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同心县里的人群分得特别明显。

想走正道发家致富的人们:种蘑菇、种土豆,整天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卖得更多,产量提得更高。

想走邪道一夜暴富的人们:紧密团结在周大的周围,以镇上几套空房子做为临时停留的地方,天天盯着看。

他们得知何教授已经做出东西来之后,无比欢腾。

何教授告诉他们,化学是一种很神妙的东西。

这一次成功了,不代表以后百分之百成功。

做一百克成功了,不代表做一百吨可以成功。

除非能保证所有的投料、空气、设备的数值百分之百一样,否则差一点,都有可能差很多。

他确实不是胡说,以及,这么说,也是给毒贩子们先做个心理预期,以后会先想着这是手艺人的技术问题,而不是思想问题,多争取一点空间。

何教授当着各位毒贩子的面,做出了晶莹剔透的大结晶,那些以贩养吸的没出息小毒贩们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一人分了一点,烟雾缭绕之间,他们神情陶醉,整个人都像没了骨头似的躺着。

“哎,听说溜冰的人大脑都会有泡……物理意义的上的泡,好想把他们的头盖骨掀起来,看看到底是多大的泡,才能让疯成这样……”王雪娇看着那些丑态百出的瘾君子们,跃跃欲试。

各位资深瘾君子一致给出高分好评。

冰毒进入中国的时间并不久,一些毒贩子听过,也有尝试进货的,但是一般来说,进的都是像黄沙一样的劣等货,从未见过纯度如此之高的好东西。

他们当即纷纷要求订货,有人要订一公斤,有人要订两公斤,按说,这已经不少了。

博社村的“黄沙”的出厂价是每公斤五万,二手价是二十万。

他们愿意为何教授的“顶尖天冰”出厂价支付每公斤二十万。

“什么,就买一公斤,两公斤?他们当这是什么地方?歌舞厅,还是卡拉OK?”王雪娇得知那群小散户的出息,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曾经,周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道贩子,就算是带着兄弟们一起发财,也就纯洁的买货、卖货。

在金三角拿货,也是分三流九等的。

像他每次去拿五十公斤货,也只能在“大金三角”的范围转转,根本见不着大毒枭的面。

“大金三角”的区域的销售起步数量都是五十公斤起。

拿一两公斤的小散户,只配在边境待着,等着被拆家一层一层倒腾出来,到他们手上,已经是倒了五六七八手了。

所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周大现在也算熬出头了,他终于也能端一端婆婆的架子,拿出大毒枭的霸气来,给各位小散户们立规矩了。

毒品的生产不可能像蘑菇罐头厂那样,只要有足够的客户要、原料够、机器行,可以无限量往上抬产量。

限制毒品产量的,除了那些原材料和设备之类的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中国关于禁毒的法律,相当严格。

如果真的甩开膀子加油干,一年出品几百吨冰毒,警察还不来,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里是毒贩子的武力值超过政府军的墨西哥……

所以,产品是有限的,供小于求。

留在韦州镇上的所有毒贩子都想要货,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天。

周大把所有要货的人都分出个档来。

首先是参与集资的人跟没有参与集资的人,是两种不同的档次。

其次,参与集资的人,集多集少,也有不同的档次。

像给了两千万的穆施塔施法,那必然是上上等,三个人凑出七百万的三个狂信徒次之。

如何给他们配货,王雪娇按照金融市场的“认沽权证”为周大设计了一套规则。

当初集资的人,可以按照投资占比,获得“以固定价格购买一定数量产品”的资格。

如果参与集资的人已经买完了,产量还有剩余,可以卖一些给没有参与集资的人。

对于没有参与集资,但还想拿货的人,王雪娇还设计了一套完整的会员制度。

黑钻、金钻、黑金、白金、黄金、白银、青铜、黑铁,对应着不同的折扣率。

周大觉得麻烦,王雪娇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你要是一辈子就想当个二道贩子,被人追着砍,那你就一切从简,越省事越好,家里来人就上炕,跟你称兄道弟,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了。你看哪个上点台面的不要搞点规矩礼仪?”

人有钱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吃喝嫖赌,满足最底层的原始欲望。

第二件事,就得开始把自己往高了抬。

比如重修个家谱,为自己找个声名显赫的名人当老祖宗,给自己安排一些出生时的祥瑞。

第三件事,就是安排规矩礼仪,所谓“为宦三代,始知穿衣吃饭”,不是指要富这么久才知道要穿好衣服,吃好吃的东西,主要说的是穿衣吃饭上的礼仪。

大到祭祖礼仪,谁先谁后,谁致辞,谁坐上首。

小到儿子在家吃饭也得站着陪,父亲不说请坐,就不能坐。

不过等到自己成为规矩本身之后,那又无所谓了。

英伦风名媛班说端红酒杯不能托着酒杯肚,只能捏杯脚,否则就是乡下人行为。

伊丽莎白二世想怎么握,就怎么握,她就要抓着高脚杯的杯身,谁还敢嘲笑女王,自然会有人替她找出可以不用守规矩的理由。

周大也并非不是想摆谱,不过他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是在家族里面,给弟弟、老婆、儿子立规矩,他现在心虚的很,根本不敢在外人面前摆谱,生怕没人搭理他,那就尴尬了。

