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而他们不远处,是被围架起来修的温泉院落。
温泉水从山林泉眼出被引入另一个人为开凿的池子里,周围铺了玉石。
像是一个专供人娱乐之处。
即便如此,也是供这里手握权柄之人所能涉足的地方。
这里不远处能听到潺潺的瀑布声响。
时至秋季,水势并不大,能透过月色看到一层薄薄的水雾氤氲在周围。
偶有星月光芒在水雾中泛出光晕。
明明是深秋,这里并不冷。
戎肆将马车牵到旁边,拴在架子上,回到马车上拿东西。
戎肆看见旁边桌上的党参鹿髓汤没见下,“没吃东西?”
“不太饿。”虞绾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戎肆摸了摸那碗汤,已经凉了。
他替虞绾音喝完,将放着汤食的暖炉点燃,温着其余补食,“那就一会儿饿了再吃。”
戎肆拿好东西下去,回身接虞绾音下车。
虞绾音搭上他的手臂下去。
戎肆接她下来,看着她意味莫名地问,“试试?”
虞绾音看着面前的温泉池,轻轻“嗯”了一声。
戎肆眼底光色随着她的配合变得愈发晦涩,“你都没问我试什么。”
虞绾音故作镇定的情绪被戳破,“你会带我试些不好的东西吗?”
“不会。”戎肆看得出她欲盖弥彰的情绪,没有被哄到,“今日折腾得身上都是烟火气,来这里解解乏。”
他将她带过去。
温泉池水清澈见底。
能看见地下铺好的层层玉石石块,岸边用的是没有棱角的卵石,整齐排砌在那里。
水面冒着盈盈热气。
白雾遮盖住了池水边两人的身影。
虞绾音长发被挽起盘在脑后,心衣被层层水流打湿,碰撞贴覆在身上。
她不太自在地坐在他身上,看他拿着棉帕擦拭她。
戎肆给她擦了把脸。
热气扑面而来,熏蒸得她脸颊绒毛都挂上了细小的水珠。
而后顺着她的脸颊擦到鬓角耳后,沾湿了她鬓边碎发,继而往下,“今晚可有伤着?”
“还好。”
戎肆的确也没看到哪有伤势,“有吓到?”
“也没有。”
对话戛然而止。
他长久不说话,闷声帮她清理。
虞绾音试图打破这怪异的氛围,“寨子里如何了?”
戎肆一面回她,一面看着细细的心衣绳带挂在颈间和白皙的腰腹上,纤细得仿佛一勾就断。
让人看着也能萌生出些许破坏欲,“青颂没事,阿筝没事……”
这么细的绳子就该扯断。
这样如玉的人就该被沾染,这样柔软的腰身就该留下指痕。
虞绾音敏锐地嗅到了那股雄性征伐欲气。
他帮她洗,越洗越不对劲。
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
单薄的绸缎心衣沾了水也还是顺滑莹亮,多多少少地贴在身上。
很快就不贴在身上了。
他扯下去的时候,故意说了一句,“是不是还想问那个朝越?”
虞绾音心口微微一颤。
脆弱之处连同自己隐秘的心思都被暴露在豺狼虎豹的视线之下。
虞绾音浑身上下都被他身上的温热熏蒸着,她下意识用手臂遮挡。
偏偏这时,大手握住她的下颚,虞绾音就被迫仰起头承受吞噬。
察觉到她没有拒绝之后,戎肆手掌顺着她绷起的颈线下滑,略带薄茧的手指刮过的每一处,都泛起轻微的红痕。
像是一朵一朵娇艳的花在他指尖盛开。
雪山红梅也被碾开,冒尖。
能掐出水来一样。
突如其来的战栗感,让虞绾音轻轻缩紧肩膀。
她寻了个空隙喘息,刚纳入一口灼热的温泉水汽,又被他堵上。
戎肆结实的臂膀从她身后环过,撑着她身子,也牢牢地握住了她另一只手,阻拦她遮挡的动作。
虞绾音被捏着手腕,磨着手腕内侧的芯子,被他打开。
由着温热水流层层跌宕没过锁骨之下,遮掩着他的恶劣行径,“杳杳有点太关心他了。”
戎肆想起过年时常吃的粉白馒头。
松软香甜,捏成什么样都能充满掌心。
有时会在馒头上塞一粒红枣,吃进口中便是无法言喻的软糯香甜。
花糕同样,剥开便能看到花糕上的枣芯,顺着枣芯找到缝隙,分成两半。
捅入深处,“想楚御了?”
