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辞盈听见祠堂走水的事情已经是隔日清晨,她轻蹙眉看向带来消息的泠月:“火势这般大,可有人伤亡?”
府中的事情大多由她安排,唯祠堂有些特殊。百年来,谢家祠堂都是由长老堂那边管理,祠堂所在的位置距离她住的院子极远,几乎是两个方向。
也正因为此,昨日深夜莫大的火势都没有传到她耳中。
泠月摇头:“主子放心,没有人受伤,就是祠堂都烧干净了,我早上远远去看了一眼,一眼看过去只剩一片废墟了。”
“可知是如何起的火?”辞盈揉着额头,让一旁的泠霜去将屋中的香熄灭了,虽是安神用的,但她总有些不适应,脑子总晕晕沉沉的。
泠月继续道:“府中传的是看守的人玩忽职守,外面的柳絮飘进去,不知道怎么就燃起来了,看守的人怕担责,连夜跑了,其他人发现火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辞盈没有再问,只是揉着额头。
外间的雨明明停了一日,但空气中依旧带着雨气,才清晨,雾湿漉漉地笼罩着天空,辞盈出门的时候眉心又是蹙了一下,她说不清心中的烦闷感,远处风压着雾,池塘边的垂柳随风僵直地摇曳着。
辞盈还是吩咐泠月注意一下祠堂那边的事情,虽同她无关,但到底是府中发生的事情,作为主母总得关心一番。
泠霜熟练地为辞盈披好衣裳,轻声道:“主子可要去花园里散散步。”
辞盈轻应了一声,泠霜拿了一盏灯又吩咐身后的婢女准备好养生的药膳,等辞盈回来能用。辞盈想说不用,却被泠霜扶住手:“主子这两日眉心紧锁,面色虚浮,再不调养一些,怕是又要惹病。”
“只是未睡好。”辞盈温声道。
两人行走在清晨的浓*雾中,泠霜手中的灯笼也只能照亮前面一片,灯笼的光融在雾中,将两人周身的雾散开一些。一路到了花园,一行人在亭子里歇息下来,辞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无端地觉得心悸。
“还要下雨。”泠霜俯身为辞盈抚摸着背,轻声道:“主子这两日可要换厚一些的被褥,前些日的薄被待到再降温怕是会寒了。”
辞盈摇头,蹙眉看着外面的雾:“吩咐人将府内的柳絮清理一番,祠堂那边明火太多又多书册,可能因为才走水了,府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地方,让负责的人注意一番。”
泠霜应下,轻声道:“主子放心,现在本也不是干燥的天气,祠堂的事情想来也是巧合,不会再发生了。”
辞盈点头,看着被泠霜放在地上的灯笼,火苗在里面一跳一跳,恍若在她胸膛里面的心,半晌后她揉了揉自己额头,觉得自己这几日的确没有休息好,心中不知怎么就很是慌乱。
“回去吧。”辞盈低声道。
大雾的天气持续了数日,在朱光回来的那一日才有所消散,雨水顺着朱光的脸颊落下来,耳朵上的伤口已经成了深色的疤痕。
朱光将剑放在桌子上,笑着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辞盈。
辞盈一看,是个木笼子,里面有一只翠绿的鸟,和“高兴”生的很像,几乎是同胞兄弟的地步。
朱光笑着说:“去的路上看见的,回来发现还在,想着有缘就抓了起来。也不是抓,也是巧,辞盈,我一伸手,这翠鸟就落在了我的掌心。”
辞盈低头看着鸟,这几日来第一次笑了笑:“嗯,有缘。”
朱光将翠鸟递给辞盈,撒娇道:“辞盈可以为我养两日吗,我没有养过,这么乖的小雀我养死就不好了。”
见辞盈笑着看过来,朱光作出一个“拜托拜托”的手势,辞盈自然答应,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接走就好了。”
朱光趴在辞盈身上,水汽也染了辞盈一些。
但朱光整个人暖洋洋的,于是身上的雨气和外面也有些不同,辞盈用帕子擦去朱光额间的雨珠,轻声道:“如何?”
朱光低眨了眨眼睛:“没找到,寻过去时他们说那家人早就死了,我其实也记不清了,本来也没有什么执念,没找到就算了,家人这东西嘛......”
朱光无所谓道:“我才不需要。”
辞盈摸了摸朱光的头,朱光顺势将头埋在辞盈肩膀上,叫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墨愉什么时候理我,早知道我就不用书中那些法子了。”
辞盈温柔听着,其实也明白,朱光和墨愉两个人之间是割舍不断的,即便朱光一直同她说着墨愉又不理她了又怎么了,嘴上埋怨担忧甚至气恼,但其实朱光心里清楚她和墨愉将话说的再难听,两个人也割舍不开。
“哪里来的书?”辞盈笑着问了一句。
朱光将嘴悄悄贴在辞盈耳边:“公子暗室里面看见的。”
辞盈惊讶,略带迟疑:“他还会看这样的书?”
