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本章重修(看过的小伙伴可能要重新看了)^……
王府的人见他回来,都激动坏了。小路子冲过来,抱着他腿就哭:“殿下啊,您总算回来了。您去外头怎么也不带着奴才,玄一和玄二这两个木头怎么能照顾好您啊!”
玄一玄二无语:怎么还带人身攻击?
“松手!”赵砚把人踢开,径自往丽太妃的屋子去。
一进门,屋子里都是药味。
转过屏风,沉香在服侍丽太妃用药,半夏端着托盘立在一旁。见他过来,立刻欣喜:“郡王,你终于回来了。”
赵砚坐到床边,关切问:“母妃真病了?”说着就伸手去号她的脉。
丽太妃别过手,不搭理他。没好气道:“你当母妃在骗你?你这个不孝子,还舍得回来?”
赵砚讪讪:“那不也是被母妃逼的。”
丽太妃恼怒:“本宫怎么逼你了?你都快十九了,不娶亲想干什么?偌大一个王府,总不能总指望本宫替你打理!”
赵砚嘀咕:“这不还有沉香和半夏姐姐吗?也没见你怎么打理……”说着他接过沉香手里的药碗,继续示好喂她。
丽太妃被噎了一下,一把推开到唇边的碗:“本宫不管,你若是不成亲,又让本宫病死去吧!”说着还咳了起来。
赵砚把药碗搁到桌上,给她顺气,叹了口气道:“母妃,不是我不娶,我不认识那些姑娘,只是见一面怎么娶?”
丽太妃睨着他:“那你什么意思?前两年你生辰,本宫请那些姑娘来,就是想你们先认识认识。你怎么说的?现在又来说才见一面,不认识?我看你就是存心气本宫,故意拖着。”
赵砚无奈:“我真没有……总得和眼缘才行……”
丽太妃立刻追问:“那你说说怎么样的才和你眼缘?”
这怎么说?
今天不说个所以然出来,他母妃铁定不放过他。
赵砚只得道:“聪慧勇敢一些的……”
丽太妃若有所思。
他以为他母妃听进去了,结果第二日夜里,他屋子里就多出了两个容貌秀丽的婢女。主动且大胆,硬是要给他宽衣解带。
用丽太妃的话来说,她儿子就是没体会到女子的温柔小意,说不定有了侍妾就不排斥娶亲了。
赵砚实在佩服他母妃的脑回路,吓得大喊小路子。然而小路子压根没声,人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他实在无法,再次跳窗跑了。
在两个婢女的围追堵截下,一路跃上了南院的杏花树,正要往树后的围墙外跳,就见一少女正仰头看他。
少女身背一把长弓,肩背挺直,长发皆用木簪束在脑后,一缕发丝在夜风里扬起。她长睫微颤,灵动的双眸满是惊讶。
显然没料到两个人能这样相遇。
身后又传来女子的喊叫声,一声声郡王喊得婉转动听。
赵砚一抖,直接就从杏花树上跳了下去。满树的杏花跟着落下,落了少女满头满脸。
她伸手拍了拍,发顶那一朵却始终挨不到。
赵砚伸手就拿下了那朵花,她微微后仰,局促的看他。
赵砚疑惑问:“你怎得在这?”
田翎面颊发红:“你没去离山,我忧心你出了事。”
赵砚这才想起这茬:当初他和田翎约定好每两个月去看小白一次,两年来从未失约。算来,母妃逼他选妃次日便是约定的日子。
他连声道歉,又问:“你没有等太久吧?实在是家里发生了点事。”
田翎:“也没有太久……”就从清晨等到了日暮。
女子娇媚的喊声越来越近,透过
高墙传的过来。
赵砚窘迫,连忙转移话题:“你何时到的灵泉镇?怎么不走正门?”跑到南墙这边站着。
田翎解释:“午后就到了,一进城就听闻你在选妃。我去王府问,王府的人说今日府上忙,不待客。我想进府,找了一圈,这里最适合翻墙。”
怎么又提选妃的事了。
他下意识就想解释一句:“选妃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母妃……”
田翎乌黑的眸子亮了亮:“你翻墙是在逃婚吗?你不喜欢她们?”
