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还关心港岛到底是哪里管的?”王美珍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就她认识的王雪娇,就没有她不敢插手的。
别人是当卧底当的小心谨慎,生怕身份暴露,王雪娇则是什么闲事都敢管,她至今没把手伸到欧美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大陆方面没给她报销去欧美的路费。
王雪娇还真的不觉得当卧底就应该低调,只有在市井传说中,间谍才是必须长得平凡而朴素,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整天扒垃圾桶、捡废纸。
那种间谍的档次太低,打听不到特别有用的东西。
“龙潭三杰”“剑桥五杰”谁长得普通了,沈安娜、郭汝瑰、刘斐谁低调。
真正的大消息哪有从垃圾桶里扒出来的,都是从领导机要秘书的手里、领导的嘴里直接听来的。
难道运输大队长会跟路边擦鞋小摊老板聊,今天应该如何微操吗?
如今王雪娇要打听的消息,已经不是摆路边摊能听到的内容了。
靠上面太近,还是得多少关心一点国际关系。
哪怕英国在她的时代已经与法国并称为“下两常”,但五常毕竟是五常,哪怕是常年被辱的法国老巴黎正白旗,还是有实力在的。
特别是英国属于“五眼联盟”,它跟美国共享情报,值钱的情报未必会。
但是有一个金三角人整天在港岛搞事情这种消息,英国还是愿意给出去的,到时候王雪娇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为什么要掺合港岛内部的权斗。
编故事挺麻烦的,王雪娇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如果是心向日不落的人赢了,冯老那里自然有解决方案。
“那还是要关心的嘛,我们金三角人民很可怜,没吃没喝,连狗都要打工才能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王雪娇做了一个鬼脸,“说来你不信,我的工资还没狗高……我还靠我们家狗狗的裙带关系找过工作呢。”
王美珍只当她在开玩笑,什么人会蹭狗的裙带关系。
“其实我跟你们说的已经不少了呀,要是处长大人还闹不清楚,那他这么多年的官场岂不是白混了。”王雪娇又压低声音,“要是他白混了,就是你该上位的机会了呢~”
王美珍眯起眼睛,嘴角微妙上扬,对着王雪娇点点:“呐,嘢可以乱食,话唔可以乱讲~熟归熟,你这样乱讲话,我一样可以告你毁谤哦~”
“呐,Madam,不管你有冇证据,都同我的律师讲嘅~”王雪娇冲她挑挑眉。
王美珍摇头:“你看了多少TVB啊。”
“我也看亚视的哦~”
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王雪娇给的线索已经足够多了。
从绿植的供应者,到可能引起警队内部严重大事件的几种可能进行排查。
王美珍这位对外公关和新闻发言人又兼上了内部清查的工作。
这些都是王美珍主职之外的业务。
她本可以什么都不做的,不过,她也是个有心气的人,不想成为那种什么事都不干,到新闻发布会上,对着一众媒体记者,只会来一个九十度大鞠躬,说一句“红豆泥,斯密马塞”就算完事的废物。
余帮主看中的人不是废物,看中的狗,也不是废物。
西苏灵机智的调整了纪录片的拍摄方向,叫做《弃犬狗剩》系列纪录片。
使用动物纪录片的方式,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开欧美的审查。
小动物有什么错。
你敢禁止小动物纪录片播出,哼,你完了,你一定是没有爱心!
故事从狗剩被捡到,起名字开始。
说狗主人原本也是种罂粟、贩毒的,后来捡到了被凶残毒贩子烫伤的狗剩,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在特别惨的环境里,越懂事,越可爱,就越惹人怜惜。
狗剩身为一只受过严格训练的警犬,除了外表不像警犬之外,各方面的技能都堪称一流。
它甚至还无师自通了装可怜!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当它不想走路,要人背,或者想吃好吃的狗零食的时候,它就会假装后腿断了,只靠两条前腿,艰难地往前爬。
那一下一下向前扒拉,后腿无力地在地上摩擦,比很多假装残疾的乞丐都真。
一开始,真的把训导员吓到了,急忙把它抱到医疗室,拍完片,屁事没有,训导员又觉得它是心理问题,请专门的动物心理专家来研究它的心态。
心态?
