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魏二哥,你看这个如何?”

月吟拿起一个磨喝乐,嬉皮笑脸的泥塑彩绘娃娃手握硕大的荷叶,就好像是借着那片荷叶遮挡太阳。

娃娃可可爱爱,月吟一眼就看中了,倘若魏衡不中意她挑的,她倒是要把这磨喝乐买下。

“甚好!”魏衡顺势接过,脸上满是笑意,“柳表妹再帮我物色物色一个,如何?”

谢漪澜有了意见,语气有些不高兴,“摊位上这么多磨喝乐,魏二哥看中哪个,自己拿便是,怎么跟个小孩子一眼,还让表妹帮忙物色。”

她瞧了瞧表妹旁边的魏衡,总感觉魏衡看表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让表妹帮他物色磨喝乐,仿佛是故意与表妹搭话。

这怎么行!表妹还是和哥哥在一起,比较般配。

魏衡目光越过月吟,看向谢漪澜,道:“磨喝乐太多,挑来挑去,各个都想买。”

谢漪澜:“那接下来这一个,我帮魏二哥挑,如何?”

月吟看着说话的两人,一双杏眼缓缓眨了眨。

俄顷,魏衡点头,但好似是有些许不情愿。谢漪澜笑了笑,顺势把月吟拉到身旁来,不动神色地拉开月吟与魏衡之间的距离。

谢漪澜在帮魏衡物色,月吟方才得空,开始为自己物色随眼缘的磨喝乐。

以往在扬州的时候,偌大的扬州城,就只有两家卖磨喝乐的,供不应求,得靠抢的,那些个姑娘们经常为了一个磨喝乐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互扯头发,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京城果真是富贵迷人眼,长街两边都是卖磨喝乐的,各式各样的磨喝乐都有,不愁卖不到。

月吟目光被那憨态可掬的胖娃娃吸引,小心翼翼拿起来细看。

“柳表妹手上拿的这个,憨态可掬,好似年画里的散财童子。”

魏衡说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过谢漪澜,到了月吟身旁。

月吟笑道:“魏二哥看中这个了吗?”

月吟伸手,把手中的磨喝乐递过去,大有魏衡喜欢便拱手让人的意味。

她素来不争不抢,也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有没有触及她藏心里的伤疤,一切都好说。

魏衡摇头,“不不不,我乍然一看,眼前一亮而已。况且,这是柳表妹先相中的,我又岂能夺人所爱?”

魏衡笑着说道,是一副打趣的模样。

月吟面上带着笑意,道:“也不算,这胖娃娃可爱,我只是随手拿起罢了。”

人潮往来,月吟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人正在盯着她这边一样。她下意识往后看,笑容蓦然凝滞在唇边,脑子里空白一片,僵僵地站在原处,整个人在略热的夏夜生出凉意。

谢行之站在小情侣来来往往的街心,凌厉的目光穿过人群,正看着摊位旁凑近的两人

烟火烛火下,他冷峻的面庞笼罩了层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冷寒的目光与月吟望过去的视线相撞,她战战兢兢,头皮忽然麻了半边,呼吸一窒。

谢行之不是不出府吗?他怎么来了?他盯着他们看了多久?

“谢兄,你……你七夕夜出府?了?”

魏衡不可思议,一度怀疑他眼花看错人了,但街心那人确实是谢行之无疑。

七夕这日,深闺里的姑娘家不受束缚,男男女女可在街上寻觅良人。魏衡与谢行之认识多年,对谢行之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他这清心寡欲的谢兄,从不对此类男女之事上心,七夕夜鲜少上来。

男男女女有情人相见、相觅,谢行之无感。

是以,魏衡在看见谢行之时,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

谢行之不置一言,迈出步子朝两人走来。

待走近了,站到月吟面前,谢行之淡淡看向魏衡,道:“出来走走。没想到竟遇上了魏兄。”

他顿了顿,看了眼面前紧张的姑娘,唇勾了勾,继续道:“还有与魏兄在一起的表妹。”

月吟心头一颤,莫名感到害怕,忙避开谢行之略带乌t沉的目光,手指攥紧泥塑胖娃娃,解释道:“我们也是碰巧遇上了魏二哥。”

这厢,谢漪澜也过来了。她也惊讶谢行之的出现,但是更多的是欢喜,“哥哥!”

