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越界炽灼,黏热,带着点微妙的疼。……
“够、够了……”游夏蹙起眉尖,受不了地出声制止。
头晕脑胀的昏沉里,她感觉难捱。
热汽自后颈肩脊源源不断蒸发上来,犹如情潮激涌的热浪,熏得耳廓脸颊酡红发烫。她呼吸碎乱的命令实在缺乏力度,“可以了…停下……”
游夏忍不住伸手过去,一片凌乱中艰难摸索着捂在男人的唇上,不准他再这样无礼地对待自己。却无法克制腰软,也抵不住异常汹涌的潮意高涨。
可是,屈历洲不肯放她好过。
鼻唇落入女人纤白掌中,露出的眉眼便显得尤为锋长而漂亮,全然失去方才揍人时凌厉阴鸷的嗜血感。愈渐弯起的弧度淬足笑意,带着点促狭意味。
他被捂住唇也不会安分,毫无征兆地在下一秒索性亲上去。游夏的手就这样被他的唇压住,压在自己的大腿上,滚烫的吻紧随而来地落在她的手掌心。
“啊……”惹得她短促惊喘一声。
像失守困陷在荆棘丛的雀鸟。像不堪玩弄的幼猫。
情绪不稳定,草木皆兵。
身体透支般失去气力,会令神经感官高度集中的运转。于是当下她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敏锐。可空前机警的敏锐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另一层意义的敏感。
这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绝非好事。
——她的触觉会变敏感。
游夏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敷落在手上的唇瓣削薄柔软,反复缠吻流连在掌心,然后慢慢上移,她极富生命力的动脉泵搏频率被他的唇温轻松破译。
他的唇纹贴合在她手腕内侧,摩擦那里的娇嫩软肉。
——她的思想也变敏感。
现在,她的手无力搭在大腿上,像被一只恶鬼吸食甘甜血液那般任由这个男人蹭磨嘬吮,唇齿压挤施力凌虐。
而这个过程她会忍不住地去想,倘若,刚才她没有及时捂住屈历洲的话,倘若没有她的手腕相隔阻挡的话,他的吻会落在哪里?
会是她被涂抹过药膏的,腿么?
要真是那种事发生的话,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唇瓣强势又逾矩地一直向上游移,直到落在她的……
那个位置吗?
——她的反应会更敏感。
只要一想到这里,猛然一道电流般的酥麻感从尾椎窜起,剧烈打穿她的身体,血液加速上涌,汇聚为无比激切动荡的快慰。
偏偏这个时候,在她徘徊在难受与欢愉的边缘。
男人略微探出舌尖,抵住她腕内被舐咬得发红的皮肤,恶劣轻捷地扫滑而过,炽灼,黏热,带着点微妙的疼。
她用另一手死命撑在他肩上,推拒着想救回他唇下的那只手腕,急切的声音像痛苦,又像承受不住躁动的退缩:“好烫……”
她白腻纤凉的手那样软弱。一只攀搭在他肩骨上,无措又无力。另一只被他的唇压住,任由他折磨。手指会躁动不安的曲蜷,无意识抚上他锋锐分明的下颌,指尖轻触他的耳垂。
“啵”地一声微小噪音。
是屈历洲狠力嘬吻在她腕内绵软嫩肉的声响,令人羞耻。游夏不自觉凝眸看过去,望见他双唇从自己手腕上离开时,缓缓牵拉出一根莹薄剔亮的丝。
视觉过度冲击,令她几乎产生应激反应。
游夏猛地一下子抽回手腕,银丝被骤然扯断,气氛被惊扰,暧昧被止住,却止不住她不断渗漏出的,一汪湿泛。
“哪里烫?”屈历洲忘了他的嗓音有多郁哑。
好在女人心思警觉的点不在这里。
在他的问题上。哪里烫。哪里都烫。手腕上被他啃咬的地方很烫,被他炽烈掌心托举相贴的部分更烫。
还有。当然还有别的,一些部位。
很显然,气氛因她而开始变得湿漉。迷蒙潮气中是她散发香气的身影。
像。
摇摇欲坠的水蜜桃。
熟透,饱满丰沛。
在滴汁。
游夏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融化。
“这里么?”她忽然听到男人低哑的笑。
游夏抬起睫毛,迟缓木讷地看向他,然后看清男人深黯视线的落脚点,在她裙下。
腰脊下意识抖动不休。
“是不是馋了?”她莫名想起了他刚才这个问句。
“当然不是!”游夏突如其来地抬高声线,反驳的语气半点掩不住心虚,“是、是热…热的!是汗!”
