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你和佩雷斯是怎么回事?”
肖恩昨天下午去了雪茄制作工坊采购,汽车后备箱里装着五大箱本地人自制的走私款雪茄,错过了王雪娇和佩雷斯之间的恩怨情仇。
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中央情报局的人就对掐起来了。
不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吗?
王雪娇耸耸肩:“你就当他要毁了我即将拿到诺贝尔奖的实验样本,对了,也有你的。”
得知佩雷斯要火烧谷仓,肖恩发出了与王雪娇同样的感慨:“他活该。”
肖恩的任务是通过病毒的方式,感染整个粮食产区,在没有新的土地消毒剂的前提下,那片感染过病毒的毒土,后面几年也无法种水稻了。
烧掉一个谷仓有什么用?
万一身份暴露,研发的新款微生物又被针对性的克制了,那岂不是很糟心。
他们是真心希望工作能出成果,最好这个成果可以震惊世界的科研人员。
跟整天搞假项目骗经费的中情局废物不一样!
跟放消息说“今晚,将会发生一件大事,让世界铭记几个世纪”,让几亿人白激动一场的传谣媒体也不一样!
“他为什么非要跟你们打起来?就不能等你走了再烧吗?”肖恩还是不明白。
王雪娇摸摸鼻子:“他知道老板的命令通过病毒绝粮,而不是放火。我是他后面来的,我代表着老板的最新最权威的命令,我不让他烧,就是老板不让他烧,他又不知道我会不会在走后安排人盯着他,就是不让他烧。”
王雪娇叹了一口气:“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投资有风险,入市须谨慎,最好不要投加倍杠杆,否则很容易陷入不得不孤注一掷的绝境。”
肖恩确实没欠过这么多钱,他睡在实验室的休息室,吃在实验室的食堂,穿实验室的白大褂、实验室专用防静电鞋,在基地看电影,在基地健身房跑步……一个月工资六千美元,他能存六千五。
还有五百是从差旅补贴,以及帮同事代购里刮出来的。
消费?什么叫消费?
欠钱?为什么要欠钱?
乐趣?他不缺。
肖恩的人生乐趣就是跟微生物打交道,看着它们生、看着它们死、看着它们变异,在实验室里,他——就是上帝。
论文被抢过几次以后,他开始觉得自己不是上帝,是殉道者,受挫是主给他的考验,受尽挫折之后,一定就能重归伊甸园。
人倒霉,总得有个结束的时候吧。
“那可不一定,你要是不争取,倒霉的只会是你。如果哪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不倒霉了,那可能不是因为你的老板和同事变心善了,而是有别人来过,他们替你把糟糕的环境给改变了。”
王雪娇对他展露出十二万分的同情,顺便架梁拨火:“你又不是没有大脑和神经元的微生物,你的先祖努力进化了几亿年,不是让你等着别人来拯救的,就不考虑自己有点主观能动性吗?”
肖恩无奈苦笑:“我能怎么办……”
此时国内的媒体对美国的宣传是民主、公正、自由。
父母在儿女满十八岁后,就把他们踢出门,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考大学也是考的综合素质,游泳、滑雪、骑马、高尔夫、社会活动……成绩不重要,只要脑子活,爱好多、参加的活动多,就能上常青藤联盟的学校。
不像中国学生,只会死记硬背,高分低能,家长还要想办法走后门,把孩子往好学校里塞。
毕业以后也要抱团,复旦跟复旦抱团、清华跟清华抱团,同校抱团还有自己的鄙视链,仅仅硕士是本校的人,不如本科硕士都是本校的“双料校友”……
其实哪里没有抱团的,而且国外抱团抱得更早,父母一方是常青藤校友、父母双方都是常青藤校友、祖孙三代都是常青藤校友……下一代在“爬藤”的时候,得到的优待是不一样的。
肖恩的同事不是校友,就是曾经跟过同一个导师,甚至在某某论坛活动上聊过几句都算“师出同门”。
偏偏肖恩不爱交际,他有点内向,中学时候也因此被欺负过,参加论坛活动,他也不会特别去抱某位教授大腿。
明明教授对他的见解很感兴趣,想跟他多聊聊,结果他把自己想知道的问到了之后,就跑了。
姓名、电话都不留,挥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不跟着混团体,跟谁都是泛泛之交,偏偏自己又没有掌握什么了不起的核心科技,没有无可替代的能力,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了:有好事的时候,不会有人带着他,有坏事的时候,往他身上推,不会有人替他站出来说一句话。
王雪娇认真倾听着肖恩的抱怨,时不时附和几声,心里却在想:“看来他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愿意喜迎任何考验。看看人家亚伯拉罕,一听说要儿子,立马燔祭亲儿子以撒,要是天使不来,刀子就真的捅下去了,哪像他……都抱怨四个多小时了……”
挺好,只要心里有想法,有欲望,有不甘,才能争取,要是什么都不在乎,还真挺难的。