谢漪澜四下打量,发现谢行之出府连名小厮都没带,意外的同时有些担心,小心翼翼问道:“哥哥约了人?”

“出府随便走走。”

谢行之忽而看向月吟,道:“没约人。”

谢行之看了看月吟捧着的憨态胖娃娃,道:“刚好,我买一个磨喝乐回去放书房。”

三言两语下,似乎已经跟众人解释了为何会出现在此。

谢漪澜笑意盈盈,道:“那哥哥跟我们一起吧,表妹方才就拉着我过来挑磨喝乐。”

谢行之颔首,难得的没有拒绝。他往前一步,靠近摊位,拿起面前的一个磨喝乐细看,便就是这再自然不过的动作,站到了月吟和魏衡之间,将凑得有些近的两人隔开了。

月吟抿唇,放下捧着的那个憨态可掬胖娃娃。

瞧了眼她身旁正仔细挑选磨喝乐的谢行之,月吟心里泛起疑惑,他真的是碰巧路过吗?

谢行之忽而偏头,月吟忙挪开视线,低头物色东西,不动声色旁边挪了挪身子,离谢行之远了些。

四个人在一起的气氛有些奇怪。

月吟在五个不用样式的磨喝乐之间犹豫,一时间不知道买哪个。谢行之直接付了钱,连带着谢漪澜挑的也一并买下,让老板送去定远侯府。

月吟不好意思,推脱不下只好将五个都收下,道谢道:“让大表哥破费了。”

谢行之温声道:“一家人,表妹无需客气。”

“对对对,咱们都是一家人,”谢漪澜挽着月吟手臂,笑着说道:“来京城快半年了,表妹还是这般客气。”

月吟抿唇,没再说什么。

哪里是一家人,谢行之明知道她不是谢家血脉,还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他口中的一家人,是假的,随口敷衍罢了。

魏衡将东西交给仆人,手臂搭在谢行之肩膀上,笑道:“柳表妹,你是不知道,你这位大表哥向来是对姑娘能避则避,能赶则赶,也就只有在亲缘关系近的妹妹面前才这般好相处。”

四人说着离开摊位,谢漪澜挽着月吟走在前面,刚走没几步,就在人群中看见了位熟人。

“赵姑娘,好巧,你也在这里买东西。”

月吟笑着与赵黎打了个招呼。

“柳姑娘。”

赵黎放下手里的磨喝乐,往月吟旁边走去,与谢漪澜打了个照面,又在两人身后的谢行之、魏衡跟前露了个面。

谢行之颔首,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拧,往旁边一站,垂眼理理袖摆,没再理会赵黎。

赵黎目光从谢行之身上挪开,面上带了笑意,敛了鬓角的一缕发至耳后,邀请道:“外西巷的亭子里有望月穿针,谢四姑娘,柳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每年那边都很热闹,今年不知有什么新花样。”

谢漪澜唇上扯出一抹笑,婉拒了,“我和表妹还有事情,就不去了,赵姑娘玩得开心。”

赵黎笑了笑,语气里没有不悦,反而多了几分遗憾,“那真是不巧,我们难得遇见一次。”

谢漪澜没再说话,挽着月吟便离开了,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叮嘱道:“表妹记住,以后就像我这样,待赵黎冷淡些,能拒绝的都拒绝。”

月吟小声道:“我是觉得大家都认识,赵姑娘之前又救了落水的我,不打招呼好像不太好,方才就与她打了个照面。赵姑娘好像也在挑磨喝乐。”

谢漪澜:“我早看到了,赵黎在那边有一会儿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人多,她没看见我们。不提她了,咱们去河边花灯。今日河边可热闹了,晚些时候还会放烟花。”

谢漪澜忽然回头,问道:“哥哥,我和表妹准备去河边放花灯,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谢行之眼皮一掀,看了眼被谢漪澜挽住手的月吟。她唇瓣轻抿,好似不愿他跟着去。