没什么心态,就是队里最近新买的狗零食很好吃,但是每次都不能让它吃个够,怎么哀求,围着训导员的脚转圈圈,躺倒露肚皮都没有用。
于是,机智的狗剩便想装可怜,多吃两口小零食罢了。
西苏里不愧是金三角的人,他很快就掌握了如何让狗剩装可怜的技巧。
在镜头里,狗剩后腿断了,都要为主人干活,气息奄奄,也要爬到固定的路口,等主人回来。
纪录片刚播出两集,轩辕狗剩已经取代了《忠犬八公》《灵犬莱西》,成为世界爱狗人士的新晋心头小可怜。
眼看着各方给狗剩捐的钱,都已经足够在冈比亚进行两次政变了,西苏里依旧在继续奋斗。
王雪娇跟他说过,大地母神的周边产品可以稍微歇一歇了,搞太多东西对帮众太不友好。
一直没有开发新品的西苏里觉得自己的创造灵感无处安放,十分寂寞。
现在,王雪娇给他出主意:“你闲着也是闲着,给我们轩辕狗剩也开发一点周边产品嘛。
不要满足于有人捐款,捐款终不能长久,而且也不能惠及更多的人。
要让更多的人依靠我们,我们才会得到更多的帮助,我们需要的时候,才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替我们说话,你说对吧~”
西苏里的眼中又有光了!他又找到新的开发方向了——狗剩的各种周边,就此上线。
在欧美各大邮购平台上出现了狗剩的毛绒玩具、狗剩脑袋的小帽子、小钱包、宝宝爬行服、奶粉、咬牙胶、首饰、床上用品四件套、儿童家具……甚至还有卫生纸。
还专门写了一句话:这些产品的销售利润将全部用来改善狗剩及其主人一家的生活条件。
狗剩感谢你的爱心支持。
并配有一个可爱的粉色小爪印。
这下欧美爱狗人士更加疯狂,本来纯捐款,多少还有点疑虑,现在有实物商品摆在那里,他们说服自己:“这些东西,我本来都是要用的。”
这个主意,不仅弄到了钱,而且还带动了金三角商贸公司的发展,甚至连毛绒玩具厂、牡丹纺织厂都受到了极大的好处,莫名掉下来一大笔外贸订单。
那可是外贸订单!!!
在纺织行业大萧条,纺织女工首先开始下岗的大背景下,这批订单救了好几个厂子免于倒闭,上千号工人免于失去工作。
欧美的小动物保护组织也跟着蹭狗剩的热度,借以推行他们自己的理念,为了让他们自己有更高的话语权,他们就得帮忙把狗剩推得更高。
那些原本没有卖《弃犬狗剩》《沧海之上》的电视台,都在这些组织的施压下,购买了版权,让更多的人看到了王雪娇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
纪录片里还几次播出了资助狗剩一家的邻居在海上打渔的时候,被菲律宾人驱赶,刚开始都驱赶成功了。
啊,菲律宾人真是太坏了,他们已经有那么多鱼了,为什么不能让狗剩的主人打鱼呢!
他们凭什么霸占大海!
简直是政治太不正确了!
第三集的时候,就出现了会唱着“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的可爱小船,它俩对着那些菲律宾渔船滋水,把渔船冲得转头就跑。
欧美人自己也玩滋水枪,最出圈的莫过于一个曾经的大帅哥,发胖后半裸着上半身,手拿滋水枪在草坪上大笑奔跑。
在他们的认知里,滋水枪没有任何杀伤力,是一种非常和平的驱逐方式。
他们完全不觉得塞壬女妖们做错了什么,甚至还觉得两艘小船好可爱,像幼弱的小猫对人挥爪子一样,只是撒娇。
第四集纪录片里,画着踩着云朵的拿棍猴的船,装备不断升级,从滋水枪,升级到了锤头鲨玩具,用来敲菲律宾人的船,还有剑鱼玩具,用来戳菲律宾人的屁股。
只有船员们知道,锤头鲨是真锤子,剑鱼是真的长剑,只是造型上稍微改进了一下。
锤子杀伤力堪比八楞紫金锤,一锤一个凹坑。
长剑杀伤力堪比湛卢巨阙,一剑一个血窟窿。
纪录片在片尾还感谢了所有欧美的爱狗人士,说这些新升级的武器都是他们的善款购买。
与该集一同上市的,是玩具厂生产的,毫无杀伤力的锤头鲨锤子和剑鱼长剑。
这也是王雪娇教给西苏里的。
当年《变形金刚》的版权免费送给中国,为什么?
不是因为孩之宝公司它善。
是因为他们要卖变形金刚的玩具!
1988年!人民群众的人均工资才多少钱!
一个“大黄蜂”的模型要卖人民币六十块钱!
照样卖断货。
日本的《魔神坛斗士》到后半段,为什么绝招突然改了个名字,要叫“超弹动——XXX”,因为新版玩具叫“超弹动”,虽然卖得不好,但那不是营销思路有问题,是因为那个玩具真的太丑了……丑到真爱粉都下不去手。
在赚钱这方面摸着鹰酱和小日子过河,大抵是不会错的。
王雪娇语重心长地对西苏里说:“这些也不是我自己一拍脑袋想出来的,都有前人的记录。
你也好好学学,好好看看,不要什么都等着我想主意,应该是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这么做,有什么依据,在哪里做过调研。
不能完全不学习,时代不一样,国情不一样,市场不一样,也不能完全硬抄。”
西苏里醍醐灌顶,念头通达。
王雪娇的“大地母神”的名声是他自己硬编出来的,各种神迹到底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但是,余帮主的脑子,是真好使,是他真的拍马不及。
别人是因为无知,而对“大地母神”敬佩臣服,他不一样,他是洞悉一切真相,依旧认定余帮主才是他真正的老大,永远的帮主!