朱光声音低了些:“不是,是谢清予的,谢清予出家之前将东西给了公子要公子好好保管,公子将东西都放在暗室里。”
辞盈又一次听见了谢清予的名字。
她轻声道:“这样啊......”
朱光又哈哈笑起来:“还有很多东西啦,比如谢清予写了没送出去的情诗,自己写的小说手稿,被旁的小姐送的手帕,很多很多,将公子的暗室堆了一半,我有时候惹了墨愉生气就躲去公子暗室里,墨愉不会进去。”
辞盈安静地听朱光讲着,偶尔能从里面看见不一样的谢怀瑾。
外面雨一直下,一直到朱光走的时候,也还在下。
辞盈将朱光送到了长廊处,看着朱光走远后回到书房,坐下来处理事务。胸口不住的心悸散去一些,提笔却发现笔墨直直滴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信纸已经黑了大半。
乌黑一团盖着,原本写好了的那部分也不能用了,辞盈轻叹一声,将信纸揉了放到一旁,揉了揉自己额心。
不远处两只雀鸟,小碗送过来的那只叫着“高兴、高兴”,朱光寄养在她这里的那只立在杆子上一动不动,很久以后那双同羽毛一样翠绿的眼才眨了眨。
辞盈又站起来走了走,提神一些后继续去处理府中的事情。
......
又等待了两日,朱光还是没耐住,直接去找了谢怀瑾。
半个月不见,朱光总觉得公子变得更难接近了一些,青年神色实在太冷,朱光开口都小心翼翼的:“公子,你知道墨愉在哪吗?”
谢怀瑾手中的笔停了一下,没有看朱光,只淡淡摇头。
朱光轻咬了唇,明知道面前的公子在骗人又无可奈何,她也就寒暄寒暄,哪里真是问的这个问题,朱光讨好地在谢怀瑾对面坐下来,低头道:“我知道错了,公子你就告诉我墨愉在哪,我去向他道歉嘛,生气也不能气那么久,他都好久没有理我了。”
朱光卖着委屈,往日谢怀瑾面无表情看一看就会指一个方向,但今日谢怀瑾只是说:“朱光,你有自己的名字了。”
朱光楞了一下,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向谢怀瑾看过去,才发现公子的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透着病气,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些许火燎的伤痕,朱光蹙眉:“烛一烛二是废物吗,怎么又让公子伤了?”
谢怀瑾平静地看着朱光,声音同样平静:“朱光,你太任性了。”
朱光想反驳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起,她看着一脸淡漠的谢怀瑾,明白公子今日是不会告诉她墨愉在哪了。
她求和着:“公子最近有没有什么想杀的人,几个都行,或者我抓几个回来让公子开心一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做那些事情的,我真的知道错了公子,我说我不当暗卫也是骗人的,我不是一直都在辞盈身边吗。”
朱光小心说出辞盈的名字,祈祷着。
但这一次,谢怀瑾只是淡淡说:“没用,回去吧。”
朱光努起嘴,轻声道:“那我自己去找,公子你太过分了,我一个月内不会帮你杀人了。”说完,朱光就跑了。
谢怀瑾看着朱光没有关紧的门,缓慢地垂上了眸。
燃着香的书房内,青年一身素白的衣裳,只头顶的玉冠有一点翠绿,其他地方都白得出奇,衬得苍白的脸越发苍白,像高山上皑皑的雪,清寒之余,尽是寂静。
......
三日后,辞盈提着裙子匆匆跑去刑堂,这是自上次房中避子药后她第一次见到谢怀瑾,青年脸色惨白,脖颈间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半垂着眸冷冷看着地上的朱光。
朱光被烛一用脚压着跪在地上,平日用的软剑碎成两半落在地上,手指上全是血,眼眸通红地望向高座上的谢怀瑾。
除开烛一以外的暗卫都守在刑堂附近,见到辞盈低头,辞盈没有被阻拦但是对上谢怀瑾看过来的眼心跳的越来越快。
她在谢怀瑾淡淡的眸光中,颤抖着手,一点一点走到朱光旁边。
“辞盈,过来。”谢怀瑾轻声道。
辞盈捏紧衣角,看向朱光,朱光却没有看她一眼,只红着一双眼狠狠盯着高堂上的谢怀瑾,她还要反抗的时候,被烛一一脚踩跪下去,辞盈看得不由大喊:“谢怀瑾!”
“过来。”青年还是说。
辞盈捏紧手,跪下来将朱光扶起来,见朱光唇角有血身体里的愤怒也起来,看向谢怀瑾:“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朱光?”