途中经过哈瓦那,王雪娇说要先去中餐馆,她要去拿行李。
肖恩看着卖他祈福套装的老板娘,心想:原来这里果然是大地母神的古巴总部,她真的就住在这里,难怪祈福套装这么管用。
行李都好好的放在原来的位置。
王雪娇打开行李箱检查东西有没有少,很好,厚衣服、药品之类的东西都在。
临出门的时候,王雪娇一眼看见张英山手里还提着在路边买来的铁吉他。
“别带了,太大了,比行李都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弹一次。”王雪娇对它的体积很不满。
张英山笑笑着拍了拍吉他盒:“帮你拿着,铁吉他抡起来拍人脑袋会比锅铲趁手。”
王雪娇“哼哼”两声:“……我就不能有点出息吗……拿着吧。”
张英山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背上背包,拿着吉他盒,环视房间一圈,确定没有东西丢下,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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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塔那摩,位于古巴的最南端的小尖尖上。
与海地的太子港隔海相望。
地势极好,用来做海军基地,能控住整个加勒比海地区。
1903年,由古巴政府租给美国,一年两千美金。
后来无数仁人志士想把关塔那摩收回去,遭到了当时的古巴政府和美国大兵的双重毒打。
到古巴耐杀王上台以后,又努力了一下,断了他们的水电。
然而,美军就短暂的慌张了一下,去牙买加买淡水。
很快,在其强大的工业体系之下,美国人神速建立了海水淡化工厂,光发电站就有燃油发电站和太阳能发电站两种,关塔那摩甚至过得比古巴其他地方更滋润,毕竟古巴本土搞不到油,他们想要多少油都没有问题。
那种感觉,颇有一种拼尽全力三炸水门桥,结果美国直接开着飞机,空投了一座钢桥下来的无奈。
古巴耐杀王都也没辙了,美国那边意思意思,把租金提高到了四千多美金一年。
经过复杂的行进路线,车子进入关塔那摩。
现在这里的名声还是“海军基地”而不是“邪恶大监狱”,囚犯的数量还不够多。
王雪娇和张英山先去见了生物实验室的老板。
老板赫尔曼,是个德国裔的美国人,他还有个副手,叫杰夫·山本,是个日本裔的美国人。
两人对王雪娇的到来都表示热烈的欢迎,赫尔曼让秘书为她和张英山办理了出入基地的证件。
赫尔曼向王雪娇询问了很多关于她在索马里的故事,包括“驯服了秃鹫,让秃鹫在直升机坠落的时候冲下来,抓住美国大兵,慢慢地将他们放在地上,避免摔伤”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他听了这个故事之后,特别想了解其中的原理,到底这是先天基因,还是后天可以练习的。
如果可以练习的话,他想训练他家的三只哈士奇学会打扫卫生、端茶倒水、修剪草坪……
王雪娇:“……这个故事,您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是,秃鹫又是什么奇妙的传说啊?
赫尔曼:“哦,是新调到我们这里的士兵说的,他是从索马里调过来换防的,不过……我想上级是想让他们在这里换个心情,我们这里的生活不像在索马里那么紧张,可以有效治愈他们的战争创伤应激症。”
“哦?他们病得很重吗?”
“我不确定,他们在海军基地那里活动,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们。”
王雪娇微笑道:“以后再去吧,先完成老板的任务比较重要。”
她无奈地对着赫尔曼一笑:“所以,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神力,我要是有神力,先让让任务自动完成,然后让国税局把我这个人忘记。”
“哈哈哈,是的,”赫尔曼也笑起来,“国税局比较可怕,肖恩,你带着两位贵客去基地里转转。”
肖恩面露难色:“可是我还有……”
“哦,不要紧,我已经让利昂负责那个项目了,没办法,你也知道,那几个关键步骤不能中断,也得有人一直盯着。现在利昂已经得到了突破性的成果,再拿回来给你,对他不公平。”
老板拍了拍肖恩的肩膀,十分诚恳地说:“放心,过几天我会给你安排新项目的,比这个项目更好。”
那个项目刚安排下来的时候,前途不明,其他人都以自己手上都已经有了一摊事为由,不愿意接,所以才能落到肖恩的头上。
在肖恩的不断努力下,排除了大部分错误选项,眼看着成功的希望就在前方,肖恩忽然就被安排去放毒了……忽然项目就不得不由别人代管了。
当时老板说得特别好听:“你跟那边卧底的关系好,你们见过很多次了,利昂才刚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去了会坏事的。你和利昂之间,我当然信任你,难道你要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去干吗!”