啧,真是糟糕透顶的回答。
不如不答。游夏。
不料,当她满以为男人会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紧揪着不放,谁知屈历洲竟没再深入聊下去,而是懒沉沉地笑起来,出奇地顺着她说:“你说是,那就算是。”
?什么叫“算是”啊!?
游夏不禁皱起眉,恼怒又嗔怪地瞪向他。
她充满探究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端凝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捕捉有意戏弄或恶劣讥诮的成分。但是没有。
他表情非常自然,朝她投过来的视线甚至温和而无害。
这让游夏心里觉得更加不爽。
她不信他如此滴水不漏。如果外表看不见表演的痕迹,那就要另寻端倪。游夏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沉默了好一会儿。
过了半分钟后,她蓦地歪了下头,眯起眼剖析男人这副精妙如艺术美感的皮囊下,暗藏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诡诈心机。
“屈历洲。”她在这时叫他的名字,“你声音怎么哑成这个样子?”
她终于在这一刻后知后觉。
觉得这个声音,略耳熟。当大脑告诉她要理智,这个声音还妄图拽着她沉迷,词句音腔流动诱蛊颓靡,字字缠绞她的心。
而事实上,游夏绝不是个会被轻易诱惑的人。
上一次令她置身险境地被诱惑,是那个男人。
屈历洲怔了怔,又很快恢复神色。他淡淡掀眸,敛起多余的情绪,平静注视她的漆黑眸底闪动着微妙而不可名状的光芒。阴柔静谧。又动荡妖异。
他下颌稍含,看着她好半天才温吞吐字:“嗯,有点渴了。”
诚然,游夏是绝对媚色熟龄的美。她身段玲珑,肌肤粉红,骨感如肩薄腰瘦,肉感又如大腿丰腻。
她纤细但不干瘦。看上去像云朵一样柔软,实际的手感却更柔韧。
她凹凸窈窕的身曲线条,被束裹在这条墨绿色的真丝吊带裙下,被勾勒得一览无余。当绝妙的身材匹配上她高傲而无畏的神态,便会令她整个人都染上一层活色生香的色彩。
可只是单纯外在,远远不够的。
他要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必须在他身上。
是他用了近乎专业的手段伎俩,迅速从自己的声线里剔除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让游夏觉得那才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自己一瞬恍惚的错觉。
她赶走那些不切实际的奇怪想法,有些没好气道:“渴你去喝水啊,光盯着我看就能解渴吗!”
光盯着她看,当然不能。
她就像一团明媚盎然的荷尔蒙。她的语气是傲慢,她的眼睛却会邀请,她的身体在晾晒,她的心思对他来说完全透明。
她旺盛蓬勃的生命力招摇在他眼底,
他不得不为她心痒动容。
于是,或许屈历洲是在某一刻真的无法忍耐。或许,他之前的每一次“忍耐”都是突破极限,或许他比谁都清楚,之后的每一次“忍耐”也只会越来越溃败。
他在自我完全不知觉下,慢慢倾身朝游夏不断逼近上来。直到女人抬起白皙纤靓的小腿,光裸着脚径直蹬踹在他单侧肩头,适时阻止他的探近。
“你要干嘛?”她的声音充满警觉。
多么天真。多么诱人。
他甚至还想继续往前压迫两分,游夏不得不赶紧脚尖更用力,踩住他的肩,不准他靠近,同时语气倨傲地警告他:“喂,屈历洲,你可别越界。”
她一脸防备警惕地命令他,不许越界。
可那条界线分明是她先逾越的。
当她在他面前这样缺乏防范心地抬腿时;当她的真丝裙摆更加撩起时;当她,完全暴露女性私密却浑然不觉时。
还是太大意了啊,夏夏。
屈历洲低淡失笑了下,带有近乎宠溺与纵容的味道深藏其中。他一把扣住她高抬起的那只脚踝,拉下去,顺势微蜷指节,将她堆叠上去的裙边也一并扯下。
之后,还是继续朝她倾靠过去。但又很快停住,控制两人距离保持在“礼貌妥当”的范围时,他缓慢抬手,长指勾住她一侧的细吊带,替她挑起来。
他看上去温润端方,绅士依旧。
“我们是合法夫妻。”男人弯起唇,强调。
他的口吻有点漫不经心,眸底浮出似有若无的笑意灼烧她的眼睛。重新探手进她裙下时,他问:“所以夏夏你说,夫妻的界限该在哪里?”
