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色浓稠,流萤在皎洁月光下飞舞,庭院草丛中偶尔响起蟋蟀声,打破夜晚的宁静。

屋子里一片旖旎,暧昧横生。

“我的鲤鱼花灯。”

月吟趴着软枕,低低啜泣着,目光正好看见门口的鲤鱼花灯烧了起来,火越来越大,很快就就烧没竹篾里的蜡烛烧个精光。

不仅是鲤鱼花灯,就连她今日穿的漂亮衣裙也被谢行之扯个稀碎,她整个人被困在他臂弯下,退也退不出去,动也不敢动弹。

谢行之眉间染了怒意,探身而下,下颌枕着她雪颈,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明日我重新给阿吟买一个。”

灼热的气息洒在她哭红的面庞,皓白长指捻着小衣系带,只要轻轻一扯,便能将系带蝴蝶结扯散。

指端在她颈后逡巡,月吟肩头微凉,轻轻颤抖,嗓音紧张的宛如绷紧的弓弦,害怕道:“不要,我不要大表哥送的,我就要今日这个花灯。”

“你走,你出去。”

月吟头偏了偏,泪痕连连的脸旁离谢行之远了,可她双肩就在谢行之臂弯下,又能避到哪里去?

谢行之立即迎了上来,带着怒意的吻堵住她唇。

齿咬着她唇,带着几分惩戒的意味。

月吟吃痛,唇间呜咽着溢出t可怜的声音,抓着软枕的手指骨泛白。

在险些窒息时,谢行之才终于善心大发,松开唇。月吟偏头枕着,红肿的唇瓣一翕一张,一双眸子水雾蒙蒙无神地盯看,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此刻更显楚楚可怜。

谢行之吻去她眼角的泪,“看来阿吟很喜欢你那魏二哥送的东西。”

月吟颈间是谢行之,身子也被他拥着,如此亲近的距离让她怕得发紧,颤着声音解释道:“是喜欢花灯,和谁送的无关。”

谢行之喃声道:“是吗?但我重新给阿吟买花灯,阿吟为何拒绝了?”

“说谎骗我,是要被罚的,阿吟怎么还不长记性。”

谢行之眼眸发沉,两指一捻,颈间系带的蝴蝶结轻轻松松扯开。

他长指在背上游走逡巡,指端落到背上孤零零的蝴蝶结。

上等的羊脂美玉被系带绑住,菡萏美玉让藕色绸布严严实实包裹。

而今这些束缚全然没了。

月吟心头颤了颤,腰被谢行之捞了起来,后脊贴着他胸膛。

她害怕得心头乱颤,心脏快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手肘撑着软枕,压陷出一抹弧度。

幼时便跟娘亲学跳舞的她,韧带一向好,身柔似水。

谢行之唇落在她后颈时,月吟微凉的肩头颤了颤,半边头皮发麻,趴跪着忙告饶道:“大表哥,我错了,我要!要花灯。”

谢行之轻咬她耳,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廓,“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掌心擦过菡萏美玉,美玉温润细腻,散发着她气息。

谢行之唇角轻勾,松了她耳,湿热的贴着她耳廓,嗓音略哑,“那便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慢慢来。”

颈后的乌发被谢行之撩开,他大掌握住她后颈,按着她偏头枕于软枕。

轻柔的吻袭来,含住她红肿的唇。

月吟被谢行之吻得脑子发蒙,还在想谢行之方才的话。

按顺序一个一个慢慢来?

而此刻正是……

银质镂空蹀躞带勾缠着藕色菡萏小衣,被抛下床塌,和地上那堆被撕烂的衣服混在一起。

一截嫩白玉臂伸出罗帐,纤白手指无力垂着。

忽而又被谢行之捉回罗帐里……

月色皎洁,行云散去,藏在云团里的星辰全露了出来。

窗边站了赏月赏星的人,两个身影依偎在窗边。

谢行之双臂圈着月吟娇小的身躯,从后面拥着她,又与她十指紧扣垂放在她微隆的腹上。

月吟披了谢行之的外袍,堪堪遮住身子,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腿却酸软得站不稳。

外袍遮住了身子,却遮不住夜风。

腿间染的温濡骤然变凉,月吟脑中轰然炸开,急忙并拢双膝。

她娇声央求道:“大表哥,站不住了,别赏月景了。”

