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世界三大毒窝之中的“金三角”和“金新月”专攻罂粟,主要产业是海·洛·因。

“银三角”专攻古柯叶,主要产业是可·卡·因。

金三角起步比银三角早很多,但是,银三角的位置好啊,隔壁就是美国,给钱给得大方。

坤沙的巅峰期手底下也就两万多人,其中包括“骡子”、民夫、提供后勤的人。

巴勃罗巅峰期有四万纯战力,各种武器是他偷摸从美国走私来的,武装直升机、“响尾蛇导弹”,地对地导弹,跟不要钱似的。

比起坤沙那个穷鬼强太多。

他唯一的问题是明明战力还不足以挑战美国,就已经干出了挑战美国的事。

巴勃罗的梦想是当哥伦比亚总统,但是,他不贿选,不搞对手的丑闻,他……在物理层面上干掉其他总统候选人。

他家里人又没有在二战的时候被德国人关在集中营,圣经上也没写神许给他哥伦比亚这块地方。

找不到装无辜受害者的依据,也没有神赐的许可,他还贩毒贩得人尽皆知。

对于他这种简单粗暴的操作,就算是在享受快乐教育的美国民众那里,也洗不动他。

白宫方面也不敢替他说话,生怕民众说国家跟毒枭合作。

但是哥伦比亚人不恨他,巴勃罗的巅峰时期给三十万人提供了就业岗位,为穷人修了教堂、医院和房屋。

哥伦比亚的穷人不仅不恨他,反而称他是“拉丁美洲的罗宾汉”,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能在无数人的接力庇护之下,顺利逃到海地。

王雪娇对巴勃罗的发家史略有耳闻,不过她只知道此人是一个大毒枭,不知道他居然还想当总统。

……这不就跟坤沙和包幼安一样么。

不同的是包幼安在坤沙集团倒闭之后,找清了自己的定位,知道他建国缺乏法理性,跟中国关系再好,中国也不会支持他的,当一个掸邦自治区主席就很快乐了。

王雪娇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想着要扶持一个傀儡总统?”

当影子政府和扶持傀儡总统跟幻梦里的娇妻不一样,有些人看多了霸道总裁爱死我的故事,以为自己会算账、会比价、会买性价比最高的东西,就代表着掌握着全家财务。男人离了她,连钱都不知道怎么花,男人的利益与她高度绑定,绝对不可能抛弃她的。?

大权在握,指的不是替他规划怎么花钱,是“我不允许,你一分钱都赚不到,谁敢跟你做生意,我就打死他”、“我不允许,你一分钱都花不出去,钱就是废纸,什么都买不到,谁敢卖东西给你,我就打死他”。

这两样,都是美国惯常手段。

在有经济和军事两大实权的情况下,扶持傀儡政府的收益比自己抛头露面当总统要高。

巴勃罗对王雪娇的建议不以为然:“不,只有当了总统,才有意义。”

对于金三角的大毒枭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巴勃罗做了很多猜测:最大的可能是想要在银三角也占一块地。三块地方都有她的势力,这样就能实现她的全球毒品帝国。

如果只是这样,巴勃罗无所谓,反正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把整个银三角的产量都吞了。

古兹曼没被抓的时候,他都没跟古兹曼火拼过。

古兹曼被抓后,他也没有去墨西哥接收古兹曼的地盘。

何况,现在他已经被好几拨势力追杀,美国人想要他的命,哥伦比亚的国防军想要他的命,哥伦比亚那些想抢他生意的大大小小的毒枭们也想要他的命。

王雪娇不仅不想要他的命,甚至都不要他的地盘,她说她的梦想就是从古巴走私雪茄出去,之所以会在关塔那摩晃荡,是想试试,能不能渗透关塔那摩的海军基地。

王雪娇的理由非常充分,走私上等雪茄的利润不比贩毒差,客户范围比毒品的受众大,非富即贵,抽雪茄也抽不出什么疯疯癫癫的事来。

路上运输的风险还比贩毒小,美国禁毒署再牛逼,也不敢跑到军舰上搜查走私的雪茄。

毕竟,连总统大人、国会老爷,以及各位五角大楼的将军们也是要抽雪茄的,要是太认真了,真查到什么,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哦~真是遗憾,我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巴勃罗深表遗憾。

在他想来,王雪娇一定已经跟基地指挥官谈好合作走私的计划。

结果,他的人昨天晚上一通狂轰乱炸,把基地的基础设施毁了大半,水、电、通讯全部中断,楼也塌了,起码得有半年的时间没法住人。

王雪娇扬唇一笑:“不,完全没有。事实上,我和基地指挥官并没有怎么谈拢,他要的太多了。如果按他的要求,那我还不如平平凡凡的卖海·洛·因呢。”

“他昨天同意整个基地的人都出去放松,导致基地随便进,他必然要对此负责,相信下一次基地修好的时候,坐在指挥官办公室里的人,就不是他了,一定是一个愿意跟我好好说话的人。”

现在在巴勃罗的眼里,这个东方女人分外的眉清目秀,又不抢他的钱,又不想夺他的权,她甚至压根就没想在这里久留,打算待几天就离开,回到她的地盘。

巴勃罗还体贴地问王雪娇想不想出去走走,看看海地的风景:“将来,等我做了海地的总统,你再来一次,看看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王雪娇满脸真诚地为他加油:“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总统。”

心里想的却是:“……你脑子没病吧……”

