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王雪娇对霍乱的印象在很久以前的电影里,就是日本鬼子做试验和搞细菌战的那些。
霍乱的问题是死得快,但它是有特效药的,在王雪娇的印象里,它甚至不如埃博拉吓人。
国内偶尔出那么几例,很快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完全没有引起广泛关注。
不过,这里是海地,物资匮乏,人也不像中国人那么老实,还有一堆不知死活的帮派份子。
对于应对紧急公共卫生安全问题,王雪娇有着丰富的被人管理经验,要说管别人,也就是曾经当过志愿者,在楼里发过物资,叫人下楼做核酸。
别说那么大一个国家,就连管一个小区的经验都没有,只看过。
现在她只知道,首先,得把已经得病的跟还没得病的分开,然后,一边治人,一边找出感染源。
除了防止疫病蔓延,还得防止谣言蔓延,得病还能抢救一下,心态崩了,那就真的什么都崩了。
也不知道看来的经验够不够用,反正凑合着用吧……能不能行,就看命了。
王雪娇很惆怅:“大地母神的运气可真不好。”
中世纪文艺复兴,能复兴起来,就是因为神父牧师修女,也一个接一个的死亡,上帝并没有特别庇佑他们,才让人对神产生了怀疑。
也行吧……要是经过这件事,他们能相信科学,不再跟着宗教走,也是一件好事。
八位大臣只有三个在政府大楼里,另外五个,自己也倒下了。
他们三个很紧张,海地一向脏乱差,可是却从来没有过霍乱,这种喷溅得满街都是的病状,他们从来没见过。
政府大楼里有雇员刚刚发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剧烈呕吐,以及腹泻。
好在大楼里的卫生条件不错,厕所管够,办公桌下的垃圾桶也正好做为呕吐袋,没有让整栋楼也变成垃圾横流的地方。
霍乱做为一种消化道疾病,不会在空气里传播,幸好不是呼吸道疾病,不然就惨了。
这里就连正经医院里的口罩都不足,有些医生和护士自己平时都不戴,闻到难闻的气味儿才会想起来戴一下。
细菌?病毒?那是什么东西。
王雪娇让人把政府大楼里已经倒下的人都放在同一个楼层,在药来之前,先上补液。
补液的配方很简单,只需要盐、糖和干净的水。
盐和糖是有的,干净的水有点艰难,这边很多人都喝生水。
从井里和自来水管里出来的水,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干净无比。
在那些地方打水,是要给看守水源的帮派钱的。
再穷的人,就是指望天上下雨,一场大雨过后,泥巴坑里积多少水,那就是他们的水源,直到下一场大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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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灭霍乱弧菌需要把水煮到一百度,听起来特别简单,在海地做起来略有难度:没燃料。
海地的燃料在账面上有不少,要不是王雪娇这几天亲自到处走一走,就信了账本上的鬼话。
事实上,就连全国唯一的一家火电厂的燃料也是不足的,它还得用来保障公共电力,不能把医院的电给停了啊。
树,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
草,烧不了几天。
没有天然气。
天上倒是阳光明媚,然而……没有太阳能灶。
煤、石油及其副产品,做什么梦呢……那是少数有钱人才有的东西。
王雪娇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在小本子上记下来:干净的水源。
她还在电厂燃料库,就接到张英山的电话,他说在医疗物资的船里,有一些阿奇霉素、多西环素、环丙沙星,这些都是治疗霍乱的特效药。
有三个最大的医院已经派人去仓库拿了。
王雪娇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从发电厂直接去了医院,发现医院的人还是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慌乱,好像世界要毁灭了一下。
王雪娇很不理解:“不是有药吗?你们慌什么?”
院长和医生都困惑地看着她:“药?没看到啊?”
王雪娇眉头陡然皱起,派人去查,得知:药在出了仓库的半路就被抢走了。
那是曾经与王雪娇开过会的帮派之一,他们帮派里也有人得病了,他们知道前不久有一批药到岸,看到有车去仓库拿药,猜想那辆车运的一定是特效药,于是,他们想来个“零元购”。
他们的抢劫方式过于原始,就是在路上设路障,卡车司机急着把药送到医院,速度开得飞快,看到路障,已经来不及了,整辆货车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发动机燃油起火,引发爆燃,一整辆车的药品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靠!”王雪娇骂骂咧咧。
这事对王雪娇来说,并不稀奇,她见过德国抢了瑞士和意大利的口罩,抢了美国的口罩和防护服,然后肯尼亚抢了德国的口罩……
没有强力压制,是不行的。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网上有人盛传只有中国军人救灾的时候不带枪,其实,那是事情还没到要用枪的地步。
唐山大地震的时候,进去救灾的队伍,是有枪的。
并不是所有人在遇到大灾的时候,都能生出人类共同体的大爱。
看到死人,总有一些人在短暂的害怕之后,眼睛就瞄中了尸体上的手表和钱包。
以及,并不是所有躺下的人都是死透了的,总有一些没死的。
扒尸体身上的财物的时候,突然发现“尸体”动了,睁眼了,会说话了,怎么办?
