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番外 姐弟俩的乐趣〔上〕
“阿昭,咱们这一出门就是半个月,也不知那两个小家伙在府里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放心吧,有那么多人照看他们呢。”
萧云昭说着,掀开了马车窗帘,望着窗户外熟悉的街景,“过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们了。”
半个月前他忽悠孩子们要去楚荷县剿匪,两个小家伙信以为真,和他保证会在家好好待着。
一晃眼过去了这么些天,虽然他和玉礼两人独处的时光很惬意,但由于挂念孩子们,他们没再继续逗留,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毕竟答应了孩子们,半个月就回去,如今半个月的期限到了,得言而有信才行。
他估算了一下路程,大约再过两刻钟就能回到王府了。
……
正午时分,明媚的日光在窗台上洒下斑驳的花叶碎影。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将一块木板搬到了墙边靠好,而后退开了好几尺。
那木板上面被她用木炭画了许多圆圈,看起来就像练武场上的靶子。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门后的小男孩,“子初,开始吧。”
萧子初举起右手上的针弩,对准了那木质的靶子,扣动了弩下的机关。
细小的银针射出,划破气流,钉在了距离靶心不到一寸的地方。
“哦吼,差一点。”萧挽汐笑道,“你还有两次机会。”
温玉礼和萧云昭不在的这半个月,两姐弟像往常一样,每天上午练字读书,下午就在护卫的看管下,沿着庭院跑圈,紧接着就是扎马步,练习武艺的基本功。
再有一个时辰他们才要开始训练,这会儿算是休息时间,他们便自己找乐子。
此刻萧子初手上拿着的针弩,正是温玉礼和萧云昭出远门那天遗落在卧室的。
姐弟二人见过这针弩许多回了,知道这是他们父王亲手做给母妃的暗器,曾经他们和母妃提出想借来玩,母妃却说,要等他们大一些了才能碰利器。
他们虽然早就开始习武了,可由于年纪太小,刀剑弓弩根本拎不起来,原以为小型的暗器可以拿来玩一玩,母妃却说——
“别看这暗器小,也是能要人性命的东西,万一你们手滑伤了自己呢。”
母妃的话他们自然会听,原本想着过两年再找母妃借暗器玩,哪知母妃这次和父王出门竟没带上针弩……
这东西既然被他们给看见了,他们就很难忍住不去触碰。
他们见过母妃用这暗器,瞄准目标物体的时候,扣动底下那个突出的暗扣就行,里头的针一旦射出就会伤人,所以他们只能拿来射击死物,不能对准府里的任何一个活人。
他们也不敢让护卫们知道他们偷玩母妃的针弩,所以趁着练武的时辰还没到,他们就躲在屋子里玩,找了块木板画了圈来充当靶子。
萧子初再次瞄准了靶子中央,射出一针。
又差一点。
“还是差了点,但是比刚才好点儿。”萧挽汐说道,“别灰心,还有一次机会。”
萧子初举着针弩的手依旧定在原来的位置,见第二次不中,便朝左偏了偏,再次发出一针。
这一次,银针击中了靶心。
“中了!”萧挽汐高喊一声,走到了萧子初身旁,“轮我了。”
萧子初把针弩交给了姐姐,走到矮桌边拿起笔,在白纸的正字上计了一笔。
姐弟二人的游戏规则是每人轮流射击,每轮三次机会,若能在三次内射中靶心就计一分,三次都不中就不计分,以画正字的方式来计算各自成绩,到最后谁命中的次数多就是赢家。
一开始两人都很难命中靶心,总是会有些偏差,可随着练习的次数多了,到后边平均三四针便能命中一针。
在屋子里玩射击,距离范围十分有限,他们原本想扩大范围增加难度,可后来又想了想,万一被墨竹等人知道,把他们的暗器给没收了,岂不就没得玩了?
毕竟母妃说过不能碰利器,墨竹等人肯定得奉命行事。
“阿姐,看来今天你是赢不了我了。”萧子初望着白纸上的正字,乐呵呵地说道,“我的命中次数比你多了两次。”
“你可别得意得太早。”萧挽汐不服地说道,“你只是暂时领先我而已,不到最后一刻,我可不承认我输。”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
两人正说着,忽听屋外响起一阵跑步声。
来人到了屋外,敲了敲房门道:“郡主,世子,你们心心念念的殿下跟王妃回来了!”
