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张扑克3
“怎么可能?这明明是全凭运气的游戏!”眼镜男嘴上那么说,可看着波澜不惊的闻无眠,心里已经开始没底了。
如果她真那么容易翻出皇家同花顺,自己哪怕运气爆棚翻出四条,结局依然难逃一死。
嘴上说着要给姐姐报仇,实则牵连到自己性命,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我把话放在这里。听不听是你的事。”闻无眠双眼盯在他身上,手中又熟练地来了一套五段展牌,样子像极了从牌桌上混出来的高手。
“权当欠你姐的。”
“……”
眼镜男不敢再说话,完全被她唬住了,赶紧回头去找纹身男商量。
趁这机会,伏城又凑了过来。
“这么不领情?”他嬉皮笑脸:“规则说不能使用暴力。等他把我打下桌,就会引来破军制裁,你不就可以无伤通关了?”
听上去一副为她好的样子。
“更大的可能是破军连我一道制裁,最后只剩你们四个。”狼尾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闻无眠不买账,没工夫跟他鬼扯。
伏城不置可否,手往口袋一插,俯身含笑看她:“说起来,你真这么欧皇吗?我好害怕,能不能临场传授我点经验?出师了我可以免费给你做数据分析。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在读本科生或研究生吧,我包你拿国一好不好?”
他这样子根本不是害怕。笑起来眼轮匝肌同时自然收缩,说明是发自内心的放松开心。
……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居然会在这种地方感到开心。
要么骨子是跟陶明和游戏幕后主办方一样的反社会人士,死人越多越兴奋,要么是伴有一些智商缺陷的缺心眼。
“不好意思,学业不精。”闻无眠对这种脑子不正常又奇奇怪怪的人没兴趣。可以多看两眼,但交流谈不上:“我没读大学,你的数据分析用不上。”
说罢,她离开牌桌,去到一个能看清所有人举动的角落,从口袋里又拿出一颗酒心巧克力,剥开包装,丢进口中。
牙齿用力一咬,一口辛辣的酒瞬间烧进喉咙,直达心肺。
“……”
哪有什么欧皇,上述完全是临时编出来骗眼镜男的谎话。
看他的表现,应该真被自己猜中了,提示牌上一定是三张一样的数字,保底“三条”。
如果运气好一点,他完全可以利用三张提示牌翻出“葫芦”或“四条”。自己最起码要同花顺以上才能稳赢。
52张牌翻5张同花顺的概率在0.00198,翻到皇家同花顺的概率在0.000256。四舍五入等于0。
相比之下,最常出现的情况就是“高牌”,大概有0.676的概率翻出,是大概率事件。
用最小的“高牌”碰眼镜男的保底“三条”,显然不是最优解。所以闻无眠先前的所有言行,包括搬出他死去的姐姐,都是为了令眼镜男疑神疑鬼,最终拆走相同数字的提示牌,转而去凑地狱难度的“同花顺”。
即使有三张牌保底,凑出同花顺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这是一种降低自己失败率的方法。但眼镜男也有脑子,也会思考,不一定能成功忽悠。
对局依然挺堪忧的。
……
【对手挑选完毕,我们开始吧!】
在六人选择完成后,破军根本不给多余的考虑时间,直接兴奋地开口。它首先挑中了粉发双马尾与秃顶大叔的组合。
“我……我……”被叫上牌桌的时候,双马尾正在疯狂记牌,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相比之下,手握三张提示牌的秃顶大叔显得很镇定,只有生出皱纹的脸颊时不时抽动一下。
“方块……方块就在这一堆……”她拼命记着花色牌的大致位置。哭着把牌放到桌上。
破军周身环绕的金色金属带展开,变成了两只灵活的手。其中一只手的手臂上还插着伏城的名片,莫名有些喜感。
只是事到如今,除伏城外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破军摊开双马尾的牌堆。闻无眠看见她把四个花色按牌面大小各自堆在一起,看样子上来就是要翻最大的皇家同花顺。实在不济也可以选翻同花顺或者同花。
从自己的牌入手,可以是可以,但显然……
破军挥舞着两条金属手臂,开始洗牌。闻无眠眯起眼睛,仔细注视它的动作。卡牌背后不断重复的花纹图案在插/入牌堆的瞬间就使人眼花缭乱。每一张牌经过精密计算后,都随机出现在与原来不同的位置。整个洗牌过程不过三十秒,却无情宣告双马尾的计划破产、死期将至。
看来必胜法只有使用提示牌。
闻无眠又看向纹身男。纹身男把其余的提示牌藏的很好,加上游戏不许使用暴力的规则,几乎不可能从他手里拿到。
【请开始你的选择。将选中的扑克牌放入桌上的白色方框中。】
52张背面朝上的扑克牌被一排排整齐平铺在桌上,根本不知从何选起。
每选一张,似乎就离死期近一步。
“先……先随便选一张吧……”双马尾哆嗦着,拿了一张牌,放到桌面最下端的白色方框内。
翻开来,是一张梅花J。
随后,她又分别翻到了红桃3、梅花10。
“完了……完蛋了……”她心态肉眼可见的崩溃:“什么都选不出来……我该怎么办……”
从乐观的角度来说,她依然有翻到除“高牌”外牌组的可能。但考虑到秃顶大叔手中很可能保底三条,所以想要活下来,起码也要翻到三条,打个平手。
下一张牌就至关重要。
是一张方块3。
“太好了!”双马尾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对手的战术,只觉得自己不能翻到最差的“高牌”。或许是第四张牌给了她信心,她又很快地翻开第五张。
第五张是梅花K。
双马尾的五张牌是“对子”,这手气已经比半数以上的人幸运了。
可惜秃顶大叔在看见最终结果时,非常明显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如此一来,闻无眠肯定,双马尾必死无疑。
轮到秃顶大叔。他非常快速地翻出桌上的三张红牌,分别是红桃、梅花、黑桃Q。再随便翻开两张,是方块3和梅花9。凑成了一组“三条”。
【哎呀哎呀,这游戏真是没意思呢。】
破军眨眨眼睛:【胜负都没有悬念。看来没有拿提示牌的没有生路啊。】
【不过我早就说过,这是各位新手玩的第一个有裁判的游戏。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简单呢?】
“……”
对秃顶大叔,眼镜男和纹身男来说,显然是的。秃顶大叔看向双马尾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不忍。
可惜这只是一场对拥有提示牌玩家简单的游戏。要怪只能怪慢人一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提示牌的重要。
一步错,天堂地狱。
“等等……我输了?”双马尾惊恐后退,被翘起的地毯绊了一脚,摔倒在地。
破军望向她,那双瞳孔中开始酝酿血红色的射线。
“不……等一下!求你,我不要!谁来救救我?救命……救命啊——!”