这里可是能让五大善人继卡大佐之后,又一次达成高度一致的国家。

面对海地问题,就连中国都客客气气地说:“国家治理几近失败,政府人物毫无作为。”

美国简单明了:“粪坑国家。”

海地主动想成为美国第五十一个州,美国都不要。

虽然这是后面发生的事,但现在已经初见端倪。

王雪娇知道他们内部乱成一片,人也不怎么要脸,全家被某帮派杀光了,他们不想着报仇,反而会主动加入这个帮派,因为觉得这个帮派很厉害。

然而,他们又不完全是铁废物,搞得太过份,还是会造反的。

处于时而跪,时而勇的反复横跳状态。

跪得不彻底,勇得不持久,就很烦人。

与海地人民一比,金新月种毒品的大胡子们都淳朴老实。

王雪娇也不想管海地的事,这里是连中国都把维和警察撤出的地方,啥玩意儿啊,乱七八糟的一堆。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等“愤怒的小鸟号”过来,她带着张英山和软盘回去,然后,去金三角把生物实验室的事情安排好。

逛街还是可以逛的,只要不是战争状态,王雪娇对于各种神妙的地方都颇有兴趣。

特别是巴勃罗给她安排了十八个高大威武的保镖,手提武器,陪着她逛街,其中还有一个的英语很不错,可以跟王雪娇快乐的交流。

送走王雪娇,巴勃罗把昨天执行任务的负责人叫过来,让他汇报昨天行动的具体情况。

负责人:“……我们在海滩上遇到了余小姐,她替我们指路,并且给我们安排了战术,告诉我们如何破坏楼里的设施……”

巴勃罗有些意外:“是余小姐,而不是爱德华?”

爱德华就是巴勃罗收买的内鬼。

他父母一辈享受过苏联给予的福利,过着很快乐的日子。

直到苏联撤资、苏联倒闭,日子变得困窘艰难,在镇子里,他们这一代人时不时地回味着过去的生活“有事单位解决一切”,“衣食无忧,生老病死都有保障”,“只要稍微展现一点积极,每天给领导点烟倒水,就能飞黄腾达”“找工作?什么找工作,不是全包全分配吗?”

从小到大,爱德华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是:“青天来了,日子就好起来了”。

身边的人都是这种思想,爱德华也在寻找着自己的“青天”,还真让他找着了,哥伦比亚的穷人都说,巴勃罗是大大的好人,虽然他贩毒,他杀警察,还杀法官,可是,那跟我们贫民有什么关系,我们穷鬼本来就吸不起毒,也打不起官司。

巴勃罗派到古巴来探路的人刚露出点口风,爱德华立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探子都给搞懵了。

探子以为爱德华是在放假消息钓鱼,没想到,几次试探下来,爱德华居然是一个真诚的带路党,恨不能巴勃罗的“王师”早点上岸,解放他家,过上父母嘴里说的那种幸福生活。

这次也不例外,爱德华主动告知关塔纳摩基地里来了中央情报局的探员,可能是想从这里前往海地,把巴勃罗抓回美国受审。

巴勃罗决定越狱,就是因为不想被引渡到美国受审。

这也是巴勃罗决定偷袭关塔那摩基地的真实原因。

他自认为自己是差一步就能当上哥伦比亚总统的人,岂能让人这么小瞧了,别以为我被追得满天飞,其实,我的根基还在,别想随便动我,敢动我,我就炸你们!

被那只抢薯条的海鸥炸掉的船只不过是巴勃罗给手下们看的借口:看,就连最普通的兄弟,我都会替他们报仇,跟着我混,才是你们的出路。

只不过,爱德华年纪太小,能力有限,当带路党都当不明白。

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提前到海滩上等,他觉得自己把情报说完了,任务就完成了,下一步就是静等王师上岸,他跟着享受胜利的果实就行了。

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要再加深关系,让巴勃罗看看他是有主观能动性的可造之材。

爱德华在行动负责人的嘴里就这么被一带而过,后面的,几乎都是余小姐的个人表演时间。

虽然负责人想把所有的功劳都聚焦在自己头上,但是很多事情没有余小姐,就解释不清。

——“我们炸了发电站和淡水处理工厂。”

“你们怎么知道发电站和淡水处理工厂在哪里?”

“余小姐带我们进去的。”

——“我们炸了基地指挥部的办公楼。”

“你们怎么进去的?”

“余小姐带我们进去的。”

——“我们抢了他们的药品仓库。”

“你们怎么知道哪个是药品仓库?”

“余小姐带我们进去的。”

巴勃罗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正合格的带路党!

不,余小姐不仅仅是带路党,是战术大师,她带路的顺序是有逻辑的,如果任由他的手下们自由发挥,绝对不会想到要炸发电设备和通讯电线集束井。

他们只会冲到兵营里面胡乱开枪。

专业!

