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川助理心率飙升:“西野女士你撑住啊!千万要撑住!”
“这是真的吗?我不会在做梦吗?”西野女士虚弱地问。
她拿手捂住额头,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眼前天旋地转,如果不是用手撑在了床边,她觉得自己大概会直接一头摔下去。
“这……我不知道,我刚刚给弥良打电话来着,但是他没接。”中川助理犹犹豫豫地说。
听到她这么说,西野女士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她还记得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则推文的标题中有“生命垂危”这个词。
她还没来得及点开那些照片和视频看,但弥良都遭遇持枪歹徒了,想也知道陷入危险的那个人绝对是他。
“弥良他……”西野女士不敢再说下去了,她梗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接着说了下去,“他不会受了很重的伤吧……”
不然怎么会用上生命垂危这个词?
中川助理愣了一下:“呃,您说的是指一些轻微的擦伤吗?虽然电话没打通,但我觉得弥良看起来……好像除了挺害怕之外没什么事呢。”
“?”西野女士傻眼了,“那你刚才说的生命垂危的是?”
“当然是那个持枪歹徒啊。”中川助理十分肯定地回答。
“?”
西野女士更疑惑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这种犯罪事件里生命垂危的一方不是受害人而是罪犯本人。
带着这种疑惑的心情,她终于鼓起勇气点开了那则推文,开始看播放的视频。
视频是两个记者偷拍的,虽然用上了无人机的设备,但放大的倍率有限,再加上车窗上贴着茶色的车膜,镜头中其实只能看到模糊晃动的人影,根本看不清太多,只能通过出租车震动的频率来判断车里大概战况激烈。
没过多久,警车的鸣笛声就响了起来。
接着出现在镜头中的是西野女士很眼熟的三位警察,在看到这三位老熟人之前,她心里忍不住冒出一句“怎么又是你们?东京警视厅是只有你们三位警察吗?”,在短暂的对峙之后,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掉出来一个人形。
西野女士下意识提心吊胆了起来,但下一秒她就看清了——那个人不是苺谷朝音,于是立刻放下心来。
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别扭,像是被人用蛮力硬是从驾驶座上强行拉扯到了后座上,上半身匍匐着掉了出来,又脸朝下趴在了地上,衣物上还有些不明的污渍,光看这样子,似乎这位司机先生比较像是被害人,遭遇到了十分惨无人道的殴打。
至于苺谷朝音……
无人机的镜头胆大包天地拉近了一点,视频出现了轻微的晃动,随后缓慢聚焦——镜头之中出现了松田阵平的脸。
路灯昏黄,为青年警官的脸部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光边。那张脸的五官实在无可挑剔,在这种情境之下,连蹙起的眉心中都带着别样的温柔。像是妥协一般,紧皱的眉宇缓缓舒展开来,那双靘色的眼瞳中含着一点暖色的光斑。
他倾身过去,伸出了手。
蜷缩在后座的少年偶像如同受惊的鹿,因为遭遇了生死威胁而相当惶恐不安。他用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孔打量了松田阵平良久,急切地想要在那张脸上寻找令人心安的痕迹。大概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是松田阵平,原本惊惶无措的神情如同得到了安慰剂,宝石般的眼睛中无端生出叫人心软的依赖感。
他试探般慢慢地伸出手来,先是用指尖点在松田阵平的掌心,确认这是真实存在的温度之后,才缓缓用指腹去贴合,最终将整只手都放进了警官先生的手心之中。
松田阵平的回应是握拢的手指。
借着松田阵平施加的力,苺谷朝音才从车里走了下来。
看完这段视频,西野女士的评价是:你俩有点暧昧了。
但看到苺谷朝音人没事,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本乱成一团的思绪在这时终于完全被理顺,连语气都恢复了冷静。
“总之弥良人没事就好,现在联系不上他也没关系,我想他大概是被那几位警官带去警视厅了,稍后他会联系我们的,现在先不要去管他本人了。”西野女士冷静地开口,“我现在会让事务所的公关部立刻想办法将这件事的热度压下来,然后马上我会给你一份声明,你登录弥良和事务所的账号,两边都发一下,明白?”
中川助理忙不迭地点点头,“明白!”
