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辞盈同王初于辞别时,小姑娘一下子就哭了,辞盈拿起帕子擦拭掉小姑娘脸上的泪珠,她轻声道:“初于,离别是很漫长的一课,夫子认为这一次并不能算,来日方长,初于好好长大,我们终会再见面的。”

王初于眼泪掉的豆大,睁着大大的一双眼:“夫子不能不走吗,若是俸禄方面或者遇见了什么事情,我去求爹爹,夫子,不要离开。”

王初于扑到辞盈怀中,被辞盈一把抱住,辞盈摸着小姑娘的头,轻笑着说:“不是俸禄也不是我遇见了什么麻烦。”

“那是什么?”王初于抬起头,眼睛里面泪花在闪。

辞盈从一旁拿起一卷书,上面一句写着“行万里路”,辞盈摸了摸小姑娘的脸,温声说:“初于,你知道燕子吗?”

王初于红着眼点头,并不知道这其中和辞盈要走有什么关联。

辞盈迎着小姑娘稚嫩疑惑的目光,为其上了最后一课:“大多数燕子有迁徙的习性,春夏秋冬都可能停留在不同的地方,夫子小时候希望成为一只燕子。燕子只会短暂地停留,它的自由在翱翔之间。”

“江南风景很美,来到这里我遇见的人也都很和善。我遇见初于,走过江南的大街小巷,得了启发,却还是觉得不够,要向下再向下一些,去到更偏僻的地方,这世间总是有一些我们应该去看看的地方。”

王初于轻声问:“那我未来也要去看吗?”

辞盈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脸,笑着说:“夫子不知道,得看初于。”

王初于按住辞盈的手:“夫子且等我一会。”

半晌后,王初于拿着一个很小的玉佛走了过来,珍重塞给辞盈:“爹爹说外面很乱,学生想将自己的护身符赠与夫子,希望夫子能够收下。”

辞盈要推辞,王初于却认真地说:“夫子孤身一人,又要去远方游历,学生无法陪伴夫子左右,只求这玉佛能代替学生陪伴夫子,庇护夫子一些。”

工整的话说完了,王初于睁大一双眼道:“我在江南,爹爹自会护住我,夫子从前同我说爹爹是爱我的去,我懂的,夫子就收下吧。”

小姑娘俯身将玉佛缠在辞盈的手腕上,和那银白素净的手镯一起,辞盈哑声,最后道了一声“多谢”。

告别王初于后,辞盈拜访了巡抚夫人,询问了玉佛的事情,听闻并非贵重之物,才敢安心收下。

一切打理好后,辞盈暗暗等待着同李生游船的日子,这也是她特意选的逃跑的日子。

朱光大抵是没了任务,这些日常来寻她,辞盈还需要利用朱光欺瞒过谢怀瑾的人为自己争得逃跑的机会,自然没有戳破朱光。

大街上人来人往,辞盈照例光顾着豆腐西施的摊子,上次朱光帮忙打跑的登徒子就是在豆腐西施这里。

见到辞盈和朱光,豆腐西施很高兴,从小匣子里拿了两副珍珠耳坠出来,两副耳坠分别用干净的帕子包着,豆腐西施先是将手帕摊开,露出里面的耳坠,然后才递到两人手中。

她笑吟吟的,没有给辞盈和朱光推辞的机会:“上次幸得两位小姐相助,这是奴家自采的蚌挖的珍珠做的坠子,同小姐们平日用的肯定比不上,但是奴家一份心意,还望两位小姐收下。”

辞盈和朱光看了一眼之后皆推辞,但到底耐不过西施娘子的热情,连带着还被塞了几块豆腐,辞盈用帕子偷偷包了一些银钱放到木箱里面,抬眼见里面已经有了一包,应当是朱光给的。

这多少让辞盈心情有些复杂,她趁着豆腐西施忙,将两包银子掩好后转身同朱光离去,路上朱光好奇地看着手上的耳坠,辞盈才发现朱光没有耳洞。

朱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也才和辞盈一般年岁。

辞盈没问过,觉得比她还小上一些也说不定。

一旁传来朱光小声呢喃的声音:“好漂亮的珍珠耳坠,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可惜了......”

