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洗脑
舒父似乎也有些犹豫和紧张, 这是基于对医学专业知识不了解而导致的发怯,但拯救女儿的渴望还是占了上风,驱使他去问寻更有希望的方案。
“当时你和我说过这几个方案, 放疗,手术什么的。”舒父结结巴巴道, “你能再详细说说手术方面的细节吗?”
当时舒父代替一家人做了放疗的决定, 完全是出于术中风险大的原因,他根本接受不了女儿下不了手术台。
哪怕最后一定会死, 但......能多活一天也好,能多陪他们一天也好。
但是他完全没有考虑舒琳的想法, 就这么替她做了决定。
舒琳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样, 每天都死气沉沉的,麻木地看着一把一把往下掉的头发,也不再照镜子了, 开始回避见人, 甚至连舒兮也不愿意见了。
“她说不想治了,说让我们放她走。”
舒父的声音有些哽咽, 眸子里流露出了一种让人动容的茫然和无措, 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舒琳会选择放弃自己。
叶祈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对舒父道:“我现在依旧不赞同手术,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考虑, 她的情况都不适合去做手术,手术不是万能的, 首先手术的死亡率很高, 其次,哪怕手术成功了,也并不会延续太长的生命, 甚至......”
“甚至不会比现在更好。”叶祈安补充道。
舒父的表情有些绝望,咬牙沉默了许久,轻轻开口道:“可是她已经要不记得我们了。”
叶祈安一怔。
“她昨天忘记了兮兮。”舒父的语气迟缓,每个字眼几乎都氲着心酸和难受,“今天连她妈妈也忘了。”
叶祈安也静了一会儿,小幅度地捻了捻指腹,还是撇开了不合时宜的情绪化,保持冷静专业的状态道:“放疗是会带来一定的记忆损伤,但.....”
“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她自己也接受不了。”舒父摇头打断了叶祈安。
见叶祈安沉默,舒父垂下了脑袋,摆出了一副祈求的态度,开口道:“叶大夫,您再想想办法,求您了,哪怕手术结果不好我们也认,最起码有个盼头在前边吊着琳琳,不然她真的坚持不下去。”
叶祈安有些头疼地抬了下下巴,舒父的话像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他咽了下去,嵌在喉管里不上不下,他想残忍地直接放话说不行也做不到,想要不理智地应允也做不到。
自知今天晚上是协调不出一个结果来了,叶祈安也没那么冲动地直接和看上去情绪已经崩溃的舒父产生和激化矛盾,只是冷静地说他会回去考虑分析一下手术指征和其他方案,有结果了再联系他。
起码有了点进展的苗头,舒父也不再纠缠,又郑重地冲叶祈安鞠了个躬,待在原地目送着叶祈安离开。
叶祈安都快被这事折腾死了。
也谈不上怪家属不明事理,毕竟站的立场不一样,加上家属也都不是专业的,很多东西即使往细了讲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听明白。
说白了就是认死理。
尤其是现在舒琳的求生欲望不强了,他们就更想着破罐子破摔了,哪怕死在手术台上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舒琳自己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是理解归理解,叶祈安出于医生这个职业的角度,也绝对赞成不了去做这个没有必要的手术。
所以说,果然每个行业都逃脱不了的一个定理就是“人际关系才是最难处理的”。
叶祈安干医疗行业干了那么多年,棘手的手术数不胜数,虽然或多或少都给他带来了不少烦恼,但是后来一去回顾,他才发现那些烦恼在和家属沟通面前都不算是烦恼。
等叶祈安稍微调整好了一点心情,才转回去找封今他们。
“忙完了?”封今问。
叶祈安没吭声,只是草草地点了下头。
似乎是察觉到叶祈安心情不好,封今侧目看了叶祈安好几眼。
许觅清毫无所觉,见叶祈安来了,直接好奇地开口问:“刚才那个小女孩是舒琳的妹妹吗?我听于姐提过。”
叶祈安撇了许觅清一眼,从气口里吐出了个嗯。
很轻很快。
单从这个尾音就能感觉到叶祈安心情不虞。
封今又扭头看了叶祈安一眼,眉心微微一蹙,却暂时没有出声。
“舒琳情况怎么样啊?她怎么不住咱科室了?”许觅清对舒琳挺关注的,见难得有机会打听点情况,控制不住地不停询问,“她不做手术的话是做化疗吗?结果还好吗?”
眼见着许觅清越说越多,逐渐被勾起烦躁,且愈演愈烈的叶祈安有些不耐抿了下唇,正要开口时就见一旁的封今突然道:“我还在这儿呢,聊患者的病情不合适吧。”
见许觅清懵逼地看过来,封今耸了耸肩道:“或许你们会有个保护患者隐私权的条例在?”
