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基地医务室里的药物基本上都是能够立竿见影起效的,止血、止疼、消炎。
不得不说,观念不一样,行为差距真挺大的。
美国风格基于表象,根据众多留学生的吐槽,大概可以归类为:
看不出症状,但疼?来片止疼药,不疼了吧。
还疼?那就加大剂量。
想要仔细研究疼痛原因,从根上治好?
那是另外的价格。
王雪娇拿着一千片一瓶的止疼药看了半天,从一堆不认识的单词里扒拉出了几个眼熟的:“这一瓶下去,就该投奔巴勃罗的怀抱了。”
“他们这么脆弱吗?电视剧里不是这么说的。”张英山也不理解,电影和电视剧里的美国人都挺厉害,血淋淋的也能跟人打得有来有回。
王雪娇继续扒拉药瓶:“说明你没看过都市类的美国电视剧。”
“都市剧里是这样的~”她翘起兰花指,摆在太阳穴旁边,往张英山怀里倒:“哦~我的上帝,我的头好晕,快给我拿片阿司匹林。”
张英山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王雪娇,促不及防地被她扳住脸,嘴唇上被她飞快偷亲了一口,王雪娇得意洋洋:“好耶,药到病除,我要去睡觉了。”
面对像小山一般还没认完的药物,张英山只能含恨威胁:“回来!说好一起的,你敢走,我就向狗剩告状,说你在外面有狗了!你跟贝西可好了!”
“哪有,贝西有主人的!”嘴上这么说,王雪娇还是贴着张英山身边坐下,继续辨认药瓶。
张英山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我记得你有魏武之志。”
“别乱说,我是一个端庄、老实、很规矩的好人。”
张英山胀红着脸:“端庄老实很规矩的好人,你能不能把手从我身上挪开?”
“哎,别这么小气嘛,我就是想跟药瓶的大小做个对比。”王雪娇哼着小曲,把一个棕色长条药瓶扔到消炎药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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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王雪娇和张英山同去餐厅吃早饭。
对于会吃到什么鬼东西,王雪娇心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觉得鲨鱼帮老大开的店,应该不至于让她这样尊贵的客人吃三分钱一块的泥巴饼。
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好,最多是有点咸味的杂粮饼。
等她看见端过来的菜,不由挑了挑眉:“嗬,这物资可真丰富啊。”
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和香肠、温热加了糖的牛奶、切了边的面包片被烤得金黄微焦,咬在嘴里香香脆脆,就连煎蛋都有人站在一边询问是要单面还是双面,全熟还是流心。
服务员英语流利,衣着整洁,窗外的加勒比海在阳光的照耀下湛蓝灿烂。
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在海地,倒像在法国某个海边城市的咖啡馆。
王雪娇要了一杯咖啡,点完之后,忽然想起来:“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海地的水质让人担忧,昨天刷牙的时候,王雪娇都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怪味儿。
“是从多米尼加运来的水,咖啡豆是巴拿马的瑰夏,请绝对放心。”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王雪娇身侧响起。
王雪娇转头望去,是一个上唇留着两撇大胡子的男人,他自我介绍:“你好,余小姐,我是这里的经理,吉米,很高兴见到你。”
经理……那是什么性质?
王雪娇与他握手寒暄之后,指了指富人区的那间豪宅:“你住在那里吗?”
“是的。”吉米微笑点头。
“原来你就是鲨鱼帮的老板,幸会,我昨天路过,很漂亮。”王雪娇笑道。
吉米欠了欠身:“谢谢,我听巴勃罗说,余小姐是在金三角呼风唤雨的人物,今天有幸见到,果然是我见过最有领袖风范的女士。”
王雪娇微笑着打趣道:“那么,放在所有人类里面,我能排第几?”
吉米怔了怔,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追着人细问“我到底有多好?用力夸,多说一点”的人类,就算是他的情人也不会追着问。
没办法,她是巴勃罗亲口说“战略眼光和战术规划能力比我现在手下都要强”的女人,是巴勃罗计划等他上台以后,让她做最高军事长官的女人……
巴勃罗没有告诉吉米,关塔那摩基地被炸塌了一半是因为有一个余梦雪做带路党,他只说了自己在基地里安排了内应。
到现在,吉米都以为那事是巴勃罗的完美安排。
巴勃罗愿意提一嘴余梦雪,只是想展示他虽然落魄逃亡到海地,还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像余梦雪这么厉害的人不远万里,跨越半个地球来,就是为了当他的盟友。
对于吉米来说,已经足够彰显余梦雪的厉害了。
跟着巴勃罗一起逃到海地来的那些人,是麦德林集团精英中的精英,是连吉米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水平。
眼前这个东方女人又能把巴勃罗一众手下都给比下去,这得是多厉害的手腕?
