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直到这顿早餐结束。

母女俩没有继续在这桩商业联姻上往深了交流,于盛明璎而言,她一开始本就没有把林稚水往外嫁到千里迢迢的泗城地界去计划。

毕竟林曦光已经嫁到了山水迢迢的江南地界去了。

林稚水无论最后会不会动真格要跟宁商羽做一对豪门典型的两地分居夫妻,她想留在林家多长时间,都可以。

甚至是阿泱等人巴不得她就生活在眼皮子下。

盛明璎出门去公司后。

林稚水从餐厅桌转移到了楼上的书房,她坐在羊毛地毯上,熟练且慢悠悠地把水晶棋盘给摆好,棋子一半黑马,一半白马,各站阵营,在窗外璀璨的日光如丝线般照映下质地格外的透明易碎。

手机在裙摆旁响着,是裴嘉因发来一些消息。

林稚水经常已读不回。

之前去那座象牙白雕像的喷泉广场喂白鸽,默许裴嘉因陪同左右,不过是为了抛诱饵捕获狮子前来而已。

这些日子,林稚水深刻感知到宁商羽的强硬态度。

他言出必践,说过不会再踏足港区地界一步,即便频繁在外全球各地的出差,连同那架专用的湾流G650ER公务机飞行轨迹都不往港区上空路过一次。

一次都没有。

宁商羽彻彻底底的把港区地界都屏蔽在他权力世界之外了。

到三月初,林稚水从林家出远门了一趟,她是替盛明璎去赴宴的,有个跟林家生意往来过的赵家掌权人举办了一场非常隆重的小型生日晚宴。

地点选在了意大利,在一家著名的皇家宅邸。

林稚水姗姗来迟时,晚宴已经开始。

全环绕的落地玻璃将奢靡的厅内笼罩着,巨大水晶灯悬挂在最中央,一条很长的纯白桌面堆满花束烛台和精致的餐点,来的人不少,身份显赫光鲜的宾客们皆是西装革履,衣香鬓影。

不过对林稚水而言,都是陌生新鲜面孔。

她很低调落座,又是用林家的身份出席,并没有引起什么众人注意。

紧接着,林稚水认真享用美味的菜品,半垂着眼,烛光混合璀璨灯光照得睫毛格外纤长,安静极了,很快,这副安静的状态就被打破了。

晚宴又迎来了几位。

随着金碧辉煌的两扇门被服务生推开,一开始步入进来的是谢氏家族的掌权人谢忱岸和谢忱时这对双生子,以及联姻嫁到谢家的贺南枝。

像这些权势富贵堆里出来的继承人们到哪儿都是座上宾,他们的座位,跟林稚水还相隔挺远的。

林稚水只知道四面无数目光都追逐了过去,霎时间,谢家也成为新的话题中心。

然而,贺南枝一袭霜色的曳地长裙优雅落座后,还未动筷,先隔着桌,跟她隔空打起招呼,清灵的音色溢出唇:“林稚水。”

林稚水循声抬起眼睫,茫然地眨了一下。

贺南枝迎着在场神态各异的注视,只对她说道:“宁商羽也来了,你怎么比他早一步到?”

宁商羽三个字,惊得林稚水情绪有了波动,却尽量克制着不被人瞧出端倪来,语言又匮乏道:“我是从港区过来,跟他不是一路。”

贺南枝悟了点点头,又说:“宁商羽没跟我们一个电梯,他应该也快进来了。”

为什么还没到,兴许是被熟人牵绊住了脚步。

林稚水猝不及防被提前告知,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她下意识地将纤细的背脊挺直,气氛渐愈发热了,可随着时间缓慢推移,迟迟却没见人现身。

会不会又临时走了?

