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绿茶捞子吃晚饭 Fine
时雪青平时最爱把衬衫穿得松松垮垮, 露出大片锁骨,好体现一种文艺味。此刻,他却只恨衬衫领子不能粘在他的皮肤上, 好把脖子上那几块青青红红的痕迹全部挡住。
“要紧吗?要去医院看看么?”
时雪青不敢抬头。可即使如此, 他也能感觉到,邢钧的目光如有实质地穿过人群, 正钉在他的身上,浓烈得像是老虎在盯着猎物。
“没事, 我睡一觉就好。”
时雪青蒙混之余,脑袋忽然有点恍惚。他想现在, 是不是自己草病弱美男子人设的好时机。
靠墙的姿势不自觉地变了一下,整体来说, 就是想显得虚弱又潇洒一点。
然后拉扯到了体内某处。时雪青没忍住,“嘶”了一声。
那声音说不清楚是忍痛还是忍酸,带着颤颤的气。
但邢薇她们铁定是听见了。吕艺萌说:“这么难受?”
“没事,就是身上有点酸……你们快回去吧, 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时雪青绝望地想,站在她们后面那个人, 大概也听见了。
他只能虚假地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装柔弱。几个同学总算被糊弄走了。对于他的病况,邢薇十分同情,走前连说了几遍让他好好休息,还要回去找出陶舒的布洛芬给他。
放在平时,时雪青大概会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又茶成功了。
可现在,她们一转身,时雪青就立刻把房门关上了——速度快得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两个女生的背后的确有鬼在追。邢薇和吕艺萌她们转身了, 那个高大人影却没转身。
而是往前走了一步。
时雪青魂飞魄散,心想要不是自己身残志坚反应快,这扇门就被那只手抓住了。
那只骨节粗大、非常有力的手。
时雪青被那只手掐了一晚上,又弄了好一阵,比谁都知道它有多恐怖。
时雪青又回床上去躺着了。蜷缩在被子里,感受着身体里的酸痛,他忽然从未有过地、清楚地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一个处男了。
而且,还是被男人破处的。
看着窗外令小红书众人称道的海景,感受着700刀一晚的海风,回想着前几天高空跳伞、吃fine dining,坐法拉利的经历,时雪青酸楚地想,他还是想当一个捞男。
可他再也做不了一个干净的直男了。一个不干净的直男,要怎么做捞男,要怎么得到富婆的爱。
一时间悲从中来。时雪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忧郁——忧郁到,都不想给自己此刻的眼神自拍的程度。至少要等脖子上的吻痕都消掉了,在再一次自拍吧。
门铃却在此刻响起。时雪青想到邢薇说要给他拿布洛芬。他从床上下来,摸过去开门,以为会看到邢薇。
开门前,他谨慎了一把,把防盗链拉上了。
房门打开,门外却没有人。出现在地上的却是一整个袋子。时雪青左看右看,终于小心地打开防盗链,把袋子摸进去。
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袋子里的确有一瓶布洛芬,还有一盒……一盒时雪青最喜欢的fine dining外带。食物很清淡新鲜,还是被装在木制的餐盒里的。餐盒雕刻着梅花,烫着金,看起来又有品味又奢侈。
时雪青下意识地就想给它拍照。意识到自己产生这个念头后,他更加忧郁了。
这餐饭大概是邢薇她们送来的吧,她们人也太好了,还记得自己没吃饭。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了。
时雪青怀着忧郁,却还觉得饭很好吃。吃完饭,他拿起一天都没碰的手机,想给邢薇发句谢谢。
忽然发现,袋子里有一根药膏。
在看清楚药膏的用途后,时雪青的脸红了又白。
该不会……他拿起手机,看见最上面的一条短信,发了药膏的使用事项。
那条短信的前一条信息,是“六点二十”了。
发送于一个月前。
所以,这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邢钧送来的。
时雪青一下被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好在他的最后理智让他握紧了手机,免得又痛失几百刀。只是这反而让他看到了更多的、今天积累的信息。
好几通未接来电。
还有微信上……邢钧的好友申请。
我一定是在做梦。时雪青恍惚地想,要不然,还是睡一觉吧。
说不定明天醒来,就又是干净直男了。
可入梦后他也睡不踏实。梦境乱糟糟的,最后全是昨晚自己在邢钧身下求欢的模样。
尤其是最后爽起来时,满脸媚态,双腿缠着对方精壮的腰。
他几乎不敢相信梦里那个和邢钧酒后乱性的人,是他自己。
时雪青半夜又醒了。他呆坐在床上片刻,最终一骨碌爬下床,拿着药膏进了盥洗室。
不管可怕的邢钧想做什么,他时雪青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屁股。
上药的过程很艰难。时雪青从盥洗室里出来时,又是一脸恍惚。他想,昨天果然是梦吧。
否则,他怎么可能把邢钧吃下去。
想着想着,他怀着逃避尘世的心情,把自己埋在了黑沉的梦境里。
只是后半夜,他又被噩梦吓醒了。
梦里邢钧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骂他在醉酒后故意勾引自己。骂着骂着,邢钧大手一挥,转走了他银行账户里的所有钱。
……
“哥,你今天总算起得好早啊,生物钟又恢复正常了?”邢薇拿着牛奶回餐桌,调侃自己的哥哥。
她今早起床,刚出房门去找两个姐妹,就看见邢钧站在走廊上,好像在等人。邢薇也没多想,还以为邢钧在等大家一起去吃早饭呢,拉着邢钧就一起下楼了。
“也不知道时同学好点没。”旁边的郑松涛说。
“是哦。哥,你把布洛芬送过去了吗?”邢薇这才想起来。
邢钧坐在餐桌前,只是“嗯”了一声。
他看起来很平静,只有动作的细节处透露着不耐烦,像是已经不想留在桌子上,只想去做自己的事。
“对了,时同学昨晚是不是没吃饭来着,能空腹吃药吗?”郑松涛又想起一件事。
“我给他订了饭,和药一起送过去了。”邢钧淡淡道。
邢薇没多想。她笑嘻嘻道:“哥,几年不见你变细心了啊。以后我嫂子可是有福气咯。”
吕艺萌和陶舒一起端着餐盘回来。陶舒比她走得更靠前一点。吕艺萌看见陶舒走到餐桌前,忽然站着不动了,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
陶舒表情好像有点诡异。吕艺萌没想明白,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六人绕着桌子坐了一圈,属于时雪青的空位却一直没有人下来。早餐时间快结束了,吕艺萌担心地说:“小时不会还病着吧。”
“我打个电话给他……”郑松涛还没说完,就看见邢钧站了起来。
“我上去看看。”邢钧说。
郑松涛愣了一下,他心想自己前几天还以为邢钧不喜欢时雪青呢,时雪青这着凉也是因为两人在餐厅斗酒。
没想到邢钧现在还挺主动地去探病。
“没事了,他过来了。小时!这边!”