吉米用他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脑子努力憋了半天:“您有您的特别之处,是别人无法相比的。”
这句话算得上是万金油套路话,主打一个谁都不得罪。
不过王雪娇也不是真要他说出什么溢美之词,或是让他捏着鼻子高呼“女主临朝,万岁万万岁”,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
以吉米的受教育水平,愿意用万金油套路话来说,就已经说明他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属于“友好”,愿意为维护这份“友好”而说点好听的。
“我可以坐下吗?有一些事情想跟你们谈谈。”吉米问道。
王雪娇点点头:“请。”
本来巴勃罗还不确定王雪娇和张英山两个人,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有些掌权者为了让自己做决策的时候有一个缓冲,会安排别人把他的想法和计划说出去。
如果说出去之后出现任何与预期不相符合的结果,掌权者可以出来说是发言人理解错误、发言人表达不够清楚造成了误会,以及等等。
总之,只要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有充分的斡旋机会。
哪怕本来知道就是他的意思,在不想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也得假装是发言人出错了。
这个发言的人,也得是自己特别信得过的人,免得甩锅不成,反而被气急败坏决定反水的发言人录了原声、留了原材料在手上,到时候反而成了笑话。
现在吉米确定了,女人才是两人之中,真正的决策人。
因为她请他坐下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没有往男人那里看一眼,完全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甚至连商量都不用。
由她一人乾纲独断。
有话直接跟她谈就行了。
服务生马上奉上一杯热可可,恭恭敬敬地摆在他的面前。
吉米试探着问:“听说余小姐一直都在金三角做生意,不知道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
“走私雪茄,到你们这里是路过,我的人会到这里来接我,在古巴不方便停船。”王雪娇说得很直接。
有理有据!
吉米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不是想抢他的位置。
吉米在海地打拼多年,也就混到了这么一块临近富人区,又靠港口的地方,他不想当总统,只想当一个快乐的帮派老大。
港口是燃料和联合国送援助物资来的必经之路。
海地的帮派,其实跟一个地方的行政长官没有区别,他们可以垄断水源、燃料、食物。
除了对军方客气一点之外,他们就是一方土皇帝,别看百姓穷到吃土,只要努努力,也能刮出钱来。
就算吉米不像索马里的军阀那样搞硬抢,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很多同行们眼红他占着港口这块风水宝地,时不时派人来试探,想把他的人从港口赶出去。
吉米也想有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看看老杜和小杜时代的那些亲信们都跟着捞了多少,吉米很羡慕,吉米也想要。
现在,他认为跟财政大臣亨利将军勾搭上的巴勃罗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到时候,巴勃罗当总统,亨利将军是影子政府,到时候给他一个副总统的名头,鲨鱼帮的地盘就更加稳固,到时候想把清洁水源卖出更高的价格完全不是问题。
下个月,就是全国大选了。
真麻烦,这次有联合国派来的观察团盯着,还得稍微客气一点,不然,他们就打算直接复制粘贴当初小杜上台的手段了:
派人去投票点——看谁不投小杜的票——摆事实(打一顿)讲道理(指着选民的鼻子威胁:不想挨揍就投小杜!)——然后全国99%的民众喜投小杜。
现在不太好办。
除了巴勃罗,还有好几个本地帮派的人也想上位当总统。
没办法,老杜实在是做了一个好榜样,让大家看到了:当总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别看海地穷,穷鬼的钱也是钱,不行还能直接把穷鬼卖给邻国换钱,反正他们能生。
吉米希望王雪娇也能帮帮他,他现在非常想抢一个水源地,那里靠近联合国观察团的驻扎地。
虽说观察团的任务是“观察”,本地人斗殴的事情,他们是不管的,但是,巴勃罗和亨利将军都不让他动手,说不要在大选之前搞事,美国人可能会借题发挥。
“余小姐,你看,我还有机会吗?”大选每次都要折腾好长时间,最长要一两年。
想想这段时间之内,那块水源地的收入就这么进别人的口袋了,吉米就全身不舒服。
“有啊,不过我得去看看情况,你的手下有会英语的吗?”王雪娇一口答应。
既然水源地可以被帮派控制,就说明那里是贫民区,都贫民了,反正去哪里送药不是送呢。
“有有有!!!”吉米见王雪娇答应地这么爽快,喜出望外,连连应声。
“给我一个会英语的,再另外给我一百个人,每人给他们配一个桶吧,把武器放在桶里,省得给联合国观察员看到,人有吗?桶有吗?”
