:“……”
陆冲锋的双眼被烟蒙上一层雾,看上去很可怜,“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准备了一天。”
良馨叹了口气,“为了配合你,我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陆冲锋咬牙:“……行,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七八年是不可能七八年的。
顶多玩一天。
不,顶多玩到天黑之前!
大锅里的卤肉烀好了,陆冲锋拿着筷子全部夹到搪瓷盆里,端到厨房窗口的桌子上,等待稍微冷却,切片装盘。
良馨将灶洞里的柴拿出来,熄灭,改成小火煮米饭。
灶洞里的两根柴烧完,米饭差不多就好了,不用人再看着火,良馨起身拍了拍手,拿起长桌上的暖水壶,准备往门口盆架上的搪瓷脸盆里面倒水洗手。
陆冲锋突然从她手里接过暖水壶,不可避免碰到了她的手指。
良馨抬头看他。
“怎么了?不是可以拉拉小手?”陆冲锋往脸盆里倒入热水,又添了一瓢冷水,再将毛巾也放进去,“洗吧。”
良馨没说什么,走过去将手放进脸盆,打了肥皂,将手上的灰尘洗干净,拧干毛巾,擦了擦脸。
毛巾一拿掉,就对上盯着她看的陆冲锋,“……干什么?”
陆冲锋一笑,“看对象。”
良馨:“……”
将毛巾挂在盆架上,走去隔壁看窄房。
一看窄房锁上了,回头去问陆冲锋钥匙,却看他拿着她刚才用过的毛巾擦脸,擦完脸,又把每根手指都擦了一遍。
“你没毛巾了?”
“这就是我的毛巾啊。”
良馨:“……”
陆冲锋看着窘迫一瞬,转身离去的良馨背影,高高翘起唇角。
谈恋爱,好像挺有意思!
他喜欢!
陆冲锋端着一盘切好的卤煮大肠、猪头肉、猪耳朵和用芝麻油辣椒香醋调好的蘸酱,穿过走廊,放到竖长厅的桌子上,寻找一圈良馨,发现她正在书房整理行李。
“吃饭了,对象。”
良馨拿着一沓红纸和一把剪刀走到门口,看着刻意挡在门口的人,“往后退。”
陆冲锋往后挪了两步。
良馨擦着他的衣服走出书房,“自由恋爱期间,保持距离。”
“知道,最多只能拉拉小手。”
陆冲锋又去厨房将盛好的卤豆干卤鸡蛋、咸肉、两盘红烧鱼、一盘霜打小青菜,两碗米饭,一一摆在桌子上。
良馨端起一条鱼,放到客厅的堂柜上,留着明天吃,年年有余。
“我再去把隔壁雷副营长送的饺子热一下。”陆冲锋走的时候看到茶几上的一沓红纸,“你想写春联?想写的话,记得只能写主席语录。”
“剪窗花。”
良馨不等他开口,道:“用红纸剪革命题材的窗花。”
“箱子里有你买的小人书,等下我再去科里找些报纸,你可以照着图样参考。”
陆冲锋很快将饺子热好,一端上桌,四方桌就摆得没有空隙,年味十足。
良馨坐在崭新的椅子上,看着他打开两瓶北冰洋汽水,“冷。”
陆冲锋抬头看向长窗,放下汽水,走过去把支窗关上,“好点了吗?”
良馨:“……吃吧。”
陆冲锋将汽水递到良馨面前,“汽水当酒,团团圆圆过大年。”
良馨拿起汽水瓶与他碰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水,赶紧夹了一块热乎乎的饺子吃,咬了一半,看到是芹菜猪肉馅,再看碗里还有七八个饺子,“我们也得送些东西给隔壁雷副营长家。”
陆冲锋跟着夹起饺子,一整颗塞进嘴里,一嚼,尝到了肉,明白了良馨的意思,“你想送什么?”
“雷副营长和他家属是哪里人?”
