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谢行之从书房回到寝屋。

今日从外面回来,他尚未得空点熏香,一推开房门,宁静的屋内弥散着一股味道,间或中夹杂着淡淡的馨香,像是适才她哀求时的投怀送抱。

谢行之顿在房门口片刻,眉眼间染了笑意,随后他关上房门,将刚爬上柳梢的皎洁月光关在门外。

他点燃一盏灯,黯淡的屋内有了光亮。

衣裳被扔得满地都是,凌乱不堪。

谢行之拾起那碧色上襦和橘色罗裙,抖了抖沾在地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地搭放在摇椅上。

一片昏暗中,他弯腰,拾起摇椅边的小衣。

丝绸面料的小衣柔软顺滑,此等贴身之物在选料上需格外用心,但与那吹弹可破的柔软雪肌相比,逊色几分。

小衣上的刺绣菡萏栩栩如生,缕缕绣纹在指腹间摩挲,宛如千万根密密实实的琴弦汇聚在一起,在他指腹弹拨。

谢行之垂下眼睑,两朵菡萏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开得正盛,他抓握着小衣上那朵尚是花苞的菡萏,敛了敛手指,掌心握了握花苞,犹似方才他捧握的触感。

可刺绣终究是刺绣,手感和表妹送到他掌心的粉尖菡萏花苞不一样,无论是尺寸,还是绵软,都相差太多。

菡萏若是离了水渠的滋养,便失去了几分生机。

谢行之拿上小衣,绕过地上他的衣裳,缓步往床榻去。

他脚步轻缓,仿佛是怕将休憩的小姑娘吵醒。

谢行之回到床榻,搭身上的外衫被解开了,胸膛上印着两道浅红的抓痕,明明还什么都没做,便已是暧昧丛生。

他侧躺在月吟身边,长臂一伸,把睡着的人重新揽进怀里,胸脯覆了柔软,一阵暖意随之而立。

长指揽着她细腰,谢行之如同抱着的是件稀世珍宝,细心呵护着。

怀里的人呼吸浅浅,面若桃花,娇颜上的红晕尚未褪去,泪痕映着烛光,红肿的唇瓣微微嘟起,把对他不满的那丝小情绪都带进了梦里。

雪颈印着深深浅浅的吻痕,更莫提其他地方了。

风住雨歇,她宛如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惹人怜惜。

谢行之抬手,长指拨开她娇颜上的碎发,额上的细汗已经干了,他指端轻抚她眉眼,又顺着鼻梁滑落,停在她娇俏的鼻尖。

谢行之垂下眼睑,凝眸细看,细看一切他目光所及之处。

是他亲手将这张纯白无瑕的纸染了颜色,不是表妹私定终身的未婚夫。

星儿……表妹?

是他怀里的姑娘吗?

大抵正如谢漪澜说的那样,是陈世平气急败坏下污蔑表妹的。

表妹是父亲派了手下亲自去扬州接回候府的,是柳家人亲自把人交到侍卫手里的,不应有假。

可表妹又为何执着于幂篱?

在雅间那会儿,眼看着陈世平越来越近,她仍执着于幂篱,离开前央求着他拿上幂篱。

幂篱遮住面容,仿佛是不愿让陈世平看见她的容颜一样。

她是怕,还是不愿?

表妹既然与陈世平有过一段情,又为何不让陈世平看见容颜?

谢行之忽然生出了个荒谬的念头,他不希望怀里的姑娘是柳婉星。

如此一来,她跟陈世平之间便没有那些情情爱爱的纠葛,陈世平也不是她无媒无聘的未婚夫

两人之间清清白白。

“我才是你将来的夫君。”

谢行之低喃说道,蓦地低头吻上她唇。

舌撬开她紧闭的贝齿,夺尽她唇中的气息,又把独属于他的气息灌入她唇中。

不管她是不是表妹,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来定远侯府后,虽有些小心思,但无可厚非,几个月下来从未害过府中亲人,费心讨祖母欢心,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她不愿坦白,便等她愿意说的那日。