太专业了。

就连巴勃罗自己……也只会先冲到兵营里面胡乱开枪,毕竟兵营里的士兵是肉眼可见的威胁,正常人类的避险本能就是火烧眉毛,先顾眼前。

至于打掉发电厂,让武力充沛的哨兵变成瞎子这种操作,想都不会想到。

想到了也没辙,他们不知道发电厂在哪。

巴勃罗再一次拉开抽屉,拿出那条项链,看着项链坠上王雪娇的雕塑。

本来他只是觉得“大地母神”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她的那些神迹,肯定就是靠运气好、意外,或者是故意安排的。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一个金三角的大毒枭,不仅混进了美军基地,而且还拿到了那么多重要的情报,指挥思路清晰,什么时候该分兵,什么时候该合拢一起干,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哪怕听说她以抗命不遵为由,杀了他的一个手下,巴勃罗也认为她做得对,不然根本管不住那些自由奔放的毒贩子。

听汇报之前,巴勃罗对王雪娇的看法:手下执行任务的时候,顺手捡回来的外国同行。

听汇报之后,巴勃罗对王雪娇的看法:没有余梦雪,任务就不可能成功。难怪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崛起,绝对不是单凭运气和勇狠可以达到的成就。

巴勃罗站在窗前,背着手,心中暗自思忖:“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拉到我的阵营来,为我所用……一定可以的,只要条件能谈拢,她有什么不答应的。”

·

·

索马里的面积相当于11个通辽那么大,有几千个军阀。

海地的面积相当于05个通辽那么大,人口比索马里多五十万,有两百多个黑帮。

同样是以黑人为主。

只不过信仰不一样。

索马里信框框框,海地的平民信原始宗教——巫毒教。

连本国有学识的人都受不了了:“咱们就不能搞点高档一点的吗?原始跳大绳,是不是有点太落后了。”

于是出现了基督教的变种,变种的姿势和风格与韩国相似,全国一堆耶稣的亲戚,全都是洪秀全的兄弟姐妹。

王雪娇在外面闲逛,为了低调,她还专门挑的相对安全的市中心,有好多摊子和店面的地方,结果,发现了张英山。

他穿着他用来当睡衣的松垮白色老头背心,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当初在索马里买的塑料拖鞋,在一家店门口与人对峙。

那几个人挥着锈迹斑斑的长刀,对着张英山大喊大叫。

张英山一手握着扫把当剑,一手拿着彩瓦当盾牌,用他那点可怜贫乏的西班牙语高呼:“滚开!滚开!”

王雪娇急忙指着张英山,对身边的保镖说:“他是我的人,帮他。”

会英语的保镖对十八个保镖说了几句西班牙语,他们齐刷刷掏出枪,对着这些人一阵“突突突”,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接下来搬尸体的搬尸体,冲血迹的冲血迹,十几分钟后,地上还比刚才干净了许多。

王雪娇摸了摸鼻子:还真是简单粗暴。

“你怎么在这?还穿成这样?被人抢了?”王雪娇仔细检查张英山身上,没有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英山微笑道:“我没事,我出来的时候,怕被人抢劫,就穿成这样了。”

“然后,还是被盯上了?”王雪娇问道。

“不,是她被盯上了。”张英山指了指瑟缩在屋里的中年女人。

她这个店是卖泥巴饼的。

所谓泥巴饼,就是高岭土,中国叫观音土,是一种与“饥荒”紧密相连的糟糕物体,吃了不消化,能活活把人胀死。

在这里,由于观音土的采掘地离城市很远,不是人人都能自己“淘尽门前土”,就能吃到,所以,就这加了盐和植物油的泥巴饼,还要卖到人民币三分钱一块。

张英山好奇研究泥巴饼的时候,刚才那几个人,想过来抢钱,顺便在这个女人身上发泄他们无处安放的兽性。

张英山好歹也是警察,就算他不能做到天·安·门城楼的大照片两边挂的那两行字,也得从正义出发……以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几个人手上没枪。

然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没事了。”王雪娇对着女人微笑。

她想从这个女人的嘴里打听一下本地帮派的情况,比如这几个来抢劫的人是普通街溜子,还是某个帮派的注册会员。

还想了解一下,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看店,这几年来,海地在世界媒体的名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不管是劫财还是劫色,似乎她都逃不开,可是她居然敢在这里开店耶。

王雪娇热情地说:“别害怕,他们在海里了。”

然而,女人怔怔地看着她,听不懂。

王雪娇惆怅地一拍脑袋:“哎呀,忘了,海地说的是法语。”

其实,连法语都不是,法语是他们高档人才说的,普通人说的是克里奥耳语。

这事就尴尬了。

只会说中文和英文的王雪娇,只会说英文和西班牙文的保镖,如何跟一个只会说克里奥尔语的人说话?

这事难不住王雪娇,她站在街上,用中文高呼:“有没有懂中文的翻译,翻译一小时,给一百美金!”

走来走去的人困惑地看着她,无人留下。

然后,她换成英语高呼:“有没有懂英文的翻译,翻译一小时,给一百美金。”

最后由保镖高呼:“有没有懂西班牙语的……”

到底是离古巴近,喊了五分钟,就来了一个又懂西班牙语,又懂法语的人。

找又懂法语又懂克里奥尔语的人就简单多了。

还得是花中情局的钱开心,一小时两千美元的翻译费,说给就给,一点都不心疼。

哎……要不是她的钱不能用于任务之外的地方,真想给绿藤市局一点。

王雪娇从女人嘴里得知,这几个人是附近的小混混,平时没有正当营生,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属于哪个门派的。

海地的情况与王雪娇了解的差不多,大多数底层人,活得像《小黄人》,哪个老大牛逼,他们就跟着哪个老大混,哪怕曾经被这个老大的手下欺负过。

复仇?不存在的,没那么大气性,活下去最重要。

这个女人独自在这里开店卖泥巴饼也是没办法,她本来有个丈夫,一天早上,她的丈夫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彻底失踪了。

“他一定是被可怕巫师带走了,把他做成僵尸……”女人开始抽泣。

在海地,一直有一个传说:伏都教(巫毒教)的巫师能把死人复活,复活的人没有人类的意识,只会听从简单的命令,不停地干活。

也有科学家过来研究这事,从“僵尸药”里发现了会导致精神麻痹的河豚毒素和会产生幻觉的曼陀罗毒素。

不过“僵尸药”其实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学界至今都没有定论,更多的学者认为区区神经毒素,根本不可能达成传说中的效果。

王雪娇对此一直特别好奇,但也不是很相信。

就像她不信“武则天杀女嫁祸王皇后”一样。

要是在武则天时代这个故事就传出去了,《为徐敬业讨武曌檄》里面会一个字不提?

