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张扑克4

“嘶——”伏城吸了口凉气,来到她身边,脸上笑意满满:“怎么办呀,欧皇小姐,他好像不打算买你的帐。你真的能徒手翻出皇家同花顺吗?”

他也很高,闻无眠目测他应该一米八五以上。因为她很少遇到能让自己有压迫感的男人。

大多数人跟她差不多高,或者比她矮。她习惯平视中带着点俯视看人。加上对多数事物不感兴趣的性格。久而久之,形成了久居上位者独特的冷淡感。

对于这种人,多数人倾向非必要不搭话,唯独伏城热衷热恋贴冷板凳,还贴得非常开心。她甚至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期待看见自己倒霉,还是真心想帮自己。

前者没必要,后者犯不上。

闻无眠注视着破军的洗牌手法:“我姓闻,不姓欧。”

伏城置若罔闻,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光听声音似乎很惋惜,脸上笑意不减:“可惜破军每次的洗牌的位置确实不一样。那张方块3第一次在第一排第五个,等秃头第二次翻开时变成了第二排最后一个。”

“你也注意到了?”她瞧着眼镜男翻开三张红牌,清一色的人头J:“梅花J的位置也换了,跟双马尾翻开的隔了两排十一张。”

“没有任何顺序,就是纯随机。”伏城不知从哪也掏出一块巧克力,拆开包装。“看这细狗能翻个什么花出来。”闻无眠转头看他,正好撞上他垂眼看自己的目光。

目光相接,他眼里笑意更浓,恨不得用自己的微笑浪潮淹死她。

“你要不要来一块?很好吃的。”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递过来。

闻无眠看了眼包装,发现跟自己手里的是同一个牌子。这个牌子非常冷门,几乎没人知道,除非是重度酒心巧克力爱好者。

但她只淡淡说了句:“不用,谢谢。”

于是伏城转头自己开嚼。

没嚼两下,哀嚎道:“又辛又辣。我去,好难吃!”

闻无眠:“……”

眼镜男在这时候一拍大腿,惊叫起来。原来是翻出了最后一张人头J,凑成了“四条”。属于除同花顺和皇家同花顺外最好的牌型。也是“三条”提示牌基础上能凑出的最好牌型。

小概率事件被他碰上,宣告闻无眠进一步完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眼镜男拍桌狂笑:“好!太好了!我这回赢定了!”

闻无眠走向牌桌,途中冷冷撇他一眼。

其实她心里没什么起伏,但眼镜男好像有点怕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又懊恼自己软弱,愤愤瞪着她。

收走桌上眼镜男的牌后,闻无眠把牌交给破军。破军按既定流程开始打乱顺序。

接着,52张背面朝上的扑克牌排成4排,每排13张,在桌面上依次铺开。

每张牌从背面看上去都一样。头顶上的灯光并不能帮助玩家对卡牌进行透视。

闻无眠首先抽了第一排的第三张,放在第一个白色方框里。

翻开是一张红桃10。

眼镜男认为自己已经锁定胜局,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在旁边围观闻无眠。

“呵,垂死挣扎。”纹身男也不屑。毕竟集体排挤闻无眠的好计谋是他想出来的,当然要落井下石。

“垂死挣扎能上岸,好过半场开香槟。”伏城站在离牌桌稍远一点的地方,声音却刚好让在场每个人都听见。

“你在说什么!”眼镜男又火了,认为他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没事没事,下一场哥就把他送下去。”纹身男安慰着他,显然也未把伏城放在眼里。

废话,已经知道“必胜法”了,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马上这一男一女都会变成死相极难看的尸体。暂且忍一时之气。

闻无眠继续在第一排末尾翻出一张红桃J。

在看见又是红桃花色时,眼镜男心里一颤,想起她游戏开始前的那句“不需要提示牌也能赢过自己”。

不会真这么邪门吧?