屈历洲,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
他问完,指尖勾起蕾丝边缘,极度危险地挑起几毫米,又是一句反问:
“你该不会觉得,这一层小小的布料,就是不可逾越的边界吧?”
他接二连三的问题把游夏问傻了。
因为是她自己准许的,准许屈历洲为她涂药,准许他更进一步,她竟然这样神经大条地认为,看过底裤不算什么。
她完全低估了屈历洲,也太高估自己。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对屈历洲,流……
别再想了!
她抽出他的手,紧扯裙边盖住大腿。
好在屈历洲没在她最窘迫的时刻继续追问。
反而是放下药物后,起身无闻地退出到病房外。就连她的羞愤,他都给以充足的时间,让她寻找自洽的理由。
游夏当然自洽不了,这种事,她笃定是屈历洲的恶意捉弄。
她才不会输,她决定天亮后,就忘掉当做没发生过,无论屈历洲怎么挑衅,她都不会自乱阵脚。
不过,她没等来第二天跟屈历洲飙演技的机会,因为他清晨就按照约定,离开踏上出差旅途。夫妻俩连面都没再见到。
好在她恢复得很好,上午就能出院了。
日子接近七月底,虽然婚假还没有休完,但上次在港岛时小叔说过的新项目,游夏总归记在心里,希望能尽快接手。
所以下午的时候,她决定抽空提前回公司报到。
——【津尚天阙】
津尚建设工程股份集团总部大厦。
厦京市许多商圈、办公楼、工业园科技园都是游家代建的,【津尚天阙】也在其中。
游夏穿着久违的职业装,一袭淡绿丝质衬衫,衣摆束进纯黑A字半身长裙,高跟鞋稳当地踏进艺术美感充分的主体大楼。
作为数一数二的超级建筑公司,津尚的业务涵盖了项目设计,土木技术咨询,公共工程监理等等,近些年也和政府合作,承接了许多古建筑修复活化的工作。
公司调性除了资本雄厚外,社会责任这方面也没得挑。
大楼以菱形网格蓝玻璃幕墙覆盖,两侧延展出巧夺天工的生态翼廊。顶部向内收束为锥形,打造出单体108层钻石棱柱大厦,完美融合建筑刚毅与流线美学,
一举成为整个厦京市最高写字楼,四大建筑地标之一。
游夏轻车熟路,登上电梯穿过长廊,抵达自己的办公层。
她作为一个项目执行组的组长,手下核心团队共有十人。
到达办公室,把伴手礼分发给组员,游夏第一时间左顾右盼地找人:
“诶?岑卓那小子上哪去啦?”
“那小子?我们俩同龄,在工作上你都不称呼我一声副组长?”
年轻男声从她背后办公室门口响起。
岑卓正好从公司外面回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姿态端正而放松,看着游夏生龙活虎的背影。
游夏猛地回头看去,还是没改口:“好久不见……哟,你小子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岑卓站在白炽光下,高瘦身影刚好被四四方方的门框封住。黑框眼镜的镜片遮去他几分神采,遥远模糊了他眼底的光色。
淡蓝纯棉短袖洗得有些发白,但衣料质感不错,领口依然整齐简洁,衬得颈项线条干净利落。
一条耐脏的深灰色工装裤裹着两条笔直的长腿,仔细看衣裤上沾了不少木屑和灰渍,手里还抓着副刚脱下的劳工手套。
见他这个装扮,游夏也明白了,扬眉调侃:“跑施工现场视察了?岑工这么勤快啊。”
“是啊,毕竟游工新婚蜜月,组里缺人手,我只能多跑两趟。”岑卓嗓音质感干净清澈,不客气地对游夏回击。
游夏啧啧不满:“我还以为休假这么久,你们都会想我呢,结果只是抱怨人手不够。”
岑卓走进来,把手套丢进工具柜里:“我还以为你结了婚能成熟点,结果还是一样毛躁。”
“哪里看出来的?”游夏不解。
“返岗第一天,连头发都忘了收拾。”岑卓从她背后经过,被镜片压下光彩的眼眸,无声划过她披散在肩背上的,光泽莹亮的瀑布长发。
他走到她工位,在她杂物凌乱堆砌的桌子上,精准锁定她平时早会前一定会用到的鲨鱼抓夹。用唯一干净的手拿起,递给她。
发夹被他举到面前,从游夏的角度看过去,近处他的腕骨,和远处他的下颌线,都很清瘦明晰,透着股甘洌的书卷气。
再往前放眼望去,就能在很近的距离看到岑卓的脸。
不像寻常工科男的沉闷长相,倒是很清秀,单眼皮眼形狭长,厚实的镜片稍许封印颜值。
其实他不戴眼镜的时候,眼睛挺大的。
游夏笑了笑,接过抓夹随手盘起头发:“我今天又不算正式上班,倒是你,头发长这么长该理发了。”
其实刚和屈历洲结婚那会儿,她还工作在一线,硬是接下古建筑群修复项目,谈好细节才休假。
期间的设计和施工都是组员在做,岑卓不停跑工地,想必也是忙的很。
岑卓习惯了她爱说风凉话的脾气,张口也能直击痛点:“你嫁去屈家那种大户人家,家长里短的不好处理吧,还有心思管我头发?”