赵砚连忙道:“我和她们都不熟,喜欢她们做什么。不说了,再不跑,我母妃的人又要追出来了。”这次打死他也不回来了。
眼看着大门处有动静,他伸手拉住田翎的手腕就要跑。
被拉住的人却不动,他疑惑回头:“你怎么了?”
田翎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千般勇气,道:“你娶我吧,这样就不用跑了。”说完,她双颊便犹如朝霞浸染,红的不可思议。
“啊?”赵砚双眸睁了睁。
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她紧急堵住了:“我喜欢你,我知我们身份悬殊,但我还是想争取一次……”她低头从修荷包里翻出赵砚曾经给她的那个金哨子递到他面前,认真道:“你说过,这个哨子可以许一个愿望,那你娶我吧。”她漂亮的眉眼里碎光闪闪,清透如同离山上的雪,不掺杂任何杂质。
似是怕赵砚误会,又连忙解释道:“我绝对不是挟恩以报,娶了我,你母妃就不会再逼你了。就三年,你娶我三年,若是三年之后,你想娶别人,我们也可以和离。”纵使天上的明月,她也想努力攀折一次。
赵砚头一次被姑娘这样表白,面皮也不禁红了。
他看着她常年狩猎磨出薄茧的手心,心口微微有些触动:“你想好,你若是同我成亲,将来就算和离,对你也不好。”
田翎长睫微颤:“那你会同我和离吗?”
赵砚:“……”这都没成亲,他怎么知道?
田翎见她迟迟没答,又道:“我既说出口了,就不会后悔。”如果今日不说,才会抱憾终身。
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这样一个惊艳的少年,若是有遗憾,往后余生应该很难忘记。
见她这样果断,赵砚也不再扭捏,伸手接过了她手心里的哨子。然后在王府的人追出来时,和她十指紧扣,面对众人。
管家和一众护院看着两人面面相觑,小路子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又往两人脸上看了看,忽而大惊小怪叫唤起来:“殿,殿下,这,这姑娘是?”他没见过田翎,忽然看到他们家不近女色的殿下拉着一个女子,内心震惊的无以复加。
赵砚被围观的面皮发热,剐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众人宣布道:“这是田翎,你们将来的郡王妃。”
郡王府的众人都被震惊了:他们郡王不是不肯娶亲,都跑出去大半个月了吗?
今个儿又逃跑了,怎么眨眼之间就找了个女的?还是他们未来的郡王妃?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丽太妃耳朵里。
很快,两人被拥簇着送到了丽太妃面前。丽太妃这会儿脸上一点病态也无,端坐在正厅的紫檀木椅上,挑剔的打量田翎。
这姑娘五官倒是灵动秀致,但肌肤未免太……也不是黑,就……丽太妃不知道怎么形容。
从衣着打扮一看就是猎户,应该是出生乡野,和她预想的儿媳模样天差地别。
她随后又看向赵砚,拧眉问:“你莫不是随便找了个人来蒙本宫?先前还要死要活不肯娶亲,现在就突然非她不娶。”
赵砚连连摆手:“我怎么可能蒙你,我同阿翎早就相识,先前我去救四哥,被困在南阳军的火器场就是她救了我,最后逃出火器场被南阳军追击,也是她带着狼群赶来相助。母妃若是不信,可以问我的两个护卫。”
丽太妃果然又把玄一和玄二喊了来,问:“你们可认得面前的姑娘。”
玄一和玄二点头:“认识,田翎姑娘,先前殿下和四殿下落难就是住在她家。后来在火器场也是她给卑职等传的消息,卑职等才找到殿下。”
双方说辞一模一样。
玄二又补充道:“殿下每两个月去一趟离山,也是和田姑娘在一起。”喂小白。
他后面几个字没说全,但丽太妃显然误会了。
惊讶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没记错的话,她儿子已经连续两年往离山去了,说是去看小白,没想到是私会这女子。
她嗔怪道:“你既早有心上人,为何不同母妃说?偏要遮遮掩掩,搞出这么多事?”还让人找上门来了。
赵砚讪讪:“这不是怕母妃不同意吗?”
丽太妃再次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田翎:“你家住哪里?家中几口人?”
田翎实话实说:“家住庐阳城外迷雾林旁的田家村,家中只有父母和民女。”
丽太妃:是独女啊,那往后成亲了,不还得时常去看她父母?
有些麻烦。
丽太妃接着问:“可识字?”