虞绾音身子一麻。
这些东西见水都会有一个通病。
变得软烂。
性情恶意之人,只会更想要摧残。
将其折磨得一塌糊涂。
周围柔软的花糕刚拨开深入几分,又被水压拥挤簇上。
将他围堵在深处。
戎肆抓到了她的反应,“有多想他?”
虞绾音扶着他的肩膀。
不堪盈握的手臂和男人结实的臂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没有。”
戎肆只是轻轻勾了下指节,那挂在她小臂上的水珠便颤抖着蜿蜒而下,坠到了他的臂弯之中,“告诉我你有多想他。”
肌肉虬结的臂弯接住掉下来的水珠,滴滴点点形成一汪小水洼。
她埋在他的肩窝,压抑着自己的呼吸。
指腹薄茧带过的地方都升起难以言喻的麻。
他大肆作恶,探寻每一寸缝隙之处。
他在找东西。
虞绾音伏在他肩头,看到不远处温泉口,“我,我不想他……”
虞绾音终是没压住上扬的尾音语调。
被他找到了那能让温
泉口疏通开的地方。
轻轻一撬,就有泱泱泉水顺流而下。
戎肆观察着她的反应,与她调转了位置,紧接着虞绾音眼前的光线就被他的身形压住。
凶险气息随着他发现自己的秘密一同袭来。
未等虞绾音发慌,一下子被撞开了拥堵的泉眼!
虞绾音连尾椎都绷紧起来,纤长的脖颈拉长,轻咬指节,阻止自己发出些不成体统的声音。
下一瞬就被男人拇指撬开唇齿,压住她的薄唇。
虞绾音别开头,他也不急。
压着关窍兴风作浪,开始还能忍,高频率的触碰关窍泉眼,虞绾音就压不住气息。
她头一次体验到这种一层一层过电,尖酸酥麻疯狂累积的感觉。
虞绾音想要咬唇被他扣着牙关,抵着她的贝齿研磨。
她开始挣扎,发出细微的抗议声。
戎肆声线粗哑,“不想他,今晚这么顺着我?”
话落,又是一记重碾。
虞绾音头皮发麻,身上每一寸缝隙都被酸麻占据,“我是自愿。”
“自愿什么?”他压着她的耳朵,“自愿被我……”
虞绾音紧跟着浑身发胀,她想把他踢开,却只能踩到泉水。
“自愿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吗。”
泉水深处单薄的支撑缝隙一下下开始失去防备。
泉水被踩得愈发跌宕,碰撞在一旁落花上。
不等花朵浮出水面又被狠狠地砸了下去。
将它砸入水深之处,专挑它的脆弱之处,狠狠碾磨得七零八落。
他还逼问,“是不是怎么过分都可以?”
“弄坏也可以。”
他灌入耳中的浑话迫使那停留在尾椎上的酸麻战栗直窜入头顶。
从被占据的领地贯穿了她四肢百骸,热气烫得她骨头快要化了。
“因为想知道楚御?”