肖恩的脸色十分难看,想说什么,想了想最后还是闭嘴没说。
把行李放下之后,王雪娇和张英山跟在肖恩身后,到实验室大楼里参观。
肖恩先带着两人到自己的实验室去,他要先看看利昂都得到了什么突破性的成果。
“我用植物黏液微生态,建构了一个数十种微生物自动协作的生物群,这是由自然启发的革命性设计!”利昂非常自豪地对肖恩说。
他打开计算机,让肖恩看制作出来动画:“看!这是我鉴定出的597个关键基因!这是能够广谱抗菌的真菌!”
王雪娇不懂他们说的那些细节,但是她总觉得这个动画过于理想了。
抗病真菌往下一撒,不管什么菌都杀杀杀,这……真的可以吗?
不会把根瘤菌也杀了吗?
肖恩要求看实验日志,想知道他做了这么久都没发现的机制,怎么利昂刚接手半个月不到,就突飞猛进到如此地步了。
利昂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哦不,亲爱的肖恩,这可是我的宝贝,绝对的机密。你不用担心,等我发表论文的时候,一定会把你的名字放在致谢里的。”
王雪娇摸摸下巴,只是致谢吗?好歹给个二作吧?
看着利昂的表情,肖恩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那祝您成功。”
等走远了,王雪娇压低声音:“这个利昂,是什么人?他凭什么!”
肖恩摇摇头。
他只知道利昂有后台,但是后台是谁,他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不问。
王雪娇看着肖恩微秃的后脑勺,心想,这人为什么好像被《意林》和《读者》忽悠瘸了的?
不好说,也可能是被“美国梦”忽悠瘸了的。
相信只要自己有真本事,不需要搞拉帮结伙那一套也能成功。
实验室里的人对王雪娇的兴趣远大于同事肖恩,他们看着王雪娇,争先恐后跟她握手,沾一沾大地母神的神力,希望她能给他们带来灵感和运气。
每过来一个人,肖恩就要向王雪娇介绍他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
王雪娇就仿佛做国事访问的女王,负责点头、微笑、问好:“howdoyoudo~””Nicetomeetyou~”
还有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人,似乎真把王雪娇当许愿树了,跟王雪娇握手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哦~大地母神,保佑我快点可以进项目。”
王雪娇问他:“你还没有项目?”
“他是实习生,路卡。”肖恩介绍道。
路卡也是个没后台的,日常工作是打杂,打杂的项目包括打扫卫生、清洗实验工具。
王雪娇并不知道,自己在肖恩这里展现“神迹”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路卡。
这边确实不怎么加班,不过,各位手上有项目的人是按时按点下班的,说六点下班就六点下班。
他们走了,用过的那些器械总得有人收拾,收拾的人就是路卡。
刚巧那几天跟基地的一个女护士谈恋爱了,女护士很喜欢他,两人每天都如胶似漆地要见面约会。
加班?一分钟都不想待好吧!
实验室里要用的瓶瓶罐罐们都有一套标准严苛的清洁要求。
那几天,急着下班去约会的路卡都草草糊弄过去,什么“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拉倒吧,凑合着用!
这就是肖恩连续好几天,都发现培养皿里有杂菌的原因。
之后,就是肖恩心灰意冷去买了“大地母神祈福套装”,中餐馆老板娘告诉他,想要起效,就得按照一套非常严格的仪式来办,否则也是不灵的哦~
整套仪式包括要绝对的洁净,他自己的身体洁净、衣服洁净、与他所求事情的一切都要洁净。
老板娘也是给自己留个后路。
因为大多数人所谓的“洁净”,也就是用肥皂洗个澡、拿洗涤剂洗个碗,还能怎么样?