“有!”帮派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桶也是家家户户的生活必须品。
王雪娇想了想,又向他要了一个用电池的录音机,省得一遍又一遍的硬唱大地母神之歌,也怪累的。
“告诉你的人,要完全听我的话,如果不听我的话,是会被杀掉的,就是这样的……”王雪娇用叉子扎在香肠上,手起刀落,将一截香肠剁下来。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吉米当即向王雪娇保证。
王雪娇悠然举起咖啡杯,顺便瞟了一眼手表:“十分钟之后,九点三十分,让你的人换身不会吓到老人孩子的衣服,打扮得正常一点,在下面等我。”
她顿了顿:“我希望你可以告诉他们,跟我混,迟到就是死罪。”
吉米只想要水源,对他来说,除了会说英语的那个人还有点人才难得的意思之外,其他人都是耗材,无所谓,他痛快地答应一声,便出去通知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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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对我做什么?”张英山困惑地看着王雪娇左手拿着墨水,右手拿着刷子,向他走过来。
王雪娇指着椅子:“给你的头上刷点保护色,是我不好,我忘记这里的阳光太烈了,没有头发保护,头顶会被晒伤的。”
“……不用了吧……”张英山惊恐地看着墨水,“我的衣服上面有帽子。”
“可是,它老是掉下来,昨天都掉下来好几次了呢,我看到啦!昨天都是傍晚了,太阳不烈,今天,你自己看看,走出门,烫掉你一层皮。”
王雪娇强硬地让他坐下:“少废话,我给你刷头,你唱歌,录下来。别耽误时间,要是其他人都到了,我们没到,那就太丢人了,我还能削发代首谢罪,你可没有头发能削了,连割须弃袍都做不到!”
都削发代首了,这就是军令,张英山委委屈屈地坐下来,让王雪娇对他的脑袋下手。
王雪娇本来想刷墙一样,随便刷几下,忽然觉得那样毫无美感,也没什么意义。
既然是施药,最好得有一个自己的固定LOGO。
……王雪娇一边画,一边暗自感叹,西苏里真是个人才,设计的大地母神LOGO简单好画,又辨识度很高,用刷墙的刷子都能刷出来。
后脑勺上不够王雪娇发挥的,王雪娇又把张英山的上衣脱了,在他背上接着画,画的是塞壬一号船舷上的花花草草。
画完以后,王雪娇特别满意:“要是一会儿去送药的地方有哭闹的小孩子,你负责陪他们玩。”
“好。”
在镜子里,张英山只能看到自己耳朵两边都被画满了,也不知道自己背后被画成什么样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安排哄孩子了,他觉得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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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在九点二十八分的时候,和张英山一起到了楼下,身边还放着装几个大垃圾袋的行李车。
只见楼下的人乱哄哄一团,大家就像围观马路边的打架一样,挤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来了几个人。
吉米热情介绍一个黑得不那么纯粹的男人给王雪娇:“这是我的好友费尔南多,他的英语特别好。”
王雪娇点点头:“很高兴见到你。”
接着,她问道:“人齐了吗?”
吉米草草扫了一眼,看着人挺多的,便顺口答道:“大概齐了吧。”
王雪娇皱眉,什么叫大概,杀人放火,连人都凑不齐,还混个屁啊!
她对吉米说:“让他们二十个一排,排成五排……他们应该能数到二十吧?”
好歹两只手和两只脚上的分杈都有二十个,不至于连这都数不到。
真蠢到这个地步的,王雪娇可不要。
吉米一声令下,他们又乱哄哄地跑起来。
二十个人一排还是有点长,站在最后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第多少个,要跑到最前面开始数,数完跑回队尾,忽然发现自己的位置又多几个人。
多了谁?不知道耶~重数。
小学三年级就参加过军训的王雪娇实在忍无可忍:“从第一个开始,报一,第二个听见了就报二,一直报到二十。站在第二十个后面的人自己主动往不足二十个人的地方补。”
报数的问题不大,自己往不足二十个人的地方走的时候,有一点小小的乱,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变成了参差不齐的五排人。
其实这样也已经很可以了,已经看出来少了十一个人。
王雪娇忍不住架梁拨火:“吉米,不是我说啊,你这缺的有点多啊,嗯……叫人都叫不齐,知道的是现在天还早,鲨鱼帮的人爱睡懒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连这点威严都没有,手下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吉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安排手下去叫人,手下把“一百个人”当成了虚数,平时他们也都是:“叫上几个人,跟我走。”
哪有这么确定的,说要一百个,就是一百个。
王雪娇叹了口气:“如果都是这样的兵,我可没法带了哦。别说抢水源,走到半路上,他们突然跳槽去别人那里,反过来把我杀了,都有可能。”
话说到这份上,吉米也听懂了,王雪娇就是要他教训教训那个负责去叫人的人。
不然,她不会去的。
