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愿意见她和别的男人站……
没等她多想,家中门被人敲响,她去开门,来人是Brian和奢侈品牌她熟悉的一位SA。
Brian一大早抱着一堆衣服笑着和她打招呼:“早啊,太太。”
温晚宜:“你早。”
“你昨晚生病到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好些吗。”
“嗯,好多了,昨晚谢谢你帮我给江叙深发消息。”
“不客气,咱们总裁啊,那可是着急得很呢。”
Brian一只脚迈进家里,也夸张语气说道:“刚得知消息,马不停蹄从AIIB赶过来,会都顾不上开了。”
温晚宜只知道他从会议上过来,却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正准备问问具体情况,却见江叙深刚从书房出来。
刚刚笔记本鼠标没有拿,他来餐桌上拿东西,见到门口的人也熟视无睹,淡漠得如同没看见。
Brian精神抖擞一下,吓得一下不敢说话了,也悄悄给温晚宜递视线。
“江总怎么在家?”
“他一直都在,今早没有去公司。”
Brian长吁一口气,他还以为江叙深这会儿该去公司了。
八卦的话也没敢太怎么说,他只是要人把后面那批衣服也拿进,自己则抱着最喜欢的那几套,说:“这都是江总亲自挑的,太太,您在家,今天正好来挑挑选选,看看喜欢什么样,我下次再叫SA拿货也有个具体品类示例。”
温晚宜正视起眼前这些衣物,问:“这些是江叙深亲自挑的吗?”
“对啊,江总昨晚要我给您准备的。”
说了一半又怕江叙深听见,压低了声音。
“江总好关心您呢,我还以为他有哪里惹到您想买东西哄您,现在看啊,这就是日常罢了。”
温晚宜望着Brian在衣帽间清点数目,还有那一堆她在大牌店才会见的衣服,各种品类他都有叫人拿来一些。
而且全都是些高定,春夏新款系列。
有些她才看过网上服装秀,上了秀但想买都没处买的。
温晚宜原来才不是这个消费水平,跟着江叙深,消费水准都得升级了。
照这样下去,她得想到时候婚约结束她得欠他多少人情。
也知道江叙深不在意那个,温晚宜只在衣帽间看了一会儿,之后端着手里热水杯抿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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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八点半。
温晚宜换了衣服紧赶慢赶去了理深。
刚去办公室,大家在工位上面色不佳,即使是还没到开市的九点前,整个氛围也都略低沉,像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
领导办公室里张总在说着什么,文件还摔了两叠。
林澜就在其中挨着说。
温晚宜拉开办公椅,也问旁边何莉:“怎么了,这是又出什么事。”
何莉本来对着自己屏幕在出神,听到她声音惊讶一下:“你来了。”
“对。”
“昨晚谭妙菱不是说你生病了吗,歇一晚就过来了?”
“今早好了一些,再说工作上的事情也歇不下。”
“害。”何莉:“你这请了假都还能专程过来一趟公司的,也是狠人。”
温晚宜坐下,也把自己带的一份豆浆递给她,问:“我只来待两小时,因为原本是请了假的,办公室怎么了,张总在生什么气?”
“唉,还不是辉呈资本,你知道他们算是我们亚洲的新锐PE了,可是惠霞能源的这个项目,客方临时撤资,那还是张总看中的核心项目,他年前就保证过会完成拟募资7亿港元,现在倒好,这边很多计划都要变动。”
温晚宜知道这个项目,她也协助过项目的材料准备。
撤资原因有很多。
市场变化,或是竞对报价,再或者是内部权力斗争。
这很突发,可辉呈资本不一样,那是张理那边巩固多年的人脉,这次项目也是板上钉钉,中途出了岔子,领导自然是发大脾气。
这次撤资原因主要是辉呈那边自身家族内斗加继承纠纷。
再接着,大概也是评估过许多数据相关临时做了决定。
听了这则消息之后的温晚宜,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工位上一边处理昨晚的事务遗留,再接着去搜了辉呈相关的资本构成。
在其中的关系链里,她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打开了陆承宣的聊天框:[邰芫华,认识这名字么?]
陆承宣那小子的消息向来回得快:[我兄弟前前前女友,他去澳洲留学时认识的大小姐。咋了?]