王雪娇让他尽管放宽心,现在有资源的才是大爷,他们手里都没有货,都等着韦州药业出货给他们发财。

周大决定试一试,张口就是低于五十公斤的不卖,自己找别人买去。

听到五十公斤,王雪娇嘴角微扬。

五十公斤,是周大当年进入“大金三角”的门槛,让他记到现在。

他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他一定会把场子找回来。

不出所料,周大把王雪娇帮他设计的规矩都用上了。

其他毒贩子们不仅不反对,甚至还很高兴,个个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得是这样。”

穆萨张口就要两百公斤。

要货容易,问题是钱怎么支付?

周大不认识什么支票本票,他只要现金,甚至也不要美元现金,他没有什么机会花美元现金,可以随便兑换美元现金的黑市得去其他省才有。

王雪娇建议可以要黄金,用黄金做成卡车的金属固件,涂上普通的油漆,别人看了,还以为是普通的车子呢。

此计甚好,穆萨当即往回发消息,穆施塔施法打造了黄金卡车,在卡车上装满面粉、棉花等等不值钱的东西从金新月出发,计划经喀喇昆仑公路,走红其拉甫口岸进中国。

司机开开心心地开着车,从金新月出来,在奎达补充食水,住了一天,还跟几个熟人打招呼,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哪里。

在路上,他遇到了与他的卡车型号和颜色十分相似的卡车车队。

停车休息的时候,他跟车队的司机聊天,得知他们是猛虎安保公司,受人所托到俾路支省拉货,货品也是面粉和棉花。

这一路的路况都不好,一辆卡车单走,坏在路上都得凭自己一个人的本事处理。

大多数落单的司机,都会尽量跟着车队走。

这位司机也不例外。

然而,卡车走到俾路支省和旁遮普省的交接处时……被!劫!啦!

被劫的当然不止黄金卡车一辆车,与他一起的车队也没跑。

那个司机亲眼看见,那个车队的棉花、面粉下面压着的是像柴禾一样架在一起的枪,一堆一堆的子弹,以及火箭炮……

他明白了,这些劫匪是冲着军火来的,自己只是无辜遭殃。

司机本以为劫匪在自己的车上没有找到军火,就会放他和他的车一起放走,没想到,劫匪把他的车也一并抢了!

两天后,消息传到首都。

猛虎设备供应公司总经理表示对这种车匪路霸行径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愤慨,并立志要找到凶手。

猛虎安保公司对此表示遗憾,并向公众告知:设备供应公司没有选择他们的服务,如果有猛虎安保公司在,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有大型货运需求和人身安保需求,欢迎与猛虎安保公司联系。

第三天,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收到来自阿富汗“基地”的一份录像带,里面是蒙着脸的“基地”成员宣布对抢劫事件负责。

昨天还在记者面前义愤填膺,表示要抓住凶手的猛虎设备公司总经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脸懵逼。

安保公司总经理更加迷茫,他的人就是假扮蒙面劫匪劫车的,车是他亲手验的!交易黄金的买家是他找的!钱是他分的!

怎么现在突然“基地”跳出来,说是他们劫的?

不可能啊,那钱他都花了……

他昨天给办公室新添置的东西、给老婆新买的衣服、一起吃的好吃的……难道是做梦不成?

得到消息的王雪娇百思不得其解,她一个电话打过去:“怎么回事?你们的车是半路上又被’基地‘抢走了吗?”

设备公司总经理感到很冤枉:“没有啊!我们已经把那辆黄金卡车的黄金都处理掉了,我们还分了一份给安保公司的人呢!”

那辆黄金卡车的消息是王雪娇告诉猛虎帮巴基斯坦分部的人,让他们半路把那辆车给截了,不要露出身份,不要让车进入旁遮普省,免得跟政府军发生冲突。

能被余小姐看中,在异国他乡独立办事,成为分公司管理者的都不是凡人,他们漂亮地完成任务。

他们从劫车到卖黄金,到向全体员工发放“大地母神春回大地特别奖”,一共用了二十四个小时不到。

王雪娇相信他。

毕竟正常人类想要贪污公款,都是没被劫说劫了,然后把钱留给自己用。

哪有被劫了说没被劫,还假装自己收到钱了。

在大家都想不明白之际,又有两个闻所未闻的组织宣布对此事负责,王雪娇就释然了:哦,原来是想抢名声的。

此时“基地”的名头还不够响亮,他们立志要立起一面旗帜,而猛虎帮的余梦雪,曾经帮坎威尔夺权,而坎威尔又曾杀掉过他们“基地”的义士,也与CIA特工谈笑风生。

由此可以推出,猛虎帮=CIA走狗!