“嗖”的一声,激光穿过双马尾的额心,留下一个前后贯穿的焦黑空洞。她像一块没有生命的雕塑,隆隆瘫倒下去。
她的眼睛还睁着,仍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同一时间,秃顶大叔瞬间消失。他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圈白色的光晕。
破军不仅拥有能轻易射穿人最坚硬的头骨的射线,还能传送活人。短短几秒就给余下四人再上了一课,向他们证明它的确不是AI可以类比的。
【下一个,你先来。】
破军转向了眼镜男。
“啊……好!”
前往牌桌的必经之路上要走过双马尾的尸体,眼镜男特意绕了个远路,从闻无眠所在方向前往牌桌。
他止不住地惊恐。明明局势已经对闻无眠很不利了,但她脸上表情见不到任何变化。始终微昂下巴,平视前方。
在他即将经过时,闻无眠叫住了他。
“我还是那句话,”她说,“拿‘三条’碰我,你得做好受死的觉悟。”
“你……你骗人!抽牌概率就是随机的!你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抽到‘三条’以上!”眼镜男急需稳定心态。
“谁跟你说的?”闻无眠冷冷一笑:“你记刚才翻开的牌了吗?”
“诶?”眼镜男虽然紧张地看了全程,但乍一下被问起,他还真说不上来。大脑一片空白。
“梅花J,红桃3,梅花10,方块3,梅花K,红桃Q,梅花Q,黑桃Q,方块3,梅花9。”闻无眠按照牌被翻开的先后顺序,分毫不差地重复出来,“你发现了什么?”
“我……我发现了什么?”闻无眠的气场太强,眼镜男势弱,光听这一串牌名就晕了,思路不自觉被带偏:“我应该发现什么……?”
“第一,方块3被翻开两次,据我观察,它们是在同一位置被翻开的。也就是说,不管交上去的扑克牌如何排列,七杀都会洗成相同的顺序。”闻无眠稍稍放慢语速。眼中的深沉目光竟将眼镜男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第二,场上已经有一对同花顺了,并且我已经记下每一张牌被翻开时的位置,可以确保在下一轮准确无误翻开我想要的5张。现在你还打算用你的‘三条’来碰我的‘同花顺’吗?”
闻无眠虽然瘦,但身形高挑,穿上鞋有一米七八。长发过肩,烫着法式卷,八字刘海稍遮住颧骨与部分脸颊,显得凌厉凉薄。容易使对方产生距离感。
此刻她看着眼镜男,胜券在握又带有俯视意味,令对方不断生出心虚和不安。
这个女人比想象中厉害得多——眼镜男不得不重新思考起闻无眠的话。
自己选三张一样的牌,最差是“三条”,运气好一点是“葫芦”,再好一点是“四条”,但这三者哪个都比不上同花顺。
更重要的是,一旦选择三张相同数字的牌作为提示牌,就意味着再也不可能凑出同花顺。偏偏这轮七杀让自己先来,也无法根据闻无眠的结果选择提示牌。
“三条”是百分百能凑出来的,可如果打算凑同花顺,能正好抽到剩余两张同花色顺子的概率就会很低很低……甚至可能直接变成最差的“高牌”。
凑的话太冒险,不凑又等于把机会白白送给闻无眠……
到底该怎么办?
眼镜男纠结间,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重点不应该是、作为竞争对手的闻无眠为什么要主动告诉自己这个信息呢?
如果自己出“三条”,她翻同花顺,那她就可以悄无声息地赢了。何必跑来特意与自己预告接下来的行为?
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瞎编的!都是为了诱导自己放弃最保险的“三条”选择,转而增加她自己的生还几率。
因为对她来说,她根本没有办法赢过握有三张提示牌的自己。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自己主动降低手上牌的大小。
“……”没错,就是这样。眼镜男深吸一口气,劫后余生起来:刚才差点被闻无眠乱了道心,自寻死路。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再相信。
“我一定用‘三条’。”眼镜男咬牙切齿地将三张红牌在闻无眠眼前晃了晃,“你害死我姐,我绝不会放过你!你等死吧!”
说罢,他走到牌桌前,将手中一沓牌交给破军。
大家下意识把注意力集中在眼镜男身上。
闻无眠勾了勾嘴角,心道——
我就怕你不拿“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