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神仙的赌局
“杜小曼。”阳光下,陆巽站在她面前,墨黑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她的双眼。
天蓝蓝的,白云柔柔的,和风暖暖的,草地上的蝴蝶蜜蜂缠缠绵绵的。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杜小曼,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交往了两个月零三天后。她还是等来了这一句!
虽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和陆巽交往纯粹是狗尾巴草碰到了一尊瞎眼的青花瓷大花瓶,早晚有一天花瓶中会插进名花,但是现在亲耳听他说出来,杜小曼还是觉得青天上炸开了一个大霹雳。
“为,为什么?……”她忍不住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口。
“对不起,小曼。”陆巽的目光中有愧疚,神情很平静,“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的性格和我的性格……”
性格,老套借口。杜小曼霍然抬头,直截了当地说:“是因为韩美珊吧。”
陆巽顿时沉默。
韩美珊,刚转学过来就是公认的校花,被文学社的色狼社长形容成秋水为神玉为骨,成绩优秀身材正点,如同华贵的郁金香,杜小曼这根河沟边的狗尾巴草无法比较。
杜小曼在陆巽的默认中眼前昏黑。
其实陆巽和韩美珊初见又相逢的故事杜小曼早已听说过。
那是个傍晚,陆巽和韩美珊都出了自修室,相遇在学校的喷水池前,据说目击者说,当时水瀑飞虹,云浮流彩,金童玉女在无意的瞬间,四目相对,天地凝固。
再之后的日子里,林荫道上不经意地擦肩而过,社团活动中意外相逢。一切的一切都符合经典偶像剧的桥段,唯一的缺憾是,陆巽身边此时有个碍眼的女朋友。
那个碍眼的,充当经典偶像剧桥段中女配角色的倒霉女人就是杜小曼。
但杜小曼心中总抱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希望,希望满天乱飞的谣言只是谣言,陆巽是那尊只属于她的青花瓷大花瓶,谁也抢不去。
现实总归是残酷的,青花瓷大花瓶最终还奔向了矜贵的名花,将狗尾巴草抛在寂寞的风中。
傍晚,杜小曼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灯火阑珊的店铺中飘出幽怨的歌曲。本来已经够颓废了,放学之前,同桌好像还嫌她颓废的不够,握住她的手假意同情地说:“小曼,你现在算是个失恋中的怨妇了哦。”咣的又在她的小伤口上砸了一锤。
杜小曼觉得腿有点沉,心中有点涩。失恋了,终于还是失恋了……要做点什么好呢?去快餐店点一个大披萨撑死自己,还是狂喝三大杯可乐灌死自己?
小街的拐角处飘来一阵辣中带酸的香气。
是酸辣粉。
杜小曼忍不住停住了脚。
酸辣粉,她和陆巽的交往红线。说起来真的一点都不浪漫,至少没有喷水池边偶尔相遇浪漫。
她和陆巽本来只是同班同学,经常一起做做值日,有时候会聊聊天。某一天无意中说到吃辣,她说自己很能吃辣,陆巽也说自己很能吃辣,各自历数自己吃辣的事迹,杠了个两不相让,于是她恶狠狠一拍桌子说:“不服的话放学去较量一下。”
学校门外有家小店,酸辣粉相当出名。
杜小曼对自己吃辣的能力和食量都相当有自信,酸辣粉中又多加一勺辣椒,眼也不眨地吞下去两碗。陆巽与她吃了个平手,很震惊,也恶狠狠地一拍桌说:“最后一碗定输赢,加三勺辣椒的,我赢了你替我做一个月的值日。输了我给你做男朋友!”