“雷副营长是东北人,他家属好像跟他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良馨想到了蹲在河边拿着棒槌的妇女,“他们家有孩子吗?”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准备一些糖果,明天初一拜年送过去。”良馨看着茶几边的红纸,“再送些窗花。”
陆冲锋头一回有了和良馨过日子的感觉,“你说了算。”
良馨也有了同样的感觉,嘴角微微掀起,夹起一块猪耳朵,蘸了辣椒醋,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嚼着。
“好不好吃?”
“特别好吃。”
陆冲锋双眼带笑,看着良馨两腮一鼓一鼓,跟着夹了一大块猪肉蘸了辣椒醋放进嘴里。
“陆科长在家吗?”
铜环敲在门上,发出声响。
良馨回头,“谁?”
“听不出来。”
陆冲锋放下筷子,拿起蓝格子手绢擦了嘴角,大步走出去。
基地记者王鸿拎着两个红色的搪瓷面盆站在门口,一看到厅里的良馨,眼睛一亮,“良馨同志,除夕好。”
陆冲锋挡住他的视线:“大年三十你不在家里吃年夜饭,从基地跑这里来做什么?”
王鸿记者提起两个富贵牡丹攀着大红喜字的搪瓷面盆,“陆科长,听说你们刚结婚,我特地过来祝你们新婚快乐。”
“典型的事,年后基地领导就会召开常委会,专门针对良馨救人的事研究探讨。”
陆冲锋双手撑在门上,“你干什么急着拿两个搪瓷盆来走后门?”
王鸿记者:“……”
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干部。
“不是走后门,我是那天拍的照片洗好了,特地送过来给良馨同志看,这大过年的,你们又是新婚,我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再说了,哪有走后门,提两个搪瓷盆上门,这不等着领导将我轰出去。”
“东西放外面。”陆冲锋侧过身,“人进来。”
“哎好!”
王鸿记者立马将搪瓷面盆靠在墙上,背着绿色斜挎包快步进门,“你们这……这已经吃上饭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来的不是时候。”
人进门的瞬间,良馨就已经站起身了,倒了一杯热茶放到茶几上,“请坐。”
“不了不了。”
王鸿记者没去坐沙发,直接拉开四方桌边上的椅子坐下,“陆科长,良馨同志,你们吃,我坐旁边就行,我们边吃边聊,对了,照片。”
王鸿记者掀开挎包,拿出牛皮信封,递给良馨,“良馨同志,我是基地新闻报道员王鸿,负责记录11师部队移防故事,那天正好第一时间拍摄到你下水救人和救人上来的照片,良馨同志,你真是英勇无畏,巾帼不让须眉,大英雄!”
良馨仔细看着面前的新闻报道员,突然一笑。
王鸿记者以为马屁起效,立马指着照片道:“良馨同志,你看,看了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良馨打开牛皮纸信封,第一张就是她指向昏迷的杨桃,黑白照片其实看不出什么细节来,但从照片上来看,她确实有点像是革命年画和小人书封面的英雄。
王鸿记者时刻观察着良馨,这样的照片递到基地司令手上,基地司令都满意笑得爱不释手。
就像是此时的陆科长一样。
但照片本人,看上去却兴趣不大。
脸上是在带着一丝笑意,但似乎那丝笑是冲着他的。
王鸿记者挠了挠头,“良馨同志,我长得很好笑吗?”
陆泽蔚:“是。”
“不是。”良馨道:“只是觉得你辛苦了,马上天都黑了,你还特地跑过来加班。”
“我是真的很想第一时间采访良馨同志。”
王鸿记者说明了来意,掏出笔记本,想了想又合上了,起身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你们吃饭这么早,我明天再来。”
良馨还没说话,陆泽蔚将照片收进军装口袋里,“你急什么,现场就你一个记者,你还是第一个拍到现场照片的人,基
地常委会开完,组织的笔杆子肯定少不了你。”
“这我知道,但是……”
王鸿记者不好意思道:“基地都准备召开常委会专门研究良馨同志救人的事,这明显是冲着立一个全基地,甚至全军区大典型去,到时候会开完了,基地、师部、团部,这么多笔杆子,我一个刚提干的小报道员,怕是不能成为主撰稿人了。”
“你倒是坦荡。”
陆泽蔚坐回刚才的位置,“那你觉得你赶在大年三十来我们家,第一个采访到了我家属,写下第一篇稿子,基地就能让你成为主撰稿人了?”