“我……”游夏一噎。
还真给他说中了,先前屈戎那傻子搞针对也就算了,小姑屈明殷还时不时蹦出来,恶心她两下。
虽然都暂且解决,但过程确实曲折。
“算了,不提。”
她才不想刚回公司就被那些事影响心情。
见到老朋友,她故作老沉想压岑卓一头,下意识抬手去拍拍他的肩膀:“这几个月辛苦你啦,岑工。”
“别碰,脏。”
岑卓扣住她手腕拉开一些,拽着着她往外走,玩笑语气边走边气她,
“不辛苦,一个季度而已,我们只不过在你缺席的项目里面瓜分了几百万红利。”
“你们吃独食?”游夏要发怒了。
岑卓及时安抚住她的暴脾气:“你的那份游总单独算年度业绩分红了,能拿更多,傻。”
“这么说我得谢谢小叔。”游夏突然想起,今天就是来找游聿行商讨新项目的。
而岑卓对她工作上的进展总是了如指掌。
他拉着游夏一路走到电梯口,按下开门见直接将人推进去:“游总找你,上去吧。等你回来再叙旧。”
凭游夏的性格,如果是别人像这样,对她又拉又拽,还将她直接推进电梯,她早就不乐意了。
但还好,这人是她多年相识的同学,互相伤害早已成习惯。
高中同学,每次月考都互相争夺年级第一,游夏输多赢少,难免和岑卓较劲。
本以为考上大学后,这种对抗就结束了,没想到大学跟岑卓还能同校同级同专业,缘分延续了他们两人齐头并进的比拼。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变成了亦敌亦友的互损关系。
缘分甚至巧妙到,岑卓毕业实习期,先游夏这个游家千金一步,拿到了津尚集团的offer。
两人后来一碰头,干脆组建了项目组,岑卓自甘在她之下,担任副组长,兼任防灾技术顾问。
但除了互怼拌嘴,对于她的任何决策,岑卓都会支持,她有任何吩咐,岑卓也会一一照做。
“诶,等会儿你让大家把手上都空出来,开个短会。”游夏按下楼层按键。
“好。”岑卓站在电梯外,隔着道厚重的闸门,凝视着她微微颔首。
她咋舌:“你也换身衣服吧,怪脏的。”
“好。”他点头。
电梯门缓慢闭合,和以往并没有不同,此刻却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隔开两人。再见时,身份已经有了婚情上的区别。
她交代最后一句:“对了,小叔给的新项目,你还是全程跟着我干。”
镜片遮住岑卓清白面容上大部分神情,他一动未动,只是将目光无声地、长久地悬停在她身上。
电梯应声闭门,末了他只说:“……好。”
整个人孤单单的,像用这一个字默然诵读,经年累月积淀的厚重心诗。
似降下一声轻叹,但过后,更多的或许是庆幸。
至少她还需要他,不是么?
/
顶层总裁办。
“游总,项目相关让企划部和我对接就好了,怎么亲自找我?是因为这次的项目很大吗?”