他比别人都高贵!耶~
他一定不会负帮主所望,他一定会让猛虎帮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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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苏里的眼里,王雪娇就是多谋善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
在王雪娇自己的眼里,自己怎么什么都做不到,怎么什么都没权限,还得一点一点慢慢查,真是不开心。
让王美珍自己处理警务处内部权斗之后,王雪娇集中精力来研究那条项链的事情。
如果仅仅是一条古董项链,还是古罗马风格的项链,哪怕是偷的、抢的,涉及到四条人命,都不在王雪娇的业务范围内,她不会去插手此案。
但是与这条项链相关的,是美国军方。
目前美国已经对外授权了一些公司可以使用GPS,但是没有一个授权使用的GPS是可以单独使用的,全都是内嵌式的小模块,一个零件。
会拿出来单用……什么情况下会拿出来单用?
王雪娇只能想到自己单独使用GPS的场景,拿着手机看自己在哪里、要去什么地方、看自己点的外卖和快递到哪里了……
拿着GPS的人,应该是要找某样东西,比如那艘走私船。
那三个水手是走私船的人。
美国人跟他们有往来合作。
然后,他们死了,一个手里抠着面板,一个嘴里含着项链。
怎么看都是跟美国人发生了冲突。
那条嘴里含着的项链,如果是那个死水手的祖传宝物,倒也没什么。
但是跛脚罗的死又很蹊跷,怎么把东西卖了的当晚就死了呢?
未免也太巧了。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条项链。
村里人说,那天王雪娇离开之后,跛脚罗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走之前,他还跟村里其他人打听过,哪里的珠宝店能修补首饰。
破案就像搞科研,讲究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虽然全港大金行、小金铺,加在一起,不知凡几,不过,也得查啊。
于是,在王雪娇忙着跟王美珍琢磨警务处内部事件的时候,张英山已经去了几家有名的古董珠宝行打听古董维修的事情。
在绿藤市办案,破案也不会依靠灵光乍现这种低概率事件,都得“结硬寨,打呆仗”,张英山已经很习惯了。
他一家一家地去打听,看看有没有人到店里来询问如何修补古董项链上掉下来的珠子。
这一次,张英山的运气不大好,他拿着照片走完了最富裕的中环,走完了繁华的油麻地、尖沙嘴和旺角,把所有的店,包括只有一个师傅坐镇的祖传金银小摊都问了一遍,也依旧没有找到一个曾经企图修补过项链的人。
天气实在太热,张英山去路边小店,对老板说:“我想买汽水。”
老板身子都没抬,指了指小店尽头。
冷柜上没有标价,张英山取出一瓶雪碧,问老板要多少钱。
“五蚊。”
那就是人民币要五块多钱了。
尽管现在张英山喝得起,但是看着价值五块钱的雪碧,再想想绿藤的益民食品厂那九毛钱的雪柠……他依旧觉得价差太大,且没必要,于是又把雪碧放了回去。
他拉开冷柜,又什么都没买的行为,让老板很不满:“想好了再开啊!冷气都跑了。”
如果是以前,张英山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觉得它性价比不高,太贵。
那是面子问题,咬着牙也得撑门面,找点别的理由,或是买下算了。
自从跟王雪娇在一起,张英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压力,大大方方直言:“太贵了。”
他一点都不以自己舍不得花钱而自卑。
反正这个老板也没钱,真有钱,还会为了少卖一罐汽水而对客人大小声么?
老板撇撇嘴,斜眼看了一眼张英山手上戴的红宝石戒指:“嚯,好大的宝石,饮一罐汽水还嫌贵,你这戒指是三才做的咩?”
“三才是什么?”张英山好奇。
“喏,那边,你去看看,挑挑,肯定有适合你的。”店老板一脸嫌弃地往外指指。
沿着街往前走了三百多米,有一个挂着“三才工艺品”的小铺子,这会儿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忙着手里的活计。
张英山看了一圈,店里商品琳琅满目,都是塑料和有机玻璃制品。
可以来图定制,老板拿着有机玻璃,能做出各种小首饰,小物件。
张英山拿出照片,问老板:“你有没有给这条项链配过珠子?”
老板看了看:“有哦。”
“你还得是什么人吗?”
“一个男的,走路一瘸一拐,怎么了?”
张英山信口编了个瞎话:“他说你镶上去的珠子变色了,跟他买的时候不一样,他要你赔钱。”
老板急了:“赔什么钱!他找我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塑料珠怎么能跟真的石头比呢,差好多嘅,他非要说可以,现在不成了,又赖我!!!”