她伸手将踩住朱光的烛一推开,但烛一纹丝不动,朱光喊着:“辞盈,不关你的事情,你走。”
辞盈哪里走得开,她轻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远处,青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辞盈身体背对着他,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将朱光护在身后。
很熟悉。
他的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在对峙的两方里永远对外人心软。
谢怀瑾看了许久,终于觉得有些腻了。
辞盈低声同朱光说着,朱光原本红的眼睛更红,最后哭了起来:“我找不到墨愉,怎么都找不到,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墨愉一定是出事了,我查到的墨愉的最后踪迹是去执行王家的任务。”
辞盈蹙眉,轻声道:“是不是任务还没有完成?”
朱光摇头:“那人死了,我抓了一个王家的人逼问,他说他们将墨愉抓了起来活埋了,尸骨让野狗吃了。”
辞盈手指尖一颤,朱光嚎啕大哭起来,想要挣脱烛一的桎梏向前却怎么都做不到:“谢怀瑾,我明明说了有任务可以交给我,你为什么还要让墨愉去,你明明知道墨愉受伤了,暗卫营那么多人,我恨你,我恨你!”
辞盈算是了解了来龙去脉,她回身复杂地看向高座上的人,但谢怀瑾没有看她。
青年一步一步走到朱光面前,淡声道:“我同你说墨愉离开了长安,你不信。”
朱光红着一双眼:“你撒谎,撒谎,我昨天在暗室里面看见了墨愉的剑穗,他从来剑不离身,也根本不可能去暗室,那剑穗上还有血,是你、是你拿进去的!”
辞盈拦住朱光的手松了一瞬,随着朱光一起看向谢怀瑾。
青年还是没有看她,只对着朱光说:“朱光,我不需要你信。”
朱光大叫起来,即便被灌了药还是挣脱了烛一的桎梏,从衣袖中拿出匕首就指向谢怀瑾。
匕首锋利的光从辞盈脸上划过,落在青年苍白的脸上。
谢怀瑾终于看向辞盈,他问辞盈:“朱光好像要杀我。”
辞盈手颤了一下,同青年对视着,久久没有说话。
于是谢怀瑾明白了辞盈的选择,一如既往。
谢怀瑾要吩咐暗卫时,辞盈颤着声道:“她只是想知道墨愉的事情。”
“所以她就可以拿剑指向我?”青年眉眼冷淡,像是第一次认识辞盈,又像是终于认识了辞盈。
辞盈看着谢怀瑾,心莫名发颤,但身后朱光仍在哽咽,她眸色复杂道:“她只是想知道墨愉的事情。”
谢怀瑾突然轻笑了一声,他抬起眸,眼睛里面装满辞盈的影子。
辞盈被他看着,没有像从前一样哀求,只是拦在朱光身前。
她此时才发现,矜贵的青年脖颈间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交谈的时候,那血就细细一条淌下来,将青年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
但同朱光狼狈地被人踩在地上,满手的伤满手的血比起来,显得那么轻。
辞盈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心悸,心越跳越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在她的心即将要跳出来的那一刻,青年移开了眼神,辞盈的心陡然止住,眼眸颤了一下。
大堂内又响起一声低笑声,谢怀瑾轻声笑着,眉眼中都被缝满了笑意,他抬眸是眼睫轻缓抬起,直直看向辞盈和朱光二人,眼神如蛇一般从辞盈的手臂爬到少女直白僵硬的唇角,最后是那双压抑着愤怒担忧的眼睛。
谢怀瑾终于觉得自己错了。
他总用心软或者不心软来定义辞盈。
但在他出声吩咐暗卫辞盈下意识护在朱光面前的那一刻,谢怀瑾终于明白,不是,这不是心软,辞盈只是护着在意的人,无论那人做了什么,无论那人对或错。
她也只是不在意他。
所以她挡在茹贞面前,挡在小碗面前,在船上选择李生,现在又挡在朱光面前。
但谢怀瑾不知道怎么,还是想试试。
于是他直直看着辞盈的眼睛,轻声道:“辞盈,过来。”
辞盈听见了,但辞盈眉头揉皱了也只是说了一句:“谢怀瑾,你好好同朱光解释,我知道其中有误会。”
她知道其中有误会,知道一切不过是朱光的臆断,但还是挡在朱光身前。
于是谢怀瑾又想。
她真的不在意他。
谢怀瑾其实也不是一定要辞盈的在意或者什么,他不需要有人挡在身前,他只是疑惑。
为什么呢?