林稚水没忍住看向了贺南枝的方向,她位于谢家样貌惊人神似的双生子中间,但是好似比起新婚丈夫谢忱岸,更加跟谢忱时关系亲近些,两人正凑一块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趣事。

谢忱岸漠视着从不搭话,却在贺南枝感到口干舌燥时,会仪态矜贵从容地给她适时递一杯果汁。

贺南枝懒得拿,身子靠过去,就着他的手慢慢吞吞的喝。

等喝完,她又端端正正坐回去,跟谢忱时继续神秘兮兮八卦着。

而谢忱岸则是长指漫不经心的轻叩着透明玻璃杯,下一秒,就当林稚水安静目睹着这幅画面,脑海中却开始走神时……他墨色深瞳倏忽扫了过来。

近乎是瞬间,林稚水感受到那股熟悉强大的压迫感浸透进了她的脊背。

是宁商羽来了。

他来得迟,太迟了,着了袭绸制的高级纯黑西装现身酒醉金迷的晚宴上,不少在座的诸位都纷纷注目过来,就跟先前谢家出场是一样的。

而林稚水表面上跟没有太多情绪似的,长睫毛一直垂着,没去看他,也不做声。

宴会的主人赵廷璧亲自过来招待,许是觉得夫妻坐在一起是天经地义,又跟宁商羽关系尚可,就动作自然而然的替他拉开了林稚水身边的椅子。

林稚水长睫毛更轻微地垂了些,耳边,听到宁商羽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响起,在淡定自若的恭喜赵廷璧年初喜得第三次良缘。

然后赵廷璧说道:“这次是真爱。”

过会儿,宁商羽就在林稚水旁边落座。

宴会进展过半,赵廷璧和三婚妻子任宛萤待完宾客,开始很幸福地跟众人讲述着相爱的过程,气氛热闹温馨异常,也间接衬得这边愈发微妙得跟什么似的。

准确点说,是林稚水一个人微妙地安静着,只因相隔片刻就有人举杯过来跟宁商羽攀谈,他端着高贵冷艳的姿态,从神态到语调都不紧不慢地正常社交着。

林稚水抿着唇,没有再吃东西了,服务生轮番端上的美味佳肴都被她悄悄推到了一边。

宁商羽漆黑幽深的视线极为不经意间停过来了瞬,随即,他高傲到从不掩饰什么,当面,便吩咐服务生换一些港区菜式上来。

林稚水微微出怔,半响,逐渐侧过几乎白到透明的脸蛋。

宁商羽却与此同时,在听旁人说话,彼此的视线恰好错过。

林稚水又重新垂下了眼,这次菜式非常合胃口,她一边听着宁商羽靠着椅背跟人交流商业话题,一边规规矩矩地浅尝遍了每一道。

谢氏双生子要提前离席。

贺南枝就过来,眉眼笑盈盈问:“林稚水,你跟宁商羽是一起走,还是等会走?”

显然他们这些核心发小圈的今晚还要转场聚会,这儿不是主场。而林稚水的原先计划是在意大利找家酒店居住几日,当出来度假散心。

她不知道,一时有点儿沉默起来。

索性贺南枝极为自然熟,讨不到话,就对宁商羽说:“你要一时半会不走,我把你老婆带走,可以吧?”

宁商羽却伸出温度偏高的手掌,动作太自然,将林稚水雪白肩膀完全包裹住,嗓音落下,“她跟我。”

那紧贴的触感让林稚水皮肤都变得很烫,沿着骨髓能一路烫到心口似的,她微微屏息,下意识地抬起头。

这次撞上了,是他们在这场晚宴上第一次的眼神触碰。

宁商羽没有转移开的意思,就这么倒映在她清澈见底的瞳仁里。

“好吧。”贺南枝走之前,不忘提醒:“温见词和容伽礼都在等着呢,别太迟到场。”

无人应答这句话。

林稚水以为宁商羽就是象征性搂了下,怎料,像是遗忘了似的,手掌就没有从她肩膀移下来过了。

比起他气定神闲,林稚水则是想要不去过度在意这股难以忽视的压迫,只能把专注力都放在桌中央装饰用的粉色烛台上。

烛台被摇曳的火光燃烧过半,不少宾客都渐渐离席了。

她心底琢磨不出宁商羽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走,赵廷璧送完人,又过来跟他攀谈起未来商业版图。