这厢,怀里的人有了动静。她舌往后缩,在躲避,很快又被缠住,谢行之扣住她后颈,让她不可怯退。

月吟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东西钻进了他嘴巴里,缠着她,她怎么躲避也躲不开,换来的反而是他的变本加厉。

月吟舌推开他,头一偏,迷迷糊糊地哼唧一声,带着一丝不满的小情绪。

月吟颤颤巍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他那副亲吻的模样,她顿时困倦全无,纤手抵在他胸膛,委屈地央求道:“大表哥,我都帮两次了。”

然而她哪里还有力气,手腕都是软绵绵的t,跟和好的面一样。

四周是昏黄的烛光,月吟这才发现如今太阳都已落山,她心下一惊,原来折腾来折腾去都已经过了这么久。

月吟央求地抬头看他,刚醒来的眸子还染着潋滟的水光,抵着他胸膛的手指蜷缩起,“大表哥,入夜了,我该回去了。”

谢行之手臂紧了紧,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含笑道:“回哪去?表妹也说入夜了。入夜不是表妹该兑现承诺,来鹫梧院寻我,如今不正好在鹫梧院?”

“可是……可是大表哥都”

月吟欲言又止,一双杏眼又蕴起了水光,低头盈盈看向他胸脯的几道红色抓痕。

谢行之抚摸她黑乎乎的后脑勺,明知故问,“都怎了?”

谢行之长指挑起一缕乌发,绕缠在手指上,低声道:“说出来,我听听。”

月吟脸上火勺热,抿唇不言。

谢行之轻笑一声,也不催促她回答,挽着她细腰的手松了分毫,指端在月要窝缓缓画圈,和他此刻的耐心一样。

月吟只觉有千万只蚂蚁爬到了她身上,顺着后窍爬上脊骨,慢慢往后颈去了,密密麻麻的痒意啃食着她。

谢行之:“表妹还没想好吗?不仅是不长记性,就连一个时辰前发生事情都不记得了。”

月吟贝齿咬了咬唇,极其不愿地开口,“大表哥都惩罚了两次。”

说完,月吟羞赧,脸埋进谢行之胸膛,一呼一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这气息里还藏着她的味道。

她顿时心跳如雷,连纤白的指尖都渐渐红了起来,恨不得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原来在表妹心中,这是惩罚。”

谢行之轻笑一声,挑起她下颌,沉沉的目光看向她娇红的面颊,“那便是我的不是了,还不能让表妹满意。”

温润的笑,让月吟心里发颤,连忙摇头,可解释的话她却说不出口,杏眼中染了层羞。

谢行之揉了揉她发顶,笑着逗她道:“那我便当是表妹害羞了,一些话不便说出口。”

他挽腰的手臂用力,单手把人抱到怀中趴着。

谢行之忽然起身,背靠床头,怀中的人也随着坐在他腿上。

月吟惊惶,脸颊在臊意中红了起来,抱着他脖子将头埋进他颈间。

“表妹寻了好有一阵的小衣在这里。”

谢行之说着,把她藏颈间的头捧出来,他从枕边拿起叠放好的刺绣菡萏小衣,手指握住菡萏绣样,伸到她眼前,“表妹看看,这是你不慎遗失的那件吗?”

月吟整个人宛如煮熟的虾,从头羞红到脚,忙从谢行之手里抢过小衣,藏到背后。

攥住小衣的手指慢慢烫了起来。

然而不管她怎么藏,谢行之一眼就能找出来,根本藏不住。

他拉着小衣系带,连带着将她背到身后的手也一起拉了出来,“表妹早前还说教我系蝴蝶结,这才半日不到,怎就成了失信之人?”

月吟惊怯,手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系带上的力道又将她手拉回来,往前伸了伸。

谢行之手指绕起系带,一圈又一圈,直到碰到她抓住小衣的手,才停了绕指尖的动作,温声道:“表妹是听话的乖孩。”

月吟羞赧,她不想教谢行之打蝴蝶结,在他沉沉的目光下又不得不照做。

月吟抿了抿唇瓣,红着脸点头。不等她转身,挽着她腰的手便紧了紧,将她抱转,倒坐在他怀里。

后背碰到谢行之胸膛,月吟脊背忽然一僵,拿着小衣的手跟着抖了抖,垂下来的系带末端扫过她腿,酥酥麻麻的痒意从外面渗到心尖。

谢行之指端抚摸雪颈,一副好学的模样,问道:“表妹一般先系后颈的带子,还是后背的带子?”