劫了CIA走狗的货=表明态度和立场,最好美国再表表态,这样他们的面子就更大了。

至于那辆从金新月出来的卡车,你们活该倒霉,反正你们也不是好东西,“基地”是禁毒的!你们都是毒贩子。

有“基地”出来认领,这下不管是穆施塔施法,还是猛虎设备供应公司,都没声音了。

那可是“基地”,他们敢去CIA总部门口咣咣杀人,敢在世贸北楼地下室放炸药!

就连冷战巨头、世界警察、自由灯塔都拿他们没办法。

我们普普通通的小公司不想跟他们对上,是多么合理而正常的事情。

就这样,猛虎帮巴基斯坦分部的兄弟们默默地得到了好处。

“基地”得到了轰轰烈烈的名声。

穆施塔施法丢了钱。

周大没有做成他梦想的第一笔交易,就算是穆施塔施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立刻再筹集一笔钱,并且把钱运过来。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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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户的资金出现危机,原本应该卖的货没有卖成,周大的生产量有了一些富余,那些想买十几公斤的小毒贩子也有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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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遮盖制药厂在生产毒品的真相,药厂里的还有一些真·制药设备。

周大原先的意思是:随便摆点设备,糊弄糊弄。

王雪娇唾弃了他这种愚蠢短视的行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是山沟沟里面的山贼土匪,市里的领导来过,省里的领导也来过!他们说不定哪天就会再来,就算他们不来,也会有其他单位过来取经、学习!”

王雪娇指着一屋子制毒流程上的半成品:“到时候,你就给全国的各地市过来的人看你是怎么制毒的?”

“额……额也妹想做这么大……”周大此时显露出小农思想带来的局限性。

王雪娇恼怒地对周二说:“你怎么回事,你连你哥的思想工作都还没做通啊,你到底怎么混到县里面上班的?”

“……我哥交钱,打了个招呼,我就去了……”周二声音很小,但态度非常坦承。

同心县的干部几乎都是这么进的。

这次处理了两百多人,都是吃空饷的、民愤极大的,但到底也不能把人全干掉。

连家里的米面油肉菜都是从单位食堂薅,所有同事和邻居都能证明这一点的厨子都没事。

像周二这种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一天,无功,但也没有明显过失的成年人,就更没事了。

王雪娇恼怒道:“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拿自己跟那些工资三百四十块的人比!你是吗!这是你家的工厂!你在上面能赚的不止三万四吧!”

总之,周大周二都被王雪娇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

甚至周二还觉得王雪娇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毕竟,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药厂就应该做大,把名声做响,这样才没有人敢动他们家。

周大现在的思想还是没跟上,觉得领导最好别来。

在周二的斡旋下,周大还是勉为其难的决定生产一些没什么门槛的广谱抗生素,这里的人也确实需要,类似罗红霉素、土霉素之类的东西。

卖不卖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应付领导过来检查的幌子。

照王雪娇的说法,这几条专门给领导看的流水线,得一直开着,生产的少一点没关系,但得一直有生产,不然总不开,必然有锈,工人的手也生,到时候被人一抓一个准。

造出来的药直接送给附近的农民都行,农民没有医保,此时连新农合都没有,根本舍不得吃药。

生意想要做得大,得哄好周围亲近的人,要是连身边的人都众叛亲离了,日子也别过啦!

这一点周大倒是能听懂,他几次死里逃生,从公安的包围圈里跑出来,都是因为有人罩着他。

说干就干。

这种专门做给领导看的生产线,自然要保证卫生绝对没问题、工艺绝对没问题、原料绝没问题,别说给省市领导看,就算放到《新闻联播》上面给懂行的药厂专家看,都挑不出任何问题来。

其实按照何教授的工作效率,一天就能出一吨。

但是,我们何教授哪能做得这么快。

越快越不值钱。

再说,上班不摸鱼偷懒,还叫上班吗?

工厂的管理者,依旧是“提供配方”的张英山。

流水线上的人只在第一天见过周大。

他们亲眼看见周大对王雪娇恭恭敬敬。

等他们进了厂之后,又发现一个秘密:余小姐对那个大胡子监工颇有兴趣,不时来生产线上转一圈,搂腰、偷摸、拧鼻子、吹耳朵……

反正,怎么看都是余小姐对张英山很有兴趣,张英山要是不高兴,一定会对她吹枕头风。

在工人们的心中,张英山的要求,就是圣旨,千万不要得罪他。

否则余小姐来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当初招人的时候,张英山专门挑了一批这辈子没上过学的人。

这些工人什么都不懂,甚至好些人不识字,就认识自己名字,还有“男”“女”。

生产线是王雪娇要求的全自动流水线,工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料扔进去,把吐出来的药盒装到纸盒里。