鸦睫上的泪尚未干涸,湿漉漉一片,粉雕玉琢的娇红面庞也满是泪痕,她偏头看向身后的男子。

眸含清泪,水光潋滟,娇怯得可怜。

谢行之轻啄她唇,“七夕,牛郎织女一年一会的日子,也是有情人相会的喜庆日子,这样的日子,你我就应该在一起。”

他漆黑的眸子里染了情欲,安静地看着发她,灼热的气息萦绕着她,仿佛下一刻又要重演床榻之上的那件事。

月吟心脏突突乱跳,被谢行之手掌的滚烫吓到,哆嗦地眨了眨眼。

“可在梦里不行吗?梦里也能在一起。”

谢行之敛了敛眉,冷声拒绝了她,“不行。”

月吟目光下意识看向凌乱不堪的床榻,想到方才他的狠戾和不管不顾,浑身上下泛起了惧意。

恰在这时,谢行之握住她手的大掌,忽而覆上她小腹,隔着层单薄的衣料都能感触到他掌心的灼热,月吟仿佛被烫了一下。

“这事,梦里那叫什么?岂能当真?”

谢行之忽而抱转她入怀,将她抱坐在窗柩上。

突然的凌空让月吟惊呼出声,双臂圈住谢行之脖颈,一心紧到嗓子眼,嗓音也跟着发黏,怯声道:“在……在窗边,会被守夜的丫鬟发现的。”

谢行之双臂桎梏她在怀里,轻抚她后背,“但我怎么听说,阿吟心善,体恤你那两个丫鬟,不曾让她们两人守夜。这扇窗户后面,是鹫梧院。”

谢行之指端绕着一缕乌发,柔顺的乌发离了指缝,指端又在她脊背逡巡,抚上后脊,沿着脊骨往上。

“鹫梧院从来没人守夜,阿吟大可安心。”

谢行之指腹在她颈后缓缓打圈,却没有更近一步。

夜凉如水,阁楼上有风拂过,月吟后背发凉,莫大的羞怕让她脑子里的弦紧紧绷着,抱着谢行之脖颈,低声哭了出来,“大表哥,别这样。”

“至少不要站在窗户边。”

她埋首在他颈间,哭得稀里哗啦,跟花猫脸似的,可怜地央求,又激起了谢行之的怜惜。

谢行之心软了一片,终究还是敛了心思,没有再为难她。

他抱人入怀,伸手关了窗户,将天上相会的牛郎织女星隔在屋外。

然而屋中相拥的两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翌日。

月吟是被热醒的,只觉颈间满是汗水。

她迷迷糊糊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谢行之凑近的面庞,她枕在他胸膛,还被他抱着。

他怎么还在屋子里?!

月吟猛地清醒,脑中嗡嗡轰鸣,灌不进去任何声音。

谢行之双臂紧梏着她,仿佛是怕她突然逃跑。

那紧实的胸膛明晃晃,上面还有几道浅红的抓痕。

想起昨夜的抓挠和种种,月吟脸上燥热,不敢再乱看。

“醒了?”

谢行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侧了身子,抱她入怀,胸前覆了一片柔然。

月吟羞赧,心怦怦乱跳,这不是梦里,做不到一睁开眼睛,人就消失不见,被人发现就全完了。

月吟来不及想太多,推搡着谢行之肩头,小声说道:“天亮了,趁着丫鬟还没来,大表哥快点离开。”

谢行之握住她手腕,扣住她乱动的肩膀,“晚了。”

话音刚落,玉盏询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姑娘,您醒了?”

声音从门缝传来,又传入罗帐,月吟吓得脸色煞白。

“姑娘,咱该去老夫人那请安了。”

玉盏说着,紧接着是房门推开的声音。

而月吟此刻正在谢行之怀里,被他抱着。

月吟身子僵直,心提到了嗓子眼,忙呵道:“站住!别进来!退出去!”

