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苏雪柔等着辞盈的回答,眼眸中交错着情绪,死死攥紧辞盈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辞盈,你想知道的,对吧。”
嘴上说着祈求,语气中却很是肯定。
辞盈想知道,她的嘴轻轻张开,苏雪柔高兴得眼睛都不由变大了些,辞盈轻声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苏雪柔心中一口气还没有呼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辞盈继续道:“我可以为太子I寻一对好的父母,保证他及冠之前都平安无恙。”
苏雪柔眼眸瞪大,想开口继续说什么的时候被辞盈止住,辞盈平静地看着苏雪柔,温身道:“但这不是交易,我不是因为你口中所谓的身生父母的消息而答应你安置好太子。”
辞盈大可以直接答应苏雪柔,是苏雪柔先算计的她,她知晓之后在反悔也不过是策略,但辞盈不想。
苏雪柔跌坐下来,辞盈的眼神让她明白她没可能。她固执道:“为什么,这笔买卖你明明不亏,我甚至没有动你身边的人,我有好好安置。”
辞盈看着苏雪柔的眼睛,认真道:“那你也应该明白,你现在能站在我身前好好同我说话,正是因为小碗安然无恙。苏雪柔,我没有强迫帮助人的习惯,如果你不愿意想为太子谋一个更好的前程,我就当我们今日未曾见过。”
辞盈等着苏雪柔的回答,苏雪柔的眼中明显闪过迟疑,辞盈停在原地,等待着苏雪柔的选择,宫殿内一时很安静,仿佛能听见外面下雪的声音。
半晌之后,苏雪柔还是不说话,辞盈轻声道:“我要先走了,如若你决定好了,日后可以派人告诉我,我的承诺在你死之前都有效。”
赤裸的“死”字让苏雪柔眼眸颤抖了三分,她缓慢松开攥紧辞盈的手,却又在下一刻攥紧,生硬的疼意从手上传来,辞盈垂着眸看着苏雪柔。
那个初见如冰雪一般的女子如今像一朵衰败的花,淡去了所有颜色,手指放上去只能揩出些往日的香,苏雪柔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着辞盈,轻声道:“好,你能向我起誓,你日后会善待玉儿吗?”
辞盈在苏雪柔的期望中摇头:“苏雪柔,我并非相欠于你,我今日在大堂之中说到的话我会做到,信不信由你。”
苏雪柔咬着唇,半晌之后还是说“好”,她已经走投无路。她眸光复杂看着辞盈,轻声问:“为什么?”
辞盈缓慢地将苏雪柔从地上扶起来,苏雪柔颤着眸看着她,辞盈拂了拂苏雪柔衣裳上的灰:“我不知道你做了多少错事,也无法代替旁人去原谅你,但我为很多人感谢你力排众议在宫中创办了女学,总有一日,天下女子也会如宫中女子一般有入书院学习的机会。”
苏雪柔愣在原地,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因为这个,她轻声道:“是你,原来是你吗......”当初她才提出要在宫中创办女学,才提出来,有关她要创办女学的消息宫外就传的沸沸扬扬。
不同于皇帝的昏庸,照理来说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民间的大部分舆论竟都是赞扬,她当时查到了背后是有人相助,为此花费的银钱人脉数不数胜,苏雪柔未曾想到这个人会是辞盈,这个她从来看不起的人。
辞盈轻声道:“嗯,是我。”
苏雪柔脸上满是仓皇,她眸色变得越来越复杂,后退一步但又生生止住,掐住辞盈的手下意识握紧,苏雪柔的踌躇和犹豫写在脸上。
或许是刚知道了曾经帮助过她的人是辞盈,或许是真为自己年纪尚小的孩子考虑,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苏雪柔看向辞盈时满是不确定,声音很轻:“我没有骗你,辞盈......”
苏雪柔不知为何唤起这个名字语调变得生涩,她脑中有什么在打架,最后迟疑地说:“你想知道你的生身父母是谁吗......”