特别是当时地震是晚上,能遇到的尸体都是自己的邻居,大家互相都认识,以后再见面多不好意思。
旁边就有石头,给他脑袋来一下,让他彻底变成尸体,不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继续拿东西了么。
如果不制止这种行为,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效仿。
当时的部队进去,当即颁布了不允许拿尸体上任何东西的法令,违令者当即军法处置。
不管性别、不管年龄,无一例外,否则根本镇不住混乱。
有此经验在前,所以,王雪娇的第二个电话就是把自己能调集的人手都叫来。
猛虎帮三千人,救灾队两万人。
王雪娇分出一部分人,看守医院仓库。
分出一部分人把剩下的药品押送到医院。
再分出一部分人去把已经得病和没得病的人区分开。
还得再派出一部分人去近郊,看看郊区的情况,来决定是不是要把太子港封闭起来。
两万三千人,看起来很多,往城市里一撒,就不见了,这还只是太子港,海地还有其他地方呢,那些地方穷得连电话都没有,她还得派出医疗小队到各地去看一看。
王雪娇果断再次召来二十六个帮派的老大。
王雪娇开门见山:“现在城里有很严重的传染病,要是不管好,大家都得死。你们不是喜欢地盘么?抢了这么多地盘,现在是你们对地盘负责的时候了。”
其实不用她说,各位老大也希望自家的地盘好好的,不然,人都死光了,他们还能打劫谁?
不过,受限于知识和药品的匮乏,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把得了病的人赶出去,现在已经赶了几十个人,让他们去别人地盘上自生自灭了。
这么说,还有一群病人,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等死?然后,他们的尸体还会成为新的污染源。
要不是现在真的缺人手,王雪娇真的想把他们都“突突”了。
王雪娇忍着怒气,平静地对他们说:“其实呢,本来我有意让你们能够合法的,堂堂正正做个辖区里的行政长官。不过,其它人反对,认为还是把你们都剿灭了比较好。
现在反对的人,都已经被我杀光了。
希望你们也能拿出自己的实力来,让我看看,你们能管好你们的地盘。
霍乱不难治,也不难防,我会派人过来帮助你们,不过,你们要听指挥,否则,我很难说服其他人,给你们一个职位。”
没有帮派不想转正的,当年的东北响马都很乐意接受“旅长”“司令”“警察厅长”之类的职务。
何况王雪娇下手极重,既然逆她者亡,顺她者有官当,有正大光明的身份,那么应该怎么选择,就很明显了。
二十六个老大一致同意,接受来自政府大楼的统一安排调度。
从医院里传来消息,那些药品暂时够,但是霍乱有潜伏期,能到三四天,不确定后面会不会有大量的病患出现。
代表团的人发病早,刚开始,他们自行诊断肠胃炎,后面人数太多,随团医生向国内汇报情况,国内的医院通过他的描述,判断团员们得的是霍乱,徐劲立刻就折回医院,拿到了治疗霍乱的抗生素。
要不是徐劲反应快,也跑得快,只怕代表团里现在已经交待几个了。
王雪娇在办公桌上摆着太子港的地图,不停往地图上摆着红色的小图钉,研究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
玩过战略游戏的人都知道,队伍一多,就会开始混乱,到战争结束,总有那么一支队伍似乎从来都没有动过,或者某个地方总是拿不下来,再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派出的人早就死光了。
王雪娇现在觉得明代那个狗皇帝二十多年不上朝,大明还没倒闭,真的是靠整个内阁架构稳固,不管贪官清官,都能管点事。
海地这边完全指望不上。
他们在搞轰轰烈烈的独立运动的时候,把有脑子的白人杀的杀,赶的赶。
然后,几届总统搞骚操作,把黑人中有脑子有知识的人也逼走了。
现在剩下有脑子的人不多,且把脑子都放在怎么给自己捞钱的事情上了。
亨利和杰夫瑞这两个,已经是几位在岗大臣里面脑子比较正常的,他俩能独立负责起富人区那一块。
一开始杰夫瑞觉得自己能做得比亨利更多一点,他跟联合国观察团稍微有点私人交情,他抱着希望,找联合国观察团要资源。
不过观察团自己也没什么东西能给,他们的药品是为他们自己备着的,不可能给海地人。
他们甚至不愿意派武装力量,帮忙管一管城市里的秩序。
大家都怕死,就连一心想插手海地内政的美国人,都不想跟一堆上吐下泻的人掺合。
隔壁的多米尼加反应极快,他们……又关闭边境了,生怕有海地人跑过来,把病传染给他们。
王雪娇找到迈克:“出来,出来,出来,你们不能真的就只是光观察啊,给点药啊。跟白宫说一声,救救,捞捞,帮帮忙。”
迈克也很无奈:“这也太频繁了吧……都已经援助过多少次了。”
“哎,不一样,上次给是钱,这次我要的是药品,再说,我想白宫也不想看到得病的人都逃到佛罗里达吧……”
海地隔壁就那么几个国家,多米尼加机智地关门了。
古巴也缺医少药,那可不就划着小船去佛罗里达了么?