指端落在她锁骨,目光却在她后背上逡巡,雪白肩头的指印泛起浅浅的红,也慢慢惹红了谢行之的眼。

月吟不敢有片刻耽误,手指哆哆嗦嗦展开小衣。今日才穿的小衣竟被揉出了褶皱,她不禁皱了皱眉。

谢行之真讨厌,藏了她东西不说,还弄皱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小衣。

月吟微微弯腰,含月匈准备穿小衣,低头之下不可地看见周遭事物。

她如今被谢行之抱坐在月退上,垂头看见的自然是……

谢行之明明生了张俊俏的脸,可怎么就长了那么个可怖的丑东西。

“不急,等学会系蝴蝶结,再给表妹细看。”

夏日的夜仍旧带着燥热,月吟脸热红了起来,忙敛了视线,却听谢行之轻笑,“我说的是蝴蝶结,表妹在想什么?”

谢行之手从身后伸出来,握住她娇小的手,喃声道:“表妹教的蝴蝶结一定好看。”

感觉又被戏弄了,月吟抿唇,推搡着他手却没推开,带着一丝小情绪道:“大表哥握着手,还怎么教你打蝴蝶结。”

谢行之长指摸了摸她指节,“生气了?”

月吟甩了甩被他掌心包裹住的手,小声地轻哼一声。

谢行之松手,月吟手上没了束缚,在一阵纠结中将小衣展开。

柔软的绸缎本来是凉的,可攥握了许久,贴在心口时带着暖意。

月吟含月匈弓腰调整小衣位置,谢行之的手忽然横了过来,按住心口的小衣,“我来帮表妹,表妹能腾出两只手来。”

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传到肌肤,月吟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膛跳到他掌心里。

月吟拒绝不了,只好梗着脖子应了下来,“有劳大表哥了。”

“表妹无需客气。”

月吟松了手,揉了揉发烫的面颊,随手两手去抓垂下来的系带,“大表哥可以先松手,暂时不用按着衣料。”

谢行之闻言松手,但手掌却搭在了她小月复上,“不扶着表妹,真怕表妹摔下去。”

月吟抿抿唇,低头捻着两边的系带,绕到后颈,调整了位置,让刺绣菡萏回到该回的位置。

她长指绕了绕,很快打了蝴蝶结,往日沐浴后最寻常的事情,在此时此刻让她难以启齿。

月吟垂下手,抓住系到后背的带子,正欲绕到背后去系,谢行之忽然按住刺绣菡萏……

月吟脑中轰鸣,面颊如血般赤红。

谢行之嗓音愈渐沙哑,平静问道:“再等些日子,湖中的菡萏就开了,表妹喜欢什么颜色的?”

月吟才不想回他,手指哆哆嗦嗦绕到背后系带子,哪知这时肩头突然来了力道,将她往前推了推,刺绣菡萏被他掌心握了满手。她吓得惊呼一声,忙反手抱住谢行之手臂。

“看不清,表妹隔远些,我才能看清蝴蝶结的系法。”

谢行之亲自调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弓腰,蝴蝶骨若隐若现,后背宛如一张洁净的白纸在他眼前展开。

无论是提笔作画,还是欣赏,这块白皙莹润的玉璧都是最美的。

月吟弯腰,身子前倾,就这么在他调整的距离下,反手打着蝴蝶结。

谢行之眸色一沉,纤薄的玉璧被藕色细带绑住,上面的蝴蝶结栩栩如生,反复下一刻一头一尾的两只蝴蝶就要带着他的玉璧飞走。

谢行之忽地怅然,若是那绑玉璧的细带是赤红色的便更好了。

他手还抓握着刺绣菡萏,忽觉尺寸还是小了些,一掌都没塞满,“表妹心灵手巧,系的蝴蝶结栩栩如生。”

谢行之手臂圈住她,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那么现在,我来帮表妹解了蝴蝶结。”