田翎不敢隐瞒:“认得自己名字和数算几个字,会算账。”
丽太妃讶异:“那就是不怎么识字了,你官话怎么说得这般标准?”
田翎:“民女时常进城卖野味,不会说官话,别人会压价。”
这理由真清奇。
倒是个诚实的。
她最后问:“你喜欢我儿什么?容貌、财富还是身份?”
“母妃!”赵砚觉得这个问题太冒犯,连忙出声阻止。
丽太妃橫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他还要说,田翎就拉了他一下,不卑不亢道:“都喜欢,阿砚的一切民女都喜欢,包括他的家人,乃至小白,民女都喜欢。”
她双眸磊落,坦坦荡荡。
他的家人还包括他的母妃。
这下倒是丽太妃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轻咳一声:“本宫也没什么好问的,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你身份确实和我儿不太匹配。但我儿既喜欢,本宫也不会一棒子打死。你就先留在王府学习学习规矩,若是一个月后能达到本宫的要求,本宫就允了你们的婚事。若是办不到,或是觉得不行,现在就可以走。”
“母妃!”赵砚无奈:“您先前不是还催着我成亲,现在我想娶了,您又要这般?”
丽太妃没搭理他,转而朝沉香道:“你去本宫院子收拾一间屋子给田姑娘住下,再给她置办一些衣裳首饰和日用品,教规矩期间,不准郡王来我院子。”
沉香点头,然后和半夏两人强行把赵砚给推了出去。
田翎来府上的第一日,被从头到尾洗了一遍。简单利落的猎装被换成了贵女穿的繁复襦裙,木簪被收了起来,长发被挽成灵月髻,两鬓簪花戴上细碎的铃铛。
胭脂水粉香膏成套的送到她面前。
第二日,被安排学习规矩礼仪。
第三日,又请了女先生授课,教习六艺……
连续半个月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赵砚听着小路子禀报,不禁想起自己从前在尚书房的日子。
阿翎从未接触过这些,这几日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丽太妃不准他接近院子,他就半夜爬墙,学了两声鸟叫。
田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不多时一道纤细的人影闪了出来,拿了木凳爬到墙头,压低声音问:“殿下怎么来了?”
赵砚瞧见她的装扮惊艳了一下,随后才压低声音道:“特意来看看你,这几日过得很煎熬吧?你要是坚持不住,先前说的话可以不做数,你现在出府也行。”他母妃磨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田翎立刻摇头,头上的朱翠跟着晃动,发出轻微的脆响:“作数的,我既说了就作数。殿下放心,我从前出去打猎被野猪追,被老虎追,被熊瞎子追都没怕过,只是学规矩,不怕的。不会就多学几遍,教习娘子虽严厉,但不会动粗,没什么的。”
赵砚被她逗笑:“你倒是受欢迎,被这么多东西追过。”
田翎听不懂他的冷笑话,懵懂的歪头。此刻倒是显出几分少女的娇憨来。
赵砚又道:“我母妃嘴硬心软,你多夸夸她,她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若实在受不了了,你就装病,到时候我去看你。”
田翎素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了笑,她一笑颊边就现出个梨涡,整个春日的夜色都像被吸了进去,显出三分甜。
“我知道,太妃娘娘人很好的。我愿意学规矩,不是妥协,是因为太妃是你母妃,我想她高兴,也想当好将来的郡王妃。”她连最复杂的机关术都学会,再难的规矩和礼仪她也能学会。
她虽出身不高,但亦不愿被人看轻。
赵砚见她越挫越勇,精神气十足,这才放心下来。又从袖带里拿了瓶药膏给她,小声道:“你写字练琴的时候若是手疼,就擦这个,效果很好的。”
田翎心底暖暖的,把瓷瓶收好后,又道:“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来寻你的时候,和家里说了很快便回。现在只怕不能够,我怕我阿爹阿娘担心……”
赵砚:“放心,你进府第二日,我就让人去田家村传话了。”
两人趴在墙头嘀嘀咕咕。
丽太妃站在转角的阴影里瞧着,暗自摇头:“儿大不中留,大半夜竟然学会翻墙找姑娘说悄悄话了……”
沉香掩唇轻笑,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瞧着这田姑娘是极好的,勤奋努力又尊敬您,关键是很喜欢我们殿下,瞧着也不是个贪财的。”
这几日,她和半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无论多少课程,多么难学的知识和技艺,田姑娘从不喊苦,从不抱怨,认真又刻苦。
和七殿下小时候简直是两个极端。
半夏也跟着道:“奴婢瞧着殿下先前说的,聪慧勇敢的姑娘就是田姑娘吧。”
丽太妃叹了口气:“本宫也是小门小户出身,也非不通情理。这姑娘是不错,但总觉得我家小七该配更好的……”
沉香和半夏对视一眼,一时也没敢接话:主要是太妃娘娘一开始对未来的王妃期待太高,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猎户出身的田姑娘也正常。
好事多磨,只能慢慢来了。
如此继续半个月,到了约定的日子,丽太妃来检查田翎学习的成果。
规矩学的有模有样,琴棋书画很是勉强,只能知道个大概。这些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丽太妃也不勉强。又拿起最简单的诗经来考她,没想到她居然把里面的字全认会了。
丽太妃诧异:“你确定先前不怎么识字?”