王鸿记者一愣。
陆泽蔚虽坐着,却没拿起筷子,“你们这些笔杆子,写字都写傻了。”
王鸿记者被陆冲锋一点,立刻琢磨出来了。
面色一白。
“还好你拿着的是两只搪瓷面盆,你今天要是真拿的其他礼品。”陆冲锋冷哼一声,“你连握笔的资格都没有了,回连队去当战士都算你幸运。”
“大好青年,有的是时间。”良馨安抚一句,“不急于一时。”
“是,我糊涂了。”
王鸿记者朝着陆冲锋敬礼,“谢谢陆科长提点,我明白了。”
良馨将人送走,看着年轻青年的背影,又是一笑。
厅里传来熟悉的幽怨的声音:“笑什么?”
“多积极,多努力,多向上。”
良馨关上门,回头看着坐在四方桌主位的陆泽蔚,“喝点酒吧?”
陆泽蔚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红纸,“你不是要剪窗花?”
忘了。
良馨走过去坐下,“那不喝了。”
陆泽蔚嘴边突然回忆起酒香,嘴唇变得干燥,“我去服务社帮你买一瓶酒。”
“不喝了。”
良馨制止住要站起来的人,“等下要剪窗花,晚上还有别的事。”
陆冲锋微微失望坐回去,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良馨碗里。
年夜饭,良馨吃了个肚圆。
在后院散步消食,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出后院的分配。
中间弄些砖头石子修成从房间通往后院门的小路,右边的地划分成菜园,一开春就种上菜。
左边的地得空着,留着晒衣服晒被子,喝茶晒太阳。
窄屋,预备修成室内卫生间。
陆冲锋洗完碗,走出厨房,下意识走到良馨身边,刚伸出手。
良馨往后退了几步,“天黑了,我得回家了。”
陆冲锋:“……”
“回哪的家?”
良馨指了指铺好床的新房,“那是我的家,书房是你的家。”
陆冲锋:“……我家里没有床,借你家的床睡一晚。”
“你去办公室搬张行军床。”
“……别啊。”
良馨转身走进竖长厅,听到身后的哀嚎,忍住笑。
陆冲锋看良馨真的要进房间了,连忙冲过去,伸出手臂横在门口,“窗花还没剪,剪窗花,明早还得送给隔壁雷副营长家。”
良馨看了看天。
“薄暮冥冥,还没黑透。”
陆冲锋将整个人都挡在良馨家门口,耍着无赖,“今天还是大年三十,得守岁,不能早睡。”
良馨歪头考虑。
陆冲锋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良馨的肩膀,“你去沙发上坐着,我去厨房把蜂窝煤炉子拎过来,烧壶开水,泡杯绿茶,你剪窗花,我跟你学着剪怎么样?”
“去吧。”
良馨挥了挥肩膀,“再动手动脚,就不跟你谈了。”
陆冲锋:“……我就动了一根手指!”
良馨一扭头,走了。
陆冲锋跟过去,看到良馨坐在沙发里了,立马调头快步去厨房将蜂窝煤炉子拎过来,拔掉封门,转身去柜子里找出搪瓷茶缸,翻出茶叶,放进去。
本来说好去办公室给良馨拿报纸,但良馨刚才说了让他去办公室搬行军床。
陆冲锋决定假装前面没提起过报纸的事。
去书房拿了几本小人书,递到良馨面前。
“这本农民学毛选,学习大寨,还有林海雪原,保卫延安里的人物都是革命题材,剪出来不会有事。”
陆冲锋又道:“这里面还有跳水抗旱,锄玉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对了,你剪窗花是不是需要样子和蜡板?我以前看过战友做,我记得他是用煤油灯熏样子,我再去把煤油灯找出来。”
良馨抬头,看了一眼突然话很多,也很忙的人。
“熏样子需要报纸垫着,家里没报纸。”
陆冲锋:“……”
确实想起,战友熏完样子,整张报纸都被熏得黑乎乎。
怎么刚才就没想起来!
