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
……
阳市, 革委会。
余主任递了张单子给下属,“你去跑趟药店,把上面写的东西凑齐。”这上面正是袁秀红交给余凤敏的玉红膏的方子。
“好嘞。”
下属很能干, 上午给的方子,下午就把东西全凑齐了, 还不止一份。
“小魏辛苦了。”
“主任,不辛苦, 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下属姓魏, 才二十三岁,不光能干活, 嘴巴说话也好听。
他拍马屁的功夫可不输自己的工作能力。
下班,余主任带着备齐的药回家了。
余凤敏正在家吃橘子,手虽然受伤了, 但那是手背,不影响剥橘子。她看到余主任, 起身就过来了, “爸,怎么样了, 买着几个了?”
余主任道:“买齐了。”把包好的药放到桌上,又皱眉看着余凤敏的手,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还学人家干车间的活, 以后不能干了。”
他又说道:“你是想去粮油局,还是去肉联厂?”得给闺女找个油水足的单位。
余凤敏认真想了想,“爸, 我朋友都在机修厂, 我还想去那边。”
余主任沉下脸。
余凤敏:“爸, 我不去车间了,你给我开个介绍信,我去科室,行吗?”
坐办公室去。
机修厂不光有杜思苦跟袁秀红,还有朱安。
食堂的饭菜味道也好,先去干着,等以后想换回来,她再回她爸说。
余主任道:“明天给你开。”
不管是哪个厂,都是科室的工作最清闲。
余凤敏开心的想做个孝顺女儿,给她爸剥橘子,被余主任给拿过去了,“你手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别瞎动。”
他自己个剥,之后又给女儿剥了一个。
余凤敏她妈妈是妇联主任,忙得很,这不到天黑回不了家,晚饭就不指望她妈做了。现在余凤敏的手受了伤,余主任不是个做饭的人,做饭的事只能等余凤敏她姐回来了。
冰棒厂。
杜得敏心惊胆颤的等到下班,那个讨厌的林主任没有过来找她,还好没有人提让她去下面服务点的事。
她心里松了口气。
跟下头的服务点比,车间的工作似乎也能忍受。
杜得敏从下午开始,人变得格外的沉默。
五点下班。
她站在冰棒厂的门口,等了一会,没见大程过来,之后,她自个孤伶伶的回家了。
范家。
“苗苗,这是小王,”范大嫂热心的介绍着,“小王可是榨油厂的,他们厂每个季度都会给职工发油。”
范母躲到厨房做饭去了。
范大嫂拉着范苗,热心的介绍,“小王,这是苗苗,我小姑子。虽说三十了,但是长得显年轻。”又笑着补了一句,“还没处过对象呢,是个黄花大闺女。”
范苗脸色变了,她挣开大嫂的手。
范大嫂见范苗这样,就知道范母下午没做好范苗的思想工作,推着范苗往厨房走,“你去厨房帮妈吧,小王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心里再有想法,给我忍着点,不过就是相看一回,他给媒人费,你就让我把这钱赚了。”
范苗沉默了。
大嫂这样说,她反而不好走了 。
大嫂的意思很明显,这媒人费大嫂是赚定了,要是范苗把小王给气走了,这媒人费范苗得自个补上。
范大嫂把范苗送到厨房,回去乐呵呵的跟小王说:“这苗苗就是害羞了,你别往心里去。”
小王个头不高,说起来,他就算穿着鞋也只是跟范苗差不多高。
他是是个二婚的,有两个姑娘,前妻生三胎的时候没了,这两年了,想再找个人好好过日子。找媳妇,一是为了养两个女儿,二是为了再生个儿子。
小王虽然单位不错,但是本人差了些,所以给的媒人费很高,因为钱多,也有很多人愿意给他介绍对象。
小王犹豫了一下,这三十岁的老姑娘似乎不太乐意。
“苗苗可是机修厂的正式厂,一个月工资少说三四十块钱呢。”范大嫂比四个指头,“你们要是过年能把好事办了,单位那边年礼肯定要多给一些的。”
没结过婚,还是机修厂的正式工,小王心动得很。
对范苗来说,跟他结婚那是头婚,头婚才能好好过日子。要是找个二婚的,那心里肯定是各有各的想法。
“小王,我跟你说,姑娘家就是心软心善,我家苗苗不会处对象。等会她要是一直不表态,你们就自个去说说话,”范大嫂支招,“你拉拉手,”又顿了顿,“再不行,亲亲脸什么的,她肯定就……”
说着使了个眼色。
小王直摇头,“这不成。”这不是耍流氓吗。
“那要是结婚了,亲自个媳妇,也叫耍流氓吗?”范大嫂笑着说,“都成一家人了,还计较这个?”