逐渐地,宁商羽搂着她肩膀动作,变成了漫不经心地搂着腰。

林稚水今晚穿的是一袭抹胸的晚礼服,胸前往下延展到极细的腰侧都用绽放的淡紫色花朵装饰着,显得整个人很柔美,而因他举动,只能渐渐地往他这里倾斜。

她肩胛骨几乎紧贴着宁商羽线条流畅锋利的西装料子,偶尔,他手掌会沿着腰窝不轻不重地游移,完全覆盖下来……

到最后。

宁商羽是跟赵廷璧夫妇一起离开宴会厅的,脱下黑西装外套搭在她肩上,带着她,气氛看似很融洽,而出了皇家宅邸的大门,气氛就瞬间僵下来。

林稚水看到路边的车,不是林家保镖的,于是晚礼服裙摆下的高跟鞋就踩的慢了下来,她一慢,步伐自然就跟身旁的男人不一致。

宁商羽平淡的看了眼她。

林稚水心知,当下跟他相处的状态就像是上过床的陌生人一样,要跟着去他发小核心区的聚会,对自己而言,就是徒增尴尬。

还不如不去。

“我要回酒店。”林稚水声音轻得像一片夜雾。

宁商羽没说什么,伸手拉开了后座车门。

许是有他在场,被林家的保镖默认了夫妻俩今晚是一道的,哪怕近四十分钟的路程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都没出现过。

林稚水双手静垂在身侧,也隐在宽大的西装内,无意识地揪着丝绸料子,指节处的皮肤很白。

她不说话,被宁商羽态度强势地带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随行的秘书保镖等人都止步于外面,室内极为宽敞,头顶的璀璨灯光越是明亮,就越衬得气氛无比静默。

林稚水始终咬牙不说话,像是乏了,心知时间不早了,宁商羽多半等会就要出门聚会,便主动将西装外套拖下,搁在沙发手扶上,继而,往主卧浴室走。

全程,没有再去看站在视野宽阔落地窗前的高大身影一眼。

她正正常常先去泡澡,半个小时后,裹着酒店丝绒的白色浴袍出来,乌黑头发散着,衬得本就精致雪白的脸更小了。

刚往床边走,却意外看到宁商羽就坐在这里,很难忽视。

林稚水略惊讶地顿在了原地几秒,没想到他还在,很快她回过神,趿拉着拖鞋选择了饶过床尾,换一边,臀堪堪沾到床垫,灯熄灭了。

黑暗犹如深浓的水墨画拂面压来,静到她心口窒息,许久背后的宁商羽才起身,去浴室。

林稚水不知道他何意,又反应慢半拍地猜到了几分。

在宁商羽去淋浴的过程中,林稚水规矩地占据半边床,平躺着,只是将睫毛静静垂下,像是已经安枕浅眠了。

莫约过去十来分钟,浴室的方向重新响起熟悉脚步声,是宁商羽走出来,肌肉线条性感的腰腹只裹着浴巾,他在朦胧又昏暗的环境下,伸手拿起了床头柜第一层酒店储备的四只装。

林稚水听着宁商羽在慢条斯理地拆塑料包装的动静,继而,他戴上,可能是酒店的小了,戴着有点紧,又给面无表情拽了下来。

她闭眼分辨着宁商羽动作,又过几秒,感官无比清晰意识到了他高大的身躯比黑暗更显沉重,逐渐笼罩而下。

太紧了。

有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亲密,林稚水这副白得毫无杂质的娇气身子已经开始排斥他,那股极度不适应的感觉让她额头紧贴着枕头,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

宁商羽琥珀色的眼眸沉得厉害,像猛兽狩猎时的危险眼神,可他不能真把这个脆弱又幼小的生命折腾死在了这张异国他乡的大床上。

弄了会儿,还是觉得非常紧,她一字不说,一滴泪也不掉,更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但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形抵抗,就已经足够让宁商羽的控制欲彻底爆发。

宁商羽开始想亲吻她,然而,还未等再度靠近,林稚水的唇就抿起来,整张红得冒热气儿的脸贴到枕头里,缩了缩,借此躲开了这个吻。

最后,过高的温度烙在那侧颈和无处躲藏而打着颤的肩窝,让她无法动弹了。

才不到十分钟。

宁商羽刚刚开始就没继续,青筋暴起地抽离走,黑暗之中,翻身坐在床沿,听到林稚水有些痛苦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下来,过几秒后,他重新回到浴室。