她立刻点头道:“好。”豪情万丈地在自己的酸辣粉里加了四勺辣椒。
赢了。
第二天她的嘴巴肿成了鸭子,话都说不出整句的。陆巽在课间给她买温凉的绿茶,轻声说:“傻瓜,那么拼命做什么,我会让你的啊。”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笑意。
那时候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吧。
杜小曼鼻子里有点酸,像酸辣粉的汤呛在了喉咙。
一时之间,忽略了风驰电掣逼近的车灯。
刹车声嘎的响起,世界黑暗。
飘飘荡荡中,杜小曼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四周都是白色的雾气,身边站的,好像是牛头马面大哥。
真是好传统的牛头马面大哥啊,和小庙里看到的泥塑牛头马面装扮差不多。这是……被车撞进了古装片现场,还是自己在做梦……又或者……
杜小曼正在发怔,牛头一个跨步上前,将手中的铁链套在了她身上。马面翻开一本册子,冷冰冰地念道:“杜小曼,女,意外暴毙,戌时初刻阳寿终。”
杜小曼大惊:“阳寿终……我真的挂了?……啊啊啊啊啊,这是做梦吧,这肯定是发糊涂做梦吧!”
牛头不耐烦地抖抖铁链:“做梦?做梦你等下辈子吧。”手一伸,杜小曼身侧的云雾顿时散开,露出像穿衣镜大小的一块,映出图像——一大堆人围在一个有点眼熟的小路口前,一辆超大的巨型卡车停在路边,车头前似乎有血淋淋的一滩。
牛头指着那血淋淋的一滩说:“看见了没,那就是你。车祸,当场死亡。”
车祸,当场死亡。
杜小曼张大嘴,伸出颤抖的手指,石化。
牛头又抖了抖链子:“喂喂,时辰不等鬼,快走吧。”
“走?”杜小曼茫然地回头,“去哪里?”
捧着册子的马面说:“地府啊,阳寿尽的魂魄当然要去地府。等着阎君殿下安排你投下一胎。你这一世意外横死,下一世大概能投个好胎。”
投胎?不要啊……我还没活够,不想去投胎啊啊啊……
马面回头看了杜小曼一眼,叹气道:“唉,哪是你说不要就不要呢?阴阳轮回,这是规矩,乖乖走吧……”
牛头又扯了扯铁链,杜小曼站起身,忽然眼前金光大作,浓厚的云雾中,蓦地闪出两道人影。
一男一女,都是古人打扮,男的穿着墨绿的长袍,女的穿着银红的衫裙,梳着双鬟,比牛头马面大哥何止美了十万八千里。杜小曼的双眼情不自禁地向那位长袍帅哥飘去。
牛头马面怔了一怔,向这一男一女躬身道:“不知两位仙者来此,有何贵干?”
神仙?牛头马面之后连神仙都跑出来了?喂,这到底……在搞什么啊……
银红衫裙的女仙纤纤玉手向杜小曼一指:“北岳帝座和玄女娘娘想借这个魂魄一用,已告知阎君,两位可否让她随我们同去天界?烦劳了。”
牛头和马面对望了一眼,又看看杜小曼,忽然都满脸恍然大悟。牛头道:“既然阎君应允,仙子就请将她带去吧。”
牛头从彻底石化的杜小曼身上解下铁链,杜小曼正在两眼发直时,女仙一挥衣袖,她顿时如被一股大力扯住,轻飘飘地到了两位仙人身前。
牛头马面又望了望杜小曼,问女仙:“玄女娘娘和北岳帝座的赌局还未完结?”
女仙冷冰冰地板着脸道:“未完。”
那位男仙笑了笑:“不过且看眼下,帝座似乎稳赢此局了。”
“未到局终,鹤白使轻言输赢似乎为时过早罢。”男仙的那句话似乎刺到了女仙的痛处,冷冰冰的声音更冷冰冰了。
鹤白使不以为意地轻描淡写道:“是本使多言,云霓仙子莫要放在心上。只是,玄女娘娘一方的魂魄,好像又多了一个。”
云霓仙子没再答话,取出一根绛红的绫带,递到杜小曼眼前:“随我与这位仙使去天界,抓紧此物,莫要松手。”
杜小曼抓住带子,小心翼翼开口:“呃,我能先问问二位带我究竟去哪里,要做什么吗?”