迈克不敢向五角大楼开口,观察团的团长向联合国提出了申请,要求向海地提供医疗援助,包括药品、燃料等物资,申请需要等待批复,在救援物资到达之前,还是得自救。
王雪娇明白这个道理,救急不救穷,就连最善良的中国人也从来不救扶不起的阿斗,只有扛得够久,才有资格等到山里长出无人机、防弹衣、防弹头盔,自动步枪,火箭炮,以及没拆封的最新款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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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雪娇先去医院巡视,医院有电力供应,可以保障烧开水。
病人们吃的、喝的,都是绝对保证煮熟的食物,王雪娇看着那些为了杀菌而在一百度的高温下再煮五分钟的食物,唉……越发的像糊糊了,没办法,条件就是这样,凑合吃吧。
贫民窟就没这么好了,没有燃料,他们还在喝生水,哪怕已经感染了霍乱的人,也只能靠喝生水来补充流失的体液。
被王雪娇派到城郊的救灾小组成员回来了,他们的任务是寻找枯草、木头,以及甘蔗渣、水稻和小麦的杆子,以及所有能用做燃料的可燃物。
他们只带回了不好的消息:那些东西也很少,只够给本地农民自家做饭烧水用。
一直到凌晨两点,有一队去近郊的救援组成员才回来。
刚刚躺下的王雪娇听说他们有事要汇报,马上跳起来:“说说说!”
“我们去的地方,有一个沼气池,能烧水。”
王雪娇愣了一下,海地人什么时候会这个了?
一旁的猛虎帮帮众举起手:“是我们建的。”
他们是奉命跟着徐劲出去的那一队人,除了保护中国商贸代表团的安全之外,他们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在没有电力这种现代化最强BUFF的情况下,把海地的科技水平从原始社会,稍稍提高到封建社会。
王雪娇在金三角的时候,就对他们随地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非常不满,要求他们把能当肥料的东西都收起来,别满地都是,看着就碍眼。
为了在汇报的时候能多说几句话,让帮主开心,猛虎帮众们自学了收集肥料,还主动去中国,学习沼气池的修建与使用。
中国沼气灶只流行了十几年,就被放弃了,味道太大、不安全、以及中国可替代的能源也多,没必要跟这个在炎热的地方才好使的东西较劲。
金三角就不一样了,一年四季的温度都适合沼气往外冒,再加上他们也缺能源,有自己能冒出来的沼气,总比天天上山砍柴强。
于是,他们把中国人不要的技术学了回来,并发扬光大。
如今在金三角练就的本领,在海地再次发挥了用处。
海地人没有用屎尿浇地的传统,满街收屎更是一种很奇怪的事,就连隔壁的古巴,也是被逼急了,今年才开始。
正常情况下,要说服他们转变思想是很难的。
但是,猛虎帮的人打出了“大地母神”牌。
沼气池的原材料除了需要屎尿之外,还可以使用秸秆,以及各种有机物,猛虎帮的人告诉他们:收集这些东西,是做功德,大地母神会赐予你们幸福。
村里人有点懵,不过很快接受。
这个村子长老最疼爱的小孙子,得到过大地母神的赠药,从马上要咽气,又变得活蹦乱跳。
再加上猛虎帮的其他人帮了他们很多忙,于是这个村子,可以算得上大地母神的头号忠实拥趸。
反正巫毒教喜欢随便拉个活人血祭,大地母神喜欢囤垃圾,神明们都有一点怪癖,凡人就不要妄图揣测神的思想了。
猛虎帮的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哪怕是去城里收集屎尿这么奇怪的事情,他们也干得很积极,这可是大地母神的意思,干得好了,一定会有福报的。
猛虎帮在使用沼气池的过程中,已经把能出过的事故全都出过一遍了。
包括有二逼往池子里扔小鞭炮、在沼气池边抽烟等等。
那些飞上天、糊上墙、粘一地、泼一身的血之教训,让猛虎帮有了丰富的经验和应对方案。
他们除了教怎么挖沼气池、使用灶气灶,连带着安全注意事项和后期残渣维护,包括由谁去清理沼气池里的残渣,应该给这个人什么酬劳,猛虎帮的人都已经帮他们安排好了。
不可谓不尽心。
这段时间,天气很好,温度很高,微生物活跃,沼气天天不断地向外冒。
这个村子全村的人都在用这个沼气池,做饭、烧水,根本就用不完。
村子里的人以前都只喝生水,说祖祖辈辈都这么喝下来的,也没事嘛。
他们并不知道烧水能杀菌,只知道水会变烫,想喝的时候,会烫嘴。
如果不能说服他们,他们是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还是会偷偷喝生水。