辞盈替其补全,可惜没有耳洞。

辞盈原想当做没听见,但心中叹息一声后还是转身牵上了朱光的手,阳光下少女神色温柔,抬起眸摸了摸朱光的耳朵:“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打耳洞。”

说完辞盈又下意识补了一句:“不疼的,我从前为人打过,她们都说不疼。”

朱光怔了一下,然后弯起眸:“好呀!”

屋内,朱光看着辞盈,少女手上拿着一颗米粒,温柔专注地在她耳骨下方一点一点摩擦,除了有些痒之外其实没有什么感觉,摩挲着朱光耳朵上那一块肉逐渐变得麻木,少女轻声哄着:“不疼,别怕......”

刹那间,烫过烛火的银针插|进肉中,很快浸过麻油的针线穿出打成结,另一边也是一样。

结束之后,辞盈笑着问她:“结束了,是不是不疼?”

朱光眨了眨眼,声音比平常低一些:“不疼。”

她从前......被公子对家的人抓住受了很多刑罚腿上的肉被割了一块也不觉得疼,怎么可能......因为两个银针穿过的洞觉得疼吗?

记忆中,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疼不疼。

朱光不疼,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涩涩的,让她脸上的笑越来多。

躬身收拾东西的辞盈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我就说不疼,以前她们都说不疼,后面还需要涂抹一些草药膏防止发炎,我等会让府医给你送过去......”

辞盈走后,朱光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耳洞,针线还系着,她伸手摸了摸,望向了辞盈离开的方向。

......

李生同王初于辞别的时候,王初于哐当一声又要哭出来,李生好笑,也不如辞盈一般哄着小姑娘,只说:“小姐,日后总会再见面的。”

然后声音压低一些:“听说你给辞盈送了玉佛,那你夫子我呢?”

调笑意味十足,的确让王初于没有那么伤感了。

小姑娘瞪大眼,气鼓鼓地从盒子里拿出一方银庄的令牌,气鼓鼓地递了过去:“给李夫子的。”

李生忙推开,本就是玩笑,哪里真能收一个小姑娘的银钱,他摇着那柄破烂的扇子:“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无财,小姐自己留着吧,多给自己买两件好看的首饰。”

说着,李生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没什么好送的,初于,这是夫子在你这个时候最喜欢看的书,如今赠与你。”

李生摸了摸这个小姑娘的头,轻声道:“初于,做人做事,也可以不那么听话,任性一些也没关系,愚笨一些也没关系,很多事情朝夕变化难以预料,不要活在任何人的期待里,哪怕那个人是你的父亲。”

“好啦。”李生咳嗽了两声,温声道:“初于,再见。”

王初于这下又哭了,比上次哭得还厉害,比起辞盈,她更怕见不到李生,毕竟这位老师从第一面开始就不太像能活长久的样子,王初于哭着“呸呸呸”,到底还是说:“夫子再见。”

她学着辞盈的样子:“来日方长,夫子好好保重,待来日我高中状元,希望两位夫子都能来我的庆功宴。”

得,李生哑然失笑,知道自己一番话这小姑娘一点都没听进去。

但的确也只能这样,说不定呢。

或许这条看似错误的路,被爱供养着,也能开出不错的花。

李生咳嗽着离开。

......

辞盈要同李生去游船的前一日,谢怀瑾难得上门。

那是自上次辞盈病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咚。”

“咚。”

“咚。”

很规整的三下,辞盈没有开门就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

她不想去开门,于是赖在书房里,当做没听见。

外面也没有再响起敲门声,辞盈看着书,起初还看一眼外面,后面已经忘了,偶尔翻书的片刻响起也只以为谢怀瑾已经走了。

等到日落时分,辞盈打开门,就发现青年坐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安静地自己同自己下着棋,听见门开的声音,缓慢地看过来。

辞盈也不想找理由,冷着一张脸,起身略过谢怀瑾。

从前辞盈大抵是不敢的。

但现在,辞盈觉得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谢怀瑾倒也没有拦,看着少女气呼呼的背影,罕见地垂眸笑了笑。

他回身看向桌上的棋子,黑子大势之下,他轻轻拨开一颗,白子得以脱出困局。一直到太阳西落,辞盈才回来,见到谢怀瑾还在,她无声蹙眉,转身再走就太刻意了,她直直想走入书房就被叫住。

青年声音温润又无奈:“辞盈,别耍脾气,过来看看这一局棋。”

辞盈低垂着眼,思来想去,还是走了过去。明日就要跑了,她不想今日露馅,适才一番已经够了,再生硬下去谢怀瑾怕是会起疑。

面对别人辞盈都不必算计到如此地步,但是谢怀瑾......