小王正在做思想斗争。
范大嫂见小王婆婆妈妈的,不笑了,“你是不愿意,我明天再给苗苗换个相看的。”
“我愿意。”
小王当然愿意,范苗个子高,以后生的儿子也个头肯定不矮,单这一点,就够让人心动的。
范大嫂道:“要是成了,这领证五十块钱的媒人费你可不能赖啊。”没说成,先处就给二十块钱。
还有范苗的彩礼钱。
少说得小一百了。
范大嫂就等着数钱了。
煤厂。
于月莺下午自个找到了煤厂,贺大富却不在,他跟同事一块给人送煤去了。
“有没有一位叫卫东的同志?”于月莺没走。
“有,你等一会。”
没一会,卫东就从里头出来了。
他中等个,单眼皮,穿着煤厂灰色的工作服。
谁找他?
“卫同志,你好,我是于月莺。”于月莺自我介绍着,还递出了杜母给的纸条,上面写着卫东家的地址,下午没去成。
这会她想着卫东兴许在煤厂,就多问了一嘴,没想到,还真在。
卫东接过纸条一看,这不是他家吗?
“你是?”
“我是黄彩月的外甥女,”于月莺道,“杜老三他妈是我姨妈。”
这么个关系啊。
卫东想起来,他听家里人说过,杜母娘家那边确实有个亲戚一直寄住在杜家。不过,杜奶奶丧事那会,他去的时候好像没见过这个人啊。
卫东瞧了瞧于月莺:“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人的,”于月莺本来想说是来找贺大富的,可是她瞧着卫东虽然也是在煤厂工作的,可打扮得比贺大富干净,虽然长得不算出差,但是瞧着不像是苦过的样子。这人,家里是不是比贺大富好?
“找谁啊?”卫东好脾气的问。
他爸跟杜叔关系好得很,两家一直在走动。
于月莺没说名字,只说家里给介绍了对象,那男的临时变了心,又找了一个,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所以过来讨个说法。
反正是往惨了说,边说边掉眼泪。
卫东急眼了:“你你你别哭啊,他们还是以为是我招你了……”这叫什么事啊。
于月莺抽抽泣泣的。
卫东头有些疼:“这样,你进来坐坐,喝口茶,行吗?”这大门口呢。
于月莺擦了擦泪,望着卫东:“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声音哽咽。
卫东准备带她到食堂吃一顿。
于月莺不愿意去,去看到外头有个馆子,想去那边坐一坐,在人少的地方吃。
那可是国营饭店。
可不便宜。
卫东觉得自己今天要破财了。
饭桌上,于月莺拐弯抹角的了解了一下卫东的家里情况。
他妈是铁路食堂的,正式工!
他爸是煤厂的,市里门销部的,还是个小干部!
卫东他弟弟也进了铁路!
于月莺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着!
眼睛都快亮成灯泡了。
卫东的条件比贺大富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还干净!不高不壮,特别好!
反正贺大富那边也另相看了人,没道理她要吊死在贺大富这颗树上,于月莺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拿下卫东以后自己的日子会更好!
可是,要怎么做呢?
要按正常的处对象流程来,卫东家里能愿意吗?
于月莺垂着眼,忽然站了起来,“我渴了,我去倒点水过来。”这边应该有酒!
铁路家属大院。
杜家。
中午杜思苦送来膏药后,杜奶奶就贴上了。
她贴上膏药后,感觉腰不疼了,腿也不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下午的时候她下了床,摸着墙走到外头院里了,杜母找了把椅子让她坐。
杜奶奶闻着膏药浓郁的味道,觉得自己还能再多活二年。
杜母下午没出门,把家里的厚衣服给找出来了,还有一些是杜爷爷的,“妈,这些衣服怎么办?”
“拆了,把棉花掏出来晒晒,再给孩子们做几身新的。”杜奶奶说。
杜母:“给老三做吧。”毕竟杜爷爷穿过的衣服,杜母不放心给闺女们穿,不是她迷信,这过世老人的东西,好是好,但是怕女儿们压不住。老三是男的,又年轻力壮,一般的鬼神之类的东西不敢找他。
“行。”
下午,杜母就陪着杜奶奶坐在院里拆旧棉衣。
老五跟文秀放学回来了。
“奶奶,你腿好了?”老五惊喜问道。
“是啊,老四中午送膏药回来了,”杜奶奶笑着说,“这膏药好用。”
文秀不吭声的回了屋。
杜奶奶瞧了一眼。
又听老五问:“那轮椅还要吗?”她在筹钱呢。
“不要了,我扶着墙能走,以后慢一点就行了。”轮椅太贵,杜奶奶现在能走一会,舍不得花那个钱了。
过了一会,杜得敏也回来了。
一下班就回来了?