猛虎帮的人教他们可以先烧很多水,然后把水放凉,这是大地母神信徒的规矩,不按规矩来,就会让大地母神失望。
宗教,还真挺能解决很多问题的,管他为什么不让吃这个肉,不让吃那个饼,一句教义规定的,就完事了。
规矩多,还能显得与众不同的高端。
于是,村里人又这么愉快地接受了大地母神的圣意:喝水要喝烧过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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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村子里的人被车子的引擎声惊醒。
村里的长老再一次看到了大地母神的地上代行者降临在他的眼前,他激动万分地迎了上去,询问大神下凡,所为何事。
王雪娇微笑着说:“听说你们这里都能喝到烧开的水了,我很欣慰,特意来看看。”
长老虔诚地看着她:“是的,自从圣使到来,教我们弄出这么多能点着的气,我们就一直喝烧过的水,不敢有一点怠慢。”
他们确实不折不扣的执行了大地母神的要求,有些小孩子偷懒,在外面玩渴了,就想直接在水坑里喝生水,被家里人看见,会被提回家,打一顿,做为对大地母神的忏悔。
“村里最近有人拉肚子吗?”王雪娇已经能平静地接受他们对大地母神的迷之信仰,抓紧问她想知道的事情。
“没听说,都好好的。”长老摇摇头。
旁边的翻译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是真的得到大地母神的庇佑了,城里都死了十几个人啦!”
长老一脸的震惊,怎么就好好的死人了呢。跟他说霍乱弧菌,他听不懂,他自动把霍乱弧菌翻译成了大地母神的天罚。
他还替大地母神愤愤不平:“那些城里人都不敬神明,不喝煮过的水,现在他们知道厉害了!”
行吧……她算是见识到宗教的起源、发展和各种神迹不断迭加……这一套完整的发展体系了。
唉,没办法,相比于教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人讲科学,要他们老实听劝,都不如一句神罚来得有效。
王雪娇仰头望天,想起了那个段子,两个福建渔民打官司,一个死活不承认另一个借他钱了,法官劝了半天没用,最后抛出一句发自心灵的提问:“你敢向妈祖发誓吗?”……那个欠钱的人立马就承认确实借钱了。
就这样吧,因地制宜,好用就行。
想到欧洲原子能机构门前还供湿婆像,王雪娇更加心安理得了。
这个村子算是被猛虎帮众改造得挺彻底,房子整洁、地面干净、到处都透着一股社会主义新农村那意思,比起城里的贫民窟,简直可以称之为样板间。
王雪娇继续了解情况,得知他们能比城里贫民窟改变得还快,是因为他们这个村子非常认长老,长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好这位长老的脑子比较正常,不管在哪个国家,都算得上清官、明君那档的水平。
一切由他一个人做主,其他人无脑跟随。
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信大地母神,全村人一起跟着信。
他支持建沼气池,全村人无一反对。
王雪娇对长老说:“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们村子去做,做好之后,功德无量。”
听说自己能为神明效力,长老非常激动:“要我们做什么?”
王雪娇的计划是,让他们做中央厨房。
用自然冒出来的沼气,给没有燃料的贫民提供煮沸过的开水,以及食物。
如此操作,城里的能源危机暂时可以解除,聚集起来之后,厨师的个人卫生情况容易管控,免得厨师身上带病,把没染病的人也传染了。
这种集中供应热水的方式,中国在解放前就已经有了,被称为“老虎灶”,一分钱打一瓶水,一直延续到五六十年代,还有一些城市里保留着。
确实省心也省薪。
王雪娇没有经历过老虎灶时代,她的大学宿舍、公司单位,都是喝的纯净水,只从父母那辈的嘴里听过:“早点到单位,给领导和同事打水,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出于对“打水能有好印象”这种神妙操作的好奇,王雪娇把这事当成搞笑八卦去搜索的。
“老虎灶”、“烧锅炉”、“开水房”……具体操作流程、管理方式,王雪娇都稍稍了解了一些。
都说曾经走过的路,不会被辜负。
王雪娇万万没想到,以为看完就完事的小八卦,居然也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王雪娇问身边人:“太子港有多少人穷得实在喝不起开水,这个数据有吗?”
