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的精神体比你诚实多了◎

薛屿抱起蓝莓后退几步:“我就先走了,那个……呃,姐你慢慢遛姐夫,祝姐夫身体健康哈。”

严晚棠道:“都说了让你帮我讲价,你这么快走干嘛,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薛屿摆摆手:“我哪里会讲价,再说我和封启洲也不熟呀,我的话他也不会听。”

严晚棠摸着“藏獒”的脑袋:“封启洲不是你前男友吗,你们还不熟?”

薛屿正义凛然否认:

“不熟的不熟的,我们只在一起两个多月,根本不熟。”

“再说了,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而且封启洲那个人嘛,嘴巴很坏,我都不想见到他,他肯定也不想见到我,多尴尬呀这是。”

她边说边后退,只想着快些离开,不然真怕严晚棠的藏獒老公来咬自己。

严晚棠歪头笑了笑:“有这么严重吗,我和我老公们就算是分手了,也是相处得很好呀。”

薛屿怀里的海马飞了出去,她也没管,继续倒退着走应付严晚棠。

“我这种废材和你这样的天才当然不一样了,我对待前任的态度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见面!”

严晚棠莫名其妙捧腹大笑,她笑得厉害,眼泪都出来了。

薛屿被她笑得发瘆。

奇怪的是,心里腾升的恐惧和紧张,却被某一种强烈的欣悦快感给强制压住,心跳加速,脸皮耳垂发烫,熟悉的飘飘然来势汹汹。

察觉到不对劲,薛屿扭头一看。

好家伙,又是蓝莓!

转眼的功夫,蓝莓已经和一团毛茸茸、白蓬蓬的东西如胶似漆了。

薛屿定睛看去,那一团白绒绒的东西正是一只血瞳北极狐,封启洲的精神体!

封启洲身穿白大褂,衣服下摆随风扬起。即便是外出行医,还很骚包地穿着精致皮鞋,手里提一个很大的医药箱。

“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见面?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

封启洲步伐款款走来,站到薛屿面前,下巴指了指两位耳鬓厮磨的精神体,“薛屿,你的精神体可不是这样哦。”

薛屿面皮滚烫,如坐针毡:“蓝莓,好朋友不能这样!你还给我松开!”

严晚棠牵着“藏獒”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一只海马和一只北极狐,居然还会看对眼,哈哈哈哈!”

薛屿跑去要将蓝莓从北极狐松软的怀抱里掏出来,却见它俩泪眼婆娑,情意绵绵,被薛屿分开了,依旧藕丝难割,痴情地望着对方。

完了,我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

薛屿俯身说:“想想黑眉,想想小雪,想想你的孩子,你都忘了它们吗?”

蓝莓眼神坚毅看着薛屿:我全都要!

封启洲这边急着给严晚棠的男朋友做手术,他喊了一声:“蛋糕,过来,干活儿了。”

北极狐依依不舍,和蓝莓蹭了蹭脸,才跑向封启洲这边。

薛屿不敢轻举妄动,她暂时不敢回周斯衍那边,生怕把严晚棠和封启洲给引过去,让他们发现薛小海的存在,那就糟了。

她带着蓝莓慢吞吞过来,站到封启洲身边。

见到封启洲掀开“藏獒”身上的狗皮,里面是一个瘦削的男人,男人浑身皮肤溃烂,有一部分已经兽化,皮肉里长出棕色毛发。

严晚棠唉声叹气:“他受感染后就这样了,皮肤全烂了。我没办法,才剖了一张狗皮披在他身上,他的精神体是犬系,狗皮披在他身上可以延迟恶化。”

封启洲问:“他的精神体还能召唤出来吗?”

严晚棠:“不能了,精神力都耗尽了。”

封启洲打开医药箱,戴上胶质手套:“我先给他做清创,做完清创,你带他找个地方休养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尽快找到合适的皮肤,我再来帮他植皮。”

严晚棠:“好吧,那要多少钱呀?”