辞盈想跑掉,就不得不斟酌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

入目是棋局,辞盈看了一眼,随后定下心认真看起来。半晌之后,她蹙起眉,从一旁的石桌上找到一颗黑子添了上去,轻声道:“被风吹落了吧。”

谢怀瑾看向那一子复原的位置,正是他抬手拨开的那一处。

青年眼眸温柔了一些,抬手将那一颗黑子拿走,慢条斯理道:“没有,棋局就是这样,辞盈,你觉得再下下去,是黑子会赢还是白子会赢?”

辞盈不自觉盯着那一处,半晌之后摇头。

她不知道,她伸手将黑子一连拿起七八颗,对着豁然一新的棋局道:“如若是这般,我认为是黑子。”

被拿出来的棋子又被少女一一摆了回去,她斟酌之后说道:“如若是这样,我认为可能是白子。”

黑子能直接绞杀却落下一处空缺,便是不想围剿白子。

白子不惧不让抓着黑子的漏洞而上至少和局,和局和胜局对这般情境下的白子而言都是胜。

若拿掉那些黑子,黑子优势被削得只剩半成,反倒是黑子赢得几率比较大,因为整局棋明显是黑子作为引导。

辞盈拿着那一颗黑子,最后还是放回了一开始她放的地方,看了一眼后一把将棋子都掀开,她一点都不想和谢怀瑾下这种棋,和他们一样一开始就胜负已分。

棋子洒落在青年衣衫上,叮叮咚咚地落了一地,辞盈不想再看谢怀瑾的脸,起身要走,听见谢怀瑾说:“明日要去同李生游船吗?”

辞盈心一紧,生怕谢怀瑾发现了什么。

万幸谢怀瑾后面只是说:“湖上风寒,李公子身体不好,注意一些。”

......

辞盈听不懂,

谢怀瑾怎么还关心起李生来了,她斟酌着应着:“好,我会照顾好他。”

说完,少女从里面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青年低低的一声:“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但声音太轻,或许谢怀瑾自己也未听见,他看着门的方向,不知道想到什么,很轻地笑了一声。

但那笑只是浅浅一层,蒙在面上,垂下的眸中的情绪清寒冷淡,衣袖中不知何时也落了一颗棋子,随着青年起身,淅沥恍若阴天屋檐落下的雨。

青年走过巡抚府花园一处的长廊时,墨愉如鬼魅一般出现,青年停下身,看着池塘中的枯荷。

莲蓬中的莲子已经发黑,重重地带着莲蓬的头垂下,荷叶也泛红,合着满院的姹紫嫣红,格外地枯黄。

墨愉低声道:“宇文拂寻到了兵符,要动手了,公子,要派人阻拦吗?”

谢怀瑾看着满池塘的枯荷,轻笑着说:“墨愉,你怎么想?”

墨愉声音冷漠:“全杀了。”

青年讶异看了墨愉一眼,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一些:“烛三惹你生气了?”

墨愉摇头,又点头。

谢怀瑾温声道:“惹你生气了你也暂且忍着,当初你捡回来的。”

墨愉不言。

当年在山顶,他问父亲:“人欲一方还剩几子。”

父亲说还剩一子,其实是两子。

还有一个小女孩,被墨愉藏在野兽的山洞里,逃过了那次带着血的清洗。一直到墨愉跪在他身前道出这个事情,他才和墨愉一起前往那个山洞,彼时那个小女孩已经独自同一头老虎的尸骨呆了半个月。

墨愉将老虎腥臭粘稠的血涂抹满她的全身,他们去的时候,小女孩正一口咬在死去的尸体上,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全是血红。

听见声响时,那双眼清澈地望过来。

那就是烛三。

......