辞盈看着苏雪柔,好像又听见了外面落雪的声音,她像是一根树枝,雪一层一层覆下,她载着层层的雪,被压垂了眼眸,压低了声音。
“不想。”
在苏雪柔惊诧的目光中,辞盈轻声道。
她挣开苏雪柔的手,将苏雪柔头顶乱了的金簪扶正,温声道:“最后的日子多陪陪孩子吧,别想那么多,再陪孩子看看春天,长安的冬天太冷了,苏雪柔,好好地过完这个冬天。”
说完,辞盈转身走了。
苏雪柔一个人站在废弃的宫殿中,因为辞盈的温柔而茫然,她一生中也没怎么见过辞盈这样的人,即便是谢清予,亦是对她有多求。
可辞盈没有,苏雪柔久久看着辞盈离去的背影,沉默于辞盈所展现出来的慷慨。
腹中的疼痛让苏雪柔跌坐在地上,可从始至终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辞盈,她好像明白为什么谢怀瑾那样的人也会因为辞盈而驻足,苏雪柔轻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远处的一切在泪眼中变得模糊。
远处,辞盈被一直等候在殿外的泠月和小碗搀扶住,泠月说着大夫说的话,辞盈弯下腰很轻地摸了摸小碗隆起的肚子,不知是小碗本就瘦弱还是如何,即便只有五个月辞盈已经觉得有些吓人了。
她牵着小碗的手说要好好调养,干脆搬来谢府住半年,等到孩子出生了再回去,小碗摸着肚子轻声说“不好”,泠月上来劝,劝了半天小碗也还是说不好,于是辞盈退而求其次说为小碗请一个医女,平日帮她安胎。
小碗这才同意,看见泠月红肿的眼自己的眼睛也不由红了起来。
辞盈左擦擦,右擦擦,两双红肿的眼一起看*着她,辞盈轻笑着说:“我们走吧。”小碗和泠月都点点头。
几个人一起步入雪中,辞盈回身看了一眼宫殿,还没看见什么就被泠月拉住了手:“主子小心,前面有一块石头。”
辞盈回身,跨过那块石头,路边高高的雪一点一点沾湿了她的衣裙,飞雪漫天,头顶的伞也遮不住天地苍茫的一片白。
回府半个时辰后,辞盈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谢怀瑾。
青年一看就是匆匆赶回,即便撑了伞肩头也落了些雪,辞盈迎上去温声道:“不是大雪封路了,不用如此匆忙的,家中没有什么事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一把拥入怀中。
辞盈很久违地听见了心跳声,她垂上眸,宿在青年温热与冰寒交替的心跳里,主动说起苏雪柔的事情,她轻声道:“我会为太子寻一富商作父母,远离长安,至于这一生如何,任凭造化。”
谢怀瑾认真听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你决定就好。”
辞盈抬手摸着谢怀瑾的脸,轻声道:“你不高兴吗?”
青年轻声道:“没有。”说完,谢怀瑾看向辞盈,温声道:“只是未曾想到大雪封路会赶不回来,承诺了你但是没有做到,让你寻我不见,辞盈,我很抱歉。”
辞盈愣了一下,想说“无事”却陷于青年温柔的眼神,温热的唇覆了上来,辞盈轻柔地闭上眼睛,心中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
那时她想,一切都在变好。
后来她想,的确一切都是在变好的。
除夕后的第七天,宫中传来了苏雪柔的死讯,饶是泠月也有些沉默,对辞盈说:“......恶有恶报。”说是这么说,但泠月语气实在算不上大仇得报,一个近日才见过的人死了,心里多少会有些异样。
辞盈轻道:“世事无常。”
泠霜在一旁端来姜茶:“主子、泠月都喝一杯,都刚从外面回来。”
暖暖的姜茶下去,屋内的气氛好了一些,泠月忘性很快,很快又讲起长安城中的趣事,辞盈听着听着就笑出来,很快又想起什么,一时间有些恍惚。
从前都是小碗同她讲这些,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每日总能将她的闲暇时间填满,辞盈想起小碗,轻叹了一口气。
她当时还想小碗被抓了那么多日为何她的夫郎一句不语,苏雪柔并没有将小碗的夫郎一起抓起来,按理说早几日夫郎就能来长安同她报信,但一直到苏雪柔忍不住在请柬中放小碗的贴身吊坠她才知晓。
后来送小碗回去之时才发现,猎夫的院子里面立了三座坟,说如果小碗出事了这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坟,辞盈趁小碗不在问猎夫为什么不去寻她帮助,事情因她而起,苏雪柔的人抓走小碗时定然给猎夫留了话。
猎夫因为担忧已经几日没有睡觉,辞盈问起时猎夫看了眼屋内,低下头道:“小碗说过,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麻烦您,您是贵人,已经救过她两命......”