“那就好。”西野女士颔首,满意地挂了电话。
事情和她想的那种最差的情况比起来,显然要好许多;身为受害者,弥良天生具有优势,这种新闻曝光之后大批粉丝首先只会心疼自推的不幸遭遇,然后感慨自推还好没受什么大伤,一般来说接下来的固定流程就是辱骂工作室,比如为什么不保护好摇钱树、为什么不配保姆车接送、为什么不安排贴身保镖之类的……被骂的太多,西野女士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接下来只要事务所的公关部能将舆论的方向往受害者的方向带,尽量忽略弥良将犯人揍的那么惨的事情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借这次热度接到一些更好的工作。
西野女士在心中捋了一遍,确认这个处理方式没有问题之后,先掏出手机挨个打电话给事务所属于弥良的团队成员挨个打电话,等昨晚这一切,她才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拨了苺谷朝音的号码。
忙音响起之后自动接入了语音留言,正如中川助理所说地那样,苺谷朝音没接电话。
西野女士面无表情地挂断重拨,直到打出第七个电话的时候,终于被人接起了。
*
苺谷朝音倒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只是他的手机关机了。
大概是在出手制服那个司机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哪里了,手机在黑屏之后自动显示了关机,不管苺谷朝音怎么折腾都不能再开机了。他一边抱怨这什么破手机质量真差,一边从公寓的角落里摸出了品牌方送来的新手机,拆开之后重新插入了自己的手机卡。
等手机被再次启动的时候,首先拨进来的就是西野女士的电话。
一看西野女士打电话过来,苺谷朝音就知道铁定是发生了什么了。
他没立刻接起来,先登录了推特去看日区趋势——哈哈,毫不意外,弥良这个名字稳居第一。
苺谷朝音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日本这个社会很难有什么完全保密的事情,伊达航他们三个警官带苺谷朝音去警视厅做笔录的时候也没什么要严格保密的意识,晚上的警视厅中不少人都在,会有那么几个人认出他来也很正常。
正如他对萩原研二说的那样,从他走进东京警视厅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注定会被曝光。
只是比他预想的更快一点。
苺谷朝音接通了西野女士的电话,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西野女士就批头高连地问:“你去哪了?你现在人在哪里?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西野女士的语气实在过于愤怒,他忍不住将手机拿的离自己稍微远了一点。等西野女士一口气问完,他才开口说话。
“有一点事,稍微去见了一个人,你知道的。回来的时候随便坐了一辆出租车,我哪知道这么倒霉,司机居然是个持枪的犯罪分子呢?真的,我也不想这样的。”苺谷朝音叹了口气,“我现在刚刚从警视厅回来,等明天我去事务所见你吧。”
“你受伤了么?”西野女士皱着眉问,“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我们还是先去医院一趟好了。”
她没再揪着其他的事情质问,更没有责怪苺谷朝音为什么老是会卷入麻烦的事件之中。
虽然这种事情毫无疑问能吸引人们的眼球,相当于变相地再次扩大知名度,但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手下的艺人被卷入这种随时有可能会丢掉性命的犯罪案件之中……既然不是故意招惹,那么就是无妄之灾了,到了这种地步,事情已经发生,她也不想再多说两句苺谷朝音了。
人现在好好的就很不错了,能在持枪歹徒的手下活着根本就是奇迹——这是根本不知道苺谷朝音武力值的西野女士的想法。
“被烫了一下,玻璃碎片划了几道小口子,问题不大,不用去医院。”苺谷朝音回答,语气逐渐变得虚弱下来,“只是……毕竟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经历。”
他苦笑起来。
“多少会觉得很害怕……抱歉,可以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吗?”
西野女士看不到电话另一端苺谷朝音面无表情的脸,只能想象出柔弱惹人怜惜的表情、就跟视频中一样透出惶恐与惊吓,光是想想,她的心脏瞬间便柔软下来。
还是未满二十的未成年呢,遇到这种事情当然会害怕了。
这么想着,西野女士叹了口气:“好,你……好好休息。”
电话挂断了。
苺谷朝音脸上根本没有半点害怕的表情,那个司机的身手还不如组织的一些外围成员,对于他这个枪法格斗样样精通的优秀代号成员来说,十秒钟放倒一个根本不成问题。如果他能在这种毫无犯罪经验的人手里栽了,那大概会被组织视为代号成员之耻、被嘲笑一辈子吧?
他点开热度最高的那条的推文的评论区,最前方的热评基本都是在怒骂犯人、怜爱他遭遇案件、庆幸他平安无事,评论呈现出一种两极分化。
一部分是在感叹他的战斗力。
[谁懂,我点进来以为生命垂危的是弥良]
[以为弥良出事,刚准备怒骂罪犯,结果看到被揍晕的是犯人,一下子就沉默了]
[po主故意的话,你搞个这么耸人听闻的标题,是个人都以为弥良有生命危险]
[笑死啦www粉丝都准备哭丧了,结果发现哭错坟了,正主健康的能去参加箱根马拉松www]
[神经标题,能不能好好加个主语啊!!!]