这样,万一昂贵的套装不起效果,客人回来投诉,她就可以帮助客人捋一捋线索,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好反思自己,问问自己有没有努力。
然后,客人就可以惭愧地离开,不在她的店里闹事了。
这里是实验室,设备和实验室里的衣服真的可以做到严苛的“洁净”,肖恩亲自去洗了实验器具,还虔诚地比实验室的标准还要多洗了几遍。
这个世界是有科学的!是有因果的。
杀得这么透彻了,哪里还会有杂菌。
王雪娇为了完成任务,凭本事,让自己盛名在外,
老板娘想靠冷门信仰赚大钱,
基地刚好有一个女护士,并且她同意和路卡谈恋爱,
路卡心猿意马,不想加班,
肖恩愿意不折不扣执行老板娘发出的“神谕”
……
每个人都只是建构了一个小小的“必然”环节。
而世界上的神迹,本就是在无数个“必然”相遇之后造成的偶然。
就连“大地母神”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一个实验室里亲切接见各位“信徒”之后,王雪娇又被肖恩带到下一个实验室,依旧又是同样激动的场面。
王雪娇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好不容易把整栋楼都转完,天都黑了。
肖恩带王雪娇和张英山去吃饭。
此时刚刚开餐,大厅里只有几个穿军装的人,他们在讨论着海地局势和联合国派驻的观察团。
他们并不认为联合国派的观察团有什么用。
“只有枪和炮才能让彻底消除混乱!!!”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这两天海峡里总有毒枭的小船停着,真想把他们炸上天。那些肮脏的野人!”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哦~我听说,海地的巫毒教有一种秘术,可以让死人复活变成丧尸!那些丧尸没意识,但是可以用来干粗活,说不定船上都是丧尸,吸毒吸坏了脑子,才会来我们这里找死。”
“哈,我才不相信,那种东西会比Nigger好用!只要给他们几块炸鸡,他们能干整整一个星期。”
“你可别让强尼听见了,小心他揍你。”
……
这几天在比那尔德里奥的小村里,吃得很朴素,想吃点好的,都得去黑市买。
当时,王雪娇觉得黑市已经很好很强大了,如今跟关塔那摩基地一比,简直就是拼好饭VS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
温暖的黄色灯光下是一份一份的食物,花样繁多,不仅有美式快餐、墨西哥餐、法餐、地中海餐,还有假装自己是中餐的左宗棠鸡和甜酸肉。
还有现煎现烤的明档,戴着法式厨师高帽的人站在炉子后面,不住翻动着面前的食物,牛排在铁板上“滋拉滋拉”冒油,香气一阵一阵地往鼻子里钻。
只要吃得下,随便拿,随便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绝对不会因为拿了两块肉,就被全基地通报批评。
现在是晚餐时间,还有酒类免费供应、威士忌、白兰地、红葡萄酒、白葡萄酒、朗姆酒……满满两大酒柜,唯一的区别是酒水每人仅限一杯,免得整个基地都喝HIGH了,被敌人悄悄潜进来,抹了脖子。
王雪娇看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感慨万千,难怪五角大楼这么想从中央情报局手里抢权。
多一个部门是真好啊。
不怕这个部门看起来是清水衙门,只要加入主观能动性,哪有赚不到的。
2013年的财报显示,关塔那摩监狱里面有166个囚犯,全年花在他们身上的钱是454亿美元。
平均每个囚犯每年消费270万美元!!
就算一家三口都在一线城市上班,一年都未必赚得到这个数呢。
现在虽然没有囚犯,但是有这么多基地工作人员,还有要养船、维护,啧啧,不知道他们向国会老爷报的账是多少。
王雪娇很希望中央情报局的各位能努力努力,不能让军方把好处都占了啊!
怎么就不能从五角大楼里把预算刮一点出来呢?
难道你们都没看见关塔那摩的财报吗?
每年不都是公开的吗?
王雪娇心不在焉地切割着面前的铁板小牛腰肉,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难道巧立名目,把其他部门的预算划拉过来给我这种小事,还得我自己来吗!
就不能让我不劳而获一次吗!”
王雪娇狠狠地咬了一口,又香又嫩,真好吃~
吃完饭,王雪娇看见窗外金红灿烂,窗外的海面在风中微微起伏,倒映着天空的颜色,如同一片会呼吸的沙丘,几只海鸟舒展着翅膀,从天空中翩然划过。
王雪娇的脑中猛然跳出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太漂亮了。
王雪娇反思了一下自己,如此美景之下,怎么能满脑子搞事、搞钱、搞破坏。
俗!
太俗了!