从未有过的慌乱,也她是第一次呵斥丫鬟。

玉盏慌慌张张退了出去,刚打开一条缝的门重新合上。

月吟试图平静下来,也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就起来,你们去小厨房寻些吃食来。”

月吟支开丫鬟,额上已是热汗涔涔。

一低头,谢行之正悠悠看着她,面上含笑,长指玩着她头发,与她的慌乱害怕形成鲜明对比。

月吟推搡着抱住她的人,催促道:“丫鬟都支开了,大表哥快离开。”

谢行之不为所动,悠悠看着她,揽住她肩头的手没有松动,似乎并不打算放开她。

去厨房拿东西用不了多久,再耽搁下去,玉瓶玉盏又该回来了。

房门的门闩不知什么时候被抽开了。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月吟急得快哭了,双眸染了水雾,“求您了,再不走会被发现。”

她一急,在谢行之面颊落下一吻,“大表哥。”

婉声求道,声音拖得长长。

谢行之喉间滑了滑,忽而扣住她颈,换来一个绵长的吻……

当日,月吟去淳化堂请安晚了一刻钟,她到谢老夫人面前时,谢行之早到了,正整襟危坐与谢老夫人聊天。

谢老夫人没说什么,让她落了座。

谢老夫人继续着与谢行之的话题,“昨儿是七夕,我听说你也上街去了,可遇到合心意的姑娘?澄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谢行之不经意间看向对面姗姗来迟的人。

月吟眼睫轻颤,忙端了茶盏,避开他目光,低头喝茶。

急着藏住不堪的关系。

谢行之敛了目光,看向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见他一时间没说话,心里估摸着有了答案,叹息道:“你爹在你这个你年纪,都成婚一年了。”

大夫人说道:“母亲莫急,这良缘不怕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急也急不得。”

谢老夫人抿唇,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却重重叹了口气。

无心再留屋子里的人闲谈,谢老夫人让来请安的人都散了去,忽而看见一行人中,最后面的小姑娘步子有些吃力,又想起方才来晚了。

“星丫头,你腿怎么了?”谢老夫人问道。

谢行之还没走出屋子,闻声停下,幽幽的目光顺势投向月吟。

月吟双腿本就有些酸软,被这骤然一问,又被谢行之打量着,她心紧到嗓子眼,仿佛被众人看穿了所有一样。

月吟回身,故作平静,道:“昨日、昨日t上街走久了,回来时不慎崴了脚。”

月吟边说边思考,点头肯定道:“是崴了脚。”

谢老夫人了然,点了点头,叮嘱她仔细些。

顿了顿,谢老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关切问道:“那你昨夜可遇到合眼缘的公子?”

“没、没有。”

月吟忙摇头,生怕晚了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

谢老夫人惋叹,面上生了愁意,“都没有呀。”

竟一个都没有。

从屋子里出来,月吟闷头越过谢行之,跟在谢漪澜身边,只要不与谢行之同路,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谢漪澜离开屋子有一阵才看见月吟跟上来,好奇问道:“祖母是不是留了表妹一会儿,怎才出来?”

月吟:“问了两句话,晚出来了。”

谢漪澜没多问了,扇了扇团扇,和表妹一起往回走。

让月吟避之若浼的谢行之跟在后面,目光落到她盈盈小步的双腿,眸色渐渐暗了,若有所思。

谢行之空空如也的手掌握了握,犹似那只纤白脚踝握在掌心。

握住,扯到身旁来。

不准乱蹬,也不准逃走。

是夜,梦中。

谢行之如愿握住那纤白脚踝。

足腕纤细,不盈一握,顿时让人心生怜惜。

月吟推也推不走,踢也踢不开,被谢行之抓住足腕,困在他身边。

谢行之两手各抓住她纤纤足腕,“阿吟脚崴了,是我照顾不周。”

他揉着足腕,将手指染上的濡意揉进足腕,就像揉红花油一样,足腕越揉越热。

月吟喉咙发紧,浑圆小巧的脚趾蜷缩着,勾起散乱一床的衣衫,连脚背都不自觉拱了起来。

她身子不由往后退,谢行之握住她足腕,手臂用力,把人扯回身前,“脚崴了便不要乱动,揉一揉才能好起来。”