温晚宜闭了闭眼。
稍微缓过昨晚生病,这会儿才退烧后微微滞后的迟缓感。
她:[她不是辉呈银行老总的千金女儿吗。我们项目资本方撤资,跟她有关。]
陆承宣:[嘿嘿。]
陆承宣:[你今天找哥干嘛,就为了问这个?这么多天不回个消息的,干儿子什么情况了我也不知道,就来套消息啊。]
温晚宜:[别白瞎。直接说。]
陆承宣早习惯了温晚宜的直接,也说了知道的:[辉呈银行的老总女儿,也是我兄弟前前前女友,但那也是我们大学时的事了哈,现在人家可是圈里首屈一指的财阀千金,手里资本不知道多少的,咱们可比不上。]
温晚宜本想问问有没有联系方式。
还没说出,办公室门打开,一身职业套裙的林澜从中走出。
即使经历了张理那么大一番脾气发火,女人此刻面上也半点不表现,沉得下气,处变不惊,也是她本身的人际魅力之一。
温晚宜有眼力见地拿着自己打印好的资料送上去。
“澜姐。”
林澜本在想事情,突然过来个人还惊讶了下。
定睛一看,瞧见是温晚宜,神色也放松下来:“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昨天不是发烧请假么。”
温晚宜:“还有工作遗留,也过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事情。”
林澜挑着眸:“你这发了烧,也还专程过来,没什么事吧。”
温晚宜:“没事,都是小情况,我已经好差不多了,澜姐,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尽管吩咐我。”
林澜拐了个弯,刚巧走过刚刚的办公区到了电梯前。
看着身旁做事伶俐而谈吐涵养,特别是有一张漂亮面孔的女人,心头刚刚还浮躁的情绪一扫而空,无端地平和了些。
“小温,你来了也有几个月,跟着我也做了一些事情。这次澜姐是真有事想交代给你。”
林澜要交代的事情,其实温晚宜一开始就稍稍有一些心理准备。
“这次辉呈撤资突然,但还没有完全下决断,我们这边除了何莉,你是我最看好的,抽空联系一下,看看目标客户还能不能挽回。”
关键客户反悔,理深肯定是得找人去“挽回”。
这个过程如何不重要,肯定是得去,起码得有个人收场子,收得好或不好,流程要走,再者,后续的一些事宜有个人扛担子,领导也能看出一个人工作能力。
这事要换一个人身上该有压力了。
到温晚宜身上,她觉得和她这段时间忙的事宜比起来不算什么。
她说:“辉呈资本这次撤资,是因为竞对报价么。”
林澜:“主要还是资本内部的一些斗争,赞同投资的少东家邰温书的伯伯,也就是辉呈二股东,联合其他LP施压撤资,主要还是看中了相同定位的澳蓝证券。”
差不多了解了原委,温晚宜点点头:“我了解了。”
除去她本身要忙的事务,这起事项也就短暂压在了温晚宜的肩头。
她才约好这周五的产检,医院的医生也给她发过了消息。
这次就是个最简单的检查,是温晚宜有时候不确定自己肚子里宝宝的动静,就老想着去医院看看,确定宝宝是健康正常的才放得下心。
在这之前,她又稍稍加班了两个夜晚,主要是对辉呈资本的主要人事结构做一个基本背调。
差不多了解了这次事项原委及客方的人际关系。
她给陆承宣打了电话,要他帮忙组局让两人能见一见。想见到辉呈的少东家邰温书是不可能了,人家这位置此刻是只见MD的,但要她们总裁出山多不容易,张理平常日理万机,那天发过脾气之后就表示只要底下人去解决,他一概不会出面。
而温晚宜,这边担子就重了。
因为理深这边所有人都认为,辉呈的挽回是必不可能。
林澜要她出马不过是走个流程,其他人对这事都是旁观看戏的态度,也除了她们要为事务奔波忙碌的打工人。
她还是通过陆承宣的关系才稍稍了解到那边的邰家千金邰芫华,知道她也是这次投资的实际决策人。
且,她跟对方有同年的留学经历。
温晚宜想着,通过约那位千金出来,再就是约她哥哥。
大家坐一起吃个饭,谈谈事情。
可这个过程也不会很容易,首先就是人家为什么要跟她约?她的身份地位让人值得么。温晚宜到这里只能稍稍动用了自己的一定地位和人际关系,她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要他让管家以自己温氏股东会成员的身份,去主动做了个情。
收到她电话的温高峯起初是有点不敢置信,之后劈头盖脸给她一顿说。
“你还知道找爸爸有事呢?什么事,还要动温家的面子,你说。”
温晚宜:“我工作方面有事。”
温高峯:“你那个破工作,一个月月薪才多少的,还不如直接辞职了回家,温家不是养不起你。”
温晚宜:“我月薪是比不过您公司,起码养得起自己。您别废话,话我是跟李管家说的,您要横插一手给我回电话过来,那就帮我办好了。”
温晚宜虽说跟温高峯经常性吵架,但确实是很少打电话拜托什么。
更何况这不算是拜托,她手里有温氏股份,提出这个要求是再正常不过。
温高峯也忍了忍,转换语气:“找你老爸办事,还不如直接跟我软点语气说话,我指不定直接帮你把事情办好了。”
“不需要。”
电话里,父女两人氛围稍稍沉寂一会儿。
温高峯沉默两秒才提起话茬:“晚宜,不是爸爸多管闲事,你妹妹之前说在医院看到你,你也说你怀孕的事,我之前太忙没时间问你,现在也好好问问你。你结婚的人到底是谁,孩子又怀的谁的?”