姐弟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
父王跟母妃回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分别半个月,他们相当想念爹娘。
不过……可不能让父王母妃知道他们偷玩暗器的事。
“阿姐,现在把暗器还回他们的卧室好像来不及了。”
“肯定来不及,咱们先藏着,一会儿找借口离开他们的视线,再把东西放回去。”
两人迅速商量好之后,萧挽汐便把针弩藏到了自己怀里,萧子初则是把靠在墙上的木板靶子放了下来,藏到了床底下。
接着两人便一同出了门,去迎接远行归来的爹娘。
温玉礼隔着几丈的距离看见儿女朝她跑来,不禁眉开眼笑,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父王母妃,你们可回来了!”
“母妃,你们这趟去楚荷县打强盗,应该挺累的吧?快进屋休息,我们屋里有泡好的花茶,我给你们倒茶喝。”
温玉礼听着儿女的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出门去游山玩水,孩子们还以为他们有多辛苦呢……可要是不忽悠他们的话,她和阿昭也混不到那半个月的独处时光。
“我们不累,你们不用担忧。”萧云昭抚了抚萧子初的头顶,“这下半年我们不出远门了,会每天好好监督你们读书。”
“那可太好了。”萧子初仰头望着萧云昭,眸光晶亮,“父王何时能亲自教我习武?”
萧云昭轻挑了一下眉头,“怎么?墨竹教的你是不满意吗?他可是为父身边的第一高手。”
“倒也不是不满意,但他毕竟没有父王厉害。”萧子初不假思索道,“我想学本事,就要找最强的人学。”
“你这争强的性子母妃喜欢,不过……”温玉礼伸手捏了捏萧子初的脸,“想学你父王的功夫,你还嫩了点,你说说,宁王府这么多高手,你打得过谁?嗯?”
萧子初下意识应了一句:“我才六岁,怎么打得过他们?”
温玉礼笑了笑,“你也知道你才六岁啊?还没学会跳就想学会飞了,墨竹的功夫你都得学好久,老老实实练基本功吧你。”
“就是。”萧挽汐附和了一句,“等你底子练好了,不用你开口,父王母妃也会亲自教你的。”
萧云昭听着女儿的话,称赞道:“汐儿不愧是姐姐,沉得住气。”
“那是因为阿姐对习武的兴趣没有我这么高。”萧子初接过话,“她整天就想着玩彦叔的那些瓶瓶罐罐,前两天把一瓶药粉给打翻了,幸好是痒粉,不是毒粉,父王母妃,你们可得管管她,让她别碰那些东西了,多不安全。”
萧子初提这事倒不是为了告状,而是听司徒彦说过那些瓶瓶罐罐的厉害,便本能地担心起姐姐的安危。
她要是哪天不小心沾到了毒粉之类的药物,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听了萧子初的话,温玉礼看向了萧挽汐,“汐儿,子初所言是真的吗?”
见温玉礼一副不大乐意的模样,萧挽汐低下了头,“母妃不是说过,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吗?我觉得药房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很有意思。”
“那你可曾想过,你连药材都认不全,甚至医书上有许多字你都未必认得,我怎么能放心你去玩那些东西?”
“可我知道那些药瓶的作用啊。”萧挽汐无所畏惧,“我分得清迷魂散、软筋散、五毒粉、痒粉、青石散、火云散、霹雳弹等等等等……”
温玉礼听她念出了一大串药物名字,有些不可思议。
她知道汐儿的好奇心很重,却没想到她私下会去了解司徒彦的那些东西。
而萧挽汐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继续说道:“迷魂散可致人昏迷,不同的药量决定昏迷时长,轻度用凉水泼醒或者用巴掌打醒,若深度昏迷,想提前醒,那就得用上解药了,是吧?”