吉米抬手就要抽他一巴掌,王雪娇拦住他:“等等,你这没头没脑地打人,让下面的人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你突然发疯了呢。这样多不好。”
吉米平时想打谁就打谁,咖啡烫了,身上沾到了他不喜欢的味道,都是可以动手的理由,抬手就打,抬脚就踢,根本不需要说什么。
既然她喜欢,那就说呗……
王雪娇先对着八十九个人把那个男人挨打的原因说了一遍,又说了一遍她的纪律:“我说的话,你们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平时违反我的命令,要被抽二十鞭。如果是在动手的时候违反我的命令,就地枪决。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巴勃罗先生的手下,他们都亲眼看见了。”
说完以后,才命令动手,结结实实地抽了那个平时还略有一些面子的男人二十鞭子。
另外八十九个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吓得心惊胆战,只觉得这个女人是一个活阎王,甚至想这个帮派太难混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找个机会跳槽,去另一个帮派得了,反正都一样糟糕,混帮派只是为了跟大伙一起抢劫杀人的时候跟着捞一点好处。
打完人以后,队伍没有立刻开拔,先补齐了十一个人,接着王雪娇莫名地强迫症发作,又教会他们脖子向右拧,用目光标齐前一个人。
从参差不齐的五排人,又变成了方方正正的一个方块。
虽然他们的衣服五花八门,尽管他们脸上的表情或是没睡醒,或是迷茫,不过,比起刚才如同一群冲出鸭舍的傻鸭子一样的人类,现在简直好看太多了。
吉米甚至觉得自己的手下收拾一下,一点都不输国家正规军。
整整齐齐的队伍看起来,就是很威武,很有气势。
比以前乱七八糟的有前途多了。
王雪娇让他们每个人都记住自己是第几排的,如果到时候干起架来,她让第几排的人去哪里,他们就得去哪里。
临出发前,王雪娇突然问他们吃过了没有。
吉米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
这些人的名字,他有一大半都不知道,有的甚至是昨天刚被鲨鱼帮的其他人狠揍一顿,今天早上来投奔的,谁关心他们吃过没有。
王雪娇对吉米说:“给他们一人发四块面包,一片培根,记在我的账上。”
她转身让费尔南多翻译给那些士兵听:“你们先吃东西,钱由我出!要是连食物都吃不下,哪有力气砍人。我不要连刀都举不起来的废物。”
吉米本来就没有把这些人当人,也没有王雪娇是在夺他权的想法。
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忠诚度,今天跟了鲨鱼帮,明天可能就跟了虎鲸帮,后天可能跟着章鱼党,谁都养不熟他们。
在他看来,余梦雪是一个又替抢地盘,又替他出钱养手下的大善人,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甚至觉得余梦雪是一个冤大头,对这些两面三刀的海地人实在太不了解了,对有些人好是有意义的,对有些人好,他们就记七秒。
吉米不知道的是王雪娇压根不在乎这些人能记她一辈子,最好别记着……忘记她!
免得让冯老知道她在这搞上军训了。
面包和培根被抬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大桶水。
这些人之中,有许多人从出生到现在,连面包是什么都没见过。
有些人虽然见过,甚至吃过,但都是掺了很多石子和沙子的黑面包,更别提吃培根了。
能逮着鸟和老鼠,凑合吃一顿,都已经是美味佳肴了。
现在,眼前是加了奶和糖、又松又软的白面包,还有被烘得香香微脆的培根肉。
他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企图一拥而上,王雪娇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他们的想法,没等他们迈出第一步,便对天开了一枪:“谁敢抢,死!”
枪声让理智回归大脑,他们讪讪坐下。
王雪娇冷声道:“坐下,第一排的人,站起来,一个一个拿。等所有人领完,坐好以后,再一起吃,违令者抽二十鞭,面包和肉都收回。”
第一排的人懵懵地站起身,稀里糊涂地领了面包和肉,再回到原地坐下。接着是第二排的人……
大家都过于紧张,只有几个人想着应该倒点水。
肉的香气直往他们鼻子里钻,要是以前,谁抢到吃的,谁就先吃,根本不管其他人。
现在他们不敢,刚刚被抽出一身伤的人还在旁边示众。
面包和肉虽然香,但倒也不必这么着急挨揍。
等最后一个人坐回去,王雪娇下令:“吃吧。”
他们就好像生怕王雪娇下一秒就反悔似的,双手一晃,四个面包就没了,有人被噎住,十分窘迫地在那里按着喉咙,皱着眉,他身边的人无情地指着他,哈哈大笑。
张英山看见王雪娇的目光望向那里,没等她开口,便立刻去盛了一杯水,递给王雪娇。
王雪娇端着水杯走过去,那个被噎着的人看见“阎王”走过来,连着旁边一起笑的人都怕得要命,以为她要因为自己破坏了队伍的整齐而要把自己抓到前面去抽一顿。
没想到,“阎王”递给他一杯水,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顺气,还对他说了几个音节,虽然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他看得懂她眼里的关心。
等所有人吃完,王雪娇淡淡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众人齐声:“好吃!”
“还想吃吗?”
“想吃!”
王雪娇点点头:“听我的话,好吃好喝。不听我的话……”
她抬手指向挨揍的那个男人:“他就是榜样,明白了吗!”
“明白!”