“有!”站在她身旁的猛虎帮队长拿出一个小本子。
本子上记录着太子港几大贫民窟的数据,包括人口、收入来源、收入数据,以及家里是否具备基本的生活条件都统计了。
王雪娇对随时能拿出数据的手下很满意,同时也好奇他们什么时候统计的。
“带救灾组演练的时候。”
组织起救灾队伍之后,猛虎帮秉承着“在干中学”的精神,把两万人分成二十支队伍,分别到太子港的几大区域进行实际演练。
带着队伍过来的队长记得帮主对于海地没有人口普查这件事很不满。
帮主不满意的事,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于是,他特别叮嘱,救灾队在演练的时候,顺手对各个区域做一下人口普查,让帮主看看我们的主观能动性,相信这些数据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的。
他的苦心没有白费,帮主对他笑了!还夸他做得好!
王雪娇拿着数据,粗略估算,如果硬逼着富人区的人也必须提供烧水服务,再加上这个村子的沼气池和全村的灶头,二十四小时一直烧,勉强可以让赤贫家庭能喝得上开水。
王雪娇对村长说:“现在,大地母神要交给你们一件特别重要的任务,你们能做吗?”
有什么不能做的!
以前信巫毒教的时候,他们还杀过人做活祭咧。
得知只是烧水,长老一口答应。
村里的人分为几个不同的班次,负责不同的工作内容:汲水、初步过滤、烧开、装到干净的桶里。
这一系列步骤,都要有人盯着。
疫情给王雪娇留下的另一个深刻的记忆,是“七步洗手法”。
她要求他们全村在烧水和做饭的时候,都要先全身沐浴、把头发罩起来,然后七步洗手法,全部洗理干净以后,才能上岗。
为了让他们加强印象,不敢偷懒,王雪娇把这套流程称之为“洗礼”。
一旦神圣化,就不是今天犯懒,不想洗手的事情了。
谁敢不做,就是大逆不道。
会被其他信众们视为叛逆。
会在村子里活不下去!
王雪娇看着他们无比虔诚地跟着猛虎帮众学习如何洗手、如何把头发塞到帽子里,如同世界上所有的宗教仪式。
心里庆幸:“幸好冯老不在,不然他肯定要追打我十条街。”
敲定了“中央厨房”的工作定位,王雪娇留下十个猛虎帮的人在村子里做协调,自己回到政府大楼。
她再次发出通知:从今天开始,贫民窟的饮用水统一供应,所有人都不允许喝生水。
保障这一条命令的力量是二十六个帮派,他们以前的重要营生就是控制水源。
对于如何管理用水有经验。
分布在各地的人已经把统计的消息传过来。
霍乱病菌在有些人身上潜伏时间很长,等发病的时候,他已经传染好几个人了。
总之,就好像跷跷板,按下去一片,又有另一片起来。
王雪娇拧了拧眉头,两个食指戳在太阳穴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报告,要怎么样,才能快速解决?
还是得查出病的来源。
其实王雪娇也很疑惑,霍乱病菌到底是哪里来的。
正常情况下,从病人身上取样,看看病菌到底是哪里来的分支就行了。
巧了,海地这个穷地方,没有化验病菌的能力。
医院知道给人打针喂药,做手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化验?
溯源?
那是什么高深的东西?
离海地最近的,有化验实力的国家,非美国莫属了。
不过,如果走正常的化验渠道,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排到,到时候海地这边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想加快速度,那必须是有人对实验室施压,要求他们XX小时之内,必须做出来结果。
美国的实验室……我们牛逼伟大的中央情报局说话应该是管用的吧。
既然是这样,当然是让恽诚帮忙施压。
恽诚这个家伙,并不会这么大爱的想帮海地人,那就得让他不得不主动帮忙。
想必恽诚也不会介意的。
王雪娇在心里把话术转了圈,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便找到徐劲和恽诚两人,在娱乐室进行秘谈。
这几天,中国商贸代表团的人和恽诚两边都老实待在房间里,不出去添乱,今天王雪娇突然找他们,两人都有点意外。
王雪娇严肃地说:“这次霍乱疫情来得蹊跷,以前海地从来没有霍乱,联合国观察团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出事,是你们来了之后,才出现的。”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霍乱病菌是他们两拨人之一带来的呗,徐劲和恽诚面面相觑。
两边都相信王雪娇跟自己站一边的,这锅甩给谁,也不可能甩给自己。
王雪娇看看徐劲,又看了看恽诚,清了清嗓子:“我讲句公道话啊……恽老板,我怀疑你是无症状带菌者。”
恽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
王雪娇点点头:“我有证据,徐团长的助手是第一个发病的。那天晚上,我和杨杰都没有喝咖啡,你的助理喝的咖啡是他自己煮的,也是他自己端的。”
恽诚为自己辩护:“可是,徐团长也没有感染病症,到现在都没事。”
还没等王雪娇编一个理由出来,徐劲自己开口:“我出国前,打过霍乱疫苗。”
恽诚:“!!!”