“那便一起去吧。”

谢行之淡声道。

谢漪澜欢喜,喜滋滋挽着月吟往前走。

而此时,谢行之的话传远了,本就没走远的赵黎身形一颤,倏地停下脚步,眉色浮动间染上了一抹浓浓的怒气。

袖中的手渐渐攥起拳头,赵黎眼里的怒气藏了杀戮,灯火下的脸阴沉地可怕。

魏衡手搭在谢行之肩上,放慢脚步跟在两位姑娘身后,小声调侃道:“谢兄,赵姑娘这次怕是又冲你来。”

谢行之拧眉,肩膀动了动,抚下魏衡的手臂。

“都知道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早就心悦于你,方才邀四姑娘去外西巷望月穿针,估摸着是瞧见你同路,想让你也跟着去。”魏衡一副早已看穿的模样,“这些个姑娘的心思,从她朝你走来那刻,我早看穿了。”

魏衡嗟叹,“不过这赵姑娘也够坚持的,你早拒绝过她了,赵姑娘愣是没有放弃。”

“我倒是挺佩服她这份坚持。”

魏衡啧啧几声,心里又说了几句谢行之不能听的话。

谢行之不言,脸色不是很好,在人群中看着那抹熟悉的倩影。

热闹非凡的街上有卖花灯的,郎君们买了花灯送给同行的女郎,也有结伴的女郎们看见喜欢的花灯,买了下来,拎着花灯在街上玩耍。

花灯精巧好看,月吟和谢漪澜停在摊位边,有些走不动道。

“狐狸的好看,那兔子花灯也不错。”谢漪澜望着架子上的一溜花灯,一时间都想要了,“表妹,你看中了哪个?你先选,选下来,我便少纠结一个。”

月吟短时间拿不定主意,纠结地看着让她眼花缭乱的花灯,“表姐让我慢慢选选,我一时也不着知道选哪个了。”

摊主笑道:“后面两位郎君和二位姑娘是同路的吧,不如问问两位郎君的意见。”

七夕佳节有情人一对接一对,摊主是个明白人,正用挑选花灯这事给两对佳人增进感情。

魏衡步子迈大,先谢行之一步到了月吟身旁,“柳表妹不急,慢慢选,挑喜欢的,多买几个也没事,这花灯我请了。”

谢行之拧眉,下颌紧绷,压抑着情绪。

月吟摇头道:“买一个就好了,买多了也拿不下。”

狐狸花灯,兔子花灯,螃蟹花灯,蝴蝶花灯,都好看诶。

月吟越发纠结了。

这厢,魏衡让摊主将那色彩艳丽的鲤鱼花灯取下给他看看。

鲤鱼花灯头尾各有提线,鱼尾随着提线左右灵活摆动,仿佛是条真的鲤鱼,在水中活灵活现的鲤鱼。

月吟眼前一亮,注意力被魏衡手里的鲤鱼花灯吸引,“魏二哥,你手上的花灯,我能要吗?”

魏衡笑道:“自然能要!本就是见这花灯特别,拿过来看看的,这一看便还看对了。”

“老板,这花灯多少钱?”

魏衡问道,摊主说了价格。月吟打开荷包欲付钱,被魏衡挡了一下。

“都说了我请,表妹便不要客气了。”

魏衡直接给了摊主钱,根本不给月吟反驳的机会。

摊主见多了这场景,他当然得收男子的钱。

郎君送给心上人花灯,这是七夕的传统。

月吟不好意思,道了谢,从魏衡手里接过鲤鱼花灯。

她想,改日要好好谢一番魏衡。

送的东西被收下了,魏衡别提有多高兴了,却没忘一旁还有个不好哄的姑娘。

魏衡目光流转,对谢漪澜道:“四姑娘,这花灯我就不请你了。”

谢漪澜自然明白魏衡这话何意,她虽没说什么,但心里不是很高兴,下意识往谢行之那边看去。

站在表妹身后的哥哥,面色是一贯的冷淡,神似思索,仿佛丝毫不在意谁送了表妹花灯。

谢漪澜闷闷地轻叹一声,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也不知哥哥怎么想的,哥哥到底对表妹有没有意思嘛。