游聿行时间宝贵,游夏称呼他职务,开门见山。
“很大。”
游聿行把工作平板递给她,“环仕双子星大厦A座,20至35层全部重建。”
“哦环仕那两栋地标大楼啊,市中心是不太容易施工……”游夏接过平板一看,当时就瞪大双眼,
“等等,环、环仕?!”
环仕酒店“双子星大厦”,A栋一百层,是总部办公楼。
B栋是唯一以“环仕”本名命名的旗舰酒店,也高达89层,取自环仕酒店发源于1889年的纪念意义,不过那时候环仕还只是,屈家先祖在西洋开的一家小旅店。
经年累月资本迭代,如今,无论环仕哪幢楼要动工,都会同时影响双子星大厦的效益,是按分钟数以亿计的花销。
“环仕不是屈历洲这混——”她看了眼小叔,划到嘴边硬生生卡个弯儿,改口,
“我家绝世好老公的集团,怎么忽然要重修?没听他提起过呢。”
后半句是咬牙切齿讲出来的。
死人屈历洲,她在家都这么久了,他居然半个字都没跟她透露过。
偏游聿行因为这层联姻关系,理所当然会把项目交给她来做,屈历洲绝对是故意不说,想给她个大折磨!
等他出差回来,她必须好好盘问一下。
游夏当务之急,是不能在小叔面前暴露愤怒,她低头,纤靓指尖飞快操作缩放CAD图,声音伪装得很平静:
“这十五层重建难度不小,需要改变原本功能结构,从办公区转做系列娱乐区,交给我能行吗?”
“和以前一样,技术层面我给你全力支持。”游聿行没空陪她自我怀疑,字句间敲定她为直接负责人。
“是。”
毕竟前几天就预告过,应该这件事早就敲定下来了,游夏也没什么好推脱的,有钱不赚是傻子。
以防万一,她多问了句:“甲方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她指的是环仕和她对接的具体项目组这边。
但游聿行没说几句,就下逐客令:“回去自己联系,还不懂就问你老公。”
“我……好,我先出去了。”
“等等。”
但却在她手握上门把的时候,小叔出声叫住了她,停顿片刻才问,
“这个项目,还打算跟你的副组长搭档?”
“对,岑卓能力挺强的。”游夏毫不犹豫点头。
“没质疑能力。”游聿行却说,“你已经结婚了,该避嫌的避嫌。”
带着些意味深长的侧面提点,但绝不是对已婚侄女的迂腐规训。
工作的事上,她嗅觉灵敏,巧思善辩,能力卓尔超群。
但有时候,情感上,她钝感力太重。
游夏根本没听懂。
组里这些建工土木人,包括自己在内,每天工作都累得发昏,哪里会产生其他的情愫。
游夏觉得,公司上班的同事,无论男女都值得一个白眼。
要说避嫌。
她跟屈历洲这位联姻老公,才是避嫌都来不及呢。
于是游夏胡乱应了声,离开总裁办。
反正小叔又不会在这种事上,实质性干涉她的工作。
走到工作层,她脑子里已经有大致的设计雏形,设计师最怕灵感溜走,必须要尽快落到实处。
她摘掉工牌,第一时间叫上岑卓:“快走,趁下班前跟我出去采趟风。”
“去哪?”岑卓刚换上干净西装,气质比刚刚土木系男大成熟了不少,至少也是个都市精英男性。
“项目要求是设计系列游乐主题的,休闲文娱区域。”游夏看一眼表,
“离我们最近的一体化□□,就是【隆夏乐园】,现在出发早去早回。”
说起来,她手机短信箱里还躺着那条消息。
曾经她的情人发来的:
【周日晚,隆夏乐园,来见我。】
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游夏当然是有些心虚和焦灼的。
但现在才周五,她为了工作去采风,很正常的行为,没必要刻意避讳。
姑娘家就是要大大方方的。她压下心头自顾自的躁动。
岑卓手系领带,要求道:“陪你去,你不得请我喝咖啡?”