辞盈怔了一下,那时望着院子中的三座坟,良久没有说话。
回过神,辞盈看着泠月,轻声道:“我还未问过你们,你们也到了出府的年纪。”
泠月口中的姜茶要咽不咽,泠霜也安静了下来,听辞盈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我一早就将奴契给你们了,若是你们有旁的打算,都可以同我说。”
泠月和泠霜对视一眼,都跪下来。
辞盈忙起身将两人扶起来,但泠月和泠霜坚持跪着。
向来清冷的泠霜反而是第一个说话:“我们答应过夫人,会一直陪在主子身边。”
泠月也跟着道:“除非死,要不然我们不会离开主子的。”
这一副她要赶她们走的样子,辞盈不由无奈笑了一下,她将两个人扶起来,轻声道:“夫人那时担忧我,但我现在很好,泠月泠霜,我想让你们有选择的机会。”
她声音很认真:“这世界很大,你们也去过定阳,安淮和江南,你们知道世界上还有许多别的天地,你们无需因为我被困在这里。”
泠月和泠霜都齐齐摇头,一起看着辞盈。
泠月开口:“不止是因为夫人的遗言,我想一直留在主子身边,姐姐肯定也是,主子,不要赶我们走。”
泠霜也轻点头。
辞盈温柔笑了笑说:“好,但日后你们有了别的想法,可以同我说,何时都可以。”
泠月松了一口气,上前抱住辞盈的胳膊,泠霜也难得没有说“不合规矩”,只笑着看着,去窗户旁将窗户关上了一些。
苏雪柔死去第二日,辞盈收到暗卫的来信,说太子安置好了,改了一个名字,富商一家姓杨,取名为乐,希望孩子能一声安康快乐。
辞盈听见汇报,只说是“好名字”。
窗外的雪还是未停,这一年的雪下的格外的久。
苏雪柔死去的第七日,辞盈收到了一封苏雪柔的信。她垂眸拆开,只见信封里面还是信封,信封上面写着:“辞盈,最后的日子我一直在思虑,要不要将这封信寄给你,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对错成败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所以我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信里是你的身世,辞盈,我不知道你应不应该知道。”
信封里,还有一颗珠子。
一旁的泠霜见了,觉得有些眼熟,从辞盈手中拿过之后去衣橱里面翻找,最后拿出了辞盈那日宫宴穿的衣裳,将那颗细小的琉璃珠同上面比对,对辞盈说:“主子,确实是这衣服上的。”
辞盈将苏雪柔写在第二层信封上的话又看了一遍,眼眸望向不远处桌上燃着的烛火,她坐在温暖一片的室内,心却沉闷地可怕。
她看着手中薄薄的信封,半晌后,还是忍不住撕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很薄的一张纸,辞盈纤细的手指将纸张从里面拿出来时,发现纸张格外地柔和,柔和得像人手心的皮,上面的墨迹如血,辞盈看着自己不曾知道的半生。
苏雪柔的字很纤细,用词很简洁。
大抵也就说了这样一个故事,落难的夫人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逃至一处山庙,恰好碰上了落选的书生和一路侍奉书生的绣女夫妻二人。
书生见贵族夫人气度不凡,上赶着巴结,假装好心帮贵族夫人躲避追杀,将怀孕的贵族夫人带回了乡下。
贵族夫人为了感谢夫妻二人,将手中的银钱和首饰都给了书生,书生旁敲侧击问夫人日后能不能为他谋一个官位,说这是他毕生所求,可惜一直时运不济。
贵族夫人并未明白书生隐晦的传达,只以为书生醉心学术,说日后如若能回去一定奉上一屋子珍贵的藏书以作报答。书生大失所望,却掩饰住了。他看着精致华贵的首饰起了贪念,却不是贪念钱财,而是看向了贵族夫人隆起的肚子。
贵族夫人在书生家住了整整两个月,羊水破的那日是绣女接生的,贵族夫人醒来之后只看见一个死去的男婴,泣不成声,几度晕死,却还是安慰书生和绣女说不是他们的错,等她回去之后一定会多送一些银两作为报答。
后来,贵族夫人被人接了回去,书生和绣女果真得到一大笔报酬还有许多藏书,但那些钱都被书生拿去买官,结果被骗,书生和绣女又将藏书卖了,怕偷换孩子的事情穿帮,全家一起去了一个稍远的地方。
而贵族夫人因为孩子夭折的事情郁郁寡欢,回去后不到两年就病死了,临死前曾经寻过书生和绣女想报答,但因为书生和绣女早已全家搬走而无果。
辞盈眼眸停了一下,缓缓将信合上。
她颤抖着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口中有些品不出来味道。
泠月还在一旁说:“主子怎么了?”