门没关。

哗啦啦的冰冷水声很响,猛力冲刷着宁商羽分明的肌肉性感线条,沿着背部往下……

而此刻,林稚水手指有点痉挛地微颤着,将已经褪在肩膀下头的浴袍重新给拉拢上来,任由那股浓郁的冷杉味道包裹着自己,近乎都要浸到骨髓里的程度。

等宁商羽西装笔挺地出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林稚水快睡着了,又在他气势极盛地缓慢靠近时,霎时清醒。

宁商羽这次在黑暗中的床边,低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伸出筋骨匀长的手掌将被子替她盖好。

林稚水佯装自己睡得很沉,连睫毛尖都没颤抖。

以为宁商羽要离开了,下一秒,他手掌隔着浴袍覆在她精致轮廓的肩胛骨处,停顿了顿,却没轻易移走,而是倏地把她转过身来。

林稚水整个人愣起来,数秒后才意识到做什么。

宁商羽直接深吻了下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使劲一抬,毫无保留地以自己的唇舌霸道至极地压迫到了她唇齿。

他哪怕冲洗过冷水澡,强势的性子,还是要接这个吻的。

林稚水紧跟着蜷缩起来,被这股温度,弄得恍恍惚惚的,脑海中生出某种错觉来,就好像宁商羽的部分也深深充盈了她……

只要她配合,哪怕只是选择放松下来,不再一字不吭。

林稚水心里很清楚,她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已经穿戴整齐的宁商羽给留下来,只要她示弱,稍微的对他服个软,撒个娇。

但是这样的话。

就永远无法得到他的爱了。

宁商羽对她的情感只会永远像是野心勃勃资本家去无情剥削他渴望得到的利益一样,只想着霸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上她。

不能留他。

林稚水眼眶发红,要溢出的情绪都被右下眼尾处的两颗淡红的泪痣止住了,在黑暗里,她依旧不挣扎也不抵抗,任由这场令人感到深而重的亲吻结束。

宁商羽面无表情地走了。

他没去参加核心发小圈的私人聚会,当天凌晨的夜里就携带一群随身的秘书精英离开了意大利。

经这一次,林稚水再次跟他陷入双方失联的冷战状态里。

她行程不变,继续在意大利度假了两三日才回到港区,对母亲和任何人都只字未提跟宁商羽暂短的在酒店独处过。

而那场独处,是让林稚水在家时有过一段时间期盼的。

特别是午夜梦回醒来时,她抱着被子,想着宁商羽此刻又在做什么,多少次的期盼,就有多少次的落空苦闷。

三月中旬的时候。

林曦光有抽空远程视频联系过她一次,询问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林稚水十九岁的生日快到了,盛明璎没有给她举办生日宴的意思,也没礼物,而林曦光在手机视频里懒洋洋的说:“你姐夫祖上极阔绰,家族有不少宝石矿场,不如你亲自来江南挑一些回去做首饰。”

林稚水还没应声。

林曦光似乎在那边跟人说话,紧接着,便隐隐约约传来:“楚天舒,这么久你应该也能记住她名字了。”

林稚水心想,又不知这回姐夫给她记成什么名字了。

从林慈水到林清水……楚天舒都不知道给她私下换了多少版本,用林曦光的话来说,一个是带着上位者的漠然悲悯从来不记人名字,一个是脑袋瓜子就爱琢磨着给人取外号,不如坐一桌去聊吧。

想了想。

林稚水选择拒绝了林曦光的邀请,声音轻浅道:“姐夫邀请的是林慈水又不是林稚水,我还是不去了吧。”

她没有强烈的出门游玩意愿。

三月二十一号日期一天天的越来越近,林稚水心情也随之郁闷起来,阿泱先心思细腻地发现她愁眉不展的,私下,便悄悄地跟盛明璎说了。

又过一周。

盛明璎去国外出差了一趟,等深夜回来时,给她带了份礼物,是一匹稀有孤品的美丽流光绸缎,可以用来裁缝成各种各样夏季穿的小睡裙。

客厅里,林稚水已经洗过澡,披着到脚踝处的真丝睡袍,双手抱着绸缎翻来覆去地看,清透如水的眼眸透露着拆礼物后的喜悦。

而这时,盛明璎喝完茶问她:“给你举办个生日宴?”