至于那些白白黄黄的原料是什么东西,纸盒上写着什么,他们不知道,也不关心。

投料、产出、包装、下班、吃饭、睡觉,什么都不用想,到月底保准能拿工资。

这比背朝黄土面朝天舒服多了。

哪怕不如种蘑菇、种土豆赚得多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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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一份来自墨西哥的采购要求被某大型药企内部的情况员截获,发给冯老。

订单标的物:清亮感冒胶囊。

订单数量:一千箱。

订货人是这家药企的海外销售经理叶永真。

这个清亮感冒胶囊,其实就是康泰克的仿制药,主要配方几乎差不多。

里面那味用来驱寒发汗、缓解咳喘的麻黄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收到消息的王雪娇撇撇嘴:“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搞麻黄草,要么合成嘛,非得装模作样买感冒药……难道他们还是环保少年,嫌污染环境?”

“也可能只是合成不出来。”何教授说。

在刘招华之前,多少正规大型药企为了突破麻黄草的制约,致力于琢磨人工合成,有的企业琢磨了四年,都没合成出来。

至于提炼,周大第一次失败的悲剧犹在眼前,对于小作坊来说,想要从麻黄草里提炼出纯度到位的麻黄碱,并没有那么简单。

韦州制药的一条流水线开始日夜不停的生产,几千年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本地工人们,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三班倒。

他们倒班倒得挺开心。

小夜班额外给五块、大夜班额外给七块。

有人甚至企图上二十四小时,被张英山断然拒绝了,说猝死了还得把他的尸体抬出去。

一千箱何教授牌清亮感冒胶囊,很快从流水线上下来,打包完成,奔向大洋彼岸的墨西哥。

叶永真完全没有看出来胶囊有什么问题,他找人剥开胶囊,提取麻黄碱,开始生产冰毒。

这批货的买家是古兹曼。

最近这位墨西哥最大的毒枭跟美国CIA翻脸了。

但,只是跟CIA现任当家人翻脸而已,并不代表跟所有人都翻脸,毕竟CIA内部也有那么多人想干掉现任当家,自己上位。

这个不行,就换一个。

换人,需要有实力。

武力是实力,金钱也是实力。

古兹曼急需出货,弄到一笔钱,把与他合作的人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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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招华说过,他可以一天生产一吨冰。

何教授当然也可以,只是……打工人给合法商人打工都要划水摸鱼,给毒贩子打工那么积极又是何必呢。

他每天都控制产量,时不时还要停工抽样检查。

问,就是要保持质量稳定。

要确保一切数值是一样的,免得生产出来垃圾,那可就卖不到二十万了。

穆施塔施法实在等不及了,他决定先把集资的两千万直接兑换成冰毒,把它运出去。

毒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快消品,就算是什么绝世好货,也不能等这么长时间。

周大很遗憾,不过相信这批货出手以后,穆萨一定会做回头客,以后不愁没有生意做。

现在生产线马力全开,也就只够交付穆萨一个人要的货。

穆萨是一个人来的,不过,他在国内有不少认识的人,包括那三个在帖木尔任务名单里的狂信徒。

他需要借用狂信徒的人力,帮他把那些货运出去。

按说这并不难,同心县和隔壁甘肃的三甲集都是“旱码头”,每天往来人极多,往人流量里再多加几百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就算警察知道这里有几千个人都是毒贩子,也不可能设卡对所有人进行搜身查包,警力不允许,要这么查,几天几夜也查不完。

三个狂信徒自己也需要有人运货出去,他们从新疆、甘肃叫来大量的狂信徒。

狂信徒们连在闹市杀人都不怕,何况贩毒这种被抓机率小很多的事情。

来了好多帖木尔的任务目标,帖木尔好像老鼠掉进米仓,与狂信徒们攀关系,很快与狂信徒们打成一片。

他把与狂信徒们的对话都记下来,调查他们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背景、都是听谁讲的课,以及对真神到底有多忠诚。

问完以后,帖木尔心中十分沉重,不打听不知道,竟然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已经被渗透这么严重了。

不仅新疆有狂信徒,甘肃夏河那边还有另外一款狂信徒……种族不一样,背后支持他们的力量是同一样……

白头鹰,又是你!