“这里的海边可以去玩的吗?”王雪娇问肖恩。
“可以的。”肖恩给王雪娇指了一个方向。
王雪娇拉着张英山跑出去,过了几秒,她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装了一大包薯条,又急匆匆跑出去。
基地里的道路修得横平竖直,沿着肖恩指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那一片小海滩。
湾里的海边都已经被修成了船坞,到处都是工业巨兽的痕迹,还有一股汽油味。
这块沙滩则在另一侧,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不属于关塔那摩基地。
不过古巴人也不会过来,因此成了两不管地带,只有基地的人会过来看景。
王雪娇看着很多年轻的男女在沙滩上或坐或躺,或是手拉手在沙滩上漫步。
几道逆光的两道黑色剪影,被金色的背景衬托,很有气氛。
王雪娇脱下鞋,在沙滩上踩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细腻的沙子从脚趾间挤出来,绵软柔滑,十分舒服。
海滩上有很多螃蟹,天生就是红色,可惜这种红蟹是不能吃的,自带毒素,会伤害消化系统。
王雪娇抓了几只玩,玩够了又把它们扔回去。
脚下的海水完全透明,稍远一点的地方微蓝带绿,像澄澈的琉璃,太阳像一个巨大的咸鸭蛋黄,半个还在天空,另外半个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一钩蛾眉月低低挂在西边的天空,王雪娇挽着张英山,靠在他的肩膀看月亮,无限惆怅:“太阳刚下班,月亮也要下班了……凭什么上弦月相的下班时间都这么早?”
张英山笑道:“因为它刚刚出生,还是个宝宝,所以晚上要睡觉。”
王雪娇缓缓点头:“好吧,所以从高中生到刚工作几年,是满月,太阳落下时升起,太阳升起时落下,能熬一整个通宵。”
“要看是干什么的,你看冯老,不管我们几点找他,他都能在电话响三声之前接电话。”
王雪娇用力点头:“那确实,有个五十五岁的参议员为了骂金毛总统,两天不吃,一天不喝,确保全程不上厕所,然后狂喷总统,硬骂了二十五个小时。
还有隔壁棒子国的一个六十岁老头,年初绝食好几天,年中被捅了一刀,在零下十几度的夜里,夜奔三公里多,翻墙进国会,身手比现役士兵还利落,最后他当上总统了!”
王雪娇一琢磨:“难怪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这个春,也有返老还童又一春的意思吧~我的天,六十岁,我都不敢想象,我六十岁会怎么样。”
张英山笑道:“攒了一箱的一等功勋章?”
“大胆!你是在暗示我拿不到特等功吗!”王雪娇气鼓鼓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军队序列已经在1955年取消了“特等功”,不过警察序列还有。
冯老曾经问王雪娇要不要转到军队序列,将来如果不在特情组,回归平凡的日常,不管是继续工作,还是享受的待遇都不一样。
像木思槿就属于军队序列,她回国以后,由于身体原因,没有再给她安排任何工作,就让她随心所欲,做她想做的事。
她住的是干休所,日常生活给她配了好几个勤务兵照顾。
如果警察序列就没有干休所和勤务兵了。
本来王雪娇有点心动,再仔细一打听,什么?!军队没有特等功?
那不行!
我缺干休所和勤务兵吗!
我缺特等功!
别跟我说警察的特等功和军队的特等功不一样!
我就要特等功。
张英山笑着搂住她:“就不能是特等功都变成二级英模了吗?”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诶?”
“二级英模比特等功厉害哦,上面还有一级英模呢。”
王雪娇陷入沉思,摸摸下巴。
张英山在她耳边低语:“既然都能拿特等功了,你一定会再努力努力的。我已经向冯老了解过了,同一个人的同一个事迹只能拿一种奖励,你是更想要特等功,还是想要当英模?”
“你这么说的话……”王雪娇几乎要被他说服了。
张英山继续说:“英雄模范称号可以拿不止一次。小事拿个一等功就行啦,大事就争取拿英雄模范,事情总有大事小事之分嘛,不能只干大事,看不起小事呀,对吧?”
王雪娇笑嘻嘻地点头,忽然她又狐疑道:“你问冯老的?什么时候?”
“就是你不愿意转到军队序列的时候,你什么都没问,就跑了,我想,来都来了,不如问问,除了特等功之外,还有什么表彰先进的待遇。”
王雪娇笑出声:“你也来都来啦?”
“近朱者赤嘛,是你教的好。”张英山笑道。
王雪娇点点头,又问:“冯老听你这么问,他有什么想法?”
张英山笑道:“他说,年轻人积极进取是好的,就是不要太辛苦了,不要太累,注意分寸和尺度。”
王雪娇琢磨了半天,总觉得冯老这句话必有深意,不管了,只要他没明说,就是不存在!