好捉急,别等到时候表妹被许配给了其他人。

但光她急,也没用。

最后谢漪澜买下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兔子花灯,自己付了钱。

“砰”的一声巨响。

漆黑的天幕中升起烟花,引得人们纷纷驻足,抬头看烟花。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盛开,五彩缤纷,把黑漆漆一片的天都点亮,染了色彩。

“真好看。”

月吟拎着鲤鱼花灯,仰头望着天空的绚丽烟花,笑意盈盈,宛如春日融化冰雪的柔风。

这一笑,谢行之只觉是世间最好看的笑容,虽然只是一个侧脸。

她眉眼弯弯地看烟花,而魏t衡付了花灯钱后,便一直站在月吟旁边,此刻看烟花也是。

砰砰的烟花声盖住了周围嘈杂的人声,魏衡指了指天边某个方向,不知和月吟说了什么,月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扬唇浅笑。有笑容的唇动了动,魏衡刻意低了低头,方便听见她的声音。

两人状似亲昵,这一刻像极了街上情意浓浓的情侣。

谢行之脸色变得难看,胸腔生出一抹怎么也平息不下去的怒气。

原本觉得月吟那好看的浅笑骤然扎眼,他手紧了紧,克制住把两人拉开、把她眼遮住,不准笑看其他男子的冲动。

她还在看,还在跟魏衡,她的二表哥说着话。

烟花蹿入空中,一个接一个绽放,甚至越发灿烂了。

谢行之漆黑如墨的双眸盯着她的笑脸,眸底蕴着薄凉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轰鸣的声音停了,天空又恢复了黑暗。

谢漪澜不动声色地把月吟拉回身边,笑了笑道:“当心街上往来的马车,表妹走里面,我们现在就动身去河边。”

两表姐妹拎着各自的花灯,在人群里说说笑笑地往河边去。

谢行之和魏衡并肩而行,身旁人的目光一直在月吟身上。

“魏兄要跟着一起?”

谢行之问道,声音有些发冷。

魏衡习惯了谢行之不苟言笑的模样,这声音也与往日无异,便没太在意,调侃道:“谢兄这意思倒成了我跟这柳表妹才去的河边。七夕这日,男男女女都可以去河边放花灯,怎的,你去的的,我就去不的?”

谢行之忽而停下步子,漆黑的眸子凝看着他,复而笑了笑,道:“难道不是这意思,魏兄不就是跟着表妹去的?”

魏衡:“什么都瞒不过谢兄。”

魏衡启步,和谢行之慢慢跟在身后,“我这不是随着柳表妹去放灯祈缘。”

“不瞒谢兄,在这七夕佳节,我就随便出府走走,嘿还给我在街上遇到了柳表妹。这怕是月老在做媒。”魏衡脸上洋溢着笑,说道:“想起在谢府,第一次见表妹时,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你还调侃我,说这是搭讪的话。这哪是搭讪的话,分明是初见时的缘分。”

听见表妹两字,谢行之敛了敛眉,神色不太好。

谢行之轻笑一声,看他一眼,问道:“魏兄动心了?”

魏衡手搭上谢行之肩膀,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柳家表妹才来京城不久,如今尚未婚配,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合适!”

“我娘早就盼着我娶妻了,尤其是我大哥和大嫂去边塞后。谢老夫人的寿宴上,我娘见过柳家表妹,对表妹印象还不错,祖母更是看表妹亲切,我若是跟家里人说属意柳家表妹,她们肯定没意见,现在就是不知柳家表妹是否有意。”

谢行之:“魏兄考虑地周到。”

魏衡笑道:“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谢兄你得帮帮我。”

谢行之看着魏衡,低喃着重复,“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一笑,拍了拍魏衡肩头,“确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先得月的人,就在眼前。

魏衡心里忽而踏实了些,坦率道:“缘分这东西玄乎,若非初次相见,我感觉柳家表妹眼熟,也不会注意到她,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心里念着。方才和柳表妹站一起,抬头赏烟花,难以言表的奇妙感觉,就像……”他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谢行之没动过情,这奇妙的感觉跟他说了,他也不懂。

