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六哥是第三个例外没有你这样坑哥的!……
新帝还来不及细想,摄政王已经穿过屏风走进了内殿。他一眼便看见了呆愣在那儿的新帝,讶异问:“陛下这是?”
大半夜的,只穿了单衣、赤脚提着剑在发呆?
“朕做什么关你何事?”新帝心头火起,对他怒目而视:“倒是你这个逆贼,大半夜的,来朕的寝殿想做什么?”
摄政王拧眉,提醒他:“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你让人传话,要问本王林少卿的事?”
新帝:有吗?好像是有!
今日听闻摄政王出宫去大理寺了,他才遣人去请。
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新帝轻咳,边试图往外殿走,边道:“也没什么大事,林少卿包庇之罪无凭无据,关了这么久也该放人了吧?”
摄政王刚要开口,就瞧见新帝身后明黄的龙帐轻微晃动了一下。
他眯眼,忽然越过新帝,快走几步一把撩开了龙帐。
新帝惊恐,只来得及伸手揪住一缕空气,就见龙帐大开,龙榻上挨坐着赵砚和因为受惊瞪圆眼睛的田翎。
两人手扣着手,都是一副猝不及防的模样。
新帝视线落在他们腿上:这两人居然都不拖鞋!
啊,他的龙榻脏了!
新帝麻了,试探开口:“那个……”
只是他还没说完,时间又又被回溯了。
还没脱鞋盘腿坐在他床上的两人,此刻又又站在了他面前。
新帝刚想说让他们脱了鞋再上去,赵砚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六哥,有人!”
“朕知……”道,他话都没说完,赵砚就带着田翎一阵风似的,滚进了龙榻底下,明黄的帷幔遮盖,站着瞧不见半点人影。
滚,滚床底了?
不应该跳床上吗?
小七是知道老三可能会拉龙帐?
新帝震惊:回溯的时间掐得这样好,而且每次回档后,小七的反应都是基于上一次回档前的结果。
难道先前他一直被回溯和小七有关?
他太过于震惊,以至于摄政王已经走到了面前,都没注意。
“陛下!”
摄政王出声,疑惑的看着他。
新帝没搭理他,而是缓缓弯腰,低头往床底下看去。
不可能有如此的巧合!
新帝要实验一次。
他弯腰,摄政王也跟着疑惑弯腰,然后两人四只眼就对上趴在床底的赵砚和田翎两双惊愕的眼。
不是,摄政王往下看他们还能理解。
陛下先凑下来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他们都被发现了。
赵砚再再再次回档,两人第三次站在新帝面前,又躲进了床尾的衣柜时。新帝无意识的笑了两声:呵呵,他终于找到害他不断上早朝,来回批折子,连睡觉都没办法睡,险些精神崩溃,时间倒着过的‘罪魁祸首’了!
父皇那个老登,应该早知道是小七的问题了吧!
怪不得当年父皇突然亲近小七,又突然要把人送去祈福。是以为距离能消掉回溯,后来发现无济于事,又把小七接回来了吧?
怪不得从小到大就偏宠小七,对小七有求必应,不是突然发现小七可爱到令他心软。而是真对小七无可奈何,打又打不得,杀又不能杀。
连想选小七为储君都要处心积虑的作弊,最后还是被小七跑了。
就算直接下旨传位都做不到。
被回溯折腾的如此窝囊!
抓嘉义反贼要小七参与,斗宸妃也有小七的身影,平叛这么危险的事也让小七去。如今宫中情况危急,父皇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把玉玺送出宫把小七弄回来。
因为相信小七这逆天的能力能解决一切。
既如此,他何苦坐在龙座上受这等的罪。
能控制时间,就相当有了先知,能查漏补缺,能在不断纠错过程中控制事情的发展。
这皇位就是天生给小七准备的吧。
然而,那日他第一次被回溯,哭到老登面前时,老登话说一半留一半的。
呵呵,这是怕他知道真相,对小七不利还是怎么?
就如此看轻他和小七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
是兄弟就该两肋插刀,既然小七先插了他这么多刀,他插小七一刀不过分吧。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摄政王刚走进寝殿。新帝就发疯一般的冲了出去,大喊:“朕要见父皇!”