帖木尔心情复杂,本来获得了这么多资料,他应该高兴的,但是这些资料证明斗争形势比他以前所知的要严重许多。

过去他只觉得是有几个活得不耐烦的人跳出来闹闹事。

现在,他从收集的情报里看见了一张大网。

一张对中国进行全面围剿的大网。

意识形态的斗争一点都不比几十年前轻松,反而变得更加隐蔽。

被勾出来贩毒的狂信徒,肯定只是一小部分,他们不可能拿出全部力量只为这一件事。

他甚至发现有好几个人来自自己的老家,那个在他心中非常世外桃园的地方。

那里居然都能潜伏这样的人。

帖木尔假装跟那些人心往一处想,不时抱怨几句,很快,就有人得意地炫耀起自己的丰功伟绩,吹他们是如何趁乱搞事,混水摸鱼,把小事扩大化,只要稍微有一点动手的征兆,他们就会在人群中间动手打、砸、抢。

把本来可以和平处理的事件变成暴力伤人,自古以来,快速解决伤人事件的手段就那么几种。

到时候,自有人来负责拍照、写稿、发布到海外等等一条龙服务。

帖木尔对世界史不太熟,王雪娇不仅对世界史很熟,对各种“之春”也很熟,也见过相信这些宣传的人。

对于帖木尔在收集情报时的心绪变化,王雪娇已经经历过。

她能很平静地对帖木尔说:“没事,都是太穷给闹的,以后会不一样的。”

帖木尔只当她是随便说一句对未来的憧憬:“是啊,以后会好的。”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认真汇总和分析那些数据,他要尽快把信息上报,交给冯老统一安排。

现在狂信徒的网络已经铺得这么大,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分布在各个角落里的人都会跳出来动手。

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穆萨和三个狂信徒是周大最重要的客户,他们要的货占用了工厂至少两周的产量。

他们这条线涉及到反恐,便由专项治理专家帖木尔亲自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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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毒如会计做账。

会计账上要是发现少了几千万,反倒不慌,多半是少记了某一项。要是发现这边少了几块,那边多了几十……那就很烦人了。

缉毒,大多数抓运大货的都是靠线报,只要线报精确无误,一抓一个准,成果还很显著,写报告都兴高采烈。

从七万多吨的面粉里扒拉出两百多公斤海洛因都扒得喜笑颜开。

对于那种几十克、几把小糖片的,就很烦了,盯也不好盯,搜也不好搜。

最烦的是本来他们带的是足够枪毙的五十克以上,劳神费力地盯了半天,结果,贩毒的人自己就是个以贩养吸的,运输半途,监守自盗,来两口嗨一下,活生生把五十克给抽成了四十多克。

但是能不管他们吗?

当然不可能。

这些人,就是王雪娇来负责收拢,她也想一票干个大的,遗憾的是大鱼被她送给帖木尔了:“人生处处都是二八定律呢。”

也就是,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着百分之八十的财富。

现在去掉穆萨和狂信徒那条线,剩下的都是小打小闹,但人多。

冯老一开始的意思是王雪娇把他们聚拢在韦州镇,然后,安排人过来包抄。

要包抄数百名有武器,敢玩命的毒贩子,要动用的力量不小。

这种地方能形成贩毒无人管的气候,还不知道涉及了多少把保护伞,王雪娇非常相信队伍里有内奸。

一定职位以上的人不能是内奸,只能说厅长局长是好人,没说省厅里的看门大爷不能是内奸,市局的普通刑警不能是内奸,万一看门大爷就是同心县的人呢,刑侦支队长就是周大的二大爷呢?

调动那么多人需要时间,就算不说去干什么,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那样会有人提前发现,然后跑路。

对于笃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王雪娇来说,一千个人里面给跑了一个,就像白色的地砖上有一根乌黑的头发那样,光是想,就全身不舒服。

如何,才能在不惊动毒贩子及其同党的情况下,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平远街的模式不能直接一比一复制。

它在中越边境,本来军队时不时就会集结演习一波,普通人和毒贩子都很习惯:来就来呗,演给越南人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时就是靠这种手段集结了三千人,再突然从演习变成了实战,直接拉到平远街,平推过去。

同心县,它不是边境,也不是经常有演习的地方。

突然冒出这么士兵,说是演习,谁信啊?

搁谁不防备呢?

何况还有王雪娇给自己安排的附加题:“尽量减少我方人员的损失。”

平远街平叛在大任务目标上绝对是成功的,但还是有武警同志牺牲、受伤。

韩帆曾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王雪娇说过他看到的那些伤者和死者家属,王雪娇虽不曾见过他们,也替他们感到难过。

她不想看到一个活力充沛的年轻人只剩下一条腿,也不想看见有谁瘫在床上一辈子,也不想听到谁家的母亲、妻子、儿女看着遗像上的脸痛哭失声。

她希望自己能给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王雪娇向冯老打听,在宁夏附近,哪里有经常演习的地方?

“我查一下……有,在边境上,有一个兰州区的军事演习基地。”

“经常演习吗?当地人见惯不怪的那种?”

“是的。”

王雪娇追问:“一般来说,那边的演习规模有多大,别是就两三百人吧?”

冯老笑了:“那边的演习都有坦克、装甲车和步兵战车,你说规模有多大?”