“杳杳说实话,我不生气。”
虞绾音咬了咬唇,不得不道,“是,我是想知道……”
其实她想知道只是想知道而已,她不觉得想知道自己曾经夫君的生死就意味着她还想和他有什么。
倘若楚御是因她遇险,她关心他又能如何。
但话还没说完,疾风骤雨就突如其来。
猛兽肆虐摧残落花。
戎肆不这么想。
“好杳杳,”他嗓音浑浊,“楚御已经死了。”
“我现在才是你的夫婿。”
“你不需要关心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的死活。”
“他不重要,他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他的每一句话都比上一句更重。
水花混合着啼哭。
虞绾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满耳朵都是自己怪异的声音。
她不敢多听自己的声音,咬住了他硬实的肩头,越咬他,他越要在她身上留下存在感。
专凶那隐秘关窍,让她每一根敏感脆弱的神经都能感受到他。
像是岩浆灌进温泉池水中,温泉池水跌宕。
狠狠撞在石壁边缘,一遍遍冲刷洗礼着光洁润滑的玉石。
蒸出滚烫水汽。
她即便是咬着他都压不住喉间婉转的哭腔,“你说了你不生气。”
戎肆气息粗重,眼底是能吃人的幽沉暗流,“没生气。”
虞绾音扛不住,不知何时开始浑身发颤。
踩水的动作被动地停止,那无数酸麻变幻成细微的火星,上升汇聚。
在山巅顶点之处,无穷无尽地在脑海中炸开。
山峦颠动水流,温泉泉眼破开,大量泉水被激出!
九曲回环地喷涌、流淌过山涧的每一个沟渠。
她的神思灵魂都随着泉水抽离。
山林中波谲云诡。
厚重的云层翻卷着将潺潺水汽包裹在其中蹂躏。
虞绾音被他翻过去,扶住手边卵石,以为是能出去了,缓了一口气便去摸岸边衣物。
不等她抓到衣物,又被他拉住手腕,压在了岸边。
耳后被他薄唇磨着,“不急,才开始。”
虞绾音心下一惊。
身后男人语调又野又沉,“怪我,没把杳杳伺候舒服,才让你总想到他。”
虞绾音脊背发颤,扶着卵石的手指无助地抓着什么,却因打滑的石块一层层落空。
直到她的手背被人覆盖,顺着她的五指缝隙探入握紧。
“楚御来过?”
方才的水波动荡还没有压下去。
又一次被冲开。
“来过哪里。”
“这里?”
虞绾音发现自己被他找到了最坏的地方。
长久以来压抑的声音都压不住。
温泉在哭叫声中被凿得跌宕难休。
一遍一遍冲上石壁,直至顶端突然一跃而起!
冲破云霄之后,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篇。
溅出的水花下落,难以遏制之处形成一缕源源不断的新泉。
与不远处的瀑布泉水相得益彰。
虞绾音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心脏被抓紧,心弦被拉高。
“还能想得起他来吗?”
虞绾音脑海中比名字先浮现的是人影。
楚御那冰凉的手指很爱从她的心衣开始折磨她,一路下滑,压住她的小腹。
越压越用力,“杳杳现在是不是能记住我了。”
但她身后是滚烫的熔岩,戎肆咬着她耳朵,把她定在冰凉之处告诉她,“杳杳现在已经是我的样子了。”
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如同冰凉沉稳的卵石和身后汹涌澎湃的温泉,前后压制夹袭。
她被泉水欺负,就扑向卵石。
可卵石也在轻柔和煦地折磨她。
冰火两重。
谁也甩不掉。
虞绾音眼睫煽动,眼底雾气氤氲。
她乱得彻底,哽咽着祈求,“够了,夫君。”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喊谁。
戎肆自然以为是在喊自己。
他拥着她,将自己全部送出去,身心都像是要坠在她身上。
他像是一座小山,山上开了一朵娇贵的雪莲。
他把雪莲拖拽进了他的山石泥沼中。
用坚硬的石块充斥了她的每一寸缝隙。
用整座山中养分灌养着她。
那看起来无比纯净的雪莲花。
在白净的根系深处被泥土肆意沾染禁锢纠缠不休。
戎肆将人弄干净,包裹好,送到了马车软榻上。
他深沉地回想着那一声“夫君”。
还是得把她伺候好了,她才能全身心地想着他。
忘掉另一个人。
马车中点燃了暖炉,室内温度不断攀升。
他看着她轻颤的肩颈,又探入了她的寝被,虞绾音还在缓神,被打开就抖了一下。
她清醒了一些,“我已经……”
戎肆找到了技巧和关窍。
所有的一切就都顺畅起来,“试试能不能连续……”
山间温泉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水,外面架着一个机械木架抽水。
木架不断挤压着泉眼,让它承受压力而蓄水,又不许它擅自出来。
直至压力累积到一定程度,温泉瞬间喷涌而出。
木架借力将内部蓄满的泉水全部抽出之后。