摄政王一把拉住他往外冲的手臂,拧眉:“陛下让本王来就是想说这个?”
新帝咬牙:“你松手,朕要见父皇!”
摄政王冷声道:“陛下,先前说好,只要你听话,许你五日见一次太上皇,今日还没到时间!你现在去,温太妃那不好交代!”
新帝冷哼:“朕去哪,何须向温老妖婆交代?”说着手中宝剑铿锵拔出:“你让开!”
躲在柜子里的赵砚拧眉:不对啊,六哥突然发什么疯?怎么和上次的反应不一样?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和上次回档不同的事刺激到六哥了?
他仔细回忆:好像没有啊!唯一不同的就是从床底躲到了柜子里。
六哥上一次突然弯腰查看他的举动也很奇怪。
这次的举动就更奇怪了。
赵砚冥思苦想:到底哪里不对?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眉心,指腹在他眉峰处轻轻撵了撵,干净的甜香在鼻尖散开。赵砚的思绪突然就被打断了,注意力集中到了田翎身上。
密闭的空间,两人呼吸可闻。
只是晃神
的功夫,那厢新帝已经冲出了寝殿。
赵砚抓住眉间细软的手,呼吸微有些急促,受不住直接推开了柜门,压低声音问:“你做什么?”
田翎无辜:“殿下不要蹙眉,不要忧愁。”
赵砚:他只是在想事。
这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他拉着田翎,趁乱又从窗口翻了出去,一路追着新帝而去。
一路上为了躲避巡查的禁卫军和摄政王等人的警觉,赵砚一路回档。
然后发疯狂奔的新帝跑三步退两步,像是逆流而上的鱼,明明半个时辰就能到颐和殿的路,他感觉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新帝迎风流泪:小七,你能不能做个人?
不管多磨坎坷,他还是到了颐和殿前。颐和殿外的侍卫瞧见他来,先朝着他行了一礼,随后道:“陛下,今日还未到探望时间,您请回吧!”
新帝此刻哪里听得劝,举剑就大喝:“让开,若是不让开朕就大开杀戒!”
侍卫首领为难:“温太妃交代……”他话还说完,新帝就一剑刺了过去。
侍卫躲闪不急,手臂被划破,血雾在黑夜里绽开,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
侍卫首领吃痛,其余侍卫齐齐拔刀,和新帝对峙。
隐在暗处的赵砚拧眉:小小侍卫,竟然敢对陛下拔刀!温太妃当真嚣张!
但六哥未免太冲动了些。
他先没动,暗自观察,就在新帝提剑要和侍卫拼命时,摄政王一把抓住新帝的手腕,朝堵在前面的侍卫道:“你们让开,让陛下进去!”
侍卫为难:“摄政王,温太妃那……”
摄政王厉声道:“温太妃那本王回去说,你们先让开!”
他眼中戾气翻涌,众侍卫想起瘟疫反生那晚的恐怖场景,身躯齐齐抖了抖,收刀回鞘,让开了一条道。
新帝这才收了剑,大跨步往殿内走。穿过幽香馥郁的花园,走过九曲回廊,经过两道月拱门,才终于到了天佑帝寝殿。
寝殿外也守了一排侍卫,寝殿内烛火摇曳,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赵砚蹲在百米远的树上俯视整个颐和殿,殿外殿内巡守森严,几乎将整个殿宇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知道他若是回来,必定回来见父皇,所以颐和殿把手最为严格?
偏生颐和殿的屋子又低矮,田翎的钩锁就算弹射到了屋顶,人滑过去也会被发现。
他叹气:老登还真是找了个养老的好地方。
不能进去,就只能等六哥出来了。
他蹲在树上静静的等,那厢,新帝在摄政王的担保下已经走进了天佑帝寝殿。
寝殿的门重重关上,殿内伺候的冯禄看清是他时,长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问:“今夜还未到探望时间,陛下怎么来了?”
再一看新帝,赤脚披发、衣衫不整,眼角疑似还有泪痕……
冯禄瞬间就想到了兔子到处乱蹦地那晚,整个后背寒毛倒竖,心里生出一股极不好的预感。
“陛下……出了何事?”