田翎点头:“先前我阿娘一直病着,没空识字……”
沉香凑到丽太妃耳边小声道:“娘娘,派去田家村的人回来了,田姑娘母亲自她出身就一直病着,田姑娘从懂事起就忙于挣钱替她母亲治病,村里也没有读书人……”
丽太妃:这姑娘年纪不大,比她小时候可过的苦多了。
她又问:“听闻你会机关术,那又是谁教你的?”
田翎:“民女自己琢磨的。”她自小就跟着阿爹狩猎,会制作些简单捕猎工具,时间长了,就会自己琢磨了。
后来偶然机会,帮助过一位姓姬的墨家机关术传人,对方送过她一份图谱。
丽太妃惊讶于她的天赋,但面上什么也没说,轻咳一声后道:“考核就先到这儿吧。”
田翎期待的看着她,直接问:“那民女过关了吗 ?”
丽太妃没回她,而是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稍晚本宫再告知你。”
田翎虽很想知道答案,但还是点头,先走了。
沉香和半夏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敢问。
稍晚,赵砚又特意来问了一次。丽太妃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就在赵砚快忍不住再问一次时,她才道:“就算本宫同意,你父皇能同意吗?你是郡王,郡王妃也是要上皇家玉蝶的。成婚前,郡王妃的生辰八字和名籍都要呈到御前。”
赵砚立刻道:“父皇说过不会干涉我的婚事。”
丽太妃呵笑两声:“你怎知他不是随口一说?你父皇这人还是很要面子的,那姑娘身世又实在差了一些……”
赵砚:“那便先斩后奏,等成完亲再传话过去。”
丽太妃拧眉:“万一先斩后奏后,你父皇还不同意呢?”
赵砚信心满满:“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若是不同意,这日子就别过了。
他语气坚定道:“母妃就松口吧,儿臣这辈子只娶她一人为妻。”
丽太妃愕然:她儿子居然能为了心之所向做到如此!
她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二人如此坚定,本宫也不会棒打鸳鸯。待合完八字,本宫就让人挑日子。”
赵砚欣喜:“多谢母妃。”总算解决一件大事了。
丽太妃见他眉开眼笑的,忍不住酸了一句:“也没见你因为母妃这样高兴过,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赵砚立刻凑过来挽住她的手,冲着她撒娇:“母妃,儿臣最喜欢母妃了。”
丽太妃格外受用,伸手推开他没好气道:“好了好了,这么大了还撒娇!”