封启洲:“清创是二十六万,植皮是七十万。你先给我付清创的费用,植皮费等你找到合适的皮肤,我给他做了手术再给。”

严晚棠声音很大:“这么贵!清创不都是十八万吗,怎么涨到二十六万了?”

封启洲头也不抬,手部很稳地处理男人身上的溃烂皮肤,道:“我是开直升机来的,油费、误工费不得算在里面?”

他特地提醒:“而且严小姐,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白塔的A级通缉犯,我要是把你扣回白塔,可以拿到一百万赏金哦。”

严晚棠往地上踹了一下:“可恶的白塔,赶紧灭绝吧!”

薛屿在一旁缩头缩脑像只鹌鹑,眼睛悄悄来回偷瞄两人。

这两人看起来很熟,封启洲该不会也参与了器官贩卖吧,全员恶人啊。

严晚棠手指戳了戳薛屿脑门:“嘿,看我干什么,别妄想把我当致富路子,你打不过我的,一百万赏金和你没关系。”

薛屿摸摸头:“这种福分我哪里敢想。”

她悄悄云音匣给周斯衍发消息:我遇到封启洲和严晚棠了,你快把薛小海藏好,和默里先离开这里吧,我等下去追你们,不用担心我。

周斯衍:我让默里照顾薛小海,我去找你。

周斯衍不给薛屿商量的余地,关了云音匣,将怀里熟睡的孩子递给默里:“薛屿遇到严晚棠了,你帮我们看着孩子,我去接应她。”

这一刻,其实他很害怕。

这是他头一回把孩子交到除了薛屿以外的人手里。

他道:“默里,你也即将成为父亲,薛小海也是你腹中孩子的姐姐,希望你……”

默里不是很熟练地抱着孩子,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照顾好她的。”

周斯衍:“多谢。”

*

封启洲做清创手术很奇怪,每隔十分钟就离开,说要去直升机上拿药,他的直升机就停在三十米远的平地上。

进入直升机内,待了不到十秒,又很快下来。

来回了两次,严晚棠不耐烦了:“有什么药你就不能一次性拿完?”

封启洲笑了笑:“最近熬夜比较辛苦,记性变差了,谅解一下。”

薛屿看着封启洲眼底的乌青,很熟悉,那晚上薛小海大半夜不睡觉,她和周斯衍、默里熬夜带娃,第二天也是顶着熊猫眼。

想到这里,薛屿不自觉看向封启洲的腹部,默里一夜情都怀上了,封启洲该不会也……

薛屿越想越心慌,旋即又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中招!

再说了,看封启洲走路时还骚包耍帅的模样,完全不像怀了孕、或者生了孩子的模样。

退一万步说,封启洲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要是真的怀了她的孩子,他不得暴跳如雷过来找她,让她出打胎费呀!

封启洲做手术很熟练,也很快,半小时就结束了。

躺在医用手术垫布上的男人,明显有所好转,闭着眼,没那么狂躁了。

严晚棠暗里推了一下薛屿,朝她用唇语道:“讲价呀!”

薛屿哪里会讲价,没穿越前去菜市买菜,磕磕绊绊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她硬着头皮道:“启洲呀,你们这行,来钱挺容易哈。”

封启洲收拾着医药箱:“你想说什么?”

薛屿:“就是很羡慕啊,出来接个活儿,动动手十几二十万就到手了。”

封启洲斜眼:“你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薛屿:“所以,能不能给严晚棠便宜点?”

封启洲冷酷无情:“不能。”

最终,封启洲也不让价,严晚棠这样看起来很变态的人,竟也乖乖付了钱。

薛屿站在原地不敢动。

封启洲提着医药箱上了直升机,在里面待了一分钟左右,探出头喊道:“想不想坐直升机?”