头号黑粉骆宾王不得为这个故事单开一篇?

要是海地有这么出色的僵尸产业流水线,中央情报局的人应该过来干点什么吧,在心灵操控术上都投入这么多钱了,好歹开发一个“不死战士”系的分支研究,不就又能捞钱了么。

最热衷于搞神秘学、创造新项目搞钱的部门都不来,充分说明这事实在过于不靠谱,连中情局都不好意思拿它去骗国会的钱。

王雪娇知道“1995年成都闹僵尸”“1995年哈尔滨猫脸老太太”这些国内的都市传闻,但都查无实据,仅是都市传说而已。

海地这些神乎其神的僵尸,估计也差不多。

对僵尸的描述就是骨瘦如柴,神情恍惚,傻乎乎……说他们是饿傻了都没有毛病。

至于早上出门就消失……就这糟糕的社会环境,刚才被巴勃罗手下打死的那几个年轻人的家人,也可以说他们是早上出门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

王雪娇又问了一些附近帮派的事情。

平时罩着这一块的是一个叫鲨鱼帮的组织,它像鲨鱼一样,吞并了四五个小帮派,现在有五六百人的规模。

他们做事不像巴勃罗那么讲究,还给穷人钱,还盖教堂、医学?

蚊子腿上的肉他们都要。

周围的年轻人能加入他们的,都加入了。

剩下没加入的都是老弱病残,帮派都看不上,嫌他们累赘。

王雪娇在保镖和翻译的跟随下,去探访了几个平民住的地方,他们的日常就是吃土吃草,但确实不吃鱼。

他们觉得海洋生物很恶心是一回事,确实没有条件打鱼是另一回事。

海地刚被西方殖民者发现的时候,还有60%的森林,然后砍砍砍,只剩下2%了,水土流失严重,实在不能再砍了。

没有木头,就没有船,也没有可以用来搓成绳子用来结网的纤维。

没船没网,加勒比海这一侧也没什么贝壳……要是贝壳多,它就不会被称为最细腻的沙滩,而是会被称为最戳脚的沙滩了。

“咦?前面好像没那么破了。”

翻译告诉王雪娇,前方是富人区,以前老杜和小杜都住在这里。

刚才的贫民区,跟印度住在垃圾山上的达利特人相似。

所谓的富人区,也就国内十八线的小城差不多,没有那么多垃圾,倒不是有清洁工,而是这里地势高,每次下大雨的时候,垃圾就会被冲到地势低的贫民区了。

在富人区,王雪娇忽然看到了一个风格熟悉的店。

走近一看,门上左边贴着“招财进宝”,右边贴着“出入平安”。

店不大,王雪娇就带着张英山和三个翻译进去,让剩下的十几个人守在外面。

进门,屋角有一处红通通一片,供着佛祖、观音还有妈祖。

老板听见有人进来,忙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站着五个人,门外更是黑压压地一片,他们手里都提着枪,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

老板心底一凉,完蛋了,是黑帮,怎么回事?平时他们从来都不到富人区来的啊。

忽然他听见了中文:“你这里有墨水和毛笔吗?”

“有钢笔墨水,没有毛笔。”老板心惊胆战,一点点向后挪到货柜旁边,颤抖地拿出一瓶墨水,放在桌上。

“那个刷子是干什么用的?”

“刷墙。”

“我也要。”

买了墨水和刷子,王雪娇付了钱。

手里拿着钱以后,老板才相信王雪娇真的不是来打劫的。

他松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许多,主动跟王雪娇聊起来:“你们是中国人?”

“对,你也是?”

老板是搞建筑的,在七十年代中期的时候,问妈祖可不可以去美国,妈祖同意了。

等去了美国,发现太卷了,实在没法混。

本地的建筑工工资高,工会事多,难伺候。

往周边几个国家看看,墨西哥更卷。

古巴已经是耐杀王的地盘,处处计划经济,显然也是发不了财的。

然后,有人介绍海地给他,告诉他当地的人,穷的穷,富的富。

整个海地岛,海地这个国家只占了30%的面积,还有七成是人家多米尼加的。

当地人脑子木木的,凭着中国人的一点小手腕,在海地和多米尼加之间稍稍那么一倒,就能赚很多钱。

当时他也很担心,觉得这里遍地是穷鬼,怎么可能赚很多钱。

那个人告诉他:“你来美国之前,还觉得美国遍地是黄金呢,你怎么就没捡着呢?每个国家都有穷人,也有富人。”

于是,他就来了,果然,在全民平均教育水平是胎教肄业的情况下,就衬托得他天纵英才,混得特别好,连当时的总统老杜和后来的总统小杜都很喜欢他,各种重要工程都交给他做。

然后,他就领悟到什么叫做“每个国家都有穷人,也有富人”,风口到处都有,年年都有赚钱的机会,就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源和能力抓住他。