王雪娇也很意外,忍不住问道:“小李的疫苗失效了?”
徐劲摇头:“不是强制的。”
他们到底是正经的外交部人员,情报来源丰富,比稀里糊涂就跑到巴基斯坦收紫草的那位兄弟强多了。
根据外交部的信息,拉丁美洲有三大流行病:黄热病、霍乱、疟疾。
其中黄热病是蚊虫传播,很多国家都强制要求注射,另外两种并非强制。
除了徐劲同志比较谨慎,主动打了三针之外,其他人都只打了强制的黄热病疫苗,甚至有人因为对鸡蛋过敏,所以黄热病疫苗都没打。
没得病之前,都觉得“我没这么倒霉吧,挨三针也太麻烦了。”
结果这一次搞得徐劲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又要在外面跑,协调饮食,又要回来照顾病患。
这下恽诚也没话说了,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一切似乎都像王雪娇所说的那样。
他亲手煮的咖啡就三杯,就连他自己都不由得怀疑自己,古有“伤寒玛丽”,今有“霍乱恽诚”?
恽诚思考片刻,大声说:“不可能是我!咖啡是用摩卡壶煮出来的,绝对有一百度,霍乱病菌不可能活下来!”
“还有一个可能……有人要害你,把病毒放到你身上了,但是你身体免疫功能特别强,只是一个无症状携带者。”王雪娇神神秘秘。
恽诚沉默不语,他身为中情局特工,确实多次遇到过危险,也差点被对手下毒暗杀。
他一路碰到过不少人,也在各种小店、大餐厅里吃喝过,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被人动手脚。
自己会是无症状患者吗?恽诚也不知道。
眼看着没自己事,徐劲就先回去继续照顾同事了。
王雪娇继续吓唬恽诚:“刚才中国人在这里,我不方便说,其实,我还有另一个想法,这次的事件,也许是冲着美国来的。”
“什么?”恽诚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还是针对他,怎么一下子就拔得这么高了。
“合众国不是一直想控制海地的高层么?观察团里的护卫有一大半是美国人,那些人的军纪……恕我直言,好像日本鬼子,能不招人恨吗?现在的疫情,非常有可能是把美国人赶走的一种手段。”
在历史上,确实有过,恽诚半信半疑:“会是什么人呢?”
“我不知道呀~不过,我想,也许应该赶紧查查这次霍乱病菌的来源,免得影响在海地的布局。”王雪娇的燕国地图终于完全展开,露出深藏着的匕首。
“这么说吧,如果咱们不查,必然有人会查,现在乱成这样,谁先说话,谁就赢了,哪怕化验结果完全不一样,也很难再挽回信任。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
负责海地的主要部门就是中情局,布局多年,又是给钱又是给物资。
可不能因为一场霍乱,让投进去的钱都砸了水漂。
国会老爷们不在乎一块钱的东西被报价一万块。
但是,他们非常在乎花了一万块买来的东西,刚拿到手上,突然凭空消失了。
恽诚果断同意:“好。”
他与美国总部联系,从关塔那摩基地飞来一架直升机,恽诚的助理把从病人身上获得的采样,以及恽诚自己身上的样本,一起送回美国本土进行化验。
目送着直升机起飞,王雪娇感慨万千,心中暗想:幸好没有把基地全部炸干净……它的存在还是具有一定积极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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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厨房”二十四小时持续不断烧水、煮食物。
沼气池里有很多秸秆和甘蔗渣,四舍五入,就等于在为大地母神提供祭品,他们相信,正是因为大地母神的力量,他们才没有被喷射大魔王缠上。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他们不敢有一丝懈怠,所有的洁净仪式,一步也不敢少。
有他们负责提供食物,新增病例的速度放缓了许多。
不过,也只是放缓,并没有彻底清零。
化验结果还没有回来,又出事了。
始终没有等到联合国支援的药物,原先的药都已经吃完了,开始出现大量病患急性脱水造成的死亡案例。
一个谣言开始传播:“其实这病是治不好的,让我们到这里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治病,就是要我们死在这里。”
很多病患在外面还有家人,他们迫不及待地往外冲,想临死前跟家人在一起。
医生和护士拦着他们,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病是能治好的,要是回家,反而会传染给家里人。
结果有人高呼:我家里人不会嫌弃我,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骚乱越演越烈,有些症状还没有那么严重的病患开始砸医院里的东西,要往外冲。
负责医院区域的帮派份子动用了武器,造成了伤亡。
鲜血不仅没有让病患感到害怕,反倒更加刺激了他们,他们相信自己是马上就要死的人了,回去跟亲人见一面是他们最后的愿望,谁敢挡他们,他们就要拼命。
王雪娇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在与富人区的人谈判,让他们拿出自家的发电机,保障医疗点一些需要冷藏的药品。
她不得不亲自过去一趟,为了起到震慑作用,她也不顾手段了,猛虎帮的人把珍藏的大地母神骑鹰的飞行玩具全部拿出来。
帮派和病患两边互相攻击,血流满地。
忽然,自带环绕立体声BGM的王雪娇突然出现。
很多海地人都没见过遥控飞机,更何况上千个密密麻麻的,闪着七彩灯光的圣像。
这圣像在王雪娇看来就像千禧年时代流行的山寨手机:喇叭贼响、七彩土炫灯光。
如今看来,海地人民特别吃这一套。
打成狗脑的人们忽然安静下来,恭敬地看着王雪娇。
王雪娇戴着草环、穿着草裙,手中握着草束,悲悯地看着他们:“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我画下的福地?是不相信我了吗?”