薛屿婉拒:“不用了,这么贵的东西我坐不来,还是跑步吧。”

她话音刚落,蓝莓已经和北极狐一起上了直升机。

封启洲继续喊:“蓝莓可比你诚实多了,上来吧,我送你去找周斯衍,顺便和你聊点事。”

薛屿先给周斯衍发了消息,告知他此事,让他把薛小海藏在车里别出来。

这是薛屿第一次坐直升机。

以前在军校也有直升机演练项目,她成绩太差,没资格上机,只能在训练场赶鸟。

薛屿坐在副驾,看到后面的位置放了一个很大隔音恒温玻璃箱。

箱面被封启洲设置了不可视功能,薛屿看不到恒温箱里面是什么东西。

薛屿先开话匣子:

“我听说严晚棠在做器官贩卖,好可怕,怎么就误入歧途了呢,还是趁早回头是岸呀。”

言下之意,封启洲,你可别沾手这些事啊,我害怕。

封启洲启动直升机。

这种直升机性能高端,旋翼桨叶转动时,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淡定道:“白塔里关于器官贩卖,是一直都有的事,上层从没管过。因为之前贩卖的都是底层平民的器官,上头权当看不到。”

“这次,严晚棠一下子摘了好几名领导层的器官,上级才下令严查器官贩卖的事。她应该是想要逼迫上级重视此事,才这么干的。据我所知,她没贩卖过平民的器官。”

薛屿暗自愧疚,倒是她狭隘了。

封启洲继续说:“严晚棠很变态,但她不一定是坏人。”

他瞥眼薛屿:“就像你,你看起来很废物,其实说不定蕴藏着很强大的力量,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让所有人震惊的。”

全校混得最差劲的倒数第一,干大了前男友的肚子,这么爆炸的新闻。

薛屿:“谢你吉言。”

直升机在距离越野车二十米的位置降落。

薛屿解开安全带,也不好得直接跑下去,坐着等封启洲吱声。

封启洲玩弄着紫罗兰勋章:“你要劫机啊?”

薛屿赧颜汗下:“那我走了呀,谢谢你让我这个穷鬼体会了一次坐直升机。”

封启洲按下开启舱门的按钮:“我这是为了激励你,让你更有动力去奋斗。”

“我会努力挖矿的,谢谢你!”

薛屿假惺惺喊完,带着蓝莓跳下了直升机。

她一走,封启洲极速关闭舱门,移身到后头的恒温箱旁,打开盖子。

孩子的脸趴在玻璃壁上,嘴里咿呀呀叫着,脸上都贴出红印。

他将孩子抱出来,亲亲她的脸:“见到妈妈就开心了是不是,小可怜,想妈妈了是不是,爸爸也一样。”

孩子拼命探头,往舱窗外看去,圆溜溜的眼睛始终追随薛屿的声音。

封启洲又抱了孩子一会儿:“见到了妈妈,今晚要乖乖早点睡好不好,把你爸熬成老头了,变丑了,以后你妈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孩子最近喜欢白天睡觉,晚上闹。白天孩子睡时,他总忍不下心叫醒她。

晚上孩子睡不着,精力十足玩闹,他只能一直陪着,熬瘦了好几斤。

“好了,爸爸去打探一下,你的妹妹或弟弟有没有被打掉,乖乖的,等爸爸一会儿。”

他在孩子脸上亲了又亲,重新放入恒温箱,调节好温度和氧气。

整理衣领,对镜子弄了一下头发,这才走下直升机。

越野车边上,周斯衍和薛屿相对而立,低头不知道在讲什么。

封启洲莲步生花走过去,他注意观察周斯衍的肚子。

周斯衍没再穿之前那件宽大风衣了,只穿着黑色衬衫,风吹来时,衣料贴身,腹部平坦,没有任何凸显。

这是已经把孩子打掉了吗?

封启洲这么想。

他不觉得周斯衍会生孩子,周斯衍才毕业一年就爬到安全司司长的位置,过程并不容易,这样的人不可能冒险生孩子。

打掉了也好,以后没人和他的两个小宝贝争母爱了。

“斯衍,好久不见,黑眉好了吗?”封启洲走到二人面前。

周斯衍:“痊愈了,谢谢。”

车里传出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拍车窗。

封启洲心下凝虑,想要确认车里有什么东西,该不会是周斯衍真把孩子生下来了吧?