老板说到这里的时候,王雪娇心有戚戚,用力点了点头,她家楼下的保安在疫情的时候,靠拥有放车进小区的特权,天天倒腾蔬菜、大米之类的生活必须品。

仅仅半年时间,就赚到了老家一套房子,宣布解封的时候,保安无限惆怅,遗憾为什么疫情不能再延长个半年,还可以给儿子挣一套娶媳妇儿用。

海地上一个总统被推翻,流亡海外之后,一直没有正经的领导人,在外人看来,乱成一团。

老板的儿子和女儿却依旧混得如鱼得水,现在都在给军方工作。

“哟,这里还有军方?他们是要组军政府吗?”在王雪娇心里,海地完全没有军队,最强武装力量是那两百多个帮派。

老板不屑地撇撇嘴:“他们啊,办不成的!”

“怎么?”

“上次是那个民选的神父总统影响了他们所有人的利益,他们才会齐心协力,把总统赶走。等神父走了,他们又开始自己打起来了。你都不敢信!已经有三个帮派的大佬哦,说要参加下一任总统的竞选了,钱都花出去好多了。”

王雪娇没有什么不相信的,帮派人士竞选立委什么的,这剧情在中国也有嘛~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王雪娇问道:“那你怎么在这里开店?不应该去给更有实力的人工作嘛?也能多挣一点,政治影响力也不一样。”

这就戳到老板的伤心处了:“嗐,我不成啦,我给老杜和小杜工作过,他们两个算是把军方都得罪光喽,连带我也不可能出头啦。我的儿子和女儿,也是分开在两个不同的势力里面,免得一把火都给烧光啦。”

老板还热情地给王雪娇指了老杜和小杜之前住的豪宅,现在里面已经换了新主人——鲨鱼帮的老大。

“所以,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才吓了一跳,怎么在吉米哥的地盘上,还有人敢抢劫。”老板笑嘻嘻。

“这边这么多帮派,都以什么为生啊?”王雪娇对这里帮派份子的主营业务很好奇,索马里是因为卡在红海入口处,最宽还能管到霍尔木兹海峡,当海盗的收益很高。

这里又不是主航道,加勒比海盗都消声匿迹好多年了。

“走私武器咯,还有贩毒、绑架、勒索,很多的啦,以前我的公司就被勒索过。”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王雪娇:“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像这样,带一群人出来,还比较安全一点,不过有些偏僻的地方也还是不要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两个帮派的人火拼,子弹乱飞的,危险哦。”

“谢谢提醒。”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一个人出门的。

她只想平平静静地等待她的“愤怒的小鸟号”,把她接走。

老板得知王雪娇住在市中心的圣多米尼戈大酒店,笑起来:“那个酒店就是鲨鱼帮的。”

“难怪说是最安全的。”

“安全不安全的,还是要看自己。”老板说了一句实诚话,“鲨鱼帮虽然现在是风头最强的,但实力跟他差不多的帮派还有好几个咧。个个都抱着军方的腿。就是他们的老大想当总统。”

整个海地有一百多个华侨,跟其他地方热热闹闹到能开起一条唐人街的水平完全不能比,王雪娇的到来,让老板非常激动,于是,叽里呱啦说了许多。

聊一个多小时,王雪娇才走。

在纯中文对话中,被王雪娇临时抓来的两个翻译无所事事,很担心王雪娇会不给他们这一个小时的工钱。

不过很快,他们就打消了这个顾虑,王雪娇结款的时候超级大方,一共逛了两个半小时,王雪娇给他们按三个小时算。

不仅给了他们所有时间的翻译费,还额外给了他们五十美元的小费。

五十美元啊……

隔壁多米尼加向海地总统老杜租人去他们国家收甘蔗,一个人一年的租金是五十九美元。

他们俩随便跟着转了两个半小时,就收到了三百五十美元。

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

其中那个法语和克里奥尔语精通的小哥觉得这钱拿得不踏实,还想多做一些事情,恰好会西语和法语的那位也有这个想法,他愿意再多干一会儿。

小哥刚才看王雪娇走东家串西家,身边还跟着那么凶悍的保镖,猜想她是想在海地寻找发财机会的冒险家。

冒险家肯定想认识这里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于是,他问王雪娇:“女士,你是否想认识亨利将军?”

王雪娇好奇:“亨利将军,是全国军队的总司令吗?”

“不是,现在海地没有总司令。”他咧嘴一笑,“他是财政部长,不过在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我是他的幕僚官。”

王雪娇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一个财政部长的首席秘书,老板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可以没事在马路上遛,还随便给人当翻译,整整两个多小时不在岗?