新帝把宝剑往他怀里一塞,绕过屏风快走几步,看向斜靠在软榻前的天佑帝。
对方就被他淡定得多,即便被囚禁许久,也是衣带顺贴,发丝服顺,姿态闲适的靠坐在玄色软榻上,支着半边脑袋,单手执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面前的矮几上,一方白玉棋盘已经下满了子。白子占据上风,黑子被围困,十分的凶险。
‘啪嗒’一子落,局面瞬间逆转。
他这才抬头瞧过来,在看到新帝潦草的模样后,眉头蹙起:“怎得又这样冒冒失失的?”说完,朝冯禄挥了挥手。
冯禄连忙捧着剑退到了外殿。
新帝恼恨:“父皇是不是有事瞒着儿臣?”
天佑帝挑眉:“小七进宫了?你既都知道了还来问朕?”
新帝无能狂怒,在原地转了两圈后,也没憋出个屁来。最后哭丧着脸道:“父皇既知道小七这能力,当初怎么也不能放他走!”就该把他焊死在皇位上。
天佑帝睨着他:说得什么屁话,好像朕能不放似的。
他淡声道:“人不是回来了吗?能不能把握这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新帝又踱了两步:小七会回档,要想坑他难渡有些大啊。
他试探问:“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天佑帝冷静道:“自然是收网,温家的爪牙应该都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让小七出宫去找白九和许尚书,把这些爪牙全清除掉!”
啪,他慢条斯理又落下一颗黑子,旁边的三颗白子瞬间被吃掉。
新帝忧心:“这些爪牙父皇都不敢轻易下手……”
天佑帝看着他:“你忘记了小七那能力?朕若动手,必定伤筋动骨,但小七不同,他若是想,能不费一兵一卒!”
十万南阳叛军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温氏一党何足为惧。
就像下棋,小七的能力可以轻易洞穿敌人的任何动作,并且能不断悔棋,调整策略。
怎么可能不赢?
新帝双眸发亮,朝天佑帝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
出去时,就见到了匆匆而来的温太妃。
温太妃正在质问摄政王:“赵涵,你什么意思?谁准你放他进去见那老畜生的!”
摄政王冷声道:“陛下以死相逼,本王能如何?太妃若是不乐意,倒是把玉玺找出来!”
温太妃眯眼:“你是怀疑哀家偷藏了玉玺?那日你也听到侍卫禀报了,玉玺被暗卫统领带走了!”
摄政王:“那是太妃娘娘的侍卫,本王如何知晓话语真假?本王履行了诺言助您控制了整个后宫,太妃娘娘却没有直接扶持本王登基!”
温太妃怒瞪着他:若不是还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傀儡,真想把这人也一并杀了。
她在摄政王这讨不到好,就把怒火集中到了刚出来的新帝身上,冷声威胁:“陛下,您如此不听劝,是不想要许太后的命了?”
新帝走到她面前,和她对视,突然就伸手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院子里回档,温太妃整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已见岁月的左脸瞬间高高肿起。发钗掉落,发髻散了下来,狼狈至极。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方才还和温太妃呛声的摄政王眸子也闪了闪。
树上的赵砚险些一脚踏空,幸而田翎扶了他一把。
六哥疯了吧?
敌强我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老妖婆的脸?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温太妃一边脑袋都被打得嗡嗡作响。起初是不可置信,继而发了疯:“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哀家!来人啊!给哀家抓住他!把许太后也抓来,剁碎了喂狗!”她一忍再忍不过是看在玉玺的面子上。
一个被控制的傀儡皇帝,尽然敢打她!
新帝丝毫不慌,甚至有恃无恐。
从前他不知回溯规律,还心存畏惧。如今,该到他利用这点的时候了。
小七此刻应该在暗处看着他吧,怎么也不能看着他吃亏。
果然,在那些侍卫冲过来的一瞬间,时间被回溯。温太妃再次开口威胁:“陛下,您如此不听劝……”
她话还没说全,新帝抡起胳膊朝着她右脸又是一下。
啪!
这次响声更甚,整个颐和殿都有回响。
温太妃被打得嘴角都出了血,一边牙齿隐隐作痛,眼里瞬间有了狠厉:“来人啊!”