面对大地母神,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可是……可是,有人已经死了啊……那里已经不是福地了。”
王雪娇板着脸,高冷地说:“他们每天在吃东西之前,做洗礼了吗?”
别人洗手了没有,这谁能知道。
本地人压根就没有饭前便后要洗手的习惯,医院里的病患又不像那个村子的人那么听话,村子里的人把洗手当成一个特别神圣的事情。
病患就是随便糊弄一下,特别是洗手池那里如果人太多,要排队的话,他们就不洗了。
更有甚者,不想去洗手,又想完成仪式,拿舌头舔舔自己的手,权当是沾过水,洗过礼了。
这么玩,没病都要得病。
“违逆我的旨意,反倒说福地已经无法庇佑你们了……是你们自己,放弃了我的庇护,让喷射魔王占领了你们的身体……”
王雪娇绞尽脑汁,努力憋了很多中二的台词,显得特别高深莫测。
就算是每天洗手的人,王雪娇也一定会挑出问题来,要是七步洗手法都做到了,王雪娇还有新的大招:洗完手以后,你的手举起来超过腰了吗?喷射大魔王就藏身在你的腰部以下。
王雪娇就不相信他们这么讲究,洗完手跟准备上手术台的医生似的,一直举过腰部,直到吃完东西。
礼仪这种东西,现编毫无压力。
现代人都敢发明正红只有正妻才能穿、嫡女可以发卖庶子的古代礼仪,那么王雪娇身为大地母神本尊,随时给“洗礼”加上诸多新规根本就是天经地义。
被王雪娇出场的排场震慑,再加上她连续的追问,果然让已经对人生绝望,准备回家等死的病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原来不是大地母神不庇佑他们了,是他们没有遵守礼仪规矩,才被神明处罚了。
只要他们自己觉得理亏,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王雪娇吩咐猛虎帮的手下们:“让病患回到医院,冲突的伤者去外科治疗,死人火化埋起来。再查查谣言是哪个王八蛋传的,按规矩处置。”
“是。”
在她身后的人分别行动,井然有序。
王雪娇伸手拧了拧眉心,看着混乱的人群散去,她心里的焦虑一点没有散去。
要是再没有特效药过来,装神弄鬼也不可能镇住场子了,一定会发生更加严重的事情……王雪娇心里想好了几个对策,下下策就是彻底摆烂,护送中国代表团先撤。
王雪娇心事重重地回到酒店,发现一个更加惊悚的事情,恽诚也得病了。
他十分虚弱地躺在床上,对王雪娇苦笑:“我的冤屈终于洗清了,我不是无症状携带者,病不是我传的。”
王雪娇不解:“你不是都自己烧水,只吃自己带来的面包和肉吗?怎么会这样?你吃饭前没洗手?”
恽诚轻轻摇摇头:“大意了。我喝了冰可乐。”
冰可乐,不是把整罐可乐放进冰箱里冰的,而是在可乐里放入冰块。
冰块,是用生水冻的。
恽诚本来一直在喝咖啡,但是最近压力很大,他向中情局申请撤离,或给他送药过来,中情局都找借口,说暂时没有人手,还让他应该趁着海地混乱的时候,扶持更多的亲美派。
他身在疫区,健康和安全都无法保证,他所要的不过是疫苗,哪怕是治疗的特效药也好,这都没有。
一切都因为海地并不是特别重要的项目,他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人,不值得专门为他飞这么一趟。
心里苦,就想喝点甜的。
又想喝点冰的压一压心里的烦躁,心烦意乱之下,没有注意冰块的事情,就悲剧了。
恽诚无力地闭上眼睛:“局长很希望你能正式加入中情局,我要是死了,你就接手我的所有项目和数据,进度都在我的备用硬盘里,硬盘放在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里,密码在我办公桌的抽屉背面……”
他突然皱着眉头,挥手让王雪娇走开,自己抱着垃圾桶吐了半天,其实他能吐的都吐光了,现在吐出来的都是水。
恽诚无力地伏在床上,气息奄奄:“可惜我来不及送新婚礼物给你和杨杰了……很高兴认识你,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王雪娇心情颇为复杂,于公,恽诚是个中情局间谍,肯定没少给中国找事。于私,他到底对自己挺不错,大家合作捞钱的时候很愉快……唉,等他头七的时候,给他烧几个金元宝吧……要不,再加两套纸扎大别墅?