以前林家把她藏起来养,每年都是不对外办宴席的,只是让阿泱等人在家陪她仪式感一下。

林稚水抬眼看着母亲,慢慢地,她放下怀里的上等料子,从地毯移到盛明璎坐的沙发上,伸出白皙的双手紧抱住了。

那种像极了年幼时的依赖感,尽在无声的举动里。

几秒后,盛明璎听到她极小声地说:“不用了妈妈,今年的三月二十一号是我在家最后一次过生日,我想你们都陪我。”

这话听似正常,回味过来意思又不同了。

最后一次?

林稚水心口酸痛得快受不住,一直将软乎乎的脸蛋贴着盛明璎肩窝,努力平复着情绪说:“生日的日期是我的一个心理防线……他不愿意说爱我,代表我这盘棋输了。”

这场数月以来的夫妻博弈局。

林稚水敌不过宁商羽的强势态度,他情愿就这么冷漠的长期异地下去,也不肯承认和她之间是有爱情的。

利益至上,资本为王。

宁商羽终究是要做他权力编织而成的鎏金世界顶端那个君王,所以不可能会为她俯首。

林稚水睫毛下掩着把泪意藏好了,继续跟母亲坦露着自己的情感:“输了就该回到他身边了,可能这样做会显得没什么骨气吧……谁叫我爱他呢。”

她从未想过放弃或是结束这一段跟他各取所需的婚姻。

从未。

盛明璎手指摸了摸她似乎有点潮湿的脸蛋,叹了口气:“你姐姐性子烈,你性子又太过纯粹,姐妹俩爱憎都是一目了然,这样很容易吃亏。”

林稚水没有父亲庇佑,吃了亏林家也讨不了什么公道。

盛明璎一时动容对她心疼了片刻,到底是大权在握者,与生俱来就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和平稳的心理素质。

林稚水既做好选择回宁家,盛明璎也没劝她留下。

不过盛明璎满足了她这个愿望,在生日的当天,特意空出了一页行程时间出来,就待在家里陪陪她。

这日港区的天气不作美,落地窗外忽然飘起细雨来。

林稚水已经调整过来状态了,早起时,站在玻璃前看向大门的方向很久,回头时,还唇间挂笑着说:“可能是我心里在哭泣,被菩萨听到了。”

阿瞒比划:“生日要开心,不能哭。”

盛明璎也下楼,准备亲自下厨为她做一碗长寿面,寓意着长命百岁,她双手涂了艳丽的酒红色指甲,正漫不经心卷起衣袖进了厨房。

而林稚水就在客厅里安安静静拆礼物,楚天舒从江南给她运了三个沉香木箱子过来,费劲打开时,一瞬间,那闪耀四射的宝石光芒极其灼眼。

里面还有一张古典精致贺卡,散发着幽香的墨色字迹挺拔而流丽,透着极高书法功底,祝贺着她十九岁生辰……这回,楚天舒终于把她名字认对了。

阿瞒趴在旁边惊叹比划:“三大箱!”

林稚水眼眸盯久了天然宝石容易晕眩,手指也打了个比划,提醒阿瞒快把箱子盖上,而这时,恰好客厅座机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应诗贤的致电。

她显然是没打通正在厨房做长寿面的盛明璎电话,急于联系到人,就往老宅的座机打,一接通,嗓音透着急切说道:“盛董呢,看新闻……让快看国际新闻。”

盛明璎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出来,刚好又是外放声音,美艳的眉心皱起问:“公司出什么事了?”

应诗贤办事一向稳重冷静,不该失态成这样。

而下秒,她近乎语无伦次地说道:“不是公司出事,是小小姐……”

“我吗?”林稚水还坐在地毯上,乌黑蓬松的长发垂在肩膀,仰起脸蛋,模样看起来清纯又无辜,抬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

她平安健康渡过了十九岁生日,很好啊。

“是小小姐。”应诗贤在电话里,很着急的往下说:“今日……国际各大财政媒体的新闻头版都在报道同一件事,宁商羽先是以个人财富手段强势收购了太平洋航运图上的多个重要港口,特别是从谈判桌上花了上百亿美金收购来的舟隆港口……在正式完成收购的公开仪式上,全数转赠给了小小姐。”

这个直接震撼了全世界的示爱举动,等于意味着:

宁商羽名下财富清零,林稚水的财富将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