......
还真有。
许觅清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倏地闭上了嘴,心虚且抱歉地看向叶祈安。
叶祈安却没有看他,只是抬着眼定定地看着封今,幽深的眼底掠过说不清的情绪。
封今摆出了一副只是善意提醒的姿态,见把话题顺利错开后就继续道:“走吧,闻折已经催我好几次了。”
有了个台阶下,许觅清也识趣地立刻下了,连忙跑去按电梯。
见许觅清先走了,封今这才垂眸看向叶祈安。
叶祈安的眉眼在灯光的晕染下变得朦胧柔和,瞳眸乌亮湿润,带着点难以深究的情绪,他就用这么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不声不响,但封今却发现自己很难去移开目光。
心跳声渐乱,封今抿了下唇,试图另找个由头开启个轻松点的话题,却见对面的叶祈安突然开了口。
封今听见他说了声“谢谢”。
封今愣了一下,眼睫轻微颤了颤,目光随之从相交的状态错开,等封今回过神来正要继续对上叶祈安的目光时,叶祈安就先一步移开了。
叶祈安也说不上怎的,在当下的状态非常畏惧且排斥和封今对视,封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剑,似要刺破那层薄膜看见他隐藏起来的负面情绪。
不太愿意展露太多,叶祈安直接选择了回避,而封今也如叶祈安所料,是个足够聪明且有分寸的人。
既然封今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且主动帮他避开许觅清的提问,现在也绝对不会那么没轻没重地再来问他。
或许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
叶祈安对封今这个人产生难抑的好感。
要是所有患者都能像封今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事业批叶祈安轻而易举又习以为常地把思绪的落点转回了工作上,然后就被铺天盖地的工作狠狠虐待了一遍。
有想法的文章还没开始写,只草草做了个框架,圣莱神外周刊的讨论稿还没修改,但第二天就要交稿了,有着条死线在那儿逼着,叶祈安只得在椅子上硬坐了一晚上,踩着点把稿子修改完了。
果然。
哪怕是他,做事也是靠着临时起意和死到临头。
叶祈安忙得脚都沾不上地,老实说,光是临床工作就已经把他压榨到了极致了,再加上科研任务,叶祈安感觉不管是他还是原身,猝死都是有迹可循的。
熬了一个大夜,叶祈安又敬业且不要命地去医院上班去了。
谢共秋坐在椅子上一边吹着枸杞茶上飘出的热气一边摇头晃脑地看着叶祈安,感慨道:“叶主任,您昨晚上又没睡呢?”
这么些日子下来,叶祈安已经和谢共秋混得够熟了,闻言只是轻松玩笑道:“没有,这次是真不小心熬穿了。”
谢共秋颇为忧愁地唉声叹气,然后熟门熟路地去够叶祈安的杯子,给叶祈安倒上了杯精神意义上的续命茶,道:“注意点吧,熬夜可是慢性死亡啊,折寿的哦。”
叶祈安接过后道了声谢,淡淡开口:“但是我长期熬夜损失的寿命已经靠长期熬夜补回来了。”
谢共秋:“......”
还能这么补的?
什么歪理?
见叶祈安喝了口茶后就又拿着单子准备走了,谢共秋问了嘴:“上哪儿去啊?”
“找方主任签个字。”叶祈安道。
“这事还轮到你亲自干?”
“顺手的事。”
谢共秋撇了撇嘴,又问:“方主任回来了?”
叶祈安回道:“昨天回的吧,昨天晚上我来医院看见他了。”
“哟,这真难得,他晚上还会来医院?”谢共秋脱口而出,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言,又找补道,“他那么忙。”
“有个手术。”叶祈安不置可否地耸肩,解释道,“于姐打电话找我,但我来的时候方主任已经准备进手术室了。”
似乎是琢磨出了什么端倪,谢共秋放下了杯子,眼珠转了两圈,好奇道:“哪个患者?脑膜瘤的那个?”
叶祈安有些意外地回头看谢共秋。
见叶祈安这个表情,谢共秋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摆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往椅背一靠,道:“我猜也是,方主任他那人,又直又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也就愿意给老谭擦屁股。”
叶祈安倒越听越听出了点别的意味,但实在也是没什么好问的。
方新和谭存的关系好在他们科室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方新暂且不说,谭存是巴不得冲所有人展现自己深得方新的信任和重用。
不过奇怪就奇怪在他俩的关系怎么会突然这么要好。
职场上关系好无非就那么几种可能性,一个是家庭背景出现交叉,如果是亲戚关系的话倒也无可厚非,但凭借叶祈安现有的记忆考证,谭存和方新并没有亲戚关系。
这俩处上忘年交也有些说不通,方新就不说了,老医生了,谭存也在圣莱待了很多年,要处早处上了,还等得到现在?