正想着,有人敲门,王雪娇起身去开,发现来的是徐劲,在他身后还有张英山。
王雪娇有些意外地扬起眉毛,他们来干什么?
徐劲举起手里的针剂:“听说恽先生也感染了霍乱?我这正好还有几支多西环素。”
张英山走到恽诚床边:“恽老板,我刚刚配的口服补液盐,你先喝一点,打了针,你很快就会好的。”
恽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的神智已经有点不清楚了,只看见了张英山的脸:“杰哥,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张英山:“???”
恽诚又闭上眼睛。
王雪娇摇摇头:“重度脱水,口服来不及了,静脉滴注吧。”
“幸好上次大冤种送来的物资里有这个。”张英山从手腕上挂着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玻璃瓶,里面是生理盐水。
海地虽然三面都是海,但是,海水不能直接输进血管,他们提炼的盐也没法自配成生理盐水,如果不是送来的物资里有,就只能看着恽诚咽气了。
徐劲这几天给同事们注射,已经非常熟练,对着恽诚的血管拍了几下,一针扎下去,稳稳进了血管,将药液推了进去。
“你运气不错,第一个被我扎的人,连扎了四针都没扎准。”徐劲笑笑,将针管收起来。
恽诚的助理不在,张英山留在恽诚身边,王雪娇和徐劲到另一个套房里说话。
“为什么救他?”
王雪娇有些意外,虽然她也挺想救恽诚的,不过,在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结束的情况下,她不想动用商贸代表团的备用药,毕竟霍乱不是得过一次,就终身免疫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重新感染,总得给自己人留着。
徐劲望着她一脸迷茫的表情,微微一笑:“人道主义援助而已,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大地母神,不应该慈悲为怀吗?”
哈啊???王雪娇的脑袋上飘满了问号。
算了,自己在他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线人,有些秘密是不能说给她听的。
哼,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人告诉我。
王雪娇以汇报工作的名义找冯老打听。
“人道主义援助是一方面,同时也是帮你,有他在,你的工作更方便开展,也是在帮小徐,他们好不容易写了那么多情报,好不容易让恽诚以为是他努力偷到的,当然要好好送到中央情报局的情报分析部的桌上……不然,难道找你送吗?你身为大地母神,怎么能送假情报?多掉价。”
冯老最后几句话里带着笑意。
王雪娇恼怒地哀嚎:“嗷嗷嗷嗷,我要闹啦。”
电话里传来了狗剩剩发出的和声:“嗷呜~~嗷呜~~”
好像在回应她的叫声。
冯老很开心:“你听,狗剩也认为我说得对。”
第三天,恽诚的身体基本康复,期间使用的多环西素都是徐劲亲手给他注射的,挂补液是张英山亲自看着,确保液体快要滴空的时候,马上帮他拔下针头。
徐劲,是他获取情报的对象。
张英山,虽然算半个同事,但视他为情敌。
人非草木,特别是在这种大家都岌岌可危的时候,这两个人给予他不求回报的帮助,他一直为之效力的组织,却当他是空气。
恽诚心中五味杂陈,可惜立场相背,他什么都不能多说,他看着徐劲和张英山:“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王雪娇从后面转出来:“这个‘你们’,包括我吗?”
恽诚微笑:“包括,不过,你的人情,我很快就能还了。”
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情报,关塔那摩基地的直升机再次到来,把他接回去复命。
恽诚说到做到,一回去,就有几架运输机飞临太子港上空,数百箱挂着降落伞的特效药从天而降。
整个太子港的人都看到了。
药箱上写着美国捐赠的字样。
不过普通民众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具体的字,已经全部被猛虎帮的人把字给涂了,贴上大地母神的标识。
在贫民窟医院里的人们都在议论着今天的“异相”。
那天王雪娇去阻止医院骚乱的时候,她的身后飞舞着会唱歌的圣像,这事很多人都看见了。
今天,天空又掉下来那么多药。
这说明这是大地母神不仅仅是地面上的神,她跟天空之神的关系也非常好,得到了来自天空的帮助。
这些自行完成脑补的人们从此坚信:大地母神,法力无边!谁敢质疑大地母神,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