王雪娇满意地说:“所有人,向左转。”
有人向右转,有人向左转,旋转风格也花样百出……
王雪娇闭上眼睛:先算了吧,假装看不见。
从这里到吉米想抢的水源地一共一千多米,这支队伍走了一路,被人看了一路。
其中有不少是同行,他们困惑于这帮平时松松垮垮的人,怎么走得这么整齐,这是要干嘛?
抢劫?
砍人?
要不要这么有仪式感。
这动静也惊动了联合国观察团。
自从他们到了太子港,太子港就没有太平过,整天看见的就是当地人互砍、互抢。
刚开始还有几个不怕死的企图来挑战他们,后来留下几具尸体之后,才老实。
海地的军队其实跟他们也不对付,总觉得他们是来多管闲事的。
说了很多遍“我们就来看看”,以及真的没有动过手,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但是,双方依旧互相猜疑。
海地这边觉得这帮乱七八糟的外国人必有贼心。
联合国观察团这边则认为这帮海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偷袭。
都挺紧张的。
今天忽然有这么一队浩浩荡荡的人来了,那动静,感觉像正规军,联合国观察团驻扎地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护卫队子弹上膛,严阵以待。
他们看见了一个东方女人,领着一队人路过他们门口,冲他们笑着高呼:“Bonjour~”(早上好!)
王雪娇看着护卫队的枪口已经端起来了,心里也有点紧张,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天真可爱一点。
走路就蹦蹦跳跳了起来,还蹲下身子,揪花戴在头上,拔草编成大蚂蚱。
肃杀紧张的气氛确实缓解了不少,护卫队没那么紧张了,他们看着这队人就这么走过去,前进方向是前面的贫民窟。
观察团成员们心中奇怪:今天来砍人的帮派这么讲礼貌的吗?
身为观察团,这么古怪的事情,自然是要观察观察的。
他们跟随在王雪娇的队伍后面,一起进了贫民区。
等到了地方,王雪娇拿出大喇叭,按下开关,里面传出张英山录制的歌声:“大地母神,护佑苍生,赐万物以生命……花朵因何而鲜艳、绿草因何而苍苍……大地母神的代行者……呼唤灵魂深处的声音……”
那个神叨叨的声音成功地把贫民窟里的人都吸引出来。
今天有翻译在,不需要表演假装看病。
王雪娇以为今天只需要看一眼病人,给药,就完事。
结果这些人都只围观,并不过来,问了才知道,他们觉得世上哪有这种好事,白白治病?还送药?怕不是要把我们做成僵尸。
怎么劝都没有用。
他们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帮他们。
王雪娇只得用魔法打败魔法,她让张英山把上衣脱了,露出一背可可爱爱的植物图案。
王雪娇朗声:“我是大地母神的使者,你们都是被大地养育的子民,大地母神怜悯你们,派我来为你们附魔……赐予祝福……”
她一边说,一边尴尬地脚趾抠地。
人们有些骚动,不过还是没有人过来。
王雪娇只得变个魔术,活跃一下气氛。
只见她跟随着大地母神颂歌的节奏,双手在空中挥舞,最后蹲在地上,再站起来。
所有人都看见,她方才还空空如也的双手中,突然冒出一朵花,有点蔫,但确实是花没错。
王雪娇高举着蔫花:“这是大地母神的旨意,她能够听见你们心里的声音。
她看见你们受苦,悲伤地连花草都无心养育了,如果你们继续受病痛的折磨,她会连玉米和小麦都不想种了,你们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明年就没有玉米和面饼吃了。”
站在队伍后面的联合国观察团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回事?神棍给人治病,还用上威胁的手段了?难道……她真的打算下药把人变成僵尸,所以才会这么急切?继续观察观察。
尽管王雪娇说得很离谱,但是,本地百姓,他们还真信了。
他们害怕明年没有吃的,光吃泥饼是真的会死人的。
于是,身体有病痛的人们不得不接受了王雪娇的治疗。
他们惊喜地发现,头不痛了、牙不痛了、肚子不痛了、受伤的地方也不痛了……
而且他们的意识非常清醒,并没有传说中浑浑噩噩,意识模糊的情况。
第一批被治好的人跑回家,叫来了更多的人过来。
奇怪的病症越来越多,有些则是一眼需要手术的外伤,吃什么止痛药也止不住那么大一个溃烂的口子。
就算是“大地母神”,也没辙了,她抓了抓头,一眼瞥见站在她们身后的联合国观察团,她跑过去,问道:“你们有医生吗?”
