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绿茶捞子没潜水

“哥, 你下来了?小时呢?”

邢薇说。

邢钧把牛奶和食物放在餐桌上。他说:“我刚刚去时雪青房间里看过他了。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多睡一会儿。”

“啊?怎么不舒服了?不会要去医院看看吧。”邢薇问。

“不用。宿醉和有点着凉。”邢钧说着,又回应了其他几人对于行程的犹豫, “你们去玩吧, 我留下来照顾他。”

“那好吧。哥你在,我就彻底放心了。”邢薇的确很想去潜水, 她松了口气。

邢钧面对着几人,毫无异常。

邢钧早餐吃得很快。几个人走了, 他带了两个面包和一杯牛奶上楼。他还记得让服务生把牛奶加热了一下。

一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纠缠过的气息。即使已经开过窗户, 那味道还没消退。

可见昨晚有多疯狂。

地上乱七八糟地扔着昨夜用过的许多东西。邢钧捡起几个沉甸甸的东西,把它们丢进垃圾桶里。

每一个都诉说着他昨晚干了什么。

扔完东西, 他看见时雪青还睡着。青年缩在被子里,脸上好像还残留着泪痕。

邢钧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欣赏时雪青的身体。时雪青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红艳艳地肿胀着。

时雪青的腿也有点别扭地蜷缩着, 明显不太舒服。

他居然真的一时冲动,和时雪青做了那种事。

酒精放松了他对个人意志的约束, 让他做了平日里绝对不会做的事。

邢钧到底性格底色是狠辣的。当年为了和畜生父亲与恶毒后妈争家产,他什么灰色手段没用过,早就学会了成为一个为目标不择手段、与漠视他人需求的狠人。如今看着时雪青的身体,比起虚无的愧疚,他想的更多的是,反正事情已经这么做了。

醉酒的事件不是天天有。而且邢钧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推卸到喝醉酒上。即使喝醉酒让他丧失了一点自控力,可他难道从本心里,不就是想要这么做吗。

即使他昨天没有这么做。他早晚也会这么做。

邢钧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这样,一定会下狠手, 毫无怜悯之心。他向来会为自己的狠手负责,绝不推卸责任。

而时雪青,就是他如今最想要的东西。

稍微想通,他拿起被子,又给时雪青盖上。手掌碰到时雪青的皮肤时,邢钧发现,自己有些食髓知味。

他的手掌还记得时雪青的腰有多细,被掐在掌心里时是怎样的触感。时雪青的皮肤也很柔滑,和他习惯了健身和训练的坚硬的皮肤,一点都不一样。

时雪青全身都白,口腔却是红艳艳的,溢满唾液时更加湿润。

他腿很长,韧带却很好,全身柔韧性都很强。

哭声也很好听。

时雪青这样的,天生就更适合勾引男人。

邢钧又有点心浮气躁。他心想上一次刚结束不久,现在又来一次,应该会很轻松。

但时雪青还睡着,对他的反应毫无觉察。时雪青累了一晚上了,邢钧心想,自己也不能做一个畜生吧。

恰巧公司那边发来紧急消息,有事务要处理。邢钧看了眼消息,想到时雪青还没醒来,他也只能先去处理公司事务了。

临走前,看了一眼时雪青的睡颜,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时雪青昨晚不能动弹,咬着嘴唇泪眼微微、任人施为的样子,还怪招人疼的。

套间客厅里没有适合办公的桌子,而且开会的声音很大。邢钧想了想,拿着电脑去了楼下咖啡厅办公。

看着繁复的数字,他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已经和时雪青进行到了这一步,那就该把行动推进到下一步了。

下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外面海滩上,几对情侣来来往往。邢钧喝了一口咖啡,看着他们的身影,心想自己并不是想要和时雪青做情侣。

时雪青自诩直男,虽然在床上表现惊人,但这句情侣对于时雪青本人来说,应该也挺荒谬的。

当然,他不是很在意时雪青本人的意见。他只是在考虑自己的目的。

终于,邢钧得出了两点结论。

第一,他不想让时雪青再去找其他人。

第二,他想要和时雪青维持长期的、稳定的肉体关系。

——食髓知味后,便是不知餍足。

想到这里,他收拾电脑,回到自己的套间里。

套间里依旧气味浓郁。邢钧在离开之前,于门把手上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免得清洁工影响时雪青休息。