“哦?你知道其他珠子是真的?”
“嗐呀,我又不瞎!我都跟他说了,塑料珠也太不像了,光泽和上面的油灰都不一样,他非要说像,怕不是他从别人家偷拿来戴,现在还不回去了。”
老板一脸鄙视。
“要求那么多,我就收了他五十蚊,他还想我退钱!!!”
张英山立马站在老板这边:“哇,补珠子很难的哦。才收五十蚊?”
“是!”
“那他真是太不应该了!他跟我说的是五千蚊,我回去帮你骂他!”
老板出离愤怒:“五千蚊?他真敢说!”
张英山与老板站在一起骂跛脚罗,获得老板信任,张英山有见到了老板用来做珠子的原料。
“喏,做出来就是这个颜色。”
其实那两个颜色还真挺接近的,但是亏就亏在没有包浆,显得太鲜亮了。
这种是连博物馆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除非刻意做旧。
老板对自己的手艺超级骄傲的:“不是我吹牛啊,那个项链有什么难的?我都能做出来!”
“真的?”
“那当然,阿叔我跟塑胶打了一辈子交道,就是没有娶到一个好太太,不然现在我也是地产大亨,住半山别墅咯!”
张英山微笑:“那就做一个嘛?我买。”
“你真买?”
“真买,多少钱?”张英山很想知道老板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老板报价三百港币,让他过会儿来拿。
那东西确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个圆盘旁边围一圈圆珠子,除了中间的女神像之外,看起来相当朴素。
舍不得喝五块钱汽水的张英山,花三百块买一个塑料项链倒是大方的很,一口答应。
没半个小时,老板就熟门熟路地做好了,连女神像都有。
女神像不是老板手工雕的,是浇铸好的模子,塑料水往里一倒,就成型,然后趁没有凝固,贴在圆盘上面。
张英山越看那张脸越眼熟,这位女神早上还硬给他的胳膊上挂了一把长柄伞,说今天要下雨,不带伞要变成落汤鸡,再被热风吹,会变成热伤风,然后就得喝难喝的要死的藿香正气水才能好。
“这个脸,怎么看起来跟项链的气质不像一国的?”张英山故意问。
老板有点心虚:“哎,都是神嘛,别管那么多,这是财神来的!泰国那边都在拜她,比佛牌都灵哦!”
说着,老板神叨叨地拿出自带香炉的大地母神雕像:“这是我去泰国找大师请的!开过光的!”
张英山看着宝相庄严的雕像,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付了钱便离开了。
张英山一边走,一边端详着手上的项链。
圆盘正中的王雪娇沉静温柔地看着他,张英山伸手摸摸她的鼻尖和嘴唇,嘴角含笑:“你不笑就不像她了。”
走过一个街口,张英山忽然觉得自己背后有人跟着,这个人脚步很轻,刻意放慢,非奸即盗。
张英山故意在几个店铺停留,果然,每次他进店的时候,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就在外面待着,等他出来以后再继续跟着。
借着旁边店铺玻璃的反光,张英山已经确定跟着自己的只有一个人,是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的男人,大半张脸被挡着,看不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英山脚下时快时慢,身后的“尾巴”也跟着调整节奏。
他继续佯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悠悠地往前走,想知道身后的人能跟到什么时候。
如果他一直都在繁华地带走的话,这个人难道还敢当街动手不成?
忽然,一点雨水落在张英山的脸上,继而又有更多的雨点落下来,张英山从容地撑开挂在手腕上大半天的伞,继续在雨中悠然漫步。
身后的“棒球帽”就很尴尬了,他没带伞。
夏日午后的锋面雨总是来得快、落得急、砸得狠。
街上没带伞的路人都在慌张地奔跑,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张英山似乎对街边贴的广告都十分感兴趣,不管是房地产,还是水果摊,亦或是茶餐厅的菜单,他都要停下来瞄两眼。
身后的“尾巴”也不得不跟着他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便浑身湿透,心里对张英山恨得牙痒痒:王八蛋,逛街跟女人似的,什么都要看!