月吟结结实实撞入他怀中,疼得眼泪汪汪。

月吟抓住谢行之臂膀,纤指紧紧扣住他手臂,划出道浅浅的红痕。

她呜咽道:“脚没崴,大表哥别揉了。”

月吟躲不开迎面而来的他,也避不开他,哭得脸都红了,断断续续解释道;“是骗外祖母的,脚没崴。呜呜呜大表哥放了我。”

谢行之仍旧握着她纤白足腕,置于双膝两旁。

谢行之吻去娇颜的泪,头落于枕上,在她耳畔低喃,安抚道:“阿吟莫怕,脚崴了就是崴了,揉一揉便好。”

月吟悔恨,请安时就该等谢行之走远后才起身离开。

他知晓她没崴脚。

纱幔飘扬,床塌放着羊脂长瓶水声哗啦,忽而被打翻,长塞拔开,用来养花的水全洒了出来。

谢行之眼疾手快,掌心忙堵住瓶口,摸了摸还余水的瓶肚,“阿吟猜猜还能装多少?”

月吟还在悔脚崴的事,失神之下呜咽哭着,全然不想理睬谢行之。

谢行之敛眉,抚去她额上的细汗,在她耳边低声安抚了几句。

倏地,谢行之又想往羊脂长瓶里灌水,似乎是想把洒出来的补回去。

月吟惊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推开了谢行之。

她醒了,从梦中醒来了。

晨光熹微,屋子里有暗暗的光线。

月吟心惊肉跳,出了一身的汗,缓了许久才恍过神来。

她掀开薄被散汗,发现有些濡湿的被褥,并非是汗水。

月吟脸颊一烫,忙盖上被子,捂着红烫的脸藏进枕头。

梦里一直都是这般难为情,可这次梦醒之后,梦中的异样在现实中有了应验,就好似夜里谢行之来过一样。

月吟羞臊,一骨碌从床上起来,把床单换了新的。

接连好几日,月吟都梦见了谢行之,重复做着相似的梦。

一遍又一遍,谢行之好似要让她揉进他皮肉里,长久不分开一样。

可偏生白日里,在众人面前,谢行之待她客客气气的,偶尔的几句关切话语,他拿捏着分寸,与梦中判两人。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一场秋雨后,天气不再炎热。桂花悄无声息开了几树,花香四溢,沁人心神。

转眼到了秋猎。

当今圣上喜好打猎,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在野外山林的皇家猎场举行声势盛大的狩猎。京中的王公贵卿们都会伴驾随行,世家子弟和贵女们随父前来。只不过世家子弟大多会策马围猎,互比谁猎得的猎物多,赢得一句圣上赞许的话,而贵女们则鲜少有围猎的,贵女们聚在一起游玩,也会在猎场上相看,为自己觅得一位称心如意的夫婿。

大夫人明面上是月吟跟谢漪澜一同前去,实则是想借着这次秋猎,让谢行之和月吟之间的关系更近一层。

大夫人就纳闷了,她儿子明就对那丫头有意,可平日里的相处,待她又太过于客气。那丫头更是,好像有些怕她儿子。

大夫人严重怀疑,两人闹了些小矛盾,偏生她这儿子不擅长哄人,两人便这样耗着。

秋猎出发那日,月吟早早就醒了,又激动又高兴。

她梳妆打扮完毕,早早就在鹫梧院外等着了,等着和谢行之一同去府外乘马车离开。

谢行之不料她在院外等候,又见她眼底雀跃欢呼,笑道:“就这般高兴?”

此处没有外人,月吟笑意盈盈,坦白道:“大表哥说过,秋猎时就能看见娘亲了。我就远远看着,不去打扰娘亲,想看看娘亲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我昨夜看了许久娘亲的画像,一定不会认错!”