“嗯……那我想应该不能是一人一辆车,比谁开得快。”王雪娇笑起来,她想了想,提出她想法:“可以请部队帮忙在那边动手抓毒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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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以“方便安排工厂加班为名”,统计了剩下的那些人都要多少货。

先交全款,后生产。

正常情况下,毒贩子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是人在这种气氛中,就容易被别人感染,看到有人交了,生怕自己交迟了,又要等好长时间,当即大脑一热,便也交了。

交完以后,王雪娇还带着各位毒贩子参观了工厂,让他们亲眼看见工人热情高涨,他们要的东西,正在反应、化合,不断从出品口里掉出来。

毒贩子们那最后一点谨慎和不安都被“眼见为实”彻底打消了。

周大,韦州镇的一面旗,这家药厂现在是省里都很重视的脱贫项目,已经获得了快速通关的资格。

余梦雪,金三角头号大毒枭,金新月的座上贵宾。

两大巨头亲自在这里坐镇,难道他们两个还能贪我手里这几十万不成?

想到这,毒贩子们心里更加踏实了,老老实实等着生产。

大批量生产就是容易不稳定。

这次是真不稳定,何教授那里连续调整了几次。

然后发现,负责进货的周三……进到一批假感冒药~~

或者说,它是感冒药,但完全不含麻黄成份,何教授折腾了半天,确实有沉淀物,看起来颜色有点像麻黄,王雪娇这个外行觉得是,何教授一眼假。

如果是王雪娇想要拖这批货,就可以以原材料里有假货为名,而毁了它们。

不过她想快点结案了,夜长梦多。

于是,何教授义愤填膺地拿着沉淀物出去问周大是怎么回事:“这些都不是我要的东西!一旦加进去,这几百公斤的货都完了!又要白干!”

周大惭愧万分,将周三叫来痛骂一顿。

何教授这一闹,周大和其他听见这事的毒贩子都觉得何教授是个学术上绝对过硬的大能!

心系制毒,绝不许有半点差池!

专心!专业!

没有一个人怀疑,何教授正在做的配方本身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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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也没闲着,她故意找到周大:“我认识一个荷兰的公爵,他想要五百公斤,要得很急。”

“很急?为什么?”周大非常不解。

毒品不是速效救心丸,它不会过期,是可以囤着的。

王雪娇笑笑:“因为六月是各个大学期末考试和升学考试的时间,从这边往欧美运,差不多要一两个月的分销时间。”

“考试?”周大以前只认识海洛因,不认识冰毒,只知道它能让人无比兴奋,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跟考试有什么关系?

他看学校里的考试都是一人发一张纸,学生都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答题。

总不能还要边考边跑步吧?

王雪娇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你这样,怎么才能把货卖出去!冰就是日本人为了提神发明出来的。

公爵铺货的学校,全都是世界名校,只要考试不及格就开除。这还能不好好学习,抓紧时间熬夜复习吗!熬夜不得提神啊!”

周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个荷兰公爵,是想帮欧美学生提高成绩!

“要是货到的迟了,各大学校都考完了,抽什么都没用,那还怎么卖?所以要快!”

道理人人懂,周大也想快,无奈何教授和张英山都说,工厂一天的极限产能也就五十公斤,再快质量就不保证了,卖不上好价格。

现在有已经生产出来的三百多公斤货堆着,毒贩子已经在想办法联系有路子帮忙运输的人了。

王雪娇的意思是,那位荷兰公爵出价出得相当高,要不跟这些毒贩子商量商量,让他们先往后靠靠,把荷兰人的货先送出去,千万别误了大事。

周大真去了,不过他还是有点脑子的,他知道直接让人延迟拿货,他们才不愿意呢。

他摆出“有钱大家赚”的态度,告诉大家这是有个荷兰公爵要货,要得急,价开得高。

“有多高啊?”一个人问。

王雪娇回答:“一公斤五万荷兰盾,按现在的汇率算,一荷兰盾是十六块钱人民币。”

毒贩子们扳着手指算了半天,睁大了眼睛,卧槽?!卧槽!!!一公斤八十万!!!

他们原先的梦想,也就是卖给分销商,一公斤收个五十万。

“他怎么……怎么愿意花这么多钱买啊~”毒贩子们的眼神中透着激动和狂热,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可置信。

王雪娇又把考试这个理由给毒贩子们说了一遍:“何况他也不会吃亏啊,他的路子比我野,都是卖给了名校大学生,什么牛津剑桥,哈佛耶鲁,厉害的很呢。那些大学生的爹妈好不容易才把孩子送进去,要是成绩差,那还怎么见人,压力比我们还大咧!