想来是我大海地自有国情在此……管他呢,他敢留下来当翻译,说明他不会被处罚。

那个亨利,见见就见见吧。

身为中国人,哪有上门不拎礼物的。

王雪娇从农场离开的时候,其实很想在他们的国营商店买一批雪茄的,说起来也是支持古巴的经济建设,带回去送给莫正祥。

老爷子一辈子没什么爱好,就爱抽雪茄。

但是,她不能在国营商店买,因为她的经费是中央情报局给的。

美国对古巴进行制裁,不允许任何人去古巴旅游,只能说是去支持古巴人民,也不能在古巴购买雪茄,就连总统买雪茄,都是先买了一大堆之后,才签发的制裁令。

要是让国会查账的议员大人发现,她的钱拿去买古巴雪茄了,那会被弹劾……嗯,以她的身份,应该不配用“弹劾”这个词,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王雪娇也只能真的支持古巴人民了,用美金买了一些私人制作的雪茄,除了缺一个国营商店的章之外,工艺和质量都跟国营商店一模一样。

中国海关对于携带雪茄入境是有限制的,她买的那么一大堆雪茄大大的超标,送给这个亨利将军一些也没什么。

王雪娇收礼盒,张英山换了一身端庄的西装,虽然是光头,但刚才那副流氓样已经荡然无存。

收好雪茄,王雪娇看着张英山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好像和尚。”

“什么?”张英山急忙望向镜子。

王雪娇双手合什,学着唐三藏说话:“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向西天,拜佛求经……”

“佛是不会理我了,我还是求大地母神赐给我快乐吧。”张英山搂住王雪娇,低头吻了她一下,便放开她,去翻行李箱。

王雪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你还真挺容易快乐的啊!自从狗剩剩长大以后,只给它一根狗骨饼干,它都不满意呢。”

张英山将两瓶药片揣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拎起装雪茄的礼盒:“我猜你更想马上去见到亨利将军。能够实现你的愿望,我就会很快乐。”

看着张英山认真的表情,王雪娇心里软软的像要融化一样:“你跟谁学的?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以前我是什么样?”张英山特别好奇,自己在王雪娇心里的初印象。

他觉得她应该觉得自己还不错,毕竟自己没有跟踪过她,也没有调查过她,一直都想帮她,避免她走上歪路,至少应该是一个善良的好朋友。

王雪娇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还是别说了吧。”

难道是一见钟情?不对,不可能,如果是一见钟情,以王雪娇的性格,绝对会大大方方承认。

张英山心里越发好奇:“是什么?”

“我觉得你很讨厌。”王雪娇诚实地说。

张英山扬起的嘴角瞬间挂了下来,眼角都跟着垂了下来:“为什么?”

“因为你很烦啊,总打听我的事,自己的事不说,而且还一副‘我比你懂,你要听我的’死样子,好像离了你,我分分钟就要跳槽去干坏事一样。”

张英山眼神黯淡:“那现在呢?”

“现在?我们都睡过了,你还没穿衣服,你说现在怎么样?”

张英山急急开口:“不要说得这么暧昧!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就叫睡过了,我……我还穿了裤子!”

王雪娇:“不要扯别的,你就说是不是睡一起了,你是不是没穿衣服!再说,我也没让你吃亏啊,你不是也看过我了吗?”

张英山愣住了:“什么时候?”

“哈啊?看过了想赖账啊!监狱爆炸、孔雀公主号,想起来了吗?”

张英山的脸腾得红成一片:“那不算!那是给你涂药。”

王雪娇伸手拧他的脸:“你要求真多,让你干活,就不算啊?”

“不算,我当时都快担心死了,其他心思都没有。”

“看你的脸红成这样,现在你的脑子里不是在回放?那就还是没亏嘛,以后别老说我欺负你,我对你比对狗剩剩都要好,走哪儿都带着。”

张英山张了张嘴,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剩下一句:“走吧……再让你说下去,我要去找冯老借速效救心丸了。”

伸手拉着一脸促狭坏笑的王雪娇往楼下走。

王雪娇摸到他口袋里的药:“这是什么?”

“阿司匹林和抗生素,我想也许这里的人需要,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不如送一些给他们。”

王雪娇笑笑:“你是因为肌肉量比不过韩帆,就立志碾压他大善人的名头吗?”

“嘘,不要告诉他。”

去古巴的时候,张英山就知道古巴缺药,他也不知道他们会待多久,于是在美国狠狠买了好多瓶备用……反正是中情局的钱。

其实就正常的医疗流程来说,应该是先确定导致疼痛的原因,然后再治疗和镇痛。

而不是靠止疼药压一压表征就结束。

只不过,海地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先确定导致疼痛的原因”,能不痛苦的死亡,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奢望。

王雪娇告诉过他,老杜总统在任的时候,亲自扮成大祭司的样子,不仅跳大神,还搞活人献祭,本地人居然还信,没有人想着推翻他。

张英山希望可以让本地人相信科学,先想着自救,不要什么都先想着求神拜佛,那种事情明明是要到实在没辙的时候当安慰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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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港不大,连坐车都不用,就到了亨利将军办公的地方——财政部大楼。

财政部大楼是全新的,十几层楼高,不管是从外观,还是从内部装修看,都跟欧美的政府大楼没有什么区别,电梯也相当高级。

王雪娇在心里吐槽,穷成这样的地方,修这么豪华的财政部是用来干什么的?