赵砚从丽太妃屋子里出来,就在对面廊下瞧见了田翎。
她一袭鹅黄的衣裙,秀发及腰,云髻之上簪了两排细密的银铃,隔着丝丝雨幕朝他看来。
这副模样和以往在黎山看到时很是不同。
赵砚下意识朝她露出笑,然后举起手,摆了个OK的手势。
田翎疑惑,也伸手模仿了一下他的手势,浓黑的长睫犹如春雨的蝴蝶眨了两下。
呆呆的,竟然有几分可爱。
赵砚噗嗤一声就乐了,田翎局促的放下手,转身跑了。随着她的动作,发间的银铃跟着叮叮铛铛的一阵脆响。
他突然觉得娶亲好像也不错。
春雨霏霏,柳丝柔长,院中一片新绿。
小路子撑了伞,主仆两人一路往走出了主院。回到书房后,赵砚就休书一份,让人送去隔壁的灵江镇燕府。提前告知燕大哥自己要成婚的事。
待要收笔时,赵砚又想起方才田翎歪头疑惑的表情:她应当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又写一张字条折成千纸鹤交到小路子手里,交代道:“把这个给沉香姐姐,让她给阿翎送去。”
小路子立刻笑嘻嘻的接过,按照吩咐把字条交给了沉香,沉香又依言把千纸鹤送去给了田翎。
田翎拿到千纸鹤时双眸晶亮,捧着它仔仔细细的打量,直到睡熟,也没舍得拆开瞧瞧,也就无从知晓丽太妃已经同意两人婚事的事了。
她忐忑了三日,每每想问丽太妃又生生忍住了。
直到第四日,丽太妃让她过去,她以为终于有结果了。丽太妃只道:“今日你陪着本宫外出吧。”
田翎长睫闪了闪,应了声是。
沉香暗自摇头:太妃娘娘在殿下婚事这件事上当真别扭,明明都同意了,还要考验田姑娘的定力。
她看破不说破,陪着两人往外走。才出了主院,就瞧见赵砚迎面而来,对方瞧见他们先问出了口:“母妃,您和阿翎去哪?”
丽太妃温声道:“出去置办些东西。”
赵砚一想也是,婚期都快定了,是该置办成亲要用的东西了。至少婚服,凤冠霞帔头面首饰这些要先做出来。
他左右无事,于是道:“儿臣也陪着你们一起去吧?”成亲也是他的大喜事,他该陪着一起置办的。
丽太妃蹙眉:“这些繁琐的事,你去做什么?”
“儿臣不嫌繁琐。”他笑着看向田翎,田翎俏脸微红,垂下眼不说话。
丽太妃无法,只得让他跟着。没想到才到门口,就瞧见匆匆赶来的燕祐。
赵砚感叹:看来他是没办法去了。
燕祐下了马车,先朝丽太妃行了一礼。丽太妃笑道:“你们同小七聊,本宫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说着,就上马车。
田翎紧跟着上去,待坐定,见门口的燕祐朝自己看来,才忍不住问了丽太妃一句:“太妃娘娘,那位是?”
丽太妃温声道:“小七的义兄,燕记的大东家。”
田翎讶异:燕记的东家居然这样年轻,还是殿下的义兄?
殿下排行老七,上头应该还有六哥哥哥吧。
她小心翼翼的问:“太妃娘娘,您能和民女说说殿下小时候的事吗?”
丽太妃并不排斥,就和她多说了两句。
马车一路到南街最繁华的首饰铺停下,丽太妃一进门就朝掌柜道:“把你们店里所有时兴的首饰都拿出来给本宫瞧瞧。”
掌柜的自然认识她,立刻将人引到了雅间,然后把铺子里所有上得台面的首饰全摆到了她面前。
十几个托盘金光闪耀,差点闪瞎田翎的双眼。
丽太妃往软椅上一坐,朝她抬抬下巴:“你挑一挑,喜欢哪个就留下。”
“我,我挑?”田翎有些不知所措,结巴道:“太,太贵重了!”
丽太妃拧眉:“莫要小家子气,既然让你挑你尽管挑便是。”
田翎只好随意挑了一支蝴蝶金簪,递到她面前,小声道:“就这支吧。”
丽太妃接过金簪,然后朝掌柜道:“除了这支,剩下的所有都包起来,送到郡王府去。”
田翎瞪大眼:“太妃娘娘!”
丽太妃横她一眼:“以后你要习惯这些!”
田翎立刻哑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太妃娘娘说以后……
丽太妃只当没瞧见,从首饰铺子出来后,又带着她往另一条街的锦绣阁去。
锦绣阁的掌柜比方才首饰铺子的掌柜还献媚,上来就对着丽太妃一顿溜须拍马,恭恭敬敬把人请到了二楼坐下。
伙计忙上了特供的茶水点心,然后拿出不同的布料摆在丽太妃面前,乐呵呵道:“太妃娘娘,这是南边新来的布料,手感丝滑,十分
舒爽,用来做夏裳正好,您瞧瞧。”
丽太妃眼皮也没抬,搁了茶碗,只道:“夏裳先不看了,找最好的女师父给她量身,铺子里最好的喜服布料也全拿出来让她选一选。”她目光落在田翎身上。
掌柜的楞了一瞬,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田翎身上,多嘴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是?”