要是听说能提高考试成绩的药,那还不疯了一样的买?你们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多数毒贩子并非孤家寡人,无儿无女,他们之中不少人的孩子在读书,知道考试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为了孩子能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学校,多少家长愿意花大价钱。

于是,他们飞快地接受了“天上掉下来一个公爵,愿意花巨款收购的故事”。

他们所有人已经订购的货,是四百多公斤,工厂再努力加油一下,五百公斤就有了。

运输也不是问题,一辆卡车就能轻轻松松搞定。

此前周二一直劝周大,一定要打出名气来,让省里都知道有韦州药业这么一个金字招牌,这样在政策上可以获得优惠。

现在,这个优惠就用上了。

只要是韦州药业的货,在宁夏全境的公路上是不查的,尽量提供快速通行服务。

方便他们尽快出货,尽快回款,早日脱贫致富。

谁能想到,正经药还没有机会用上,第一次使用就是要贩毒。

问题来了,仅仅是在宁夏全境不查有什么用,宁夏又不是边境,人家公爵大人在荷兰呐。

王雪娇为他们提供了机会:北上,走蒙古,进俄罗斯,然后坐火车,从伊尔库茨科,到莫斯科,从莫斯科有火车经白俄罗斯、波兰,进入德国,再去荷兰。

公爵的人会在蒙古境内交接,这样可以慢慢点货,避开事儿多的中国缉毒警和中国边防军。

“蒙古人……会不会抓我们啊?”

毒贩子们很紧张,他们中有人出过国,但去的都是南边的金三角,完全不知道蒙古是个什么情况。

王雪娇轻轻一笑:“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蒙古大夫‘这个说法?我听过有人骂一个治不好病的医生是蒙古大夫。他们不仅大夫不好,其他的也不好,只要给钱,没有什么搞不定事情,我跟蒙古海军司令很熟,公爵这次也是靠我的关系运货,你们放心吧。”

别人不知道,周二却是个明白人,他困惑地看着王雪娇:“蒙古?海军?他们有海吗?”

王雪娇笑道:“蒙古有一个库苏古尔湖,在蒙古和俄罗斯交接的位置,靠近贝加尔湖,那个湖与贝加尔湖相通。蒙古海军的工作区域就在那里。”

“贝加尔湖就是伊尔库兹科,那里有机场,还有火车站。现在俄罗斯铁路处于完全无人管理的状态,想抢劫就抢劫,想偷东西就偷东西,只要自己手里有枪,就能在俄罗斯铁路上当草头王。”

这件事倒是有不少人知道,毒贩子不会漏掉任何一个有钱赚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东北倒爷,特别有钱。

他们听东北倒爷说过俄罗斯铁路上无法无天的故事,能活着都靠运气,让毒贩子们觉得当倒爷的风险跟贩毒也差不了多少,不是被匪徒打劫,就是被俄罗斯警察勒索,唯一的优势就是不会被中国警察抓起来枪毙。

王雪娇对蒙古和俄罗斯地理的熟悉,让人完全相信,她真的对那里很熟,那里腐败那么严重,像余小姐这么有钱的人,别说买通海军司令了,就算买通长生天都没有问题。

从宁夏到蒙古境内真的不算远,古人有诗云:“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

萧关,就是同心县南边的萧关。

燕然,就是现在在蒙古境内的杭爱山。

正经的口岸不在这里,在二连浩特。

只不过,既然都贩毒了,还在乎多加一条偷越国境的罪名吗!

又不是吃饭不给钱!

王雪娇的意思是,由周大以向内蒙古运输药品的借口,利用免检的便利,把五百公斤的货全部运过去。

让毒贩子们自己到那边的镇上集合。

几百个毒贩子对王雪娇的建议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五百公斤的货,是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上装上车的。

封好、压上合法合规的药物,再贴上韦州药业的免检条。

车上是周三周四兄弟俩和周家自己常年合作的司机。

本来有不放心的毒贩子想跟着车盯一路,但是,他一个人要盯,其他人也要盯,不然谁知道你在路上会搞出什么事来?

几百个毒贩子尾随,那动静也太大了。

周大只得拿自己的信誉做保:“我周大,在同心县是扛旗的!我家在哪,你们都知道,我大、我老婆、我儿子都住在哪里,你们也都看见的!要是你们愿意相信我!就别跟着!要是你们不相信我,那这次的生意,也别一起做了,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怎么搞?”

最终,所有人都放弃了盯车的想法,不是信任周大,是舍不得一公斤八十万的生意,不想现在就跟周大翻脸。

车子缓缓从韦州镇开出。

毒贩子们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周大的地盘在宁夏,又不在内蒙,有没有可能……内蒙那边出来几个多管闲事的条子,把车给扣了呢?

不过也没办法,富贵险中求。

都当毒贩子了,他们已经习惯于货物会灭失。

他们愿意赌一把。

这些小毒贩……就没有一个是自己不吸的,在他们口袋里,都装着毒品,路上要走几天,少的带了二十克,多的带了一百多克。

卡车一路平安无事地向北行驶,走出宁夏境,进入内蒙古。

人与车到达速度差不多。

毒贩子们惊喜地看见卡车平安无事地停在小镇的招待所前面。

封条什么的,都好好的贴在货箱上。

王雪娇与公爵大人的特使约定的是次日清早。

“今天大家先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公爵特使会验货,当场给你们货款。”

有毒贩子替公爵特使担心:“咱们这是五百公斤货,那可是四亿啊!怎么拎!”