海地今年的人均GDP是267美元,不过1993年的中国也不高,就525美元。

但是中国发展快,1980年的时候,中国的GDP还低于海地呢。

王雪娇在为自己投胎到了一个好国家庆幸的同时,忽然又想起了国运平衡器。

中国唯一比海地差,而且也一直躺着没起来的,就只有男子足球了。

海地男子足球队1974年就进入世界杯了,在小组赛对战阿根廷的时候,好歹进了一球。

中国男子足球队2002年才进入世界杯,而那一年,亚洲两大劲敌日本和韩国都是东道主,直接保送。

还没开踢,全队忙着拍广告,换几个台都是他们的脸,可口可乐广告的内容简直就是抽他们脸的回旋镖。

进入小组赛后的战果“斐然”:0胜3负,进球数~~竟然是零~~~耶。

王雪娇撇撇嘴,转头看见张英山困惑地打量着头顶上的豪华水晶大吊灯:“虽然我很反感‘西部人民还在吃草’的说法,但是,它存在的价值到底是什么。”

“西部人民还在吃草”是近期中国航天科技大发展之后,一些声音说国家怎么能在民生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的时候,就把钱都砸在高科技发展上。

这种声音一直都有,金庸还反对“勒紧裤腰带也要搞出原子弹”。

张英山向来不认同这种想法,没有强大的武器和国力,只怕连裤腰带都没有了。

但是这个大吊灯实在超出他的认知,他还好心地替海地人找补:“是不是因为经常要跟国际组织对接,所以需要一个好的形象?让人觉得海地正在慢慢好起来?”

转念一想,不对啊,外面还是那么破,这边一个豪华大吊灯,岂不是说明把国际社会的援助都用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了?

王雪娇心里憋不住话,问带路的小哥:“这个灯,是怎么回事?是哪个国家送的吗?”

小哥痛快地说:“不是,是老杜总统在的时候买的。”

现在老杜总统已经咽气多年了,小杜总统都滚蛋很久,小哥说得可开心了。

老杜在的时候,规划了一个绝美的新社区蓝图,说建成以后,大家都可以搬进去住,现在,请大家为这个伟大的梦想交钱。

他硬是从穷得老鼠进门都摇头的海地人头上刮出了不少钱,为他和他的亲信修了几个豪华办公楼,财政大楼就是其中之一。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这剧情我们中国人熟啊,鹿台是吧,纣王是吧。

可是纣王是被推翻的,老杜是平平静静病死的,死后还传位小杜。

只能说,海地人民可真能忍,海地的精英阶层……也挺能忍的,也可能是因为能力不行,不得不忍,不然不至于乱到现在,都没一个能站出来一统江山的人物。

王雪娇放弃了,反正以中国人的思维看世界很多国家都很匪夷所思,世界很多国家看中国也莫名其妙,不是一个文化体系,无法互相理解。

走到将军办公室门口,小哥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人说话,小哥拧开门进去,过了一会儿,他就推开门,请王雪娇等人进去。

亨利将军向站在中间的王雪娇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

张英山将礼盒交给王雪娇,王雪娇再把礼盒交给亨利将军:“这是我从古巴带来的特级至尊私人定制雪茄,是国礼级别的。”

巴勃罗的保镖翻译:“这是我从古巴带来的非常好的雪茄。”

小哥翻译:“雪茄,很贵。”

亨利将军欣然接受,两人在古巴雪茄的问题上面闲聊了一会儿,王雪娇听出亨利将军确实对国家财政有一定的见解,不是全然的无知。

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远不及封建时代的各位明君,倒有农奴制社会奴隶主的想法。

王雪娇心里充满了“打倒万恶的奴隶主”的想法,脸上还得摆着非常赞同的态度。

然后把自己放在夏桀、商纣、周幽、陈叔宝……等等经典昏君的位置上,以他们的逻辑与这位亨利将军进行对话,对他表示各种赞同。

亨利将军听得非常开心,欢笑连连。

得,没救了,就是昏君。

王雪娇从信息损失率极大的翻译中,都听出了他打算登基当总统的梦想。

不过,他比巴勃罗脑子正常一点,他知道他的硬实力并没有超过竞争者很多,自己当总统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就想扶一个傀儡总统上去,他在后面垂帘听政。

亨利将军忽然说:“其实,给海地当总统的是不是海地人并不那么重要,只要能管理好海地,不应该拘泥于国籍,否则,像小杜总统那样,就算是海地人,也没有任何用处,你觉得呢?”

王雪娇心中一动,他是想推一个外国人上台?不会是巴勃罗吧?

此时她回答什么,都有风险,所以,她决定开个玩笑。

“你心中是否已经有人选了?”王雪娇微笑,“我觉得我挺不错的。”

正常情况下,亨利将军应该随便打个哈哈过去,然后她就可以起身告辞了。

但是,亨利将军居然很认真地打量着她:“我也这么觉得。”

王雪娇心想:“我知道你们是草台班子,但是要不要这么草率,你别下一秒就通知全世界我当海地总统了吧!!!冯老受不了的!”

下一秒,亨利将军又做出遗憾的表情:“可惜海地的历史上没有女总统,女性执掌最高权利,很难服众。”

“哦,是吗,真是太可惜了。”王雪娇终于松了一口气,“啊,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非常高兴今天有机会与你对话。”

说完,与亨利将军握手之后,便走了。

首席幕僚官小哥很喜欢王雪娇,他在这里上班,一个月工资才一百美元,刚才两个半小时,这个东方女人就给了他三百五……

他爱这样大气的上司!

他迫切希望王雪娇能够荣登大宝,然后招他当幕僚,肯定拿得更多。

他问亨利将军:“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亨利将军也很遗憾,他更希望让一个软弱、感情用事的女人来当他的傀儡,比起强硬的哥伦比亚前毒枭好控制。

他选择巴勃罗,是因为巴勃罗失势了,还有那么多美国人追杀他,他如果能当上海地的总统,就可以钻国际法的空子,比如……外交豁免权。

所以,只剩下了几百个手下的巴勃罗会非常依赖他。

依赖归依赖,到底是曾经管过四万多精兵,让哥伦比亚司法界都为之颤抖的人,那种傲慢睥睨的气势,让亨利将军很不舒服。

王雪娇的中式温和,加上适时捧哏,适时在他最得意的事情上面追问,让他满足自尊心,才是他喜欢的态度。

可惜,海地这种地方,暴力是生存之道,帮派是社会主流,都是能打能杀的男人,他们会服一个女人上台成为总统吗?