[好好加主语了还怎么骗你点进来]
[?不是持枪吗哥们,这都能被反杀,这水平还抢劫]
[哥们不太适合抢劫哈,拿枪都能被人家偶像爆锤,懒得喷]
[如果东京的犯人都是这个水平的话,为什么警视厅的警察还这个效率,果然是浪费税金吧]
[到底是犯人太弱还是弥良太强]
[犯人太弱了吧,弥良身材摆在那里,那细胳膊细腿的,我都怀疑我能给他掰折了]
[不但不管怎么样对方都是壮年吧,还有枪诶,弥良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反杀,真的好厉害]
[我推总是超乎我的想象]
[弥良,做0做1都精彩]
[?]
最后几条评论略有不对,苺谷朝音下意识地忽略。他再翻了翻,翻到最新评论和转发评论里,那评论区瞬间就变得精彩了。
作为唯一一个已经第三次和苺谷朝音同框、且有肢体接触的容貌在平均水准以上的素人警官,松田阵平在苺谷朝音的某部分粉丝群里中很有人气。
事务所已经发了他平安无事、只是受到了惊吓正在休息的公告,确认他没事之后,这帮人就直接开始大嗑特嗑了。
[对不起我有罪,但这是真战损吧,他受伤了我好心疼]
[哭起来也很漂亮谁懂,尤其是眼睛里有泪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好可爱好可爱]
[比起看他笑更想看他哭,眼睛一眨眼泪就跟珠子一样滚下来ww]
[不是这不是个犯罪纪实视频吗,我为什么嗑到了,难道已经彻底变成cp脑了吗……这种事不要啊]
[放心大胆嗑,这俩人包有问题的]
[这回不能说是人家故意拍的很暧昧了吧,这牵手、这对视、这欲语还休,我渴死]
[明明是犯罪现场,但我为什么会幻视走红毯……]
[我建议这俩狗仔转行去拍爱情片吧,太会拍了,镜头里弥良那种害怕惊慌的表情拍的好动人啊,那么漂亮的眼睛就这么怯怯地看过来,在看到是卷毛警官之后马上变得安心了,眼神的转变真的很丝滑]
[这是真的犯罪现场又不是什么节目,所以所有的反应肯定都是真的吧]
[这根本不像是只见过几次的普通警官,会这样肯定是特别熟吧]
[卷毛警官握住弥良的手的时候很小心哎]
[“他握住他的手,就像拥抱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弥良把手放在卷毛警官手心里的动作也很好品,慢慢地试探,先用指尖再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慢慢靠近,最后掌心贴掌心……就差十指相扣了我说]
[或许你们有注意到边上那两个steven警官的表情吗,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
她们在这里跟拉片一样逐帧解读微表情,最后的总结可以变成九个字:他好爱他,他们是真的。
如果苺谷朝音不是本人,大概真的信了。但很可惜,他真的就是从头演到位,松田阵平也不逞多让。
他还没翻完帖子,琴酒的质问消息就发过来了。
[Gin:你在搞什么鬼]
没有符号,想必琴酒现在相当生气。
[Merlot:我也不想的好吗]
大概是单纯的消息不足以表现心中的怒气,琴酒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巴不得警察发现基地是么?”琴酒冷笑着说。
认真调查的话,警察当然会把沿路的交通监控都查一遍,如果再去追溯苺谷朝音的行动轨迹,就会发现他是从设置了组织秘密基地的那家射击俱乐部出来的。
一旦警察来射击俱乐部仔细调查,必然会发现这家射击俱乐部在格局上存在问题——也就是说,这家射击俱乐部有隐藏起来的“秘密空间”。
深夜前来、一身黑色伪装的艺人,藏有秘密的不正常的射击俱乐部,联系在一起必然会产生很多没必要的联想。
——但这是最糟糕的设想,通常来说,既然不是发生在射击俱乐部中的案件,通常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这种高档场所查个底朝天……如果那个司机的案子能够顺利地结案的话。
但只是稍微有一点可能性,琴酒都会产生警惕和怀疑。
“这种事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没想到会遇到罪犯,这种偶然的事情难道也要怪我么?”苺谷朝音也不客气,“如果不是你把我叫来,我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吧?再说了,我是个偶像,我的讨论度众所周知吧?但凡是和我有关的案子,哪次没上日趋了?”