那可能性就剩一个了。
——利益联结
叶祈安在心里暗暗咀嚼了几遍这四个字,隐约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端倪,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甚至没能抓住那一点点尾巴。
心知现在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暴露出来,要去探究和求证也没意义,叶祈安只得暂时按下了那股怀疑,把自己的工作抬在了眼前。
等叶祈安忙完紧急任务,正要回办公室处理积压的文件时,就又被谢共秋按着肩膀推出了门。
“哎呦哎哟,不差这一会儿了,先吃饭去。”谢共秋推着叶祈安往电梯间走,一边走一边劝道,“贾源请客,走,能白嫖一顿是一顿。”
叶祈安看了眼手表,才惊觉已经午饭点了。
被谢共秋硬推着往前走了几步,叶祈安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好好好,你别推我,我自己走。”
眼瞅着叶祈安确实老老实实地自己往前移动,谢共秋这才半信半疑地松开手,但还是顽强地错了半个肩膀在叶祈安后边,做足了叶祈安一旦要跑就能第一时间抓住他的架势。
叶祈安没那么无聊,但谢共秋的表情属实好笑,多少能给他枯燥忙碌的工作生活增添些许乐子,也就这么随着他去了。
“贾源怎么又请客?”叶祈安问。
“上回是科室请,这回是他本人请。”谢共秋酸溜溜道,“而且人骨科佬是真有钱,尤其是贾源。”
叶祈安瞅了谢共秋一眼,问:“他没房贷?”
“没,他买房没让他爸妈少花一分钱。”
“车贷?”
“没有,全款买的车。”
“......后代?”
“人婚都没结。”
叶祈安沉默了半响,道:“那确实,没有任何软肋。”
谢共秋落泪,“是啊,真羡慕,哪像我啊,我靠,我每个月要还八千多的房贷,还有我那俩小孩,一年光学费就十万。”
叶祈安拍拍谢共秋的肩膀安慰道:“有困难和我说。”
谢共秋就是装装样子来逗逗叶祈安,不想见叶祈安老是一副凝重且忧思重重的表情,倒没想到叶祈安把他的话当真了。
叶祈安似乎还挺认真的,好像真的觉得谢共秋生活很困难。
谢共秋有点想笑,但是心里又诡异地升起了一股子感动,几番挣扎之下别别扭扭地玩笑道:“等我真有困难吧,一定第一个来找你,叶主任。”
叶祈安没察觉到谢共秋百转千回的小心思,只是单纯地把这话当成了一个类似于承诺的话,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贾源是真请客,而且很大方地选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
“哟,这么大方?”谢共秋刚进餐厅就去揽贾源的肩膀,笑眯眯地逗道,“我还以为你会请医院食堂呢。”
贾源白了他一眼,“得了吧,我是那么抠门的人吗?请客还请食堂,说出去我多没面子。”
故作嫌弃地推开谢共秋,贾源又看向叶祈安,眨了眨眼,热情地龇着大牙道:“噢,快坐快坐,想吃什么随便点。”
贾源的人缘出奇的好,估摸着也有为人大方坦荡的原因在,随口一说请客,轻而易举地就摇来了一大帮大夫。
这号召力要放pdd上也是个人物。
来的人多,贾源索性直接定了个包厢装人,接连点了波菜后也不看价格,大大方方地就下了单。
叶祈安坐下后才注意到黄茵也来了。
黄茵正巧坐在叶祈安的右手边,目视着叶祈安落座后才笑着打了个招呼,“叶医生。”
叶祈安有些意外,也道:“黄医生。”
两人其实并不熟,完全是靠着贾源的牵线才相识,不过有个让黄茵帮忙带带人的人情在,叶祈安对黄茵十分客气和主动。
“谢了。”礼貌地虚扶着杯子,黄茵笑着冲给她倒茶的叶祈安道。
叶祈安垂眸看着茶水,闻言只是摇头道:“不客气。”
黄茵对叶祈安的印象还挺好的。
能对学生这么负责,为人怎么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今儿一见也确实如此。
绅士礼貌又讲礼节,虽然不像贾源那么热情,但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关键是专业实在过硬,黄茵偶尔提两句看过的刊物的内容,哪怕不是神外相关,叶祈安也能清晰且准确地给到她些很有内容和质量的输出。
大夫们坐在一起,虽然有意不想往工作上扯,但是话过几轮,就又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工作上。
毕竟他们虽然都是大夫,但毕竟科室不同,各自的命也都苦的七荤八素,五花八门的,各自有各自的坟头要哭。
“前两天我门诊碰见个患者,哎妈呀。”一个大夫吐槽道,“急匆匆地来挂我的号,说他百度过了,这是个瘤子。”
“我当时也傻眼了,仔细看了看,感觉不对,然后捏出来一看发现就是一花椒壳。”
话音刚落,在场的医生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谁说不是呢?我之前也碰见过。”黄茵也笑盈盈地开口道,“说前一天晚上吐血了,百度以为说是胃癌还是什么,吓的脸都白了,结果拿拍的照给我一看,哎呦,里面都还有芋圆的残骸在。”
“后来她才回忆着和我说前一天喝了蜜雪冰城。”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一天天的,不是医闹就是胡闹。”
“这多好啊,忙了一天的大夫也是终于被气笑了。”
“咱也不知道现在怎么那么多人信百度,哎呦,这谁去百度都是必死无疑啊,真来问诊的时候又听不进我的话,张口闭口百度说百度说的,听得我又头疼又无语。”
“诶,别说,我还有点想喝蜜雪冰城了,老贾老贾,请客请到底!”