“天黑了,办公室门都锁了,可能拿不了报纸了,要不然我去隔壁雷副营长家借几张。”
“不用了,天黑了,人家可能正在吃年夜饭,别去打扰。”
陆冲锋松了口气。
他的家属果然最善解人意!
报纸不用拿了。
行军床就更不用拿了。
陆冲锋舌尖顶住左腮,忍住笑,转身看着良馨,一叠二转三下剪,完全不需要样底子,小心将红纸打开,眼前就出现了一幅大红喜字。
“这么会剪?”
陆冲锋惊讶走过去,拿起精美的喜字,“就这么叠一下,转一下,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良馨手上又出现了一个喜字,把陆冲锋都看懵了。
“白天你贴喜字的浆糊还有吗?”
“有,在书房窗口的写字台。”
良馨和陆冲锋各自拿着一张喜字窗花,用一根筷子沾着浆糊,细心涂抹每一根笔画,拿起最顶上突出的竖钩,走到长窗前,贴在定点上。
炉火微暖,冬窗双喜。
良馨对着窗户玻璃哈了几口气,画了一个小人,戴着五角星大檐帽,表情倨傲。
陆冲锋凑到窗户上,盯着小人看,“这谁?”
“狗吧。”
“狗还戴军帽?军犬啊?”
良馨继续坐回去剪窗花,这次没有拿起红纸直接剪,用铅笔在红纸上慢慢勾画。
陆冲锋还没看到画的是什么,红纸就被折叠起来,一刀一刀开始剪。
蜂窝煤炉子上的水壶开始冒着白烟。
陆冲锋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封门关上,提起水壶,直接先浇灌在搪瓷茶缸里,泡好茶盖上盖子闷一会,正想将剩余的水添到暖水壶,突然又将水壶放下。
良馨正在认真剪着窗花,一盆滚烫的热水,端到脚边。
“泡脚。”
陆冲锋将搭在肩膀上的白色毛巾,放到沙发扶手,“滚烫的水,没加一点凉水。”
良馨看了一眼搪瓷盆,抬眸看他:“你是不是也想一起泡?”
正打着这个主意的陆冲锋:“……我又不泡滚烫的水。”
不给良馨说话的机会,又道:“顶多你泡凉了,给我泡一下。”
良馨棉鞋袜子,试探沾点滚烫的水,脚底板瞬间就被烫红了,将脚架在搪瓷盆边缘,拿起窗花继续剪。
昨晚才把这双白嫩软乎的脚,放在嘴边亲,放在怀里抱,放在肩膀上……今晚就只能看一看,连摸一下都不行了。
陆冲锋绷紧嘴角,真想往自己脑门和嘴扇几下。
“看。”
良馨突然说话。
陆冲锋看过去,细白指尖捏着一只窗户上的红色军犬,“……这你都剪的出来?不对,这是人?”
窗花比窗户哈气画出来的狗,要精致很多,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
陆冲锋认出来了,“这是我?”
“军犬吧。”
陆冲锋嘴角扯了扯,走过去,接过小人,摆在手心看着,“你随便一画,就能把我画出来了?”
他在良馨心里这么清晰?
平时一定没少看他!
陆冲锋将小人放到书上,接过铅笔,低头在红纸上跟着勾画起来。
良馨试探几次热水后,将脚浸入水里,过电般的酥麻从小腿席遍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抚慰一遍,慵懒靠进简易沙发里,发出一声喟叹。
陆冲锋笔尖一顿,偏头看向良馨,黑色辫子微散,贴在白肌莹润的面颊,眉眼染绯,神情慵懒,“舒服?”