张英山终于找了一个大商场,收伞进门,“尾巴”紧跟几步冲过去,进门之后,却发现四下都没有张英山的身影。
一个那么大的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尾巴”在整个一楼来回跑了一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确实把人跟丢了。
雨,下了半个小时就停了。
蓝天、白云、金色的阳光,以及恢复了精神的知了在“吱哇吱哇”的大叫。
阴云从天空移到了“棒球帽”的脸上,跟了半天,人没了,白白被大雨浇了一场。
他骂骂咧咧地从商场离开。
在他身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戴着一顶假发的张英山悄然跟上……
棒球帽在一家小服装店买了一条新裤子,一件T恤,把旧衣服和帽子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他转头就进了一家冰室,坐下点了一杯饮料,然后掏出大哥大拨通电话:“……我今天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项链……对……你快去看看……都装箱了?!干!你收这么快干什么!妈的,不会又有内鬼吧!……你保证你手下的人都干净吗!……”
最后,他狠狠骂了一句“操!”就挂了电话。
服务生给他端来冰水,他头都没抬,抱着杯子,仰头喝干,抬手抹了抹嘴,长长地打了一个嗝,接着很急躁地抖着腿,眼睛一直盯着摆在桌上的大哥大。
电话始终没有响起,他暴躁地站起身,走出冰室的门。
五分钟后,他好像被人按下了关机键,双腿一软,整个人无知无觉的向前摔倒,在他将要砸在地上的时候,一双胳膊扶住他,伸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门一开一关,引擎轰鸣,驶离了这条街。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铁皮仓库里,在他面前,坐着一个男人,正是他跟踪了一路,然后跟丢的那个,正冲着他笑。
他顿时感觉背后的白毛汗瞬间飙出,手脚发麻,他的全身都被死死地捆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他急急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忽然,他背后的衣服被划开,接着,一个冰凉的刀片落在他身上。
身后还有人!
刀片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有一点痛,有一点麻痒。
下一秒,一盆凉水浇在他的后背上。
原本只是有一点痛的伤口瞬间像被毒虫蜇咬,剧烈的疼痛像一道带着电的鞭子,狠狠抽在皮肤的神经末梢上,从脊柱传递到大脑。
“啊!!!”他忍不住大声惨叫出声。
接着又是一刀一刀的划,刀口不长,也不深,血流不多,但是皮肤上残留的盐水让疼痛越发的强烈。
他几乎是从胸腔里喷出一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身后的女人平静地问:“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会会会!!!”太痛了,他只想让背后这个疯女人停手。
“你为什么跟着他?”
“我没跟着他!是他跟着我!”
身后的女人轻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们是警察吧?做事还得讲证据,你说不是,我得先证明你是,才能揍你?”
她的声音很软很甜,听在男人的耳中,却如同来自地狱恶魔的声音:“怎么样,我就说他是个铁血真硬汉,打死也不会说的,不如就让我把他细细切成肉末,让维港的鱼儿们都尝尝鲜。”
话音刚落,刀片就真的再次落到他的后背上,毫不犹豫地划出一道新的伤口。
“啊啊啊,不要啊……我说,我都说!”
王雪娇的声音还是很温柔:“那就快说嘛,人家都等不及了,如果你说得不对,我还能来得及在晚饭前,把你切成细细粒。”
张英山体贴地指了指旁边好几个大空桶:“这些应该够装他了。”
“嗯!”王雪娇超兴奋地应了一声。
在说动手就动的酷刑威胁之下,男人不得不老实招供:“我跟着你,是因为你拿着一条项链……”
他是被人收买的线人,正是他买下了跛脚罗的项链,然后,发现项链上有两颗石头长得非常可疑,颜色过于虚伪,用手抠一抠,别的石头都会有些晃动,那两颗石头结结实实地粘在项链上。
然后,他才发现,那两颗石头已经变成了塑料珠子。
“我花了钱,还被人骗,所以,我想是不是这个店的老板把两颗石头藏起来,就一直守在旁边,他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手上拿着项链,就跟上了……”
毫无逻辑的鬼话。
如果这场对话发生在绿藤市局,康正清同志一定会先指出他供词里的问题,然后继续用政策攻心,证据压顶。
在这里,一切从快,从简。
王雪娇的声音软软的:“我看你是天气太热,开始胡说八道了,来,我给你降降温。”
一块蘸了盐水的毛巾体贴地贴在他的后背,任凭他怎么挣动,也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啊,我说,我说……”
供词20的剧情变成跛脚罗就是一个走私的水客,他被跛脚罗黑吃黑,那家塑料工艺品店是跛脚罗的销赃窝点,所以他才会在那里。
想要藏匿一棵树,就把它放进一片森林里。
想要藏匿一粒沙,就把它扔进大沙漠。
谁走私会找塑料工艺品店销赃,总不能是走私塑料工艺品……那利润薄到可笑。
王雪娇继续践行她从满清十大酷刑、诏狱、来俊臣和周兴那里学来的各种技巧。
“我说,我说!!!”
证词30上线,新版本是:“我跟跛脚罗有仇……啊啊啊啊……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还要动手!”
王雪娇轻笑:“听个开头就知道是错误答案,又何必浪费时间听下去呢。”
“你果然是我想的那种钢铁硬汉呢,要你招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切碎了做成人肉叉烧包。”
身后的脚步声远离,然后,声音又回来了。
“嗡嗡嗡……”
是油锯的声音!!!
王雪娇举着转动着的油锯十分开心:“先把你切成片片,然后放到混凝土搅拌机里面,不用很累很麻烦,就能把你搅成肉馅啦~让我们从你的子孙根开始~~~”
男人眼睁睁地看着高速飞转的油锯向下伸向自己的裤子。
吓得脸都绿了:“我说我说!!!”