月吟刚想客套地说句感谢的话,后颈便传来湿濡得的火勺意,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脑一片空白,呼吸乍然凝滞住。

谢行之他他竟然用唇含住后颈打了蝴蝶结的系带。

唇含了系带一端,轻轻一扯,蝴蝶结便散了。

月吟脑子嗡嗡的,羞臊感顿时席卷全身,她被谢行之按住肩膀,半pa在床榻上,方便他解开蝴蝶结。

月吟拿过旁边的薄被,紧紧攥在手心,又把脸埋进被子里。

另外的蝴蝶结,也是被他这样解开的。

小衣是贴身之物,被谢行之拿了不说,还被他解了系带,月吟脸红心跳,除了将头埋进薄被藏住,她想不到其他法子避开谢行之。

薄被让谢行之大力扯开,“表妹再闷下去,人都要闷傻。”

没了薄被,月吟双手捂住红烫的面颊,不想被他再看去她这副羞臊模样。

谢行之轻笑,便随她这般,就环手抱住她肩膀,像拥护稀罕璧玉珍宝一样,拥她入怀。

谢行之瞧了眼怀里像鸵鸟一样跪趴的姑娘,眼眸沉了沉。

一个念头涌入脑中,谢行之轻轻咂舌,舌尖辗转这那个念头。

他顿了顿,道:“表妹可见过榫卯?”

月吟心里发紧,总觉他每次在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都不是个好兆头,只觉危险正渐渐逼近。

“见t过。”

月吟发怯,紧绷的嗓音都在发颤,声音从捂严实的掌心传出来闷闷的。

谢行之细长的眸子微微扬起,“见过却不一定玩过榫卯。”

他扣住表妹纤细的手腕,带着不可挣脱的力道。

凸出来的榫头遇到凹进去的卯眼,榫和卯扣在一起,让两块各不相干的木头紧紧扣在一起,力道再大也不能使其分离。

倘若榫头主动退出卯眼,也便另当别论了。

……

月吟头趴枕在软枕上,早已泪眼婆娑,一声声啜泣的央求声听得人心生怜意,那张白皙的脸也哭得涨红,她侧头看过来,眼中满是水光,任是谁都不忍心再欺负。

谢行之大掌一伸,索性便捂住她梨花带雨的脸,仿佛是不看便就不会心软……

月吟哭的稀里哗啦,嗓子都喊哑了。

末了,肩膀颤了颤,眼泪都将软枕打湿了,本就被瓶中装的水打湿的绸缎床单,更湿了。

谢行之躺下,抱她入怀,在她快了几分的呼吸声中,温柔吻去娇颜的泪,而后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安抚着她。

月吟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埋头进了谢行之胸膛,唇瓣翕合,正慢慢平复心情。

耳畔贴在谢行之胸脯,她甚至都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谢行之揽着她肩头,长指穿过她乌发,待她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便没玩她头发了。

大掌握着她软弱无力的手,谢行之与她十指紧扣,两人依偎在一起,呼吸间都是彼此熟悉的气息,倒像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正耳鬓厮磨,絮絮说着小话。

昏黄的烛光下,谢行之揽她依偎在臂弯,手指抚摸着她一根根纤长的指节。他唇完弯了弯,在她耳畔低语,“可缓过来了?”

月吟只觉耳边热热的,他唇擦过耳廓,惹得她耳根子酥酥的,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整个人轻轻颤了颤,“还没有吶。”

月吟怕他又有了新的法子,心里羞怯,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下来,酥酥的。

“大表哥,我饿了。”

月吟嗔娇着不愿,声线拉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抱怨的意味,“下午出府后就没吃过东西,如今都夜深了。”

谢行之垂眼看了看她略微鼓起的小腹,轻轻一笑。

他带着月吟的手,摸了摸她小腹,“适才不是吃涨了一肚子么?表妹还嘟囔着往后再也不喝白粥了。”

月吟脸倏地涨红,忙捂住小腹,偏头藏进他怀里。

谢行之揉了揉她头,温声问道:“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月吟不太想搭理他,把头往他怀里又偏了些。

“表妹既然不应,便是不饿不想吃,等会儿我做的时候可不许娇气喊让着你。”

月吟心下一惊,是怕了他了,纤指忙抓住他手臂,应声道:“吃。”

她抬头,看着他认真想了想,须臾后才小心翼翼问道:“都好晚了,厨子们都歇下了,大表哥可以出去给我买吃食吗?”