他径直跨步来到车边,眼睛贴在车玻璃上看。

薛屿冲过去拉他:“封启洲,你看什么呢!”

封启洲脸色微变,扭头:“你急什么,车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薛屿:“哪里有,你快走吧,有病似的!”

封启洲做事从不考虑别人,手按在车把手上就要强行开门,他迫不及待想确认,周斯衍到底有没有生下孩子。

“封启洲,你别太过分。”周斯衍过来攥住他的手腕。

这时,车门从里面打开了。

默里端正坐在车里,锐利目光投向封启洲:“封医生,有事吗?”

封启洲往车里快速巡视,没看到有小孩子,也没有任何玩具,唇角勾笑:“不好意思,打扰了,见谅。”

他回正身体,往旁侧移开几步,恢复平日的倨傲懒散,揶揄地看向薛屿:

“啧啧啧,以前我说要加入你们,你们还不同意,现在倒是带着默里一起玩了。介不介意再加我一个?”

薛屿臊得不行:“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路上碰到的。”

封启洲:“我看你们的车,好像是从南洲方向回来的吧,你们该不会一起搭伴去南洲找医生吧?”

他有理由猜测,可能默里也怀了。

三人这是组成打胎小分队,一起去南洲打胎了?

有点肉疼,南洲那些黑医做手术那么贵。周斯衍和默里要打胎还不如找他,肥水不流外人田,且他收费可比南洲便宜多了。

“你怎么老喜欢挖人的隐私,我们真是恰好碰上了。”薛屿道。

封启洲一耸肩:“别把我说得这么没素质,我什么时候喜欢挖人隐私了。”

“黑眉,回来!”周斯衍的厉斥打断二人的谈话。

薛屿看过去。

就在旁边,蓝莓转着圈吐泡泡,黑豹、章鱼、北极狐围在它身边

薛屿仿佛能从它们眼中看到粉红泡泡,如脑残粉追星现场。

蓝莓:我可以吐泡泡哦,厉害吧!

黑豹:老婆好棒棒哦。(硬汉眼冒星星)

章鱼:好棒好棒,老婆太厉害了!(几根触手一起鼓掌)

北极狐:太棒啦,我老婆就是最棒哒!(尾巴摇出残影)

眼看它们四个就要缠在一起,薛屿冲过去捞出蓝莓:“我的天,你这一天天的,尽享齐人之福了!”

封启洲不知道,自己那只向来嗜血狠厉的北极狐,怎么会有这么智障的时刻,真是没眼看,喊道:“蛋糕,过来!”

他强行把蛋糕带回直升机。

舱门阖上,重新抱起恒温箱里的孩子。

“小可怜,你的周叔叔和默里叔叔估计被你老妈带去打胎了。还好爸爸没提前去找你妈,不然你也要被打掉哦。”

他举起孩子,见缝插针就教孩子装可怜。

“宝宝,等你以后和妈妈见面了,你就哭。”

“抓着妈妈的裤脚说,妈妈,我很乖的,求求你别不要我,我和妹妹都很乖,我们不会带来麻烦的,求你别不要我们。”

同时,封启洲也游刃有余训练自己的台词,抱着孩子摆出沧桑模样:

“薛屿,你看,我们的宝宝真的很乖,我已经把她们教好了,你不要讨厌她们好不好,她们真的很乖。”

演完了一遍,他抱住孩子亲了又亲:“好了,宝宝很棒,妈妈以后看到我们肯定会心软的。”

他很忐忑,很怕薛屿和白塔那些人一样厌恶孩子,也怕孩子会是薛屿的拖累。

他也希望到了母女相认那天,薛屿是因为真心实意喜欢孩子爱孩子,而不是被迫接受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