他们没有医生,但是有两个无国界医生跟着他们过来,来是来了,这俩医生也很抑郁,大多数病症他们都能看得出来,但是缺药,也缺乏外用的消毒用品。
张英山从关塔那摩基地顺来的东西里面,还包括了一些消毒酒精、消毒纱布,手术用的剪子、钳子,连缝合伤口用的针和线他都没放过。
昨天收拾药的时候,王雪娇还嘲笑他:“你简直跟我玩游戏的时候一模一样,对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扫荡干净,连一文钱都不放过。我们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又不会给人缝针。”
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张英山带了几个人跑回去拿那一包被抛下的手术器械。
这边两位医生把要做手术的人区分开:哪些还能再等等;哪些等不得了;哪些已经彻底没救了,救也是浪费医疗资源。
没救者的家属哀哀哭泣,乞求王雪娇救他们的亲人一命。
面对生死,讲什么节哀,讲什么科学,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王雪娇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死去,他们是回到了大地母神的怀抱,然后根据他们这一生的功过进行评价,决定他们下一世会去什么地方重新生活。”
有一个很小的孩子,感染了黄热病,已经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王雪娇看着怀抱着婴儿的绝望母亲轻叹:“他是一个没有罪孽的好宝宝,不需要被审判,很快,他就会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你的身边。”
绝望的母亲眼里又亮起了一点微光:“真的吗?会是什么身份呢?”
王雪娇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十几岁,身体很瘦,但肚子微鼓,便用英语让无国界医生确定一下,她的肚子到底是又怀上了,还是营养不良。
“怀了。”
得到确定的消息以后,王雪娇才神叨叨地指着她的肚子:“在这里。”
绝望的母亲不明白:“他为什么走了又来?”
“嗯……你要是进了一间特别脏的地方,会先退出去,然后叫房间的主人过来把房间打扫干净,再进去,对吧?”
“他的意思是……嫌我们家穷?”绝望的母亲还是很消沉,“可是,他再来,我们家还是很穷,他会不会又走了?”
王雪娇摇头:“不,你家穷,不一定是你的问题,是整个海地生病了,很快,就要进行全民大选,每个人都要投票,如果你投出了能够带领海地走向繁荣的总统,你家就会一点一点好起来,你的孩子也不会离开了。”
周围其他人都听见了,他们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马上就有全民大选这种事。
亨利将军的计划是等到大选的前一天才告诉他们,让他们无暇思考,只要有人带头高呼“我要投巴勃罗”,他们就会稀里糊涂地跟投。
这样最省事,最简单,也不怕别人来捣乱。
等待治疗的人们窃窃私语,讨论着全民投票的事情,人群里有曾经经历过老杜传位小杜事件的长者对全民大选表示不信任:“我们想投谁,根本就由不得我们做主。”
“不,这次不一样了!”王雪娇对着站在旁边的联合国观察团及其护卫队一指,“他们就是专门负责来监督这次全民大选公正、公平、公开的队伍,看,他们手里的枪,可以确保过去操纵选举的事情不再发生。”
观察团成员们忽然被点到名,有点懵,又莫名有一种自豪感。
同时,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认定这个东方女人,跟某一个总统候选人有利益往来,是来替那个候选人拉票的,所以才会出来送药、治病。
虽然依旧带着原始宗教的操作风格,不过这里的人民就吃原始宗教这一套,光是挥着胳膊高呼选举口号,大说特说自己当选之后的政治纲领,这里的人大概率是听不进去的。
当年老杜就是医生,事实证明,这一套就是千年不变的拉拢人心的手段。
观察团现在确定王雪娇是某个候选人的竞选团队成员。
虽然不知道她是哪个团队的,不过,只要不是来杀人放火的就行。
心情放松的观察团,还过来帮两个快忙疯了的医生搭把手。
观察团已经来这里很久了,一直缩在驻扎点里,几乎不出来,出来也是前呼后拥的被保镖团团围住。
在当地人的眼里,他们就是傲慢的白人,到这里,冷漠地看着他们吃不饱、病无救,然后凄惨地死去。
现在,这些傲慢的白人,为什么忽然决定帮他们了?
当地人与他们语言不通,思来想去,只能因为是慈悲的大地母神召唤他们了,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无辜的联合国观察团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善举,也被划进了大地母神的业绩指标里,他们忙碌着,接受当地人对他们的感恩,在一声声的感谢声中迷失了自己,只想再多做一点,让更多的人对他们感恩。
张英山带着医疗器械们跑回来,医生马上开始手术。
这两个医生都曾经当过战地医生,在这种非无菌场景里动手术并非第一次,操作手法也相当简单粗暴,主打一个“不死就行”,至于痛得哀嚎震天响,只能靠人死命按着,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事情了。
动静太大,终于招来了掌握本地的帮派。
他们发现自己地盘上乱哄哄的一堆人,原先还以为是联合国观察团的人搞出了什么妖蛾子,有几个人悄悄过来打探消息。
那些外国人不会在海地久留,待不了几天也是要走的,而且他们不插手本地人之间的事务,帮派份子对他们没有防备心。
但是,他们在人群中赫然发现了熟悉的几十张脸:“该死的,那些不是鲨鱼帮的人吗!敢跑到我们这里,是想干什么!”
他们看了半天,没看明白鲨鱼帮的人到底在干什么,好像在看热闹?还是在治病救人?