贾源无奈又大方地摆摆手,豪气道:“得得得,点。”
“诶,说起医闹,你们科之前不是有个难缠的家属吗?”贾源又看向叶祈安和谢共秋,问道。
“难缠的家属?”叶祈安和谢共秋对视了一个来回,一时间还没想起是哪个家属难缠。
谢共秋倒是先想起来了,恍然道:“哦,我知道了。”
“就是那个细胞瘤的男孩。”谢共秋提醒叶祈安道,“那家人是麻烦,可能折腾了。”
叶祈安这才想起来,唔了一声后才看向贾源,问:“这你也知道?”
贾源没多想,道:“上回老谭和我提了一嘴,还说是你给做的手术,你这胆子也挺大,好歹是成功了,这要是出了点差错,那可麻烦了。”
叶祈安的关注点倒没放在自己上,而是先注意到了谭存在这件事里的位置。
又是谭存。
之前也是谭存往外抖落科里的事。
叶祈安轻微皱眉,对这种没分寸的行为有些反感。
“成功是成功,但人要找麻烦不照样找?”谢共秋道。
叶祈安回神,似是听出了谢共秋的言外之意,问道:“什么?”
“哦,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了,每回他们闹你都不在。”谢共秋乐了,继续道,“小孩是没事了,但是大人有事呀,这钱的问题更是有得扯皮,小孩这手术加后续康复的花费没个六七十万下不来,有医保的话会好点,但怎么也要小三十万吧。”
“他们现在就是对医保报销的比例不满意,三天两头地来闹腾。”
叶祈安有些意外,有些没想到这“三天两头”里他竟然每次都没碰上。
贾源习以为常道:“正常正常,这还算好的,顶多就是嘴上功夫,就怕动手动刀子什么的,那闹起来才是真完蛋。”
“咱医院前两年不才出了一回病人家属来闹事,把一个大夫砍死了的事吗?”贾源有些唏嘘道,“多可惜啊,那个大夫还那么年轻。”
贾源这话一出,桌上的其他医生也都被勾起了回忆,接二连三地加入了这个话题,议论起了医闹的事。
餐厅的前厅立着一座钟,整点的钟声按时响起,哐哐啷啷,吵得叶祈安头昏脑涨,一股强烈的烦躁情绪闷在胸口,掐住喉管要他即刻发作。
不太想听关于医闹的事,见贾源接到了外卖员的电话,叶祈安便寻了个替他去拿外卖的缘由,从包厢里出去躲了躲。
外卖很沉,叶祈安拎着袋子,鲜明地感觉到了手被系带压得发疼,在进包厢前,叶祈安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提起袋子,将那双修长白净的手摆在眼前细细打量了几圈。
缓缓将手放下,叶祈安才推门进了包厢,顺便把各位的奶茶分了下去。
将奶茶递给黄茵,又顺手抽了几张纸给黄茵,细心提醒道:“冰化了有点湿,擦擦。”
黄茵笑眯眯地道谢。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你那学生情况怎么样呢。”黄茵冲叶祈安道,还不忘摆出了个遗憾的表情,“亏我还提前组织语言了好半天。”
叶祈安轻笑了声,另抽了两张纸不紧不慢地擦自己的手,配合地问道:“那他情况怎么样?”