吕艺萌招手。
从餐厅入口处,时雪青低着头走进来。他动作还是很文雅,却有点磨磨蹭蹭的,好像做了很多心理斗争,才下来。
他今天穿了件衬衫,却一反常态地把扣子系到了最高一颗。甚至在脖子上,还缠了一根丝巾。
那件衬衫还是长袖的。
“哟。”Jason远远地看见他,就开始挑衅,“这是哪门子夏威夷文艺穿法啊?”
时雪青却没理他。他拿了东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邢钧之间隔了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他说。
声带比起昨天好多了,不哑了,只是有点虚。
Jason挑衅没得到回复,自己也觉得怪没有意思的。
只有邢钧一直在毫不掩饰地盯着时雪青看。时雪青吃吐司时去拿果酱。他伸手去够了一下,没够到。
邢钧拿了一个,放在他手里。
时雪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是被吓到似的。很快,时雪青握住果酱,又低下头,窝回去继续吃了。
刻意地没有和邢钧有任何肢体接触。
一整个早餐时光,时雪青都非常沉默。其他人只当他是感冒没好全,没怎么多想。
只是在坐车出发时,时雪青去了趟盥洗室,于是来晚了一步。Jason眼睁睁地看着他没去法拉利上面,而是往已经挤满了人的SUV上坐。
“我们这儿四个人了。”他说。
“SUV不是可以坐五个人么。”
吕艺萌却很高兴。这一SUV的人里,郑松涛钢铁直男,Jason她很看不惯,陶舒又对时尚不感兴趣。如今时雪青来了,刚好帮她参考参考,明天逛街时买点什么。
吕艺萌高兴了。另一边停了很久的法拉利,终于在SUV启动后,也跟着一起启动了。
“哥,什么情况啊。”邢薇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你和小时吵架闹矛盾了?”
邢钧开着车没说话。邢薇心想刚刚她哥看着就是想要等时雪青上车,于是又道:“你别告诉我,你们打起来了——你单方面打他?”
“……”邢钧好半天吐出一句,“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哎——那你们怎么怪怪的啊?”
邢薇觉得事情真的怪怪的。她接下来稍微用心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一整天,时雪青都躲着邢钧走。
一群人在走路时还好,等到七个人分拨,有的拍照有的不拍时,时雪青必然站在距离邢钧最远的地方。他和别人虽然聊天的话稍微少了点,但也在正常地聊天。只有面对邢钧时,像是在刻意回避。
不过观察着观察着,邢薇就算了。她也不是什么会跑出来让大家化解矛盾的大姐姐,关系处不好就不处呗。
而且明天要购物一整天。她的心已经飞到了购物中心里了,一定要买它个痛快。
时雪青在SUV里挤了一天。晚上,他们在火炉边吃葡萄牙菜。时雪青刚一坐下就心惊胆战。
因为邢钧的位置就在他旁边。
他努力回避了一天,没想到栽在这里。他又怕被邢钧报复,又怕被邢钧折腾,还再也不敢招惹对方。
今天一早醒来,时雪青就告诉自己,躲远一点,熬到行程结束,然后就再也不靠近和邢钧相关的任何东西了。
这样邢钧总能放过他了吧。
最好也别和任何人提起他们酒后乱性的事情。
时雪青终于吃到了正宗的Francesinha和石头汤。可他吃得心潮迭起,时时刻刻怕邢钧做点什么——邢钧会做点什么,他不知道。他害怕邢钧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不知道的东西,就是很可怕。
比如他想不明白,邢钧对他一口一个“捞子”地叫着,怎么就在酒后突然把他给睡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时雪青正在对付一块烤章鱼,余光忽然看见邢钧低下身。
而且,手在往桌子底下伸。
“啊……”
他叫了一声,还好很短促、也很低,及时被控制住。但那一声肯定被邢钧听到了。很快,他看见邢钧起身来。
时雪青紧张地看着他。而邢钧只是很平静、乃至于平和地说:“你的餐巾掉了。”
“……”
被时雪青盖在腿上的餐巾的确掉了。
邢钧招手叫服务生过来,给时雪青换条餐巾——乃至于换个围裙,防止他白色的裤子被弄脏。时雪青瞪大了眼看着邢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邢钧怎么敢表现得这么自然的?
“你以为我低头,是想做什么?”邢钧就在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时雪青说。
他还喝了一口水,看着时雪青,让旁人眼中的他的侧脸,就像是在和朋友闲聊一样。
只有时雪青能看见他此刻的眼神。
——幽暗的、侵占欲浓烈到毫无廉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