鲨鱼帮的人为什么要治病救人?
这几个“探子”想不明白,于是,他们跑回去,向老大汇报了他们的所见所闻。
老大琢磨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他们想要笼络民心,还表演给这些外国人看,然后抢夺我们的地盘!
绝对是这样!
帮派份子最重视地盘,特别是他们的地盘上有好几处水源口,现在住在这里的人,不管是稍有家资的,还是一天三顿只能吃草和泥巴饼的穷鬼,想要喝水,都得给他们交钱!
要是水源口丢失了,他们就失去了重要的收入来源。
该死的鲨鱼帮,他们占了地势最好的港口不算,现在连我们的水源都不放过!
干死他们!
“他们带枪了吗?!”老大问探子们。
探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摇头:“没有。”
他们看见鲨鱼帮的人身边都放着一个桶,桶里的东西看不见。
但是,老大问的是有没有带枪,我没看见枪,那就是妹~油~枪~
老大放下心,高呼一声:“干死他们!让他们变成死鲨鱼!”
海地帮派火拼,只需要摇人,什么计划,什么战略都不重要,他们走一路,喊一路,从路边的房子里跑出人,跟着汇入大队伍。
一众人就这么提着枪,浩浩荡荡向治病施药的现场杀过去了。
有已经治好的人往外走了几步,一抬头,赫然发现有一队帮派份子,提着枪,浩浩荡荡地向大地母神的圣坛走去。
如果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管的,有事躲起来还来不及呢,哪有自己冲过去找事的。
可是,大地母神说了,他的病还得再吃两天的药,明天,他还得找大地母神拿药。
如果大地母神被这些帮派份子惊扰,从此对人间失望,明天不来了怎么办?谁给他药?
能活,哪个人类会想死呢?
想到这里,他转头就往回狂跑,跑到看到人群的时候大喊:“剥皮帮来啦!剥皮帮来啦!!!”
剥皮帮的名声极差,有贫民实在交不上水费,但是不喝水又要活活渴死,于是铤而走险,半夜偷水,被他们抓到以后,就会把他们的皮活剥下来,绑在太阳下面暴晒,直到他们因感染而死为止。
他们以残忍暴虐而闻名,联合国观察团能在他们的地盘上太平过日子,也是因为照足了他们的规矩办事,该给钱给钱,该忍让忍让,从未越雷池一步。
听见这个本地帮派的名字,病人们瞬间乱成一片,能跑的人都跑光了,还有三个已经躺在手术台上,其中一个腿上的伤口已经被划开,急得翻身下床,单腿在地上蹦。
另一个肚子被划开,他用手按着刀口,没头没脑地往巷子里躲。
还有一个是难产的孕妇,躺在床上,真的一点都动不了,她的丈夫也算是个汉子,守在她身边,没跑路。
联合国观察团的人按理说,这个时候也该撤了,这剥皮帮肯定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本地人跟本地人之间的恩怨,他们不应该介入。
不过,这几个月他们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天天看着这些混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嚣张,真的很难受。
王雪娇没多想,对旁边的观察团和护卫队们说:“你们能不能把她先带走,我来保护你们。”
会被派到这种鬼地方的观察团成员都是武官,就算不是能以一敌百的兰博,也是铁血勇武型的选手,护卫队员更是一水儿的精壮小伙子。
而且,由于索马里的“黑鹰坠落”事件,让美国站在了道德至高点,为他们的士兵们配了重武器。
现在,一个头上戴着花花草草的纤弱小姑娘对这群手握重武器的猛男们说:“我来保护你们。”
这简直像一记大耳光抽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
然而,职责所在,他们不得不走,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孕妇。
观察团的人先撤,护卫队的人殿后,他们不断向总部汇报情况,说人道主义救援现场遭遇袭击。
总部给回的消息一如即往:“他们向你们开火了吗?”
护卫队:“没有。”
总部:“不能动手,除非他们先向你们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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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水源地这事本来就跟王雪娇和张英山没关系,鲨鱼帮的人死绝,还是剥皮帮的人死绝,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王雪娇却没走,她悄悄爬到高处,观察剥皮帮的人数和编队。
区区两百多人而已。
编队?抬举他们了,就是一帮街溜子迈着大步往前走。
张英山则是在观察附近地型。
他很快跑回来,飞快与王雪娇交流了一下情报。
王雪娇转头问那个会英语的:“剥皮帮大概有多少个人?”
“五百多。”
王雪娇马上做出指示:
“一队的一号到十号,到右边的巷子,一队的十一号到二十号,到左边的巷子,这两条巷子是通的,你们绕到剥皮帮的人背后。
二队的一号到十号,到垃圾堆上面先藏起来。
二队的十一号到二十号,到前面放枪,引诱他们进包围圈,不用打死,他们放枪,你们就退。
就退到那栋房子里,从窗口往外打。
三队、四队、五队跟着我去找剥皮帮的老窝,带十个火箭炮走。
你们要是能把他们杀光,我请你们吃烤全猪。”
过去的帮派斗争,都是双方拎着枪,胡乱冲锋,全凭运气,哒哒哒,看子弹会选中哪个幸运儿。
虽然是热兵器互射,但本质上还是靠人数碾压。
现在,这个女人要他们用四十个人,打两百多人???