于是那脸红心跳的味道便经久不散。任何人只要进入这个房间,都能闻出他们昨晚干了什么,流了多少汗,又分泌了多少液体。

可打开灯时,邢钧愣了愣,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床榻依旧凌乱,卧室里却空无一人。被扔在地上的、时雪青皱巴巴的衣服也消失了。

——时雪青跑了。

邢钧立刻启程,去时雪青的房间敲门。他按了三遍门铃,里面毫无回应。

……

时雪青跑了,但当然跑不远。他如今在太平洋的海岛上,又不在美国本土。

其实在邢钧准备去办公时,他就已经醒了。只是被巨大的懵逼袭击,他脑袋一片空白,只能装睡。

……最后还真睡过去了。好在,在邢钧回来之前,他又醒了过来。

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下来,顶着酸胀的腰、发抖的腿和疼痛的屁股,带着衣服跑路。

跑得不多,一个坐电梯的距离,还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

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腰好酸,腿好软,屁股好痛,小腹胀胀的——从关闭房门的那一刻起,时雪青终于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感受。他捂着肚子,晃晃悠悠地瘫倒在沙发上。

感觉身上的肌肉还在突突地跳。没有停歇。

他有点昏昏沉沉的,且茫茫然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还有点宿醉的痛。

忽然间,他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身材高大、小麦色皮肤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阴影笼罩着他。

男人低头握住他的手臂,将他的手压在头顶。时雪青吓得呆住,男人自己却靠着这片空隙逼近时雪青,低下头,漆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浓烈的、强迫性的占有欲。

然后画面一转,是昨晚在邢钧房间里的场景。时雪青仰躺着,几乎要背过气去。在混乱中他艰难地低下头,感觉自己的下巴和自己的锁骨上,全都是汗。

他看见邢钧健硕的胸肌与小麦色的腹肌。邢钧和平日里冷硬傲慢的模样不同,男人咬着牙关,额头上的汗一直顺着脸颊流下来。

时雪青忽然有点恍惚了,他身上的汗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邢钧的?就连落他泛粉的小腹上,也有混杂不清的汗水。

他想起身确认,邢钧却用力掐着他的腰,不让他跑,越来越用力。

而时雪青骤然间尖叫起来,而后,哭出了声。

——好像脑海里忽然涌入汹涌甜蜜的泡沫一样。

时雪青哆嗦了一下。只是回忆,就好像有小朵的烟花在脊椎骨里炸开,酸软感涌入小腹。而他的脑袋,也终于因为这迟来的认知炸开了。

他昨晚和人,发生了意外。

而且,是和邢钧。

邢薇的哥哥。

一个男人。

酒后的意外。

脑袋乱糟糟的。好像又想起了昨天跳伞时的那种莫名的害怕,和他莫名的、反复回忆的、和邢钧之间的那种张力。时雪青又哆嗦了几下,几乎不敢相信昨晚断续的回忆里,那个喝醉了酒的迷乱之人是他自己。

对了。

时雪青看见镜子里自己凌乱的头发——昨晚他背对邢钧时,被邢钧用手抓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弹射而起,虽然差点摔了一跤,但赶紧连滚带爬地进入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折腾了半天,时雪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终于发现这是无用功。

……至少有一件好事,他们昨天的行为,还算安全。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不当行为,身体还在抽搐,时雪青在浴缸里泡了很久。门铃响了好几声,他只作充耳未闻状。

这时候会来找他的人还有谁?不是邢薇,她们潜水去了,对昨晚的荒唐一无所知。

会站在门外的人,只有邢钧。

时雪青泡在热水里,觉得思绪也跟着水飘飘荡荡,凝成浆糊,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机却在这时响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发现是邢薇发了一条ins。

ins里,五个年轻人穿戴全套潜水设备,在海边合影。时雪青手指麻木地向后翻,还看见了邢薇和海龟、和珊瑚的合照。

色泽鲜艳的珊瑚盛景,好像海底的侏罗纪公园。

点赞不计其数,都在夸赞邢薇的好照片和好身材。只是有个同学评论了一句:“怎么时雪青不在啊?”