鹤白使很和气地说:“到了你便知道。”
云霓仙子衣袖轻挥,杜小曼脚下聚集起云雾,将她慢慢托起,鹤白使悬浮在半空,念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咒语,拂尘一挥,半空中立刻闪现出一道金门。
“进得此门,就是天界了。”
大门离杜小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金光万道迎面扑来,云霓仙子喊了一声“闭上双目”,杜小曼闭眼,耳中风声呼啸,忽然手中的绫带一紧,身形一顿。
云霓仙子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到了,睁开眼吧。”
杜小曼睁开双眼,瞬间失神惊愕。
以前仰望天空时看见的漫天云霞此时铺设在脚下,绚绚烂烂无边无际,琼楼朱阁,金池玉壁,琳琳琅琅……
杜小曼怔怔地站着:“这,这就是天庭吗……”
长长白玉阶前,几位穿黄色衫裙的少女向他们迎来,最前面的女孩子扑哧笑出声:“这是天界的明音坪,天界可大着呢,此处只是小小的一角罢了。”
杜小曼手足无措,干干地笑了一声:“是,是吗……”
那少女走上前来,向云霓仙子和鹤白使福了福身:“有劳云霓姐姐和使君了,这就是那个新的鬼魂么?”
云霓颔首,鹤白使道:“此处没我什么事了,我且先行一步到帝座身边,稍后紫薇园中再见罢,”大步流星地走了。
黄衣少女侧过身,上上下下打量杜小曼,笑盈盈地说:“你莫怕,刚来天界时,谁都会惊讶的。我是玄女娘娘座下的接引小仙云玳,你随我来吧。”一面又向云霓道,“云霓姐姐,我先带她去紫薇园了。”
杜小曼跟在云玳身后,沿着长长彩石小道一路前行。片刻后,走过一座白玉雕的大门前,门上的匾额写着“紫薇园”三个大字。
大门前有和云霓云玳一样打扮的仙娥,也有像鹤白使一样的仙使,都向云玳招呼道:“帝座和娘娘正在树下。”
仙使和仙娥看起来都很和气,但是,不知怎么的,杜小曼觉得,那些仙娥看见她,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紫薇园是个极大的园子,杜小曼一眼望去,就看见一棵极大的树,仙娥和仙者们在树边左右站着,树下的一个石桌旁,坐着两个人……呃,不,两个仙。
左首的男仙穿着深黑绣金纹的衣袍,头束金冠,右首的女仙一身华贵的衣裙像是用云霞缝就,两位的周身都有种无形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树左的仙者丛中站着的鹤白使跨前一步道:“帝座,新来的鬼魂到了。”
那个被称作帝座的男子侧过头,转目的瞬间,杜小曼觉得好像有两道电光从自己身上擦过。
还没来得及瑟缩,那位大仙已经又回过头去,向对面笑道:“她又来了,九天玄女,你与本君的赌局还要继续下去么?”
九天玄女?传、传说中的九天玄女的娘娘?杜小曼目瞪口呆,两眼直勾勾地向那位玄女娘娘身上看去。
啊啊啊,看见大人物了……
九天玄女也微微笑道:“看来北岳帝君已经笃定此局必胜,只是就算我输,也只能看出凡间的男子负心无义多过女子,帝座胜了,亦非光彩。”
杜小曼轻轻扯了扯身边云玳的衣袖,小小声问:“什么赌局呀?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玳轻声道:“北岳帝座某日和娘娘谈论凡间,偶尔说到凡间的男人和女人,帝座说凡间的女人多依附于男子,娘娘自然向着凡间女子,说那倒未必。帝座就说,凡间的女人如果没了男人,往往连命也不想要了,凡间的男人有没有女人,倒都无所谓。所以凡间的女人都是靠男人活着的。”
女人都是靠男人活的?那个北岳帝君看起来有模有样,竟然这么歧视女人!