她是不是疯了?
烤全猪是好吃,但那也得有命回来啊。
王雪娇知道以他们带来的弹药量,哪怕他们个个是人体描边大师,那弹雨也足够把人砸死,只是需要一点勇气。
见他们脸上还是很紧张的样子,王雪娇的目光向不远处的联合国观察团那里一瞟:“怕什么,要是真打不过,就往那里跑。”
“啊?去那?他们会帮我们吗?”
“为什么不帮?”
“我们是来抢剥皮帮地盘的,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鲨鱼帮的各位,是真的不忘初心。
至于施药救人,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任务的一环,主人的命令罢了,他们都不认识这些贫民,他们也没听说过什么“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也没听过“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事业而奋斗”,陌生人关我屁事。
联合国观察团的人不过是一群傲慢的白人,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
王雪娇对他们的疑问表示不解:“谁说你们是来抢地盘的?你们刚才抢谁的地盘了吗?你们就是来治病救人的!你们是大好人。再说,我也没说让你们去求他们帮忙啊。”
他们更加不解:“不求他们帮忙,他们会主动帮我们?”
“你们往那里一跑,剥皮帮的人不会对着你们开枪吗?子弹难道不会刚好落在他们脚下吗?那不就是对着他们开火了吗?放心,他们的规矩我懂,没挨揍之前,他们不能主动开枪,挨了揍以后,他们可以还击。”
张英山微笑望向王雪娇:“好一招祸水东引。”
王雪娇眉毛微扬:“谢谢夸奖,你在这盯着他们,我怕他们蠢得不知道应该怎么跑。我带人去抄剥皮帮的老窝。”
“小心点。”张英山举起手掌。
王雪娇抬手,清脆一击:“你也一样。”
两人身形交错,各自按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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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张英山这里根本就不需要主动“祸水东引”。
四面八方传来的子弹,让被关进包围圈的剥皮帮众们慌了神,以前都是中门对狙,这次的玩法让他们感到陌生。
短兵相接不到十分钟,剥皮帮的人以为鲨鱼帮来了一千多人,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于是,他们熟门熟路地向联合国观察团的驻扎地跑去,造成了事实上的冲卡。
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护卫队,终于有机会展示一下他们超强的杀伤性武器。
四十个鲨鱼帮的帮众干掉了将近一百人,观察团的护卫队干掉了剩下的部分。
王雪娇这边就更简单了。
出去的已经是精英战士了,留下来的都是混子、懒鬼、或者是连老大都觉得他们是蠢货的笨蛋。
根本不用想什么战术,火箭炮打完,再扫射一轮,任务完成。
在死人堆里,发现了剥皮帮的老大,还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
过去他们为了有人偷接一桶水就将人活活虐杀至死,今天,他们终于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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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皮帮的地盘被鲨鱼帮接管,这是吉米预料到的结果。
不过,他本以为王雪娇是把剥皮帮的人赶走,毕竟剥皮帮的人那么多,她才带一百人出去,怎么就能把他们杀干净了?
他与巴勃罗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个女人果然有本事。
巴勃罗得意地点起一根雪茄:“你知道她在金三角的名声吗?她一生气,杀的人会把湄公河的水堵住,让太平洋的水位上升。有这样的人帮忙,这次大选,完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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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将军坐车路过贫民区的时候,听见在路上走的人,都哼着同一首歌,调子激昂,非常提振精神。
然后,他看见很多人对着一个簪着花朵的草环又跪又拜,墙上还画着很多本地并不存在的植物……甚至还是卡通版的。
亨利将军很疑惑,他天天在太子港,居然都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又发展出新的信仰了,便派人去打听。
据说,他们拜的是大地母神,一个会从地底下冒出来给他们送药、治病的神。
“还有这种神?”亨利将军很警惕,他见识过老杜是怎么装神弄鬼的,他猜想,一定是有谁想竞争总统之位,故意在这拉名望。
这种在他控制之外的隐患必须清除。
他命令手下:“去查查,这个大地母神是谁?”
手下还没出门,消息就来了。
——昨日,联合国观察团驻地被剥皮帮冲击。
冲击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写得很清楚:有一对东方男女,以大地母神的名义,领着鲨鱼帮的人送药。
在太子港,一对东方男女能凑出来不少。
东方男女+鲨鱼帮,这样的组合,就只有……
“是大地母神的名义,而不是巴勃罗的名义吗?”亨利将军看着桌上那支由王雪娇送来的很贵雪茄,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