隔日。

天才蒙蒙亮时,辞盈便醒了,她想着今日的计划,先办法支开朱光后逃跑。她没有提前规划路径,她觉得自己能提前想到的谢怀瑾也有想到的可能,她有最后要去的地方,所以中间的一切都随机应变。

她自然知道不算缜密,但几次逃离之后,她隐约意识到越缜密的计划她的计策就越可能被谢怀瑾堪破。

辞盈想赌一下。

她没有那么多思考的时候,现在不跑,等回到长安,她更跑不了。

辞盈一直在床上休憩到她平日起床的时候,她如往常一般洗漱然后梳妆时思虑了一下,戴上了豆腐西施给的那副珍珠耳坠,珍珠莹白,辞盈的脸也是相似的颜色,如轻薄的雪一般,又透着些浅淡的红。

辞盈拿起脂粉掩了些,从衣柜最下面翻出一套她从未穿过的衣裳,又从衣柜里面寻了一套常穿的套上去。

等到一切收拾好,她才打开门,今天的阳光很好,没有下雨,辞盈的心微微跳着。

同李生一起出府时,辞盈莫名想起谢怀瑾的“叮嘱”,她看向拿着破烂扇子的李生,关心道:“你的病最近如何了?”

李生摇头:“老样子,咳......也治不好。”

辞盈蹙眉:“你上次同我说,大夫说没有根治的法子。”

“是娘胎里面带的病,寻了很多大夫,都是如此说,无事,在下也习惯了,多谢姑娘关心。”

辞盈轻叹息一声,也明白没什么法子。

半晌之后,马车停在玉宝坊。

李生挑扇子挑了许久,辞盈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安静等着李生挑选,她想起同李生初见,她还怀疑过李生是不是谢怀瑾派来的。

如今竟也到了同李生辞别的时候,同王初生说的话多少有些安抚的意味在里面,天下之大,再见又是何日?

李生终于挑选好了,辞盈上去付钱。

李生挑选的扇子很贵,但少女没有一点介意的意思,从怀中拿出三大张银票递给铺子老板,低头看着扇子下面挂着的玉坠,是温和的青玉,像山的颜色。

辞盈低声道:“要平安呀。”

李生抬眸看了看辞盈,摇了摇自己的新扇子:“破费了。”

辞盈脾气好,不计较,转了一圈挑了一个手链,付钱之后道:“无事。”

李生脸上的笑一僵,面前的人浑身上下就写着三个字:“我有钱。”李生笑出来,秉持着君子的礼度,走在辞盈身后。

辞盈似乎太沉迷手上的新物件,下台阶时连身前有了人都不知道。

少女抬眸见到陡然要撞上的人时,下意识一扭却因为在台阶上崴了脚不小心要掉下去,李生要扶却已经来不及,少女的衣角从他指尖划过一句“辞盈”还没喊出口,一道杏色的身影就比他更快接住了辞盈。

是朱光

朱光抱着辞盈坐下来,伸手按压辞盈的脚,辞盈疼的一直叫,朱光蹙眉:“我们回府?”

辞盈低声道:“可是我想去游船,花了好多日才约到那一艘船,听说沿途的风景很好,再过几日我就......”

“要离开江南了”这几个字没说出来,意思却很明白。

辞盈扶着朱光站起来,一边轻吸着气一边说:“也不是很疼,我们先去船上吧。”

李生眼眸垂了一瞬,随后上前也扶住辞盈,若换做平时朱光定然已经用眼睛瞪了,但现在只是对李生说:“照料好辞盈,我去买药,你们先上船,我等会就来。”

说完,朱光匆匆离去。

辞盈低声道:“去船上,快。”

李生搀扶着辞盈到船上,帘子掀开那一刻,辞盈开始褪去外面一层衣衫,李生忙闭上眼不出声打扰辞盈。

正当李生在思虑辞盈的计划时,就听见辞盈很快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答应你的游船可能要爽约,我不好同你多说,日后若是有人同你问起我的行踪你就如实说,李生,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

说完,外面的船正行驶过一片荫蔽的树丛,辞盈最后看了李生一眼掀开船帘转身跳入水中,李生看着欲像鱼一样随水而去的少女,转身跟了上去。

辞盈迟疑地看着李生,但没有时间多想,拉着李生的手向水深处游去。

一直到一片山林,两个人涌出来,辞盈低声问:“你跳下来干嘛?”