恐怖的想法仅在他脑中盘旋几秒,立刻被甩飞。只凭感觉翻出皇家同花顺的概率才多少?闻无眠不可能是天选之子,胜利女神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给自己打着气,闻无眠又选了第二排的第十张牌,速度快得好像能透过牌背看见纸牌内容。翻开一看,居然是一张红桃Q!

“……”

眼镜男不受控制地冒出“完蛋了”的想法。这次格外真切,真切到能听见死神脚步。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两只手是开过光吗?怎么摸这么准!

“叼老衲!我知道了!”纹身男一拍双手,“她把洗牌的顺序记住了!”

“啊?”眼镜男六神无主:“牌堆变化这么复杂,她怎么记得住?!”

更别说破军的洗牌速度有一部分快到人类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能闭眼祈祷,听天由命。

“她是记规律递推的!”纹身男故意在闻无眠身边说得很大声,试图扰乱她思路:“比如破解洗牌时第一次把第一张牌插/入第五张,第二次插/进第十张,第三次是在十五张的位置。只要记住五张牌的位置和破军切了几次牌,就能推断出来!”

“……不是,”眼镜男彻底慌了,“怎么还能这样玩?这……这不对吧……”

“她下一个要翻第三排第七张!”纹身男认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她的把戏,啐了一口:“雕虫小技,被你捡个便宜!”

眼镜男也懂了,顿时五雷轰顶。

闻无眠没急着反驳。

下一秒,她将手伸向了第二排第十一张牌。完全错开纹身男的预测。

纹身男:“???”

“如果本来就不大聪明的话,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

凉白的灯光不断自她缎面衬衫的领口处滑落,像起伏的潮汐。闻无眠斜倚在牌桌上,手里捏着第四张扑克牌的一角。看向纹身男的目光平静。明明无半点得意自满,却令人觉得已稳操胜券。

“你他妈在说什么?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纹身男脸上挂不住。要不是规则不允许,他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把她脑袋狠狠往牌桌上撞,让她记住在这里该听谁的话。

女人就该听男人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他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他凶神恶煞瞪着闻无眠,背心下的肌肉暴起。哪知闻无眠根本不怕和他对视,笑着翻开第四张牌:“我就不会自作聪明,”

是一张红桃K——

“因为我本来就很聪明。”

“你……”纹身男还要给自己找补,背后突然想起令他更加恼羞成怒的笑声。伏城甚至边笑边鼓掌,如看了一出相当精彩的好戏。桃花眼弯成一座桥,上面有粼粼的泪光。

“你给我等着!下一个就是你!”

听到威胁,伏城立马止笑,皱眉歪头高举双手,赶紧摆出“我都投降了你还能拿我怎么办”的流氓形态。

敌退我进,敌进我跪。这个男人真的……每一步行为都在闻无眠意料之外。

但本来无聊的炸鱼局,经他一润色,倒也有点意思。她成竹在胸,摸向第五张牌。

“等一下!给我暂停!”眼镜男忽然发疯似的冲破军大叫:“她作弊了!我看见她作弊了!应该取消成绩!现在马上杀了她!”

破军依旧眨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看眼镜男,又看看闻无眠:

【系统没有检测到玩家有作弊行为,请继续游戏。】

“不可能!”他歇斯底里,整张脸涨得通红:“怎么可能有人平白无故翻出皇家同花顺?这现实吗?肯定是作弊了!你要保证游戏公平公正啊!!”

破军道:

【你再这样干扰游戏正常进行,我会对你实施制裁。】

眼镜男彻底不敢说话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地捂住脸颊,不断上下搓动。

伏城强忍笑意,落井下石:“不是要给你姐报仇吗?拿了提示牌都玩不过人家?”

“你闭嘴!”他被吓哭了,体面全无,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她那是作弊!不要脸的东西!我和我姐加起来都玩不过她!”

“哦——”伏城继续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拉长语气,又模仿成功学专家摊手微笑:“所以只要是你玩不过的,那就是作弊。你玩得过,就是没作弊。不错,逻辑满分!”

