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满长生县，长生县的主干道上，县民们面色忐忑看着四周的官兵。

周围驻北军们，面露肃杀，单手握紧腰间佩剑，目视前方、似乎被他们堵在原地的不是人一般。

羊蛋儿站在主干道旁马棚边，马棚已经倒塌，非但不显狼狈，反倒成了羊蛋儿的背景、显得他格外凶煞。

他面无表情下达完命令后，象征性询问了下县民们的意见，见无人应答，便朝手下们挥挥手，准备驱赶县民们干活。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人群外围走过来。

羊蛋儿一挑眉，有些好奇来者是谁，竟然不怕他们驻北军？

很快，羊蛋儿就从周围人口中得知，来人是衙门的师爷、杨闻竹。

羊蛋儿听着周围县民祈求杨闻竹的帮忙，他轻嗤一声，高声喝道，

“都闭嘴！方才不敢说话、怎么现在又敢了？

既然是杨师爷有意见，那就听听杨师爷想说什么！”

县民们吓得一哆嗦，纷纷闭上了嘴，但目光还死死黏在杨闻竹身上。

当杨闻竹走到羊蛋儿面前时，隔着斗笠面纱，他阴沉盯着羊蛋儿，冷冷质问，

“阁下是驻北军？我倒是不知道，驻北军有这么大的权利，进入长生县、可以不跟衙门通报、就随意在长生县里行动，

而且还敢威胁长生县的百姓？你们驻北军、是不把泰安律法放在眼里吗！”

对于杨闻竹这番义正词严的指责，羊蛋儿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双手抱臂，步伐散漫、像个兵痞子一般，晃到杨闻竹跟前。

他上下打量一番杨闻竹，轻蔑嗤笑，甚至还抬手想去撩杨闻竹的斗笠。

杨闻竹一惊，快步后撤一步，怒喝道，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衙门的师爷，你倒是给我们、给衙门一个解释！

否则的话，我们这虽然地小、但也能让长生郡的郡守来做主的！”

羊蛋儿倒也没有继续纠缠，方才走近、他已然看清、杨闻竹不小心露出的皮肤上，出现黑色硬块。

羊蛋儿把手搭在剑柄上，面上似笑非笑，

“杨师爷，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跟我理论规矩不规矩、法不法的，

我倒是想问问，遵守规矩固然重要，但面对人命呢，人命还比不上规矩吗？

还是说，杨师爷，接下来要是再死人，你们衙门能替那些死去的人负责？”

杨闻竹闻言，心里一紧。

没想到这个兵痞子倒是厉害，三两句话就把话题上升到衙门这个高度。

其实，长生县的情况、杨闻竹心里不是一点也不清楚，至少关于传染病这一说法，他已然了解。

只因，他自己也被感染了炭疽，昨天傍晚他焦急想要了杨乾的命，也是和福安会达成协议、只要处理掉杨乾，福安会就会替他治好病。

但未料，半路杀出个驻北军。

杨乾有了后盾，眼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借由衙门来打压驻北军，让其不要太过猖狂。

杨闻竹这番打算、按理来说说得通，遇着其他带队来的官兵，或许也就顺着他的意了，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杨闻竹千算万算，没算出这打头的官兵、居然是杨乾的拥护，并且、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在这拥护面前诋毁杨乾的下场。

否则，打死杨闻竹也不会说接下来的话。

杨闻竹心里愤恨，他又觉有些难受，但碍于周围百姓，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大义凛然道，

“既然你也知道，长生县的百姓们正在遭遇危急性命的大事，那你可有了解过，

县里的事都是因杨乾而起？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就算杨乾与驻北军的蓝副将有交情，但一码归一码，他有人撑腰、也不能拿我们长生县数万人的性命来陪葬！”

杨闻竹这话一出，羊蛋儿瞬间炸了。

他眉毛一横，脸上怒不可遏，快步逼近杨闻竹，隔着斗笠、怼到他脸前、大声质问，

“你他娘的给老子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陪葬！杨大夫在长生县干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事害了县里的人？

那些死者又和杨大夫有什么牵连，他们和杨大夫接触过吗？

妈的满口喷粪，你他娘的光说有啥用，倒是拿出证据啊！”

杨闻竹是个文人，虽说出身村落、但从小日子殷实，哪里见过羊蛋儿这种粗鄙的人？

更不用说这人还怼到他面前！

杨闻竹被羊蛋儿这兵痞子的气势给吓到，他本就因病虚弱，这么一被冲撞，头开始发晕，气势上有些力不从心了，结结巴巴反驳，

“他、他得罪了羲和神女，就是他、就是他害的！要不然、我们县怎么可能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你们说是不是！”

杨闻竹下意识开始煽动百姓们，而百姓们也很配合，纷纷出声附和，

“就是说嘛，你们驻北军咋还不捂着咱们老百姓的嘴呢，这摆明了就是杨大夫害的嘛，在他来之前、咱们县里都好好的，他一来就开始死人……”

“军爷，你们可不能因为杨大夫有人撑腰、就不把咱们当人了啊，现在县里都说是杨大夫引起的，总不能因为找不出证据、就不惩罚他了吧，说不定是他把证据给毁呢……”

“军爷，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不能被那杨乾给蒙蔽了……”

……

随着周围吵闹声越来越大，百姓们心里的勇气似乎也被唤醒，甚至开始朝四周的驻北军涌去，试图将其包围。

羊蛋儿扫视一圈所有人，气得笑出了声，他利落拔出腰间佩剑，冲着人群横扫一招！

周围驻北军见此，也齐刷刷拔出武器，直指众人！

长生县百姓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吓得惊恐叫喊，哆嗦着又退回原位，推搡着挤在一起。

羊蛋儿一甩剑，剑尖直指杨闻竹，他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怒气，

“好、好一个羲和神女！

我看你们这是拜羲和神女、把脑子给拜坏了！

羲和神女发不发怒老子不知道，老子只知道老子从战场上下来、快要断胳膊断腿的时候，是杨大夫保住了我的胳膊、不是什么劳什子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