黄茵这才满意地喝了口奶茶,道:“挺好的呀,你都托大源儿来找我了,我怎么也得承下你这个人情吧?”
其实叶祈安没有找人照顾学生的习惯,毕竟各个科室的工作状态和情况都不一样,但是闻折吧,倒霉就倒霉在摔了腿,晚了半个月进去,叶祈安纯粹是考虑到时间的影响因素,才特意托人帮他拉拉进度。
黄茵也的确是个非常负责任的人。
给闻折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叶祈安扭头看向黄茵,黄茵也顺势展开说了点细节,“闻折是个挺聪明的一个孩子,但是心有些定不下来,太浮躁了。”
叶祈安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个确实。
闻折这性子就很浮躁,所以一开始叶祈安压根没想到闻折会去学医。
“但聪明也是聪明,稍微上点心学的就很快。”黄茵又乐了声,调笑道,“但要找到他能上心的东西也挺困难。”
叶祈安正要点头表示赞同,就后知后觉地感觉现在这个场景可真够古怪的。
怎么感觉闻折成他儿子,黄茵成他老师了?
连惯有的话术都一模一样。
你儿子挺聪明的,就是太调皮了,再专注一点一定会很有出息的。
叶祈安瞬间没了继续问的欲望。
免了吧。
让闻折缠上封今一个人就够了......
叶祈安可算是知道昨晚上封今那么急迫地撇清和闻折的关系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闻折对自己再一次被残忍地撇清关系的事实一无所知,还在一边埋头干饭一边和许觅清互通有无。
“叶老师和谢老师也都没在办公室,应该一块儿去吃饭了。”许觅清举着筷子冲闻折道。
“他俩关系倒挺好。”闻折嘟囔道,“总见他俩待一块儿。”
“是挺好的吧,他俩又是一个办公室的,而且谢老师......”许觅清表情古怪地回忆了一下,继续道,“非常社牛。”
闻折幽幽接话:“至于叶老师......他也是个人。”
许觅清乐出声,道:“至于嘛你,对叶老师意见那么大?”
“我可没,别冤枉我。”闻折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生怕再次发生一回昨晚的惨剧,见没有看见叶祈安的踪影后才小声道,“哎呦,理解一下,我这几天真被他折磨的不轻。”
“不是,人叶老师那么忙,哪来的功夫折磨你?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闻折:“......不是,这对吗?这对吗?他折磨我还是我自作多情?他对人折磨难道是什么无价之宝吗?”
许觅清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用词略微有误,但反思一会儿还是觉得这个词挺合适的。
不好意思,叶祈安毒唯是这样的。
折磨并不完全代表折磨,那更是被叶祈安关注到了的一种标志。
“你完了,你也被洗脑了。”闻折痛心感慨。
“为什么是也?”
“还有我舅啊,都被他洗脑成认为我是表外甥了。”闻折愤愤开口。
“......”
“但不可否认的是叶老师确实对你更关注。”许觅清晃了晃手指,道,“其他人可没被他亲自拜托人照顾。”
闻折一顿,表情倏地古怪了起来,然后缓缓抱紧了自己,害怕道:“不会吧,他难道看上我了?这种事情不要啊。”
许觅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是,人为什么会放着你舅舅不看上,来看上你?”
“你说话真的蛮难听的。”闻折一本正经地点评道。
“不好意思,这算是我的委婉表达。”许觅清淡定回怼,“我没说你舅比你帅,比你身材好,比你有钱就已经对你很好了。”
闻折歪了下头,友好提醒道:“你现在说了。”
许觅清恍然大悟:“喔。”
闻折:“......”
眼瞅着话题莫名其妙就扯到了封今身上,闻折紧急往回拉了一下,勉为其难用叶祈安代替封今来重新找回尊严。
“周五不是要开组会吗?”闻折煞有其事道,“所以我昨晚回去认真研究了一下叶老师发给我的文献,发现里面被夹带私货了。”
“夹带什么私货?”
“他放了篇自己的文章进去。”闻折摊手道,“所以我就先研究他那篇了。”
许觅清理解地点头,要他他也会先看自己老师的文章。
“咋样?你研究出什么名堂出来了?”
“我发现......”
闻折的表情愈发凝重和严肃,声音也被拉的很长,颇有些吊人胃口的意味,整得许觅清真以为闻折研究出了什么东西来,面色也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
“叶老师的科研水平必然在我之上。”闻折笃定道。
“嗯......”许觅清欲言又止,表情古怪地皱了皱鼻子,飞快地抿了两下唇,歪头迟疑道:“说点我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