他最近听熟人说的才知道,温晚宜结婚了,还带了人去她外婆家见长辈。
可这事,他一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温晚宜没提过。
他不止觉得脸上无光,有时候静下心想一想,人到这把年纪跟女儿关系处得这么差,他也有一些原因。
温晚宜以为等不到父亲的询问了。
他在这时候突然提起,她下意识沉默一下,不知要不要告诉他。
“你那天提股份,爸爸是有点生气,因为股份这事我们都是不随便提的,哪怕一家人也不可以。你妹妹,她想去那个哥大,这也是爸爸的一时兴起,你不想,那爸爸也就不安排了,你好好和我说说,你是不是真结婚了,那个对象到底是谁?”
温晚宜知道她爸多少会听到风声。
她和江叙深互见了长辈,这段时间又有些私人上的安排,更别说上次她妹妹那件事。
温高峯多少能猜出来。
温晚宜问:“爸,您问我,是真的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想关心我这个女儿。还是说,你是为了你另一个女儿,为了对方的前途才跟我低头才虚与委蛇?”
要是曾经,温高峯怕是又得说了。
什么虚与委蛇,学了两天学问来她爸这儿说话这么文绉绉。
他们之间很多矛盾也来自于双方讲话太针锋相对,太不会表达爱。
可现在时节不一样,大家身份在变,想法也不一样。
温高峯喉管稍顿一下,说:“晚宜,爸做到今天这地步,是有些我自己没做好的,但是你相信你爸爸,那肯定还是想着你,期望着有一天我们之间能和和睦睦,你爸爸也享享儿孙那天伦之乐啊……”
温晚宜不想再和他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那没有任何动静的桌面。
温晚宜思绪短暂从紧急工作中走出,坐在自己沙发上从落地窗内看了看外面。
呼吸稍缓,好像短暂把刚刚的对话从脑子里剔除出去。
今晚本来和江叙深约好了吃晚饭,她这两天太忙,跟他说过两人大概见不了,他也理解,表示了让她多休息,再接着,他自己也有个人行程。
本来和江叙深说好今晚她会休息。
但温晚宜看看消息,觉得今天她是闲不下去。
陆承宣的人脉很有用,邰芫华的饭局很快约好,也只看今晚邰温书会不会来,这兄妹俩在圈子里名声也胜,都是讲礼性格好的豪门少爷千金。
温晚宜知道见面可能仅此一次。
在休息和加班去饭局之间,她只一秒做好决定,她要去见这个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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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循微云,京北数一数二的融合菜系餐馆。
店主是圈内人,开店也不为盈利,只为情调,所以有很多京北富贵人家时常来用餐,不知为店内每月换新的菜单,也是赏赏京北庭院风光。
温晚宜在陆承宣的一路引荐下往内,陆承宣和她介绍:“这店可是我千挑万选的,一般人订不到位,我是花了大价钱给你找熟人,人家破格给安排的包间。这面子到位吧?”