她又开心起来,笑呵呵地抱着张英山的胳膊,晃来晃去,大步向前走,被张英山拉回来:“你刚才冤枉我。”
“嗯!”王雪娇是一个认错很痛快的好人。
张英山看着她的眼睛:“你还打我了。”
王雪娇用力点头,满脸笑容,在他身上蹭:“对!打你了,对不起嘛。”
张英山摆出严肃的表情:“我要求赔偿!”
“喏~”王雪娇转过身,“来吧!着实打,还是用心打?”
张英山搂住她的腰,把她转过来,低头吻在她的唇上,王雪娇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许久才分开。
此时的月亮已经沉下去,只有满天璀璨星光。
沙滩上的小情侣们已经散去,或是各回各宿舍,或是发生下一步的故事,偶尔还有几个想玩野的,在沙滩上的隐蔽之处,铺了一块大浴巾,就开始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海风轻软,王雪娇和张英山在沙滩上坐下,看着海水一浪一浪地打上来。
王雪娇抬手指着黑暗的前方:“这个方向,就是海地了吧~咱们现在抱片木板,划个八十公里,就可以偷渡成功了~”
张英山笑道:“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过去,不用偷渡。”
“光明正大多没意思,偷偷摸摸地才好玩嘛。”王雪娇挺兴奋,又是琢磨涨潮落潮时间,又是在琢磨向风海峡的洋流流速,好像她今天晚上就要抢滩登陆太子港似的。
等王雪娇在脑内完成了登陆大业,眼角忽然瞥见了张英山身旁的吉他箱:“买的时候,你就说你要弹的,到现在除了试音的时候拨过六根弦,你都没有再弹过,来来来,弹一曲,星星、大海、我,够浪漫了~弹一首《加州旅馆》吧~”
“《加州旅馆》?没有听过诶。”张英山为难。
王雪娇哼哼:“这么有名的都没听过?那你会弹什么?”
“《你呀你呀》,叙利亚的歌。”
王雪娇对这个歌名毫无印象:“你要不先唱来我听听?”
张英山看着王雪娇的眼睛,轻声开口:“姑娘你好象一朵花,美丽的眼睛人人夸,姑娘你和我说句话,为了你的眼睛我到你家,你把我引到了井底下,割断了绳索就走开啦……”
“……等等?这歌是说什么的?谋杀的故事吗?”王雪娇想了想,“不对啊……怎么引到了井底下就走了呢?是枯井吗?人还活着?那不会叫嚷吗?应该先弄死,或者先下药,然后再扔下去……如果是为了增加死前的恐惧感,应该把人钉在棺材里,埋进深坑,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不愧是王雪娇,能把一首好好的情歌,解读成这么恐怖的谋杀全流程的操作指南。
张英山笑着摇摇头:“‘井底下’是说陷入爱情里,出不来啦。”
“哦……”王雪娇想了想,“那你还是弹我们猛虎帮的帮歌吧。”
“遵循大地母神的意志,是来自我心灵深处的声音?”张英山故意逗她。
王雪娇用力掐了他的腰一把:“是《兰花草》啦!”
“好吧。”张英山伸手去开吉他箱,却怎么都打不开。
王雪娇嘲笑他:“别告诉我你打不开啊~不会弹就不会弹,承认了我又不会嘲笑你,装力气小就没意思了哦~”
“真的打不开。”张英山很困惑,手感都不对,跟按钮生锈,或是涩住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动不动,就算是锈死了,也应该稍稍有那么一点晃动的余地吧?
张英山认真地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领悟其中的关窍。
王雪娇见他眉头微皱,十分认真,不像是故意在装傻,她不由也好奇地凑过来:“咦?那个吉他不是我们看着装进去的吗?距离现在也没多久啊,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这吉他还有有效期?超过有效期的话,还要再往里投币?”
她从身上摸出一个小手电,帮张英山照着亮。
“不对……”张英山低声说,“这不是我买的那一把。我的那一把没有这个铁扣。”
“老板娘干的?”王雪娇只能想到是中餐馆老板娘或是服务员偷换了。
张英山摇摇头:“我的行李箱放在吉他箱旁边,为了确保没有人动过,我放了隐藏记号,那个记号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就被人换了。”
“我们买完吉他,然后……”王雪娇想了想,忽然一抚掌:“我想起来了,那个小酒馆,就是买吉他那一天,住207的两个男人进来了,他们手上也拎着吉他箱,跟这个很像。”
王雪娇眼神凶狠:“肯定是他们!偷了我们的吉他!”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偷我们的吉他?”张英山百思不得其解,这又不是什么大师手工亲制?
哪家正经的乐器制作大师也不会用铁做吉他啊?