王雪娇撇撇嘴:“瞧你们这点出息,不就是才四亿吗?一辆卡车就装走了。上回我们运过五千五百万到市里呢,公爵的人,还能不如咱们,他还能缺卡车?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吗?”

这里虽是边境小镇,但是本地有一个牛羊交易的市场,蒙古的牧人都会到这里来买小崽子,卖出栏货,所以,人流量也挺大。

卡车确实很多,上面装载的是不肯下车的牛马羊,以及急着拿它们换钱的主人。

就算突然出来两百多个脸生的毒贩子,倒也不特别扎眼。

晚上,众人散落在各处,自己吃晚饭,忽然听到有轰隆隆的炮声,还有“BIUBIUBIU”的枪声从远处传来。

毒贩子们心中一惊,以为是条子杀过来了,一个个如临大敌,被当地人告知:“没事,演习,经常有的啦~你们要是想去看,我可以带你去。”

有人真去了,一看,顿时安心不少,今晚可以安心睡觉。

——坦克、大炮、高档指挥车,端着大盘子冲锋枪的士兵。

就冲着这动静,抓谁都不会是来抓我的,我不配。

·

·

第二天一早,王雪娇将他们带去了约定好的地点。

在没有GPS的年代,边境也没那么多铁丝网和瞭望哨,到底是不是已经出境了,没有人知道,王雪娇说是,那就是。

等他们到了之后,果然有一顶帐篷、几辆越野车,其中三辆的后门敞着,露出一袋一袋的、方方正正的东西……越看越像钱啊~

一个看着像外国人的人与王雪娇亲切握手,热情地叫她余小姐。

这位公爵特使,是特别行动组的一位俄罗斯族的同志,正宗中国人。

寒暄几句之后,他先解开了一个麻袋。

露出了厚厚一撂青蓝色的大钞。

“钱在这里。”公爵特使笑道。

王雪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货在这里。”

周家兄弟扯开封条,搬开压在上面的真药,露出下面的冰毒袋子。把货一件一件往下搬。

公爵特使已经准备好了桌子、秤,一个戴着眼镜的人煞有介事地坐在桌边,拿着计算器、算盘、登记本和笔。

公爵特使看着王雪娇,微笑道:“余小姐,我们虽然已经很熟了,不过,跟这位周大先生的工厂合作,还是头一次,所以,这个货……”

王雪娇点点头:“明白。”

她转头对周大说:“特使要验货。”

周大无比骄傲:“验!!!随便验!我们的货!是最好的!”

旁边等着分钱的毒贩子也是满脸笑容,迫不及待要让他们验货。

特使的一个手下过来,划开袋子,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根本就不用试,颜色就不对。

这哪里是冰,全都是不透明的黄黑色。

就那成色来说,比起博社村的“黄沙”都不如。

“黄沙”,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透明度的。

手下闻了闻,向公爵摇头。

公爵皱眉看着王雪娇:“余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你在耍我吗?”

王雪娇震惊地抓起那把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怎么会这样!”

她的震惊是装的,毒贩子们的震惊是真的。

他们蜂拥而上,划开包装,发现所有的冰,都变成了黄黑色的沙砾,跟他们目送着它上车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这段时间唯一跟货在一起的,就是周家的司机和周大的两个弟弟!!!

不知人群里是谁高喊了一嗓子:“是他们调了包!”

还有人附和:“肯定是姓周的调包了!”

周三急了:“我没有!我们一路都没碰过!肯定是这批货本来就有问题!!!”

毒贩子们各自从自己的口袋掏出自带的毒品,洁白如雪,晶莹如冰。

货哪里有问题?!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装?!

瞬间,愤怒充满了毒贩子的大脑,他们冲上去,与周家兄弟,还有他们带来的人厮打起来。

有些只有一两公斤货的人还比较冷静,劝大家先冷静下来:“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是不是路上被别人换了。”

然而……

乱世先杀圣母!!!

一拳打在和事佬的鼻子上:“你他妈的是跟周家一伙的吧!”

和事佬毕竟也是毒贩,哪里是乖乖受欺的人,他立马一拳打回去。

胳膊肘又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

一时间,场面大乱,不管有仇没仇,反正大家心里都有怨气,莫名的,就变成了打群架。

混乱之中,有人看见公爵身边的人,用枪顶着余梦雪的头,凶悍地把王雪娇“绑架”上车:“敢戏弄公爵,我要你付出代价。”

……

就在毒贩子们混战到个个挂彩,满脸是血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引擎声,步战车、坦克、车载榴弹炮突然出现,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他们。

毒贩子们仿佛被定住一般,彻底惊呆了:我何德何能啊!!!

不需要任何吩咐,他们熟门熟路,举起双手,抱头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