杜母诧异的多看了两眼,今天小姑子没去外头晃荡?
杜得敏脸色不太好。
她进院子就看到杜奶奶了,跟杜母挨在一起坐着,有说有笑。杜得敏觉得杜奶奶变了,她妈是不是不知道谁才是亲闺女?
“回来了 。”杜奶奶还主动的打招呼。
杜得敏嗯了一声,然后回了屋。
冰棒厂的烦心事她妈也帮不上忙,就懒得再说了。昨天她去找过她妈,可有什么用呢?只会劝她忍忍,相信大哥。
有什么用呢?
这孩子。
杜奶奶心里叹气,转头对杜母道:“彩月,得敏就这脾气,你别跟她计较。”
杜母道:“我知道。”
几十年都是这样过的,习惯了。
她拿着剪刀把棉衣的线剪掉,掏出棉花放进蛇皮袋里,明天要是出太阳,得这些旧棉花好好晒一晒。
杜母该回屋做饭了。
杜父回来的时候,杜得敏一下子就从屋里出来了,“大哥,有人说厂里想把我调到下头的服务站去!这事你知道吗?”她质问杜父。
杜父一愣:“我又不是你们单位,我上哪知道?”
这冰棒厂怎么一天到晚的这么多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把我调到乡下去呢?”杜得敏急眼,“你等会去老厂长家再问问,你让他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父听到这话都惊了,让老厂长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这叫什么话。
你去找人办事,是去求人,还非要人把话说清楚,人家可是长辈!
而且退休了!
能帮忙都算不错了!
杜父黑着脸:“过几天再说吧。”才去过的,又去?
这肯定不行。
“大哥,我的事你就这么不上心吗!要是你自己的事,你会这样吗?”杜得敏声音很高。
“我工作好得很,从不迟到早退,上头交待的活加班到半夜都会完成,不像你。”杜父不想跟杜得敏吵。
“大哥!爸去世之后,你怎么变这样了!”杜得敏悲痛,“你以后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杜父听到这话都气笑了,“要不是看在妈的份上,我早不想管你了!你都多大了,老五十五岁都没说处处让我管着,你都四十了,还要我管,是要管到六十吗?”
人要自觉。
他有五个孩子,要是个个都让他盯着,那累都累死了。
文秀听到吵架声,从屋里冲出来,护着杜得敏:“舅舅,你别骂我妈了,我妈这几天可难受了,都是一家人,您就算不帮她,也不要说她啊。”
杜父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吵,只说:“你那劝劝你妈,不要我一回来就找我吵架。”
转头去厨房了。
杜得敏抱着文秀痛哭。
她听出杜父的意思了,大哥以后不想管她了!
也不愿意帮她了!
她单位的房子被收回去了,她想搬出去都没地方去,只能窝在这里,受大哥大嫂的气!
机修厂。
杜思苦下班的时候,提前一点去了总务,小赖还在,她找小赖要了档案室的钥匙,去找以往跟政府申请报告的资料。
“你都成禇老的徒弟了,还忙这报告?”小赖觉得奇怪呢。
“顾主任让我写的。”
哦。
小赖懂了。
杜思苦把报告把小赖递,小赖转头就走,这别给他。
他才不想写。
给上头的报告麻烦得很,一个字都不能错,而且被打回来之后还要重新再写。
“对了,小杜,明天可是25号,拖拉机培训班要上课了吧。”小赖问。
“对。”
杜思苦突然眼睛一亮,正好,这培训的时候可以早一会走,去派出所帮宋良把户口本给拿了。
这时间正正好。
“上午还是下午?”小赖又问。
“下午。”
上午杜思苦要去一车间练习锉削六面体,还得跟褚老说一声。
她现在可不像以前,随时能走。
杜思苦查资料,做笔记,写报告,这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三个小时。她还听到保卫科同志的敲门声才回神的。
“同志,该熄灯了。”保卫科巡查的同志提醒道。
“马上。”
杜思苦把资料一一归位,然后拿着自己的报告出来了。
保卫科巡查的同志认出了杜思苦,“你怎么在资料室啊?”