他惊才绝艳聪慧过人的夫人,他心怀理想胸有大志的夫人,他给她能飞的翅膀,做她脚下的石块,恍若江河涌入大海一般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可她好像看不见。
比起地位,权势,财富,她更割舍不下的竟然是那些人无用的眼泪。
她看得见世间一切喧嚣,她苦痛哪怕路边的草木,她俯身将陌不相识的孩童搂入怀中,但唯独看不见他,看不见他的苦痛,也吝啬给予他哪怕一次的偏爱与信任。
为什么呢,辞盈。
谢怀瑾轻轻抬起手,对着朱光挥了下去。
周围的暗卫顷刻间动手,看着乌泱泱围过来的人,辞盈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大声喊着:“谢怀瑾!”
暗卫的动作慢了一瞬,辞盈怒目看着谢怀瑾:“你答应过不动我身边的人,谢怀瑾!”
适才的温和像面具,辞盈的声音大起来,眼眸中的情绪也逐渐浓郁。
谢怀瑾看着,分析好像是恨啊,怨啊一类的情绪,他淡着眸看向辞盈,笑着道:“如若我今日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辞盈不言,只是更加将朱光护在了身后。
谢怀瑾看着,于是也知道了答案。
谢怀瑾淡淡的想,天地就该只剩下他和辞盈二人,让辞盈别无所选,永远、永远只能选他。
“下去吧。”青年淡淡开口。
烛一有所停留,但接触到青年的眼神,也默默地退了下去。
朱光唇都咬破了,握紧拳恨恨地看着高座上的谢怀瑾。
他一身雪白的素衣,不染尘埃一般,脖颈间的血反而增添了一抹神圣感。朱光恨声说:“我不会杀你,我不会再做墨愉不希望我做的事情,我只求你告诉我,‘墨愉’究竟在哪?”
辞盈的手放下一些,整个人有些缓不过来,但明白此时她不能晕过去,于是努力撑着,她掐着自己的手,却发现原来手上早已满是掐痕。
她无声看向谢怀瑾,青年听了朱光的话,他问:“真的吗?”
适才狰狞的感觉一下子过去,朱光颤抖着唇,哭着说:“是,无论你给墨愉派了什么样的任务导致他死了,我都不会对你动手......”
她本来也无法对谢怀瑾动手,谢怀瑾脖颈上那道血痕都是不小心留下的,她要是真的想对谢怀瑾动手,那些暗卫拦住她之前谢怀瑾脉搏就不会再跳动了。
她只是......
辞盈拍了拍朱光的背,不知道为什么心又开始跳,愈来愈快。
青年淡着眸看着朱光,良久道:“你真的知道墨愉要什么吗?”
朱光哭着说:“他要你好,要你事事顺心如意,为了你甚至愿意一命换一命去刺杀宇文舒。”
谢怀瑾看着朱光。
不是。
他甚至想将朱光的话重复一遍。
谢怀瑾想起从前的事情,书房里,墨愉突然跪了下来,他抬笔还未放下之时,墨愉已经开口:“希望公子能隐瞒我的死讯。”
谢怀瑾怔了一瞬,问:“为什么?”
他其实问的是墨愉为什么要死,但墨愉却对他说:“如果朱光知道了,会陪我一起死。”
是从那一日谢怀瑾才知道,原来谢家的暗卫从入“兽论”起,就会被下一种药,是药也是毒,能让暗卫的身体更好体能更强,却也会让暗卫的生命止于而立之年。
而墨愉,早年同他一起受了长老们的惩罚,药发的更快,已经快到了。
青年的手难得颤了一下,他问墨愉,问他漫长年少走过来站在他身后的唯一一人:“如果我瞒不过呢?”
墨愉无声了许久,最后说:“公子尽力就好。”
......
雨纷纷。
朱光不可置信地跪在墨愉的墓前,虽然她看见染血的剑穗就猜到了,但真的看见时还是不能接受,她一点一点扒开土,手指血肉模糊时看见墓穴空空的还笑了出来,但下一刻谢怀瑾很淡道:“他怕你硬要同他合葬,最后跳崖死的,这是衣冠冢。”
朱光呆滞地看向谢怀瑾,眸眨了一下。
青年同样垂眸:“你可以不信,你最好不信。”
朱光大哭起来,却没有声音,辞盈看着朱光一点一点抱住坟墓,将自己的头埋入泥土之中,雨水落在朱光耳尖的疤痕上。
很久之前,墨愉看向朱光,少女因为他的疏离委屈得眼圈全是红的。
墨愉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却最后也没有抬起手。
自由是什么呢?
自由是一只墨愉手心的小鸟,墨愉张开手,小鸟便会叽叽喳喳地降临他的手心。
所以墨愉不能张开手。
不仅不能张开手,还要闭上嘴巴,关掉眼睛,戳聋耳朵,其实也没有,生命的最后,他看着朱光飞身从林间而过,树叶随着朱光的跳动轻轻落下,漫天的光都为其舞动,她是光明的一片。
【作者有话说】
[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