“嗯。”
“咔。”
铅笔芯子断裂在红纸上,幸好笔尖因为人的动作,偏离画上的脸,否则画中人就要多了一颗痣了。
陆冲锋深吸一口气,丢掉铅笔,将画好的小人递给良馨。
良馨拿
开眼前的红纸和剪刀,看向红纸。
两条及肩的麻花辫,巴掌大小脸,表情娇怯。
“学过素描?”
陆冲锋:“我就不会画得像狗!”
良馨:“……”
有没有可能是眼神不好?
“等我这幅剪完,我再剪。”
陆冲锋拿起剪刀,“怎么剪?这张我要自己剪。”
“不用样子剪,至少需要锻炼个三五年。”良馨继续剪手上的图案,“你找个纸板或者不用的书,把红纸放上去,用削铅笔的小刀刻出来。”
陆冲锋找好了纸板,拿起小刀准备刻的时候,顿住。
他不舍得用刀去刻良馨的脸。
良馨一幅喜鹊登枝剪完,看到他还没动,坐起身一看,陆冲锋正拿着他自己的小人,去亲纸上的她。
“……陆冲锋!”
“纸上亲一下也不行?”
陆冲锋看着良馨恼羞的脸,喉结滚动一下。
心里悔恨至极。
原本现在他们应该是躺在新房的床上,做新婚之夜该做的事守岁。
结果……
“不碰了,保证不碰了。”
良馨伸手:“把我的小人拿过来。”
陆冲锋心不甘情不愿递过去。
良馨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小人剪出来,放到一边,拿起白毛巾擦干脚。
“不泡了?”
“不泡了。”
“干什么去?”
陆冲锋拿着自己的小人,追在良馨后面,进了新房。
新房窗户对着后院,将新婚小人窗户贴在上面,不会显眼。
两人小心翼翼涂抹完浆糊,将小人贴在木窗玻璃。
新房圆满了。
看着窗户上面对面的两个红色小人,陆冲锋翘起唇角,很是满意。
“好了,你回家吧。”良馨把人撵走,“我要睡觉了。”
陆冲锋:“……”
刚翘起的唇角,瞬间落了下去。
“我宣布,自由恋爱结束!”
“做事得有始有终,不能养成半途而废的坏习惯。”
良馨无情把人赶出房间,附赠两床棉被。
“我没床啊!”
“还没结婚,你还想要我怎么倒贴你?”
家属入戏太深。
陆冲锋舌苔泛苦。
月下形单影只,陆冲锋扛着行军床走在冰冷漆黑的夜里。
良馨听到门响,手上织着毛线,没有停下,等再听到行军床落到地上的声音,眼里出现笑意,轻轻按压竹针上的黑色毛线,调整间距,扯了扯毛线球,将毛线重新勾到食指,针线在手中穿梭,继续飞快织起来。
织了大约四五排,门被敲响。
良馨提起毛线球扯线,“什么事?”
“你不要怕,虽然这是老房子,以前水匪横行一定死过人,但一定不会是死在我们家的房子里,你千万不要怕,老房子是不会有鬼的。”
良馨:“……”
你还记得你是一名唯物主义者革命战士吗?
良馨话到嘴边,换了词:“确实可能有鬼。”
门外立刻传来兴奋的声音:“我进去保护你,我是人民军人!”
良馨:“我就是鬼。”
“……”
门外没动静了。
过了一会,门又被敲响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睡了吗?”
“说吧。”
“据说有一种叫”年“的兽,每年只在除夕之夜出来伤人,不伤清醒的人,只伤睡觉的人,所以大家才在除夕夜熬夜守岁,祈求平安度过一夜,为了你的平安,我决定一夜不睡,你让我进去,我就坐在凳子上,保证不沾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