张英山端详着吉他盒:“可能是我拿错了,我记得……当时我走得匆忙,差点忘了,又回去拿,没有仔细看……”
王雪娇伸手拧住他的鼻子:“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怪罪他人。是他们的错!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哎嘿~”
被王雪娇偏袒的张英山笑起来:“好的,是他们的错。”
两人继续研究,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
王雪娇在吉他箱上一通乱摸,无意中抓住侧面的一个像把手似的突起。
从吉他箱里传来诡异的“咔嗒”一声,像是某种金属物与另一种金属物碰在了一起。
王雪娇忽然觉得这个动静有点熟悉:“那个……我听这声音,怎么这么像火箭炮装弹时候的调调?”
张英山对这个声音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拉着王雪娇的手,让蹲在吉他箱头部方向的王雪娇往他这边靠:“小心。”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一个什么路数,但是如果是武器的话,发射口总不可能在又扁又窄的侧面。
“嗯。”
两人琢磨了半天,终于把吉他箱拆开来了。
果然,里面根本就没有吉他,整个构造就是火箭炮!
里面只有一发炮弹,已经上膛了。
王雪娇双手抱膝,十分开心:“我们赚了耶~~你给了他差不多价值两百人民币的比索,一个RPG7要两百美元呐~这还是特供版!跟咱们那个相机一样高贵。”
“那两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张英山摇摇头。
王雪娇耸耸肩:“可能是恽诚的同行,管他呢~反正到了我的手上,就是我的了,我可不会还给他们~”
她拿得理直气壮,这就是盎撒的逻辑,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里有很多中国的文物,都是这样被留下的~
在同一个价值观下混,就不能双标。
“留着吧,说不定哪天就有用了。”王雪娇企图把那枚炮弹退回去,不过这玩意儿连个说明书都没有,得慢慢琢磨,免得不小心就放出去。
两人折腾了半天,也没折腾出个结果,王雪娇叹了口气,不小心压到一旁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从餐厅打包出来的薯条。
她抓出一根,已经软得不行,光是摸,就能感觉到非常不好吃。
“唉,我把它忘干净了……”王雪娇有些懊恼,她本来还想用薯条调戏张英山呢,结果在海滩上跑来跑去,追小螃蟹,把薯条忘了一干二净。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一脚踩在吉他箱上,连翅膀都来不及收,便伸嘴叼住王雪娇手里的薯条,用力一拽……
与此同时,黑影脚下的吉他箱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嗒”,下一秒,一阵烟尘腾起,金黄色的耀眼火光在黑暗中盛放。
“嗖……”
数秒后从海面上传来一声:“轰!!!”
听那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了。
“嘶……我们先回去吧……”
王雪娇一手拎起已经空了的吉他箱,一手拉着张英山,悄悄溜走。
张英山心事重重:“坏了,我们不会打中渔船了吧?”
“不会,古巴打渔要有出海令的,好不容易搞到出海令,谁还在这么近的近海打渔啊?而且,这里是美国海军基地,两国关系这么紧张,跑到这里来打渔是打不痛快吗?”
“我担心那个是海地的渔船。”
王雪娇也否决了这个说法:“不会,海地人不吃鱼,他们觉得海里的生物是不祥的,他们宁可吃观音土做的饼,也不吃鱼。”
海地跟中国一向没有往来,国内也几乎不提海地这个遥远的小国,张英山对如此奇异的风俗习惯确实一无所知。
张英山点了点头:“那应该就是那几个军官说的毒枭了,明天再打听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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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王雪娇听见张英山在轻轻地叹气,她知道张英山肯定是在担心那一声爆炸是不是误中了无辜的船。
王雪娇起身,站在他的床边:“怎么?睡不着?”
“对不起,吵到你了。”张英山轻声说。
王雪娇在他的身边躺下,伸手搭在他的腰上,亲了亲他的脸颊:“我确信,已经排除了普通渔民的可能,你说你现在白白担心一晚上,结果明天一看是毒枭,岂不是浪费感情?你就当是毒枭的船。
再说,那是鸟按的发射按钮,这吉他盒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不过做得这么隐蔽,本来就非奸即盗,我宣布,是中情局的东西。
要么怪鸟,要么怪中情局,不然怪我,是我带了薯条,把鸟给引来的,你心理负担这么重干什么。
就算要把我们俩送去海牙,也是明天天亮以后的事。”
张英山听她在自己耳边说个不停,就是想安慰自己,虽然心里还是沉甸甸地,不过还是扬起一个笑容:“好,睡吧。”
“嗯。”王雪娇理直气壮地掀起张英山的被子,钻了进去。
张英山的睡觉习惯,就是穿得很少,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你不打算回你的床上睡吗?”