月吟扬了扬手腕戴的白玉雕绞丝纹手镯,语气中透着一股炫耀,“大表哥看手镯,它是娘亲留给我的,平日里我都舍不得戴。这次秋猎我特意戴了娘的手镯。”

谢行之默了片刻,理了理她衣袖,将手镯藏进她衣袖里,叮嘱道:“莫让人看见。”

月吟垂手,袖子遮住手镯,她失落地捂住手腕,“为什么?连露出来都不行吗?十几年前的手镯,应该没人会记得。”

谢行之揉了揉她发顶,“乖孩子,听话,要藏起来,别让人发现。”

月吟失落,闷闷地点头,“我会藏好的,不让人看见。”

谢行之垂下眼睑,蓦地取下她腰间的勾云纹玉佩,“这玉佩就更不能让人看见了。”

月吟鼓了鼓白嫩香腮,把爹爹的玉佩放怀里藏好,小声抱怨道:“怎么连爹爹的玉佩都不能戴。”

谢行之揉揉她头,道:“听话,太招摇了,恐怕惹来杀身之祸。”

月吟被吓住了,乖乖听从谢行之的话。

谢行之叮嘱道:“到了猎场别乱跑,先来我营帐寻我。”

月吟点头,冲谢行之甜甜笑了笑,“都听大表哥的。”

几辆马车驶出定远侯府。月吟和谢漪澜同乘一辆马车,路程遥远,两人在车中聊天作伴,倒也不觉得无趣。

“以往秋猎都是哥哥跟着去,这算是我第二次去,除了路上有些颠簸外,一切都还好,等到了围场就可以好好游玩了,届时我们去找佳茹一起玩。”

谢漪澜说道:“一年有春秋两次围猎,今年春猎没举办,听哥哥说,好像是魏贵妃娘娘生病了,不宜舟车劳顿,圣上便取消了春猎。”

月吟听着点了点头,她不关心这些,如今满心都想着见到娘亲是怎样的场景。

娘亲是瘦了,还是胖了,脸上有没有长皱纹,是不是还和原来一样爱笑。

路上一路平顺,月吟浮想联翩,只是出了城里,马车颠簸得难受,仿佛将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

她靠着车壁,被颠得有些难受,也没再去想关于娘亲的事情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皇家猎场时,天色渐暗,树梢边挂了一弯皎洁的月亮。

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这山间的路太不平顺了。月吟下马车时,屁股仿佛被颠成了两瓣,腿软得有些站不稳,面色煞白靠在马车边缓神,心里想泛呕。

谢漪澜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在撑着马车缓神。

魏衡先谢家人一步到围场,刚安顿好出来便瞧见这俩姑娘的不适,忙赶了过来。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是常有的事,先在原处缓一缓。”

魏衡见月吟手捂着心口,紧紧拧着眉,有点像想吐的模样,他忙从怀中拿出一熏香片,“柳表妹闻闻这个,能缓解犯呕的症状。”

魏衡也没顾此失彼,同样给了谢漪澜一片熏香片。

月吟接过道谢。

熏香片清香,带着一股淡淡橘子皮的味道,很好闻。

果真,她闻了一阵,心里那股恶心感慢慢散去了,心里舒服多了。

月吟眼眸清亮,熏香片在鼻前扇了扇,笑着道:“这香薰片真管用,闻了闻,顿时就不恶心了,对亏了魏二哥。”

魏衡:“山林里蚊虫多,想来你们连驱蚊虫的熏香也没有带。我营帐里有些,柳表妹随我来拿。”

月t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被魏衡说中了,她还真没带。

她不知道要带这些。

月吟说道:“表姐,我去去就回。”

谢漪澜点头,“我上次来是深秋,蚊虫少得可怜。”

月吟跟在魏衡身后,刚走过马车,便看见谢行之立在他那辆马车旁,正看着她这边。

他不知在马车旁站了多久,面色有些冷寒。

“表妹要去哪?忘了我说过的话?”

谢行之冷声问道,眉间染了层寒霜。

月吟心里咯噔一声,蓦地停下步子。

魏衡想也没想,随性地替月吟回道:“去我营帐。”

谢行之冷声一哼,眉目森寒。

随着这冷冷的一声,月吟呼吸一窒息,被谢行之盯看的腿又泛起酸软,密密麻麻的寒意从腿下蹿上后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