杜思苦:“写东西呢,总务给的活。”
保卫科的听了直摇头:“你这是一人当几人用啊。”车间也忙,总务这边的活也干,还当了老师教人开拖拉机。
真是忙得跟陀螺似的。
杜思苦笑着道:“要就是要趁年轻多学点东西嘛。”
在这边辛苦工作,比回家跟人吵架舒服。
这边起码有钱赚。
杜家。
都快九点了,于月莺怎么还没回来。
杜母坐立不安。
“老杜,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
“我要去贺家,你陪我走一趟。”杜母说完就去找手电筒,这黑灯瞎火的,她一个人在外头走有点害怕。
杜父出来了:“去贺家做什么?”
“月莺没回来。”
杜父晚上吃饭没看到于月莺,还以为是她坐回火回家了。
原来还没走呢?
杜父问杜母:“她这次又要住到什么时候?”妹妹的事就够他烦了,他不想再管一个外人。
杜母:“行了,没几天了。”
贺大富要是跟月莺领证,月莺就能去贺家。要是不领证,那就让月莺回老家去。
杜母忙家务,要照顾老人,确实也没心力再多管一个大人。
两人一块出了门。
到了贺家。
贺家的灯还亮着,还好,都没睡。
“小蒋,小蒋。”杜母在外头喊门。
贺母听到声音,出来看,“谁啊?”大晚上的可不敢瞎开门。
“我,黄彩月,杜全他妈。”杜母大声道。
贺母确定是熟人,过来开门,把杜母跟杜父迎进了屋,这杜哥怎么也来了?
“大富在吗?”杜母问。
“还没回来呢。”贺母往外头瞧,“有时候他会睡厂里。”以前晚上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在煤厂睡啊。
这可麻烦了,杜母心里发愁,希望月莺不要做糊涂事。
“咋了?”贺母问。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杜母扯着杜父走了。于月莺没回家的事可不能乱传,这影响姑娘家的名声。
走出贺家,杜父叹了口气,“又要去煤厂?”
杜母民眉头紧皱,她没想好。
这会不早了。
可去煤厂,这估计是一个多小时了,来去一趟,起码得三小时。
“要不,我去老卫家问问。”杜父道,老卫跟他大儿子都是煤厂的。
“走。”杜母跟着一块去。
老卫家。
朱婶脸色难看。
老卫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卫东一身酒味,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旁边,是低着头、红着脸的于月莺。
是她扶着卫东回来的。
到卫家外头的时候,朱婶亲眼看到卫东挨着于月莺的头,脸侧过去还亲到了脖子。
两人一身的酒味。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
朱婶是认得于月莺的,前一阵,杜爷爷去世之前那会,于月莺常常去食堂打饭。她也是听杜母说过,于月莺正在跟贺家的贺大富说亲。
眼下这会又是怎么回事?
“小于,你先回去。”朱婶挤出笑脸,“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于月莺抬头望着朱婶,“您不要怪卫东,是我太难受,他才请我吃饭。”她又抵下头,“贺大富相看了别的姑娘,跟我的事黄了。”
她是故意说给朱婶听的。
让朱婶知道,她没定亲,她现在是个自由人。
要不是外头招待所不让住,于月莺今天晚上是不打算回来的。
她还想过带着卫东直接去杜家,可是想着姨夫不待见她,万一把事情给按了下去,她就没戏可唱了。
索性她就把卫东送到卫家来了。
她扶着卫东可是在这周围转了好几圈,好多人家都看到了,卫东的手环在她脖子上,亲亲密密的,到时候不信卫家人不认账。
朱婶:“等卫东醒了,我问问是怎么回事。”
于月莺站了起来,“那我回去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杜父的声音:“老卫,睡了吗?”
糟糕。
怎么是姨夫。
于月莺的心直往下沉。
老卫去开了门。
于月莺看到门口先进来的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姨妈!
“姨妈!”
有姨妈在,肯定会帮她的。
于月莺眼睛泛红,扑上前去,“姨妈!”眼泪挤出来,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你怎么在这!”杜母吃惊道。
不去贺家,怎么会在卫家?
这是?
很快,杜母看到了旁边一身酒味的卫东,卫东衣服的领口上还有一个红印子。
这是?
杜母猛的想到了下午于月莺去了煤厂,难不成,没找着贺大富,跟卫东看对眼了?
不能吧。
机修厂。
杜思苦从总务出来,往女工宿舍走,这会天色太晚,保卫科的同志送了她一程,到了路灯的地方,就没再送了。
“谢谢同志。”
杜思苦又走了一阵,忽然听到远处的墙角传来动静,她走到路灯下,悄悄摸出短棍,又有人翻墙了?
那人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脚步慌张的走着,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
是女的。
这身形……
“范姐?”
那人听到喊声,停了下来,缓缓回头。
“小杜。”
范苗神色慌张,头发凌乱,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只见她手里还拿着折成两半的钢直尺。
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