整个人谨小慎微的模样,仿佛是怕这要求被拒绝,谢行之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揉揉她发顶。

“表妹想吃什么?”

他重复问道,只不过这次多了宠溺的口吻。

月吟抿唇,道:“醉八仙酒楼的螃蟹酿橙和银牙蛤蜊鲍。”

话音刚落,月吟怕他嫌太远了,怯生生问道:“可以吗?大表哥。”

谢行之点头,宠溺地揉了揉她头,“醉八仙还有道名菜,表妹没点,今日一并尝了。”

谢行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从床上起身,穿上锦靴去地上拾起衣裳套身上,离开了屋子。

踏着皎洁的月色,出了鹫梧院,去马厩牵马。

月吟等谢行之离开好阵功夫后才拿薄被裹着身子,准备去拿摇椅上的衣裳。

可当她从床榻站起来那刻时,双脚酸软,她一个没站稳,又跌坐回了床上。

那面红耳热的画面涌入脑中,月吟手捂着烫起来的脸,埋进膝盖。

月吟缓了一会儿,咬牙站起来,忍住打颤的双腿,趁谢行之还没回来慌慌张张穿好衣裳,像做贼一样溜出鹫梧院,回到皎月阁。

她不准玉瓶玉盏问黄昏后的一切事情,只吩咐她们打些热水来,她要沐浴。

这厢,谢行之策马去了醉八仙酒楼,除了表妹想吃的两样菜,又额外点了四道补气血,滋补身子的菜,等他回到寝屋时,哪还有表妹的身影。

屋中除了那染了落红的被单,哪还有表妹曾在过屋中的迹象。

谢行之扯了扯唇,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表妹真是跟陈世平学坏了,竟没想到她还有偷溜的本事。

翌日。

月吟一起床,浑身酸痛,仿佛是被马车碾酥了骨头一样。

倘若不是今日要去淳化堂请安,她真想赖在床上不起来。

一身的痕迹,月吟不敢让丫鬟近身伺候,自己在屏风后面穿好衣裳。

昨夜谢行之吻了不知多少遍她脖颈,她昨夜回来照镜子便发现了脖上深深浅浅的印子,便只好寻了件立领衣裳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

初夏时节穿得这般严实难免让人生疑,但不捂严实些,她脖上的痕迹别人看去,更是让她颜面无存。

去淳化堂请安的路上,月吟遇到了谢漪澜,也有了第一个生疑的人。

“表妹怎穿了春秋的立领衣裳?”

谢漪澜衣衫单薄,纤白的脖子上还挂了串璎珞,手里正拿了个团扇扇风。

月吟故作镇定,解释道:“昨夜泡澡时贪留,着凉了。”

谢漪澜知道表妹身子骨弱,便也没怀疑她这话,还贴心地叮嘱她几句。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垂花门的时候看见了在前面的谢行之。

月吟拧眉,她故意晚了些时候,等谢行之离开鹫梧院的时候才出了皎月阁,就是不想在请安的路上碰到谢行之。

明明是想躲开,偏偏在路上又遇到了。

月吟惴惴不安,担心谢行之记仇。

依照他的性子,她被逮住后,免不了一顿惩罚。

想到昨夜的种种,月吟后怕,双腿不自觉地并拢。

前方不远的谢行之发现了身后的两人,忽然停下步子,似乎是在等两位妹妹。

看来是避不开了,但月吟不敢同他对视,下意识低头走过去。

“哥哥,你也去祖母那儿请安吗?”

谢漪澜问道。

谢行之颔首,淡淡应了声,目光挪到月吟身上。

月吟垂下眼睑,福了福身,“大表哥。”

谢行之唇微不可察得勾了勾,凝着她鸦青的眼圈,问道:“表妹眼圈鸦青,可是昨夜没睡好?”

语气温和,满是长兄对妹妹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