泠霜看出了异样,拉住了泠月要上去的衣袖。良久之后,辞盈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等两人出去后,辞盈放下了茶盏,拿起信缓慢地走到桌子前,任由跃动的火光爬上柔软的纸张,一直要烧到手了有了些许的疼意,辞盈才松开。
灰烬尽数落下,辞盈思绪稍稍回身后,手上传来灼烧的感觉。
她望向窗外,大雪漫天,入眼都是雪白的一片,无尽的茫然感在她心间蔓延开,她不知道自己该先思索哪件事情,如果可以,她想,再来一次她应该不会打开这封信。
门被推开,辞盈从婢女手中接过伞,走过长廊,走过花园,她走到一片冰的池塘,站在桥上,能看见里面游动的鱼。
辞盈撑着伞看了良久,一直到手脚冰凉,心间那口郁气也出不出去,她看着早有预示的一切,想了许久只能说是命运。
她想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妇人,她真正的娘亲,又想起绣女,那双哭瞎的眼睛和烂掉的手,辞盈手中的伞悄然滑落,雪悄无声息落在她的肩膀上,化为雪水,她垂眸看着水中游动的鱼儿,心很轻很轻地在跳。
好像应该给一个交代,但她不知道去寻谁。
早就消失不见的书生,早就投井而死的绣女,还是谢怀瑾。
还是谢怀瑾。
辞盈弯腰将伞从地上捡起来,缓慢着步子,路过了花园,又路过了长廊,最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僵硬着身体看着跃动的火光,陡然一下俯身呕吐起来,她的眼泪这一刻才决堤。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哭。
大抵是她想粉饰太平的一切,好像在一个终于都变好的途中,彻底变烂了。她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但当其真的到来之际,她还是有些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
她好像应该去同谢怀瑾对峙,但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千百万次,这一次好像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辞盈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地上呕吐出来的黄水,眼泪反而出不来了,她想着即将发生的一切,甚至有些想笑,她用帕子擦去嘴上的脏污,又拿起茶一次一次漱口,屋内的窗户被寒风吹开,辞盈冷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起身拿了被子将自己裹住,却还是冷,又拿了两个汤婆子塞入被子中,却还是冷,窗户明明已经被关上,她却还是能听见外面的风声,雪声,她闭上眼,那白茫一片的雪就好似在眼前。
她心中一阵一阵泛起呕吐的感觉,如若不是从未同谢怀瑾圆房过,即便苏雪柔同她说谢怀瑾早已喝了绝嗣药,辞盈可能还是还请大夫来看一看。
辞盈漫无边际地想着,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床顶。
她用被子将自己捂住,连带着那些眼泪一起憋回去,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是没用的东西,开始忍不住,后来一点点就能忍住了。
辞盈停下漫无目的地消耗自己,她将头探出被子,轻声将泠霜唤过来。
泠霜进来时,辞盈低垂着头,轻声说:“去泽芝院问问,公子今日何时回来?”
谢怀瑾最近很忙,早出晚归,偶尔会和她一起用膳。今日没有提前说,大抵是要晚些回来。
泠霜看了一眼辞盈,轻声道:“好,我现在去问。”
辞盈很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对了泠霜,给我染上安神香吧,我想先睡一觉。”
泠霜忙说好,起身去燃香。
辞盈褪去衣服,到了床上,安静地睡过去。
向来不喜欢的安神香味道一点一点蔓延在屋子内,辞盈从一开始的安静,到眉心紧锁,再到慢慢散开,最后变成梦中白茫冰寒的雪,睡熟的辞盈瑟缩了一下身体,在香中一点一点平直了唇角。
谢怀瑾听到暗卫报来的消息,尽量推了手中的事情,想早些回去去见辞盈。
到府之后,他直接去了辞盈的院子,但是被泠霜告知,辞盈正在睡觉。
门紧紧关着,窗户有打开一些,谢怀瑾闻见了里面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
他没有再推门进去,刚从外面回来,他回来的急,还未换衣裳,身上全是寒气,怕传给辞盈。屋内环境温热,他在外面呆久了不觉得冷,辞盈就不一定了。
一热一冷,辞盈恐会受风寒,如今天气不好,定会很难受。思及此,谢怀怀瑾轻声吩咐:“那等夫人醒来告诉夫人我已经在府中了,再去熬一壶姜茶,算了,等夫人醒了派一人去告诉我......”
风雪愈大,谢怀瑾温柔看着辞盈所在的屋子,起身离开。
青年穿着一身青玉色的衣裳,很好看,身形颀长,远远看去像和风雪融为一体,撑着一把伞,雪还是落在青年的肩头,他眼眸温和,从衣袖中拿出一串糖葫芦,天冷,他寻了许久才寻到上次那个老伯,老伯说雪埋过的山楂最甜了。
【作者有话说】
谢狗真的挺坏的......
之前造的孽就够翻好多旧账了[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