丽太妃直截了当道:“未来的郡王妃,你们量衣的时候仔细些。”
掌柜讶异,随后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店小二去喊女师傅过来,顺带让人把店里最好的婚服布料拿上来。
店小二慢了半拍,掌柜大喊:“动作快一些,郡王爷快成亲,别耽搁了!”
他大嗓门一喊,整个布庄的人都听见了。
田翎面皮发红,紧张问:“太妃娘娘,您是同意民女和殿下的婚事了?”
丽太妃点了一下头,随后以后问:“小七没和你说?”
田翎摇头,心中实在激动,俯身雀跃道:“民女现在知道了,谢谢太妃娘娘!”
丽太妃没搭理她,但低垂的眸子里也含了淡淡笑意。
不多时,女师傅上了二楼过来给她量衣,又让她选了婚服的布料和样式。虽说让她选,田翎也没自作主张,凡是都问一遍丽太妃。
丽太妃私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心道:这孩子还是十分有孝心的。
半个时候后,两人从锦绣搁出来,身后的仆从手里已经拿满了新进的布料和时兴的成衣。
丽太妃高兴,指着对面的茶楼道:“我们先去那坐坐吧。”
田翎应了声是,挽上她的胳膊就往对面去。
“闪开!”热闹的街道突然冲出一人一马,直直朝着两人而来。
眨眼便到了近前。
丽太妃魂都吓掉了,手脚不听使唤的僵立在原地。
“娘娘!”
沉香和半夏齐齐大喊,田翎瞳孔微缩,拽住她转了个身。丽太妃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瞬她就直接撞到了沉香身上,那马擦着她鬓角飞过。
她惊魂未定回头:她如今的吨位,这姑娘力气也忒大了!
一人一马笔直朝一个方向冲去,所过之处众人惊呼躲避。
丽太妃蹙眉:“哪家粗野之人,闹事驾马,想害死人不成?”她伸手抚上鬓角,又惊呼一声:“快,快去把人截住,本宫的凤簪不见了!”
沉香和半夏脸色齐齐一变:太妃的凤簪可是太上皇赏赐之物!
田翎也立刻反应过来,解了王府拉货的马车,翻身打马就追。她上马的那刻,整个人都被点亮,精致的眉眼英气勃勃,鹅黄的衣袂飘飞,飒爽的叫人移不开眼。
丽太妃眼睛都看直了,继而又担忧起来:“快,还不快追上去,莫要让她摔了!”
沉香赶紧扶着她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马鞭追在田翎身后去了。
两匹马并一驾马车在路上疾驰,行人闻声早早避开了,退至道路两旁议论纷纷。
田翎越追越觉得路熟悉,待转过一个街角,郡王府近在咫尺。
她讶异就见那偷凤钗的贼人直直朝着郡王府去了,到了郡王府门口,翻身下马,直接就往府里去。
他一动作,挂在他腰间的凤簪跟着不住晃动。
田翎紧跟着下马,伸手就去夺那凤簪。
对方似乎感觉有掌风靠近,侧身就避开了。他这一侧身,田翎终于瞧清楚了他的正脸,他脸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如寒冰利刃。
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门口的护卫踢了一脚。
他冷不防倒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的砸进了郡王府内。
府中正在扫洒的婢女和小厮惊叫一片,连连后退,惊慌中有人慌忙去禀告了赵砚。
赵砚听闻后,忙同燕祐匆匆往正门口走。
他转过回廊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人:那人银色面具覆面,一身玄色衣衫**枯血浸染。因为方才重重一摔,又有血顺手他手骨洇出,浓重的血腥味在前院弥漫。他手却死死抓着一个包裹,后背长刀已经不知所踪,面具下的脸也正微微扬起,双眼盯着赵砚,嘴唇翕动,无声喊了句七殿下,就昏死了过去。
郡王府的护卫忙要上前托人,赵砚喝道:“住手!”
别人不认得这人,他和燕祐却是认得的。这人是陛下身边暗卫首领玄零。
赵砚拧眉:暗卫首领此刻不应该在皇宫大内保护父皇和六哥的安全吗?怎么如此狼狈,摔到了他府上?
宫里肯定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