时间又又被回溯。
温太妃再再再次打算开口威胁,新帝续足了力,左右开弓……
左脸右脸,左脸右脸。
连续十几次后,树上的赵砚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还能换着地方不同的角度教训对方……方才在甘泉宫回档的三次好像不是他的错觉,他六哥好像和父皇一样,成了第三个例外,能感知时间的重复。
他这系统难道只和坐在皇位上的人产生共鸣?
看他六哥兴奋的表情,他的判断应该没错吧?
要不试一试?
新帝第十五次抡胳膊后,温太妃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
她卷缩在地,呻、吟两声,只觉得双颊痛得不行,喉头都尝出了血腥 。
“太妃娘娘!”雪芽惊悚,连忙弯腰去扶她。
温太妃颤巍巍被扶了起来,指着他厉声尖叫:“来,来人啊,杀了他!杀了他!”她不知为何,就想发疯。
好像不是挨了一巴掌,而是被对方反复羞辱!
新帝揉着手腕,不疾不徐等着时间再再再……次被回溯,然而,时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往前。
侍卫一拥而上,新帝被反剪双手。就在温太妃提着剑过来时,新帝急了:他不会玩脱了吧!
小七人呢,死哪去了?
剑刃寒光闪闪,刺得他眼泪狂飙,仰天大吼:“天杀的!朕知道你在!没有你这样坑自家哥哥的!”
赵砚:哦,原来他六哥真会察觉时间回档啊!
打那么多次,也不嫌手疼!
就在剑尖要刺入新帝腹部的一刹那,时间终于被回档。新帝重新回到自己的寝殿,手持宝剑,赤脚披发站在龙榻前,对面是刚从窗口翻进来的赵砚。
他把剑往地上一丢,抱着赵砚呜呜就开始哭:“吓死你哥了!”声音不小,却半点眼泪也无。
站在屏风处的田翎目瞪口呆:当今陛下原来这样胆小可怜无助的吗?
门外的侍卫听见动静,推开寝殿的门就跑了进来:“陛下!”
新帝立刻变脸大喝一声:“退下!”
然后就看到了屏风处石化的田翎。
新帝觉得,怎么也得给自己弟妹留下个好印象,于是拍了拍赵砚的肩:“小七,再来一次,朕需要挽尊。”
赵砚嘴角抽了抽: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六哥这样戏精。
这是话本听多,形成表演型人格了?
他叹了口气,很配合的继续回档。
新帝依旧披头散发赤脚站着,他瞬间无语,对着赵砚瞪眼:“用得着这么小气?再往前一些。”
赵砚:“再往前,我就要重新翻窗了。”
新帝:“不是你说的,多运动有益身心健康,反正你练武那会儿也没少干这事。”
一旁的田翎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陛下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两人才见面,怎么就聊上了?还是她一点都听不懂的话。
就在她疑惑之际,时间又倒退了几分钟。两人重新回到了甘泉宫的树上。
田翎抬起手腕,正要把钢索射到对面屋脊上。赵砚扣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再等等。”
田翎不解:“等什么?”
赵砚很想翻白眼:等里面的人整理好帝王威仪!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松开田翎的手。机关扣动,极细的钢丝再次弹射到对面屋脊,他先顺着绳索滑了过去,田翎紧随而至。
两人倒挂在屋脊之下,然后趁着交班侍卫过来的前一秒翻进甘泉宫的寝殿。
赵砚像有先知,提前扶了田翎一把,拉着她往内殿走。
田翎讶异,黑亮的眸子落在他白玉的侧脸上,被扣住的手腕隐隐有些发热,面皮也跟着烧红。
直到绕过屏风,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咳,她才回神抬头。
抬头的瞬间就被对面的帝王威仪震慑住了!
那人身着金丝滚边龙袍,头戴十二玉冕旒,腰佩宝剑,脚踩祥云鹿筋皮靴,双手背于身后。高鼻深目,神情磊落,一双眼睛如射寒星,当当看着就叫人想臣服。
不愧是天子!
田翎瞬间有些局促,想着该行礼好还是如何。
她手心微微出汗,扯了赵砚一下。赵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狂抽:他六哥,拿腔拿调真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