魏衡一扭头,发现月吟和谢漪澜已经走远了,拍了拍谢行之,忙道:“哎呦,咱得跟上,待会儿放河灯别去错地方了。”

魏衡先行一步,谢行之眉目沉沉,跟了上去。

河边聚集了放灯的姑娘们,也有男子在河边放灯,但都是陪着心仪的姑娘来放河灯。

谢行之没阻止魏衡靠近月吟,也没可以阻住两人聊天。

谢行之立在河边柳树下,看着月吟和谢漪澜说说笑笑放河灯,又与旁边的魏衡说话,依旧是言笑晏晏。

她从河里掬水,让河灯慢慢远了。她亲手放下的一盏河灯,和魏衡那盏在河面慢慢相碰,两盏河灯聚在一起随水漂流。

谢行之眸色更暗了,似古井无波,染了寒意。

聚一起的河灯,就像此刻的两人一样,让他感觉扎眼。

河岸边湿滑,月吟没踩稳,险些摔倒,魏衡眼疾手快,忽而拉住她纤臂。

月吟扶住他臂膀,站稳了。

明明都已经站稳,无碍了,她为何还不松手?!

谢行之冷沉着脸,蔓生出来的怒意顷刻间涌遍全身,周遭气息骤降。

他以为自己能克制住醋意,试图到魏衡接触月吟时,做到无动于衷,可是这涌了全身的醋,邪祟得很,根本不受他控制。

谢行之越是看两人亲近,胸腔里的焰气越来越浓,尤其是在魏衡一口一个表妹时,他险些快抑制不住。

回了定远侯府,月吟一路上都在看她的鲤鱼花灯。

她提着灯绳,看鲤鱼尾巴左右摇摆。

谢行之敛眉,这花灯是她亲表哥送的。

七夕送花灯出去,姑娘接受了花灯,其意再明显不过。

诚如魏衡所说,他若是向月吟提亲,魏家长辈同意的。

就算魏衡现在不提亲,等过不了多久,待月吟身世大白那刻,两人的亲事更容易成了。

谢行之眼底怒色翻涌,径直跟在月吟身侧,到皎月阁外面也没离开。

月吟拎着鲤鱼花灯,笑着对谢行之道:“夜色已深,大表哥就送到这里吧。”

“不急,我有东西落皎月阁了,随表妹进去取。”

月吟疑惑,“大表哥今日没来过皎月阁,落了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待会儿表妹便知道了。”

谢行之淡声说着,辨不出情绪。

月吟虽疑但还是让谢行之跟着上了阁楼。

她推门踏入,提着花灯欲去桌边放下,手臂忽地被谢行之拉住。

“砰”一声,谢行之把房门关上,插了门闩。

月吟被他拉着,猛地按在房门上,手里的花灯掉落,手被谢行之紧紧握住。

男子染了愠色的面庞笼着这她,月吟心惊胆寒,梗着脖子看他,“大表哥你干嘛?”

他不是来拿落下的东西吗?

谢行之与她十指紧扣,将她紧紧按在门上,“来拿我的东西。”

月吟眼睫颤抖,呼吸因他凑近变得急切,“什么?”

“你。”

谢行之低头,唇凑到她耳畔,轻咬住她耳朵,月吟身子一颤。

谢行之热唇贴住她耳,“往后不准和魏衡凑太近。”

未等月吟有回答,谢行之扣住她脖,狠狠吻上她唇,吞了她唇间所有的嘤咛。

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抬起,举止头顶,按在房门上。

掠城攻地的吻夺尽月吟唇腔里的气息,她脑子发蒙,背后是房门,身前是推不开的谢行之,她被谢行之带着惩罚的吻绞了力气,渐渐喘不过气。

月吟双腿骤然一软,被谢行之揽着腰身,稳住了身子。

他灼热的气息扑了她满怀,也紧裹着她,让她害怕。

谢行之眼尾泛起浅淡的红,他回头,看了眼她那拔步床,沉声道:“过去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