邢薇隔了一会儿回复她:“他感冒了,没来。”

“哎呀可惜了,错过了。”

那条ins的点赞列表里还有个熟悉的id。巴黎世家哥。

其实巴黎世家哥会给邢薇的每一条ins点赞。作为一个有点小钱的男生,他非常憧憬能和学校的顶白富美来往。

可如今时雪青看着那条点赞,怎么看都觉得是对自己不在场的嘲讽。

手机在此刻震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时雪青接起电话:“喂……”

“时雪青……”

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他立刻就把手机挂掉了。

手机差点落在浴缸里。时雪青把它紧急抢救出来,避免了损失八百刀的悲惨命运。邢钧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轰鸣,他一边给手机吹风,一边被迫旋转在那低哑的声音里。

——就和昨天,邢钧让他叫大声点时的声线,一模一样。

手机被放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时雪青呆呆地看着它,镜子映着他有点可怜巴巴的忧郁身影,忽然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心头火起。

他凭什么这么怕他啊!

他和邢钧睡了,邢钧不也和他睡了吗,谁怕谁啊!

都怪邢钧,今天的海龟浮潜合照里,本来也该有他的身影的。

那可是好几百刀啊!

他抄起手机,在接电话前,先在谷歌上搜了搜邢钧的名字。

仔仔细细。

然后就麻了。

电话也没接。

未接电话加一。时雪青又缩回床上去了。他想着刚刚看见的与邢钧有关的商业新闻,欲哭无泪。

网上不仅有邢钧的商业手段,还有对邢钧个人生活的八卦。八卦的人说:“邢钧这个人很恐怖的,睚眦必报到没人性的程度。”

“他把和他争家产的叔叔送进局子里了。就连亲爹和后妈,也被他送进精神病院里去养老了。”

“难怪他对自己的竞争对手那么斩草除根。”

……时雪青好恨自己没有在认识邢钧前先谷歌。这样狠毒的硅谷新贵,他一个十九岁普通绿茶,哪里搞得过。

所以邢钧为什么睡他?这也是邢钧的报复手段吗?

时雪青缩在床上当鹌鹑。他越看邢钧的那几段八卦,越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甚至,他开始害怕地想,邢钧不会拍了和他的sex tape,来当日后威胁他的把柄吧。

文艺青年的想象力唯有在这个层面上突飞猛进。或许这就是邢钧用来让他远离邢薇的方式呢。时雪青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给撅过自己的人当妹夫的。

门铃声又在此刻响起。时雪青比之前还要害怕,还装死。他缩在被子里,祈祷邢钧赶快离开。

可门铃声渐渐变成了拍门声,一声比一声响。

时雪青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破门而入了。还好,他就在此刻听见了人声。

好几个人的。

“小时你在吗?”

“你病好点了吗?”

邢薇,吕艺萌,还有其他几个人。

“不会是发烧昏迷了吧?”他听见吕艺萌说,“要不然,我们打911吧……”

这是要让他上新闻吗。而且911来了,不就让所有人发现,他满身都是被强壮男人弄出来的痕迹了吗。

“等下,我在……”

时雪青开口,然后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让人难以置信,而且尾音怪怪的。

就像长出了小钩子一样。

太诡异了。他只能披了个衬衫外套,遮住自己的脖子。

穿衣服的手都在颤。即使如此时雪青依旧很努力。

他绝对不能让她们发现,自己和邢钧做过了。

他在镜子里确认一遍又一遍,而后才磨磨蹭蹭去开门。临开门前,他手指一颤,福至心灵般地看了一眼猫眼。

然后就麻了。

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站在人群末尾。

还是很高大,由于站在边缘,他看不清邢钧此刻的表情。

时雪青怕得抿了一口口水,又想起自己这张嘴连同口水,昨天也都被邢钧吃过了。不知道此刻在他口腔里的唾液成分,有多少是属于他的,有多少是属于邢钧的。

一时间小腿一软。

邢钧站在人群最后。他看着房门被打开了一点。时雪青从半开的门里露出半个身体来。

刚洗过澡,穿着圆领睡衣,披着衬衫外套,有点瑟瑟缩缩的。

低着眼,眼神有点飘。

“我哥说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真的啊?”邢钧听着邢薇说,“怎么昨晚喝醉酒回来,突然就病了。”

时雪青声音沙哑,只说了一个字:“嗯……”

他抬起脑袋来,像是在努力伪装正常,眼睛却还是没有看人,飘在旁边。忽然间,邢钧看见时雪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拉了下自己的领子。

他清楚地看见,被时雪青匆忙用衣领遮住的脖颈一侧,有一个角度刁钻、因此没被遮住的颜色极深的吻痕。

是昨晚他爬着想跑时,被邢钧拽着小腿抓回来后,从后面咬在他脖子上的。

像是猎物被叼住要害。

很重,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