云玳继续道:“娘娘听了这句话,很不高兴,于是就和帝座打了个赌,看看凡间究竟是女人没有男人就去死的多,还是男人没有女人就去死的多……”
杜小曼抓紧云玳的衣袖:“然后呢?”
云玳低声说:“然后,到现在为止,被男人抛弃而寻死的女人的魂魄总共有一万六千三百二十三个,加上你。被女人抛弃而寻死的男人的魂魄总共有一千二百五十七个……娘娘恐怕是要输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杜小曼心中熊熊燃烧起来,大声道:“这是什么赌局,根本就不公平!”
云玳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她,但已经晚了,所有的仙娥、仙者,包括九天玄女和北岳帝君,都齐刷刷地向杜小曼看了过来。
北岳帝君悠然道:“哦?怎么不公平了?”
杜小曼大跨步走到石桌前:“什么凡间的女人都是靠男人活的,纯粹胡扯!这个赌绝对不公平,玄女娘娘这边的女子魂魄里,是古代的女子比现代的多吧!”
北岳帝君挑起眉毛,点了点头。
杜小曼冷笑道:“那就是了,在古代,特别是宋朝之后,理学兴起,要求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什么一女不能嫁二夫,男人死了女人陪葬,这个你们也算成了女人为男人死吧?当然女人的魂魄比男人多!”
北岳帝君淡淡笑了笑,鹤白使开口道:“就算不是你口里所说的古代,女人离了男人不能活的也不少。”看着杜小曼轻轻一笑,“像你,不就是么。”
像我?什么叫像我?
杜小曼彻底暴怒了:“我正要问你们呢!为什么要把我算成被男人抛弃于是自杀的怨妇鬼魂里面!我明明是很倒霉地被车撞了!我为什么被陆巽那个混蛋甩了就要去自杀!我被他甩了后不小心出了个车祸就算我自杀?我根本还没活够,我是意外身亡的鬼魂,不是怨妇鬼!所以,我不算!”
四周一片沉默,杜小曼直了直脊背。吼了都吼了,我怕谁!
北岳帝君悠悠地开口:“你可知道,这么多的魂魄中,为何唯独你能来到天庭?”
杜小曼茫然。她依稀仿佛记起……刚刚北岳帝君曾对九天玄女说,“她又来了”。
什么意思?
北岳帝君指间的棋子轻叩棋盘:“一入轮回,你果然已将前尘往事忘记。”
鹤白使一挥拂尘,杜小曼面前的虚空中幻化出一幅图景。
“自己看看吧。”
图景中,依然是北岳帝君和九天玄女在对弈,和现在的位置一模一样。
一个穿古代衣服的年轻女子正站在棋桌前,哭着道:“我不服,我不服这个命!我们女人,连自己要嫁谁都不能选择,这个赌约根本就不公平!我不是为情而死,我只是不忿我的命!”
“那么……”画面中,北岳帝君问,“若你再世为人,能够自由选择你心仪之人,又当如何?”
女子擦擦脸上的泪痕:“当然会找一个能与我相知相伴之人,白头偕老,绝不再误嫁无情无义的男人!”
北岳帝君问杜小曼:“看着这些,你是否觉得眼熟?”
啊?有么?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蛮有志气的而已。
鹤白使冷冷道:“她就是你。”
杜小曼懵了。
北岳帝君接着悠悠道:“不错,她就是你,多年之前,你也曾这样不服,说身不由己才会有那样的结局。那时本座问你,若你再世为人,又当如何。你说,你一定不会重蹈覆辙。玄女也帮你说话,于是本座网开一面,让你转生到一个可以自主选择男子的时代,可你仍旧又回来了,你怨得了谁?”