“你……”

眼镜男不想再跟他吵架,满脑子只剩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徒手翻出皇家同花顺?除了作弊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可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动用了什么作弊手段。

该死!!!

胡思乱想间,闻无眠已经拿着第五张牌走到了他面前——

“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你姐姐,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坏人做到底。”她居高临下扔下最后一张牌,砸在他脸上:“顺便送你下去跟你姐团聚。”

恻隐之心这种东西,她有,但不多,毕竟生存名额有限,她更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眼镜男被砸懵了,害怕之余还是不敢相信,拿起扑克牌一看。

就是一张红桃A!

皇家同花顺!

“不会……不可能!我翻了‘四条’,你怎么可能赢过我!”

这一轮游戏结束,破军开始在室内寻找眼镜男的踪影。谁知眼镜男居然落荒而逃,跑向自己来时的黄铜大门,期待能回到纯白房间。

很可惜,大门被锁住,纹丝不动。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啊——!”

他不死心,又开始撞别人的门。期间不小心踩到一具尸体的手,吓得跳起来,接着一脚把它踢开。

破军的瞳孔开始酝酿红光。

由于眼镜男在满屋乱窜哭爹喊娘,闻无眠担心一会有血溅到自己身上,所以主动走向已经挑好最佳看戏位的伏城一边——

“的确很聪明呢。”

“算不上。我故意那么说的。”

耳畔传来男人的轻笑。她只得转头。伏城低头看着自己,长睫微垂。过分明亮的灯光给他肌肤渡上一层冷白的釉色。

但由于眼底唇边始终挂着笑意,所以并不让人感觉凉薄。

闻无眠将头发别在耳后,拒绝与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对视。

伏城却凑得更近,浅灰色的长发有几缕和她的黑发缠在一起。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木质香水味。

“牌背面的图案9999个开盖的盒子,不是对称图形。只要提前把想翻的牌上下颠倒,就可以在洗牌后通过观察扑克牌的背面图案挑出想要的牌。”桃花眼一弯,伴着眼镜男被贯穿头骨的惨叫:“不过,在两次之内观察出破军的洗牌手法——只变化位置不颠倒上下,想出这个办法,已经是非常聪明了。”

把戏被拆穿,闻无眠眼皮一掀,无悲无喜:“过奖。这个办法也是你的。”

回想他全程悠哉悠哉到处拉仇恨的样子,可能比自己还要早就看破了过关方法,之后的种种,在他这里都是娱乐项目。破军转向闻无眠,很快,一束白光将她笼罩。和吸了全麻一样,意识瞬间消失,整个人坠入一片黑暗。

视线首先恢复,夜空繁星如许,耳畔风声呼啸。她上去最后一阶台阶,从楼梯间跑上明珠大厦天台,脚下是忙碌的街道,刚开始夜生活的男男女女嬉笑怒骂。一切和坠楼前分毫不差。

自己不仅是回到了现实,还回到了……两分钟前的现实?

闻无眠在天台上转了一圈,上面半个人影也没有,根本不知道先前是被谁推下去的。随后,目光落在放在天台边的箱子上。箱子已经被关上,九位数密码锁的位置和过去一样,是AAAAAAAAA的初始状态。

她指尖才碰到箱子,还没用力,它就跟长了脚一样,居然自己滑了下去!

闻无眠:“!!!”

底下传来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以及无数尖叫。她往下一看,箱子竟然砸在一辆骚粉色跑车的车头上。整个车头已经完全凹陷报废,车玻璃也碎得惨不忍睹。

看样子车主只是深夜来吃个路边摊,谁知道飞来横祸,爱车意外身亡。

闻无眠跑下去时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幸好没有砸到人。

然后想到:尽管这种豪车都会上保险,可自己是唯一在天台上且触摸过箱子的人,保险公司不一定肯赔。

那就得自己出钱赔偿。

迅速冲下一楼。两分钟后,她见到了骚粉色跑车的车主。

只能说……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因为车主的脸实在过于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