“软筋散,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力气,手软脚软,几乎没有反抗能力,除非功夫很强,比如像父王这样的,他可以自行化解药效。”
“五毒粉,一旦吸入肺腑中,会使人唇色发紫,浑身抽搐,如果食用了那后果更糟,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青石散,可使人上瘾,服用次数越多,瘾越大,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吃多了脑子可能就坏了,是朝廷严厉打击的东西,不过,任何有害的药物都可以拿来对付敌人,毕竟兵不厌诈嘛。”
“火云散,可以制造大片迷雾,阻碍敌人的视线,碰上打不过的可以用来逃命,但是点燃的速度要快,如果敌人到跟前就来不及了。”
“霹雳弹,是彦叔近几年研制出来的,和火云散差不多的效果,但是它进阶了,不需要点燃,只要有足够的力气,往地上一摔,空气里就会烟雾弥漫,但范围比不上火云散,反正这两者各有用处,时间紧迫的时候用霹雳弹,时间宽裕的话就用火云散,后者消耗比较大。”
“还有……”
萧挽汐的言语十分流畅,仿佛将这些药物的作用深刻地印在了脑海里,都不需要怎么思考,张口就能滔滔不绝地念叨出一堆来。
温玉礼听得都有些愣住了,反观萧云昭淡然许多,眼底还浮现丝丝笑意。
由于考虑到孩子们的安危,玉礼并不希望他们太早接触一些危险的东西,可他们似乎并不愿意循规蹈矩,即便嘴上应得好听,私底下也还是难以克制好奇心,且——他们有的并不只是好奇心,论记忆力和胆量也是让人不可小看的。
“好了好了,母妃相信你是真的能分清了。”温玉礼回过神来,只觉得惊喜,但仍然有一丝不放心,“没想到你会对你彦叔的东西有准确的认知,可我到底该不该让你这么早就接触那些呢……”
“母妃,或许你觉得我年幼,可我并不无知啊。”
萧挽汐歪着头说道,“我已经懂很多道理了,你要对你和父王有信心,你不是说,我和子初继承了你们不凡的相貌,那么性格和能力也能继承吧?”
“阿姐说得有理。”萧子初原本也不赞同姐姐总是去药房,这会儿似乎被说服了,开始点头附和。
“如果我和阿姐太过安逸而不思进取,又怎么配做宁王和宁王妃的儿女呢?母妃曾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即便我们东岳国比较太平,我也不能混吃等死,早早地学本事,有备无患。这样吧,从明儿开始我要学着拿兵器了,大的兵器拿不动,就给我专门定制小的,母妃可别反对。”
不等温玉礼接话,萧云昭便应了一句:“准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阻拦你们的任何兴趣。”
姐弟二人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萧云昭揽过温玉礼的肩膀,“玉礼你也看见了,他们无所畏惧,就让他们追寻他们的乐趣吧。”
温玉礼望着两个孩子,双手环胸,一本正经道:“我可以不拦着你们,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墨竹和司徒彦他们经验丰富,算是你们的前辈,不管将来你们学什么,都要听从前辈的意见,不能我行我素。”
两姐弟欣然应允。
“那是自然。”
“母妃放心,我们一定听劝。”
见两人答应得干脆利落,温玉礼唇角轻扬,“行了,别在这外边站着了,进屋坐,你们不是说要给我们倒茶喝吗。”
一家四口进了屋,萧子初洗了两个新茶杯,为爹娘倒了茶。
温玉礼喝茶室时,一阵轻风从窗口拂过,孩子们读书的矮桌上有张纸被吹落在地,她不经意地瞅了一眼,纸上画了两排正字。.
她上前捡起了那张纸,有些好奇地询问姐弟俩:“你们是在比试什么?这两排分别代表谁?”
姐弟俩一时没有接话。
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怎么就把这张计算战绩的纸给忘了。
他们对外或许会撒谎,但对爹娘不会。
况且爹娘也不是好忽悠的,画正字来计算游戏结果的法子还是母妃跟他们说的。
“这个……”萧挽汐轻咳了一声,决定如实相告。
“你们出远门的这段日子里,我和子初比试射靶子,第一排是他的命中成绩,第二排是我的,这方面他胜过我,所以我仔细想了想,我还是更适合玩彦叔的那些东西。”
温玉礼疑惑了,“你们拿什么比试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就这俩孩子的小身板,根本不可能有力气拉动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