亨利将军摇摇头:“很难,除非,她能证明,她可以获得民众的拥戴。起码老杜是真的被拥戴过的。”

他顿了顿:“不过,我可以跟巴勃罗说,让她做个副总统,如果她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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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财政大楼出来,被留在会客室里的其他保镖们一起跟上来。

王雪娇指了指前方:“去贫民区看看吧,应该会有人需要的。”

怎么施药也是一个问题,张英山的意思是挨家挨户送一点。

王雪娇觉得应该先找到真正需要的人,不然一共就一百片药,走完了一百家,这一百家没有一个人需要,走到第一百零一家的时候,遇到了真正需要的,那这个送药活动岂不是很失败?

“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要上哪里找需要的人?去医院门口?”

“……这里……好像没医院唉……”

这里只有两个正常营业的医院,都在富人区。

穷人知道自己吃不起药,压根就不想医院的事,生病了自己找草药,没草药就等死。

一下子死掉是一种幸福,躺在床上疼得嚎几天最后才咽气的都有。

怎么找病人,也是一个问题。

两个翻译都走了啊……

王雪娇苦恼地抓了抓头:“没办法,只能用最简单的手法了——哑巴卖菜刀!”

所谓哑巴卖菜刀,就是卖菜刀的人不说话,只一味的用菜刀去削切铁丝,以此证明菜刀的削铁如泥。

王雪娇本来想用《兰花草》来吸引人过来,无奈《兰花草》过于悠扬,不够激昂。

用高音大喇叭没问题,靠人肉哼唱,就很难了。

其他激昂的调子,能想起来的只有红歌,但是在这里有联合国观察团,观察团里有美国人……他们俩当着美国人的面,唱红歌,多少有点不讲究了。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还是选择了西苏里优选的《大地母神颂歌》,这歌的优势就是听着就神叨叨的,很适合信仰巫毒教的海地人民。

唱了一半,周围的人就被吸引出来了。

那十八个凶悍的保镖站一边。

张英山负责表演“哎哟哟,我牙疼,哎哟哟,我肚子痛。”

然后王雪娇给他假吃药,过几分钟,他就“好了”。

不需要说话,有着各种各样疼痛的人就围了过来。

有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炎症,王雪娇就额外给他一颗抗生素。

实在看不出来的就算了。

阿司匹林起效极快,最快的人十分钟就感觉到疼痛缓解,他们又惊又喜,扑通跪在王雪娇面前,叽里哇啦不知道说什么。

送着送着,药快见底了,但是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见少。

但是秩序依旧很好,没有人敢扑过来造次,毕竟有十八个荷枪实弹的猛男站在一边看着。

药送完了,太阳也落到地平线以下。

王雪娇向着满眼期盼的求药者比划手势。

她抬起左手向西一指,掌心向下压:“太阳,落下了。”

再拍拍自己的胸口:“我。”

又做出摆臂走动的动作:“要走了。”

然后向东一指,掌心向上抬:“太阳,升起的时候。”

拍拍自己的胸口:“我。”

做出摆臂走动的动作:“再来。”

语言不通,不过似乎他们懂了,不再追着王雪娇,满眼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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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太子港的贫民区流传着一个故事:

有一个神仙来送药,药到病除。

她来自地下,天黑以后要回到地下,天亮之后,再从地下出来。

大地,孕育着植物,动物也需要靠吃植物,大地是万物生存的根本。

我们是大地的孩子。

她不忍心看见我们受苦,所以来送药给我们。

就像妈妈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孩子受苦那样。

啊,她一定就是创造万物的大地化身,她是大地母神!

大地母神显灵来救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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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房间。

王雪娇开心地抱着枕头滚来滚去,得意洋洋:“真诚是最好的语言,不用说话,他们也都听懂了耶~”

“吃药见效这么快,我都没有念经,也没有做神叨叨的仪式,他们应该不会再相信跳大神的巫毒教了吧,听说老杜还干过活人献祭的事,太变态了。”

王雪娇开开心心地去看张英山的行李箱:“不多了,最多发两天,不过来接咱们的船也应该要到了,再不到,我就要生气了。”

“不止,我把关塔那摩的医务室里的药都带出来了。”张英山指了指其中两个大垃圾袋,“不然白白炸了,挺可惜的。”

“哇,这么多,可以可以……你这是完全没把巴勃罗的人当人啊……好重……”王雪娇满意地把垃圾袋里的药都拿出来,一一分辨其中的功效,然后做好标记,打算抓紧送人。

王雪娇想了想:“船来了也没关系,让他们也帮着一起分,他们在索马里分过食物,分药也不难。”

“这次他们的病好了以后,肯定会相信科学,不再相信神鬼的力量了。”张英山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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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我说过什么!你保证过什么!

王雪娇(超大声):

不准参与古巴与美国之间的纷争,也不要搞出让古巴政府企图授予两人任何职务的事情。

不得在古巴随便杀人,使用炸弹时注意爆炸范围,不要误伤平民。

不能在古巴传教。

这里是海地!是独立的主权国家!不是古巴的一部分!灭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