油锯依旧在慢慢往下落,已经锯开了裤子上的布料,划破了他的皮肉。
半天没说话的张英山开口:“听听他要说什么。”
“有什么好听的,肯定还是假话,今天晚上的餐厅是我好不容易才订到的呢,过号就不等啦,可不能浪费。”
王雪娇满脸笑容:“听说九千岁都是铁血硬汉,今天我终于见到了,下辈子你可以练葵花宝典了呢,开不开心?”
男人大叫:“别别别,我说,我都说!!!”
证词40,终于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他是奉命从跛脚罗那里取回项链,他为了省事,就用购买代替打劫,反正跛脚罗本来也就是要卖的,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多杀一个人。
没想到,跛脚罗给他的项链有两颗珠子假得让人心碎,他疑心跛脚罗把那两颗珠子偷换了,在跛脚罗的家里,他没有找到真的珠子,便认为真的珠子藏在塑料工艺品店里。
王雪娇追问道:“那两颗珠子并不大,根本就不值钱,你为什么认为跛脚罗会偷换?”
男人沉默:“……”
“九千岁,再见。”
“别别别!!!”
男人绝望地闭上眼睛,他迫不得已把整件事情都说出来。
“我们猜他可能是想留证据。”
“什么证据?”
“……等项链送出去以后,他拿着那两颗珠子就可以说那根项链原本是他的。”
“是他的就是他的呗,你不是从他手里买吗?大不了让写个收条,怎么就到要杀人的地步?”
“不能写……那条项链是……是送人的。”男人结结巴巴,却没有否认杀人,王雪娇心中暗想,看来跛脚罗真的是他杀的了。
“紧张成这样,送谁的啊?送港督还是送女王?”王雪娇打趣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喽罗……这位大哥手里拿着一模一样的项链,我还以为是他又偷……拿出来了……”
张英山开口:“你们把那条项链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负责提供消息的,上头人想怎么样,我管不了哇。”
王雪娇轻笑:“不,你一定知道,你都能对收项链的人呼三喝四了,显然权限比他们高,你不知道,还能有谁知道?你不想告诉我,就是想告诉阎罗王啦,行,我这就送你下去见他。”
男人绝望地闭上眼睛:“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他们已经装箱了,箱子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正说着,男人的大哥大响了。
王雪娇体贴地拿起大哥大,对男人说:“我要知道,项链在哪里,请务必把知道项链下落的人骗到我的面前,这样我就可以放过你,专心收拾他了……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情深意重,我也尊重、祝福,到时候,等我找到他,我会把你们搅拌在一起的~你中有他,他中有你,啊,好浪漫~”
如果是凶神恶煞地说,男人还不一定害怕,起码说明刑讯的人精神状态稳定,在没弄到情报的时候,不会把他弄死。
这个女人看起来疯疯的,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条道上的,说不定手一抖,就真的把他一片一片的给切了。
张英山接过大哥大,按下接听键,放在男人耳边。
王雪娇举着静止的油锯,贴在男人的裤子上,看起来随时打算发动引擎。
男人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另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箱子看过了,东西都好的在里面呢,下次你他妈的把眼睛擦亮一点再跟我说话!”
男人努力保持着冷静,不让声音颤抖,只怕他的声音一抖,这个女人扣着开关的手指也要一抖……
他对电话那头说:“操,看一下你会死啊?老子通知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真他妈被调包了,大家就一起等死吧!”
“不用你管,谁他妈的这么有本事能到警务处大楼调包?”
“行行行,算我多管闲事,”男人转移话题:“哎,‘魅丽’那边新来了几个妞,晚上一起去乐乐?”
“去个屁,妈的,有个死八婆不好好走路,非要对着花盆踢一脚,害得老子还得重新布置,你自己玩去吧,少叫几个,小心精尽人亡!挂了。”
对面直接挂断了。
男人紧张地看着王雪娇,不知道这位疯女人对他这通电话的回答是否满意。
王雪娇微笑看着他:“原来这人是在警务处工作的啊,姓什么?叫什么?什么身份?”
“我只知道他叫阿KEN,别的都不知道……他在警务处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
王雪娇一副不信的样子:“你们都约着一起去嫖了,还只知道名字?怎么,你们结账的时候,还各付各的啊?”
“每次都是他请,他身份比我高,拿得比我多。我的钱都是从他手里拿的,我就一个最底下干脏活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的手提电话号码是多少?”
男人报出一串号码,又补充道:“他上班时间不接电话的。”
“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总该知道吧?”