游夏没耐心,一把扯掉他的领带扔椅子上,揪着人就走:“请你喝!赶紧走吧还想准时下班呢。”
……
游夏工作起来雷厉风行,腿脚很快,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将【隆夏乐园】从上到下观摩一遍。
乐园主题和布局规划,都和她想的差不多。
勘察完场地,游夏心里已经初步的一些思路。但没有具体落实在设计图纸上,很多思路就只是相对缥缈的想法。
她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厘清零碎散乱的细节,然后跟岑卓快速系统地对一下。
“那边。”岑卓像是精准踩中她的心思,“锦鲤池咖啡厅,游工,我要喝那个。”
表面是在要求她兑现请咖啡的承诺,实际上,是在提醒她咖啡厅有座位。
咖啡厅开设在露天莲花池里,每个卡座都被钢化玻璃圈起,深嵌入池底,水位线到人胸口,所以品咖啡时,总会有锦鲤群隔着玻璃从身边游过。
游夏端着两杯咖啡到座位上时,岑卓已经配合严密地开好电脑,将平面图导入打开等她。
“我把需要改建的地方,大致标注梳理出来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
岑卓永远能让游夏感觉省心,她把咖啡往他手边一放,直接就着站在他背后的姿势,弯腰下去看电脑屏幕。
游夏折身靠近的一刹,岑卓瞬间僵直了下身子。
她的确凑得太近了,当下只一心扑在电子图纸上的女人,完全没避讳彼此男女间合时宜的妥切社交距离。
她一手抵在桌沿,另一手撑在岑卓身后的椅背上,聚精会神地认真盯在电脑上看,一目十行,思绪也运转地飞快。
这时候,她忽然抬起撑在桌上的那只手,拎着笔尖指向岑卓的电脑屏幕,眉眼间尽是对待工作的严苛态度,指出某处说:“这里标黄存疑吧,得回去问过赵工才知道这堵墙能不能拆。”
这个姿势需要她更加低下腰身,又俯身凑近几分,纯银项链的坠子从衬衫领口滑落出来,随她手臂来回挪移的动作轻晃慢摇。
那颗冰糖黄的四角星吊坠,落入岑卓愣滞的眸底,像催眠的钟摆,驱动他的脑内神经随她的*声音,绷紧得厉害。
女人柔顺黑亮的发梢斜落下来,散着甜腻甘美的蜜桃香氛,细细密密沁满他的鼻腔,重力崩弹在嗅觉神经上,如蜜巢抽丝,顷刻绞酥他的心。
于是,从来高效严谨的岑大学霸开始走神了。
尘封的时光大门猝然启闸。
他像被人一头按进去,不得不面对内心深处那段回忆。
初见是在高二。
当时两人都已在年级部出了名的风云人物。一个是张扬拽傲的千金校花,一个是清冷内敛的帅颜学霸,偏偏两人都对理科各项成绩有极致追求。
于是两人争抢年级第一已成日常,势均力敌,王不见王。
直到一次校赛,同时作为校方代表被派出参赛,且只在年级榜上互闻彼此大名的两个人,终于碰上了面儿。
对手变搭档,当时的场景有多深刻。
“啊~原来你长这样。”明艳漂亮的女孩站在他面前,眉尾轻挑,懒洋洋上下打量他一眼,出口的夸赞毫不吝啬,“样貌跟你的成绩一样,还算不错。”
男生面色冷酷恹恹,没接话,抬步就要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擦肩而过时,不成想游夏没顾忌地斜身挡住他的去路,啧声嗔怪地瞪他时,一股子元气洋溢的青春少女气漫出来。
对于自己被无视,女孩非常不满:“你怎么不夸我?没礼貌。”
岑卓推了下眼镜,语气淡冷:“审美是主观意识,在理性的世界里没有美丑。”
“嗯?这样吗?”游夏半信半疑。
却转而又勾挑起嘴角,往前朝他靠近一步,问:“那你从客观的角度说,我好看吗?”
岑卓永远记得,那一霎他猝然偏离正轨的心率有多诡异,他薄密眼睫颤抖得有多快,他黑发下的耳尖有多爆红,他的神经有多紧张……
一如,此刻现在这样。
十年后的他,成年后的他,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喂,岑卓!”迟迟没得到身旁人的回应,游夏从电脑上收回目光,转头奇怪地看过去,一脚踢在他凳子腿上,“想什么美事呢,居然敢给我走神?”
岑卓敛低眸眼,从回忆里抽神出来,“没事,继续。”
“你……”游夏正想骂他,忽然被手机的一道短信铃声打断。
她暂时放过那小子,拿过手机瞥了眼。
然而入眼的号码令她狠狠震愣。
是她的小情人。
【上次电话里你突然晕倒,让我很担心。】
【结果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新欢,看来身体没事了。】
【十八楼。】
【上来。】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