李生叹息道:“谢公子如何会放过我。”

辞盈眼眸凝重了一分,这一个称呼一出,几乎将她对李生曾经的怀疑都落了实。

李生现在无法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只咳嗽着说:“辞盈,相信我。”

辞盈蹙眉,拉着他往一处跑,一直到一处荫蔽的山洞,她丢给李生一套干净的衣裳,开口道:“我今天就需要离开。”

李生不否认,等发现辞盈失踪了,这山洞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

辞盈一双眸凝视着李生,半晌之后道:“谢怀瑾不会因为我的事情同你追究的。”

李生咳嗽两声,将干爽的衣服直接套上:“我和谢家之间,还有一些旁的,公子怕是......”

没说完又咳嗽了起来,辞盈沉思一阵:“那好,李生,我的目的地在西边,你选一条我们逃跑的路。”

谢怀瑾能猜中她的想法,那李生的呢?

比起她去选择路,李生选的会不会更难预测一些。

辞盈细细说着几条路,她这些日通过地志图将一切都打探清楚了。少女目光灼灼看着李生,李生认真地指向一处。

辞盈面带疑虑,但只说:“好。”

李生选了一条看上去最凶险的路,野兽和山匪横行,是辞盈最开始就排除的一条。

赶路之时,李生解释:“谢公子不会想到,我们一个病秧子一个弱女子会走这样一条路。”

辞盈蹙眉,脚步未停下:“我们得先活下来。”

外面竟已经有匆匆搜查的官兵,李生揽住辞盈的肩膀,假装为辞盈整理鬓发:“相信我。”

辞盈看着李生,牵住李生递过来的手,往山林深处走去。

李生解释着:“这里面的猛兽只要不惊动它们,不会伤人的,这一月*巡抚大人派兵剿匪,颇有成效,我雇佣了一些人隐在山林之中,必要时会出手。”

辞盈消化着这里面的信息,明白李生的意思。

这些事情堆在一起太刻意了,反而不像逃跑的路。

她的心放下一些,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两个人过近的距离,她迟疑着看着周围的山林,时而鸟飞动的声音让她心惊胆颤。

一日之后,两个人已经走到山林正中,辞盈看着树的叶子辨别着方向,李生靠在树上咳嗽着,笑着道:“要不停下来歇息一会,这里好安静,都没有鸟雀的声音。”

辞盈捏着叶子的手一顿,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周围太安静了。

不对......

刹那间,辞盈拉着李生躲过一道寒光,一道箭射在他们的脚边。

一行盗匪装扮的人出现在她们面前:“哈哈哈哈居然躲过了,柳麻子你行不行啊,这么近都射不中。”

说话的人色|眯|眯打量着辞盈:“我说那些人守在山林像守这什么宝物一样,原来是小娘子啊,啧......”

辞盈看向李生,用眼神示意:“你的人呢?”

李生眼神凝重起来,他的人好像......

辞盈心中长叹一口气,她就知道李生靠不住!

她望向匪徒,试图交涉:“我们无意闯入你们的地盘,若有打扰我们向你们道歉,你们要什么,我们有的都可以给你,但是我们本就是被人追杀至此,若是到时候害你们被连累......”

辞盈明白,她和李生两个人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不为过,如今局面只有先将姿态放低一些。

山匪头子来了兴趣:“小娘子被仇敌追杀,哈哈哈哈哈情债吗?”

闻言,周围的山匪一起笑起来。

辞盈尽量冷静让自己不要有太大的表情变化:“是......我、我同他私奔,被我夫君追杀,我夫君位高权重,不堪受辱,一路追来。”

山匪听得津津有味,李生吓得忙咳嗽了两声。

【作者有话说】

无用的男人[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