杜小曼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眼前金星乱冒。虚空中,飞速掠过许多场景,像一场短暂的电影,内容是刚才那个古代女子的一生。
那女子叫唐晋媗,是氶朝德安王的第三个女儿,封清龄郡主。皇帝亲自赐婚,将她许配给庆南王慕云潇。谁料到慕云潇有个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远房表妹阮紫霁,慕云潇与她情定终身,与唐晋媗拜完天地后,揭了盖头便转身就走,再也没有踏进新房半步。唐晋媗贵为郡主,从小娇生惯养,几时受过这种气,便到阮紫霁居住的园中质问。阮紫霁是才名远播的才女,自然有几分傲骨,不愿向唐郡主低头。两人言语间起了些摩擦,唐晋媗盛怒下从几上扫落了一个茶盅,恰好慕云潇赶来,见此情况大怒,抬手一掌打在唐晋媗脸上,当众说要休妻。唐晋媗含恨回到房中,羞愤难当,半夜在房中饮毒自尽。
他们说,这个窝囊女人,就是她杜小曼的上辈子。
简直活见鬼!
“你们就编吧,当我三岁孩子没学过历史啊,古代哪有什么叫氶的朝代!”
北岳帝君道:“平行的时空中,有许多你不知道的朝代。”
连平行时空都出来了,这个神仙真潮。杜小曼深深地怀疑自己是被车撞到了头,现在正在癔梦中。
“好吧,就算这样,这个女人要真是我的前世,我怎么会看到真相后一点印象都没有!总之,我决不可能是她!我如果是她不会这么窝囊!就算生在古代,我也不会这么废物,为了一对狗男女跑去自杀!你们再怎么粉饰真相,我都是意外身亡的鬼魂,别想把我算到怨妇里头去!”
北岳帝君敛了敛眉,对九天玄女道:“这个鬼魂开始耍赖了,玄女看如何?”
九天玄女看看杜小曼,莞尔一笑:“她不记得前世的事情,这么说情有可原。且她的话,亦有几分道理。她这一世,的确不能算为情而亡,我这样讲,帝君不会说我偏帮罢。”
北岳帝君将一枚棋子抛到石桌上,再看向杜小曼:“你现在又说,你就算回到前世的身份,也不会重蹈覆辙?”
杜小曼一字字说:“不是重蹈覆辙,是不会像她那么悲剧。我会快快乐乐过一辈子,碰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开开心心生活,就算合不来分手也不会做怨妇!”
她坚决不相信什么前世,唐晋媗和杜小曼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北岳帝君道:“好,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本座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就让你回到前世重生,看你还会不会最终成为一个如此的魂魄。”向对面微微笑道,“玄女要不要和本君打这个赌?”
九天玄女望向杜小曼,神色中含着期许:“当然,我相信她说的话定能做到。”
北岳帝君道:“那本君就赌她做不到。”夹起棋子按上桌面,“定局。”
北岳帝君这个混账老狐狸!
杜小曼站在坠仙桥边,忍不住在心中磨牙。
说什么让她去前世重生,让她附到唐晋媗的躯壳内借尸还魂,其实不是明摆着送她下去做怨妇吗?
还是个立刻就要被甩的怨妇!
等等……立刻就要被甩?
慕云潇要给唐晋媗下休书,休书一下唐晋媗不就可以立刻离开王府了?
这个女人真是的,这样的男人,还和他过干什么?被休了正好!干吗要寻死。
休书,意味着离开牢笼,以及后续的无限可能,嘿嘿……
这个所谓的重生,开头也不一定会很惨嘛。
云玳很同情地看着她:“你上辈子真的太软弱了,娘娘让我带话给你,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做人啊。放心,我们娘娘会关照你的。”
嗯嗯!杜小曼点头,望向坠仙桥下:“时辰快到了吧,我是不是该下去了?”
云玳颔首:“你要小心哦。”
杜小曼很感动,来到天庭后,云玳一直对她很关照。
她站到坠仙桥边,云玳念了一句咒语,桥下潺潺的流水骤然分开,杜小曼感觉背后被一股力量猛的一推。
脚下一空,她径直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