“虽然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不过你肯定还会胡思乱想……与其想那一颗不知道飞去哪里的炮弹,还不如想我。”王雪娇伸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手掌下的温热皮肤传来“咚咚咚”的激烈震感。
“就算明天知道是搞错了,也不亏,睡吧……睡不着也没什么。”王雪娇贴在张英山的身旁,手按在他的胸上,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从鼻尖传来的香气,让张英山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像黄河奔腾,激烈地横冲直撞。
他很绝望,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侧转过身,把胳膊搭在王雪娇的腰上,与她紧紧贴在一起。
清晨六点,王雪娇被外面的跑步声和歌声吵醒。
“啊哦,原来美国大兵早上也跑步啊……”王雪娇小声嘀咕,她稍稍动了一下,看见张英山也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扬起嘴角,对张英山说:“早呀~看来睡得不错哟。”
接着她伸手恶劣地捏了捏:“小张,也很精神呢~”
“轻点……捏疼了,它会哭的。”张英山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娇娇,我想好了,如果真的打中的是平民船只,需要有人负责,这个责任由我来负。是我拿错了吉他箱,不然也不会出这事。”
他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不外是杀人偿命。
现在他的身份是缅甸人,“轰杀平民”这个污点不会对中国有任何影响。
等外面出操的大兵们的声音没有了,王雪娇才起身,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别急着背锅啊,快起来,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关于昨天海上的消息。”
餐厅里人头攒动,刚刚训练结束的大兵们每人端着一盘食物,三五成群地坐下。
不用专门去打听,所有人讨论的都是昨天海上那艘船的事情。
今天早上,那艘船的残骸被冲上来了,从船上一些物件上能看出来,那帮人是巴勃罗的手下。
王雪娇知道巴勃罗,他是哥伦比亚毒枭,与墨西哥的古兹曼齐名。
巴勃罗也知道金三角的“余小姐”,当初王雪娇让恽诚干掉的十几队贩毒小骡队里有巴勃罗的人。
他想不通,金三角的毒贩子为什么要不远万里在银三角大开杀戒,直到纽约、波士顿、洛杉矶几处的毒品价格翻倍,他才顿悟:“想来是她要拉高价格,然后出货。”
他虽然想弄死王雪娇为他的人报仇,但是“余小姐”在金三角太远了,他跟亚洲杀手也不熟。
转念一想,只要这个女毒枭不是缉毒警,一直跟他没完没了的、无差别作对,这点损失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哥伦比亚的毒贩子们本来也是杀来杀去的,那些小“骡子”的命贱得很,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不是被余梦雪杀,迟早也得死在其他同行手里。
巴勃罗就这么忍了。
这艘船还真不是来找王雪娇晦气的,他们是想替他们的战友——奥乔亚报仇。
这位古巴的开国元勋,三号人物,在四年前因为与巴勃罗合谋贩毒,被毙了。
巴勃罗跟他的关系仅仅是合作而已,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只不过每当巴勃罗想要收买重量级人物的时候,就会派人来古巴附近搞点事,意思意思:“我要为我的朋友报仇!”
以此来展示他特别讲义气。
最近也是如此,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帮傻缺不去哈瓦那附近闹事,反倒跑到关塔那摩来。
对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美军也很烦。
但是这是古巴领海,租给他们的是关塔那摩这块地,领海不在其中。
用炮轰古巴领海上的东西,如果较起真来,古巴可以说美军违反了租借条款,要求收回,在国际社会上他们占理。
万万没想到,昨天晚上,沙滩上一道金光乍现,正义的炮弹把那艘破船给轰了,而且,那些海滩上的“鸳鸯”们,纷纷提供证词,证明金光是在沙滩上,而不是在美军基地里射出去的。
沙滩,从名义上来说,是古巴政府的行政范围。
你们古巴人,打了巴勃罗,我们美国人就不抢你们的功劳了。
大兵们都在兴奋地猜,是哪位豪杰这么牛逼。
能带到沙滩上,还没有留下任何车辙痕迹,还能轰碎船的武器,应该是单兵火箭炮。
那玩意儿最远射程不过一公里而已。
怎么就能轰中了一公里外、完全没有任何灯火指示的船只。
有一个大兵激动地大声说:“我的上帝,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我愿意亲吻他的屁股!!!”
王雪娇看着张英山的屁股:“早上,你说那一炮打出去,全是你的责任?”
张英山闭上眼睛:“是那只鸟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