他顿了顿,声音中又带了一点笑意。
“如果你怀疑我是老鼠、故意这么做的话,那……你也一样。”
琴酒听着少年的声音从通话的另一边传来,清亮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电流的异响,因此而显得有些扭曲。
“选中我这个老鼠的你,也有责任吧。”
琴酒没说话。
他将显示通话中的手机放在一边,点燃了一支烟。
打火机的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响,一簇火焰燃起,将琴酒咬在犬齿之间的烟点燃了。火星很快燃烧起来,他将烟夹在指间,淡薄的白色烟雾缓缓从唇齿之中逸散出来,将他的面容笼罩其中,只能看到在雾气中朦胧的浓绿色、以及若隐若现的火光。
就如同苺谷朝音说的那样——选中他的是他。
琴酒当然不可能直接将苺谷朝音选定为代号成员,只是从一开始,是他抛出了那根橄榄枝、也是他将下地狱的蛛丝绕在苺谷朝音的脖颈上,从四年前开始,一切都走向了不可控制。
在呛人的烟草味道中,琴酒响起了和苺谷朝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苺谷朝音还只有15岁,是和组织完全无关的人。
那天是阴沉晦暗的雨天,浓厚的乌云低沉地坠下来,雨点重重地砸在水泥地面上,溅起发黑的污水,也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浸湿冲刷。
那天是组织的外围成员要运送某个东西到研究所的负责人手中,那些成员并不知道要运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重要,只当做是个无关紧要的态度,一边带着那份重要的样本、一边吊儿郎当。
同样的,这些人也不知道琴酒的身份——他们没那个资格,只以为是组织高层派来的级别稍微高一点的成员,因为担心他们失误所以特地来看看。
琴酒那天就打着一把黑色的伞,远远地站在巷道的末端。
苺谷朝音从他面前经过,全身被淋了个彻底,黑发被打湿,黏在额头上。大概是过长的额发太碍眼,他伸手将额发捋了起来,显露出饱满而光洁的额头,那双异色的、宝石般的眼瞳无所遁形,彻底暴露了出来。
那张脸在最青涩的少年时代就足够好看,又因为尚处于生长初期,在少年身上显出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来。
组织最外围的这些成员显然没一个好东西,当着琴酒的面就拦下了苺谷朝音,肆无忌惮地对他说出了恶心的污言秽语。
琴酒当然无动于衷,路人的死活他向来是不在乎的,即使是长得好看的路人也一样,只要任务能够完成,其他的事情他完全不在乎。
——可苺谷朝音在乎。
他最讨厌被人用这样的目光和轻佻的态度对待,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瞬间暴起,将外围成员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捏着手腕掰折,闪电之间便被掼倒在了地上,整张脸砸进污水之中。
湿透的少年弯折下那一截天鹅般美好的脖颈,踩在男人的脸上,居高临下地笑着问他:“现在能闭嘴了吗?”
这种轻率的举动毫无疑问激怒了他们,立刻就有人拔出了枪来。枪声夹杂在沉重的雨幕之中,但本应该飞溅而出的血花却并未出现——子弹沿着苺谷朝音的脖颈一侧擦了过去,嵌入进墙壁之中。
而在下一枪开枪的空挡之中,苺谷朝音瞬息之间便逼近了开枪者的面前,他不顾发烫的枪口,用虎口抵住枪管,将枪口抬了起来。被下意识扣下扳机而发射出的子弹飞入了空中,而枪在下一瞬间被骤然夺走,在少年的手掌心中转了一圈之后被紧紧握在了手中。
黑吃黑?琴酒在心中评估,不太像,只有格斗说的过去,握枪的手法一看就相当生疏,如果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不会是这种作态。
很难想象那样纤细瘦弱的身体中能爆发出这么巨大的力量来,那一瞬间简直像是暴起噬咬猎物喉管的凶猛野兽。
苺谷朝音卡着对方的脖子将他抵在枪伤,发烫的枪管塞进那张刚才吐出了污言秽语的嘴里,压住舌根,让人根本无法吐出完整的字句来,只能模模糊糊地惊恐求饶。
“现在道歉来不及了。”他轻声说,“就这么开枪的话,你就可以带着悔恨下地狱了。”
他的指腹放在了扳机上——但枪声没有响起,琴酒只听到了倾盆的大雨声中夹杂的惨叫声。
苺谷朝音狠狠用力,枪口捣碎了那人嘴里的牙齿,血沫从嘴角溢了出来。他放开卡住脖子的手,极度的惊恐让那人瘫软在地上。
雨水将枪口上沾着的血水一并冲刷干净。
似乎是察觉到了琴酒的注视,苺谷朝音缓缓偏过头,金绿的异瞳之中倒映出黑伞下的身影。
然后,他慢慢地举起了枪,将枪口对准了他。
那握枪的姿势让琴酒觉得有点可笑。他将烟随手丢在淌了满地的水中,在少年警惕的目光之中缓缓靠近。
伯莱塔握在手中,琴酒却没有开枪。
“比起这些废物,看来你或许更有用一点。”
“但还不够。”
他以不容拒绝的、高高在上的态度,用伯莱塔压下了少年手中那把枪的枪口。
裹挟着山椿的气息,风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