每一下带动,都是一汪清泉。
甚至都不需要它再如何努力。
被恶意地点出,“跟坏了一样。”
温泉水汽氤氲散开,弥漫在深林之中。
像是一层迷雾,将这里与外面分隔开。
虞绾音茫然地出神,看到马车旁挂着的兽骨叮叮当当作响。
那狼首骨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开一合。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无意识地发颤,压都压不住。
声音也是,嗓子都哑了。
但她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来一个没人的地方。
他来找什么。
她被他找到了。
再也藏不起来了。
虞绾音睡梦中,梦见一头猛兽在碾她的骨头。
被碾化的触感久久不散。
偏偏阴暗之处,好像还有什么人在窥伺她,旁观着她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战栗。
像是阴冷的毒蛇。
只是能感受到那气息,就让她头皮发麻。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大本营之处还在休整,隐约能看出来昨日作乱的痕迹。
大概是体力消耗巨大,虞绾音多吃了几口饭,她从来没觉得自己
这么能吃过。
青颂看见还夸她,“夫人看着身子是越来越好了,连饭量都大了些。”
虞绾音咬着玉带卷,心不在焉地看了旁边男人一眼。
触及他的眼神又收回。
只是碰到眼神,都能感觉到隐秘的热意。
有些事情发生了之后,就跟发生之前不太一样。
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戎肆靠坐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饭他已经吃完了,吃得清火的东西。
一桌饭两种菜,一种滋补、一种清火。
滋补的看起来有些用处,但是清火的戎肆感觉好像没什么用。
虞绾音回避他的视线,问着青颂昨日的情况。
青颂和她一并被抓出去的时候,寨子里就分了两拨人追。
虞绾音记得青颂也很快被救下。
虽是如此,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青颂摆了摆手,“我没事。”
虞绾音又细问了两句,青颂隐隐觉得戎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屋内安静片刻后,戎肆微微倾身过去,“我比行程晚了多日,昨晚才回来,你也没问问我如何?”
虞绾音勉强喝了一口茶,“你那般有力气,也不像是不如何的样子。”
戎肆轻笑着磨了下牙根。
昨日是昨日。
过了温存之际,那压不住的危机感就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
戎肆气度发沉。
他知道,她还是在意那个人。
她这般聪明,怕是也没有相信他说的,楚御死了的话。
楚御死了,朝越要么殉主,要么归隐。
不会无缘无故因为做线人,被抓起来做俘虏。
虞绾音性情内敛。
他分辨不清,她对于自己的感情有多少。
她对于楚御的感情又有多少。
他们之间谁更重一点。
她会选谁。
大抵是把人抢来的。
戎肆心里没底。
戎肆曾经很不耻楚御那等阴暗心思,禁锢她束缚她。
不许任何人靠近她,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现在他发现自己和楚御有了同样的想法。
把她囚在属于自己的深山里,哪也不许去。
寨子里修缮东西修得都很快。
没多久就完好如初,一并在屋子里加了些冬日防风的围挡。
寨子里也开始准备过冬。
天气冷了虞绾音愈发倦懒得不爱出门,靠在屋子里闲来无事翻着手里的书本。
外面有人送信儿过来,递给她,“女君,你的信。”
虞绾音顿了一下,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谁会给她送信,“是陇安郡守送来的吗?”
“不知。”那人递给她,毕竟主公有过吩咐。
她的信件就给她拆,无需过问。
虞绾音拿过来,刚拆开信件,看到那独特的信纸,便知道了是谁给她送的信。
虞绾音叫青颂关上门。
青颂虽然不知为何,但依然照做。
折返回来的时候,发觉虞绾音看着信纸出神。
青颂走上前,“怎么了?”
虞绾音沉默了片刻,摸出来一锭银子给青颂,“你去把这个送给方才的差使。”
“然后叫他帮我转交给送信过来的人。”
青颂答应着出门。
虞绾音独自坐在屋子里,又仔细看了一番手里的信件。
这是阿姊和姨娘想要与她一起回鄯善的回信。
他们买通了那个女镖师,接她与他们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