男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问过,他跟我说,不想死就别打听。”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酒吧认识的,他问我想不想挣大钱……”
套路很普通,他看到钱就立马从了,钱是哪来的,他不在乎,反正让他干的事情都是跟踪、找人这种没有什么风险的工作。
“我就认识几个人,能打探打探消息,我胆子小,要混道上也混不了,别的事情也不想多打听。”
王雪娇冷冷地看着他:“你都敢把一个大活人给活活烧死,你还说你胆小?”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我是看着他烧的,他还嫌我碍事,说我乱点火,条子一查一个准,他说他知道条子怎么查火灾现场,让我滚开,我就走啦,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雪娇:“他多大年纪,有什么特征?这个你要是说不知道……”
油锯威胁似的往下按了按。
“别别别,我说,我说,他……他是双眼皮……大概四十多岁……”
王雪娇:“还有呢?”
男人努力地想了半天,绝望地放弃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一个鼻子两只眼,真的没有什么特征啊。”
王雪娇充分理解大众脸的存在,没有再吓唬他,继续追问:
“他长得有没有像什么人?像什么明星?”
“我只看女明星,男明星不看,他不像女明星。”
“有胡子吗?”
“没有胡子。”
“牙整齐还是乱?”
“没注意过。”
“脸上有没有痣、疤?”
“没有……啊,他的屁股上有一块胎记,红的,巴掌那么大。”
王雪娇心情有些复杂:“……你们去嫖的时候,这么亲密无间的吗……你还有心情看他的屁股……等等,你嫖的不会是他吧?”
男人急急澄清自己的性取向:“他喜欢去泡澡、按脚,我在那里看到的。”
“哦。喜欢去哪里?”
“嘉利会所。”
根据这个男人的身份,王雪娇估计能从男人嘴里掏出来的消息也就这么一点了,想知道更进一步的事情,得从警务处的那个阿KEN嘴里继续打听。
男人做为跛脚罗被杀案的相关人,去自首了。
他不去自首也不行,有两个煞神跟在他后面,他跑不过煞神,也打不过煞神……他宁可坐牢也不想变成都市传说——人肉云吞面,他相信这个女人一定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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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又回警务处了……我还以为能开辟新的战场呢……比如港督府。”王雪娇十分不满意。
她看着王美珍,无力地挥了挥手:“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王美珍对王雪娇又找上她,也感到十分惊讶:“胡汉三是谁?”
“一个人,哎,这不重要,有新的情况要跟你同步一下……”
“能安排花盆的摆放、还懂火灾的调查、四十多岁的男人……”王美珍的脑子里闪过至少三十多个人,都是后勤部的。
“后勤部”里有一批人都是还没到退休年龄,但是已经无法从事一线工作的老警察,不是有关系,就是有功勋,等于是给他们一个舒服的等退休岗位。
王美珍不明白:“这个部门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呢。”
“工资是不是不高啊?”
“很高啊,比我都要高,迟到早退都不会有人管的,真正干活的有几个,他们就是在里面看报喝茶。”
听得出来王美珍还挺羡慕。
“只能说,人的欲望是无限的。
工资三千的时候想五千,有五千想一万,有一万想五万,有五万想百万,有百万想千万……”
欲望是人类社会进步的阶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追求,只想满足基本生理需求,人跟恐龙就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当能力跟不上欲望的时候,又会发生灾难,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内耗死,就是想在刑法上面找方法,搏一把大的。
王雪娇想了想,忽然问道:“后勤部里,有没有人觉得自己劳苦功高,现在的待遇配不上他?”
“那肯定有的咯。”
“这种人多吗?”
“总挂在嘴上的有几个吧。”
王雪娇点点头:“估计就在他们几个人中间。”
“你怎么知道?”王美珍不解,从王雪娇的描述中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应该还是一个间谍组织的小上线呢。
间谍会这么高调的,把对组织的不满挂在嘴上吗?
谍战片里的间谍都很低调、不引人注意的啊。
王雪娇解释道:“因为他满嘴脏话,还出去嫖。”
“习惯于说脏话的人,很难克制自己的情绪。除非他的脏话是刻意演出来的,但是他对自己的下线说话,没必要刻意给自己立一个爱说脏话的人设。出去嫖的人就更难管住嘴了,嗨上头了,什么都敢说。不然‘燕子’‘乌鸦’也不能这么成功。”
王美珍点点头:“我在这些人中间查一查。”
“你一个人查?你们处长还不肯给你人手吗?”
王美珍无奈地摇摇头:“就算他给我,我也不敢要。本来我以为那些烟雾弹是外面的人弄进来的,没想到,同事里面也有内鬼……我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幸好你还可以信任处长。”王雪娇十分感慨地看了张英山一眼。
想到张英山刚刚重生回绿藤市局的时候,那种身边没有一个好东西的绝望,他居然没有当场辞职走人,而是继续留下来,也是心理够强大。
王美珍庆幸般地松了一口气:“是啊……幸好我还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对警务部内部做调查也需要时间,不仅要筛选出人,还得连续几天的紧盯,直到拿到证据,这样才能定罪。
王雪娇和张英山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过来的理由已经结束。
有各种资料和大陆警方提供的证明,最终,保险公司做出了给予理赔的决定。
他们该走了。
临行前,王雪娇鼓励王美珍:“我猜,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找到真相。”
“我?”王美珍远没有王雪娇那么有信心,要是普通查一查,她可以。
现在都不知道会涉及到什么人。
警务处上面还有保安司呢,如她自己所说,什么都查,不知道会查到什么东西。
她人微言轻,根本不可能做孤胆英雄,只要一辞解职令,或者调令,她就再也碰不到这些事了。
王雪娇笑道:“别急,我看处长是愿意保你的,你跟处长先谈好,站好队,就没有问题啦。”
“处长会不会有问题?”王美珍十分担忧?
王雪娇斩钉截铁:“不会!”
“你这么相信他?”
“对!”
如果王雪娇说得模棱两可,王美珍只会认为她随便说客气话。
现在她回答地这么坚定,王美珍觉得王雪娇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她不知道的重要情报。
毕竟她是从大陆来的,也许处长与大陆方面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王美珍也开始有信心,但还是没有目标:“之前你说的会让警队内部震荡的大事,是不是……再也发现不了了?”
她知道发生是一定会发生的,但是从一个确定的时间,变成了不确定的时间,这种等死的感觉特别难受。
王雪娇想了想:“是不是有什么高层要退休了?”
“是,有一个副处长明年就要退休了。”
王雪娇冲她挤挤眼睛。
王美珍恍然大悟,有人退休,就有人会被提拔。
在这种时候搞事情,比平安无事的时候搞事情成功率高很多。
在王雪娇回去后过了几天,七月三日,王美珍告诉王雪娇:“你说的事情发生了。”
七月二日的深夜,警务处的保安在巡逻时发现一位高级助理处长黎SIR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确定房间里没人之后,想把门关上,但是发现关不紧,仔细一看,锁舌上被人贴了透明胶,让锁舌吐不出来。
保安把透明胶撕了,过了半个小时,他又巡逻过来,发现门上又出现了透明胶。
于是他叫人过来蹲着,没过多久,就抓到了几个潜入办公室的人,他们都是另一位高级助理处长张SIR的手下,是来取走秘密摄像头偷拍的录像带的。
“果然是来拿东西的。”王雪娇追问:“被装了摄像头的房间的主人是心向哪里的?”
“嗯,黎SIR说过好几次,97之后,他会移民澳洲。”
王雪娇有些意外:“这么说,是心向日不落的了?”
不过,想把心向日不落的人搞下去的人,未必是心向大陆,再说,就算心向大陆,也得允许人家有自己的私心嘛,谁还不想升官发财。
王雪娇想了想:“有说为什么要装摄像头吗?”
“怀疑他与几件贿赂案有关。”
王雪娇:“……贿赂?那不是廉政公署的事吗?他们操什么心?还是他们想把录像带交给ICAC?”
“他们举报过几次,因为没有证据,都失败了,所以才想到偷拍。”
王美珍叹了口气:“可是,这次还是没有证据,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录像带里什么都没录下来。”
王雪娇干笑两声:“认真拍了半天,才发现没有按下摄像键的人……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现在对世界是个草台班子有清晰的认知,对什么精英特工、精英警员都没有什么美丽的幻想。
不然“佛罗里达的人口输送之神”老卡为什么死来死去,总是死不了。
“可是,他们说他们每次都会反复检查,不止一个人检查,确定是不是开启了摄像键。”
王雪娇随口说了一句:“会不会是黎SIR早就知道他们在偷拍,把摄像机关了?等他们来取录像带的时候再抓他们?那个保安是黎SIR的人吗?”
“不是,保安挺讨厌黎SIR的,因为黎SIR给他许诺过可以把他的小孩也弄进来,但是没做到。”
王雪娇想了想:“除了他们故意不按下去,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
她开玩笑说:“黎SIR这么爱许诺,说不定放摄像头的人正在被他诈骗呢?毕竟很多被诈骗的人,一直到诈骗犯都跑路了,他们还相信诈骗犯是临时有事,或是有别的苦衷呢~”
警察被诈骗犯骗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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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方面的调查继续紧锣密鼓的进行,王雪娇这边又接到集团公司的通知,有一批很普通的化学原料要出去。
下班之后,杨仲松找到王雪娇,先是向王雪娇得意地炫耀:“怎么样?我说港岛警界会出大事吧。我在远东的地位还是挺高的,只要你跟我合作,以后我们一起发财。”
“嗯,真棒~”王雪娇非常真诚。
杨仲松终于露出他真正的意图:“这次集团公司是不是又要你安排货轮运化学原料?”
“对。”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在船务信息上都能查到。
杨仲松进一步追问:“安排的是哪一天,哪趟船?”
王雪娇不动声色:“他们还没申报完成,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走,应该快了吧,就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