温晚宜穿过廊檐,只看庭院内清透的池塘,里面游着成色上好的红白锦鲤。
她说:“谢了,回头这账算我头上。”
“这有什么,你也难约上,我就当咱俩吃个饭了。”
去了包间,陆承宣给她安排了座,又给她倒水:“都怀胎几月了,多注意点。”
温晚宜端坐,手下意识抚在小腹上,过了这么段时间,她小腹也稍稍有些凸起。
穿稍微紧身点的衣服都能突显出来,她以手轻轻抚了抚:“孕期情况还好,你别担心。”
两人聊着,很快也说到那邰家兄妹的身上。
陆承宣道:“那个邰温书,原来和我小学同学,不过比我大几级。圈子里名声也还好,就是权力有点受他叔叔限制,他妹就不用提了,一傲慢大小姐,但遇了你,肯定要给几分面子,你一会儿就正常聊,能谈好你事情算好,谈不好,也当交朋友。”
“嗯,我知道。”
另一侧,顾苑牵着儿子严子瑜慢慢走进那更为宽敞也舒适的包间,温柔的语气哄着儿子:“宝贝,咱们是不是要先洗手啊,让你大哥哥带你去洗手,然后咱们再来吃饭好不好?”
严子瑜六岁的年纪,个头却比同龄人高许多。
眉眼和江叙深没有太多相像,却也是个小帅伙子。
严子瑜点点头。
江叙深也和母亲说:“你先在这坐,我带他去洗手间。”
顾苑点头:“那你媳妇,是不是今晚真不来了?”
江叙深本想着周末和温晚宜一同跟母亲见,但她太忙,他这边时间也难抽出来。
为尊重温晚宜,他也是想着自己先和母亲接洽一下,看看情况,好不好的也之后再说。
“她在家陪外婆,加之工作也忙,说过下次再聚,今晚你和严子瑜吃好就行。”
“噢。”顾苑想了想,其实听江叙深这么说,想不出那女人的样子。
不过,他能这么护着,话里话外不透自己媳妇那半点形象。能把话说这么圆满,看来也是挑不出错处了。
“好,那就下次,妈妈也只是想见见她,这也关心关心你们。我先点菜,你们过去。”
顾苑点好了菜,很快江叙深带着严子瑜洗完了手过来,严子瑜一坐到位置上就止不住的兴奋,说:“哥哥,妈妈总是和我提起你,说你有多优秀,当时的成绩有多好,我也好高兴啊,今天终于见到了大哥哥。”
江叙深上次和这弟弟见也是三年前。
那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不点。
一眨眼,变成长这么高的小伙子。
江叙深说:“那你也好好学习,去了小学争取考进前一二名,不让妈妈失望。”
“嗯嗯,妈妈给我请了好多辅导老师,这是我做的一年级作业,你看看呀,这还是我提前练习的呢。”
小孩还没上小学,却写得一手好字,作业本也是干干净净有条不紊。
江叙深看了眼,又瞥向顾苑看着自己儿子那欣喜满意的表情。
所有心绪藏进了眼神里,他只道:“很好。”
让儿子展示完,顾苑心头的满意劲也放下来,用开水烫了烫茶具,也说:“你呢,也和我说说你那位妻子吧,这么快结婚,是不是遇到了特别好的人,她特别让你心动?否则,你怎么会闪婚呢。”
年前见面还说过,他这辈子也不会结婚。
家中长辈催几趟,在他那里从不会得到回应。
可转眼,他就领证了。
而且,还这么护着对方。
提起自己的事,江叙深心里那点和母亲之间的疏离没变,他下意识还是不太想提自己的近况。
可想到温晚宜,心绪也不自觉放柔软些,面对自己母亲,他第一次没有了曾经面对他们的那种避让。
“她是个很好的人,很柔情,能打动人。”
跟母亲提起她,他再没有用那种夸赞的优点,只是说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我很喜欢她,也很动心,只是夫妻之间需要尊重,也需要克制。总之,我和她是认真的。”江叙深大致介绍了温晚宜,也讲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加之她心头对外婆和妈妈的那种眷念,话语间的描述甚至打动了顾苑,引得她认真听了听。这还是他们母子多年以来,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听他讲话。
江叙深说完了,也第一次谈起近段时间他的行程:“我想的是这段时间工作就先放松一些,主要是照顾她的感受,及其她孕期其他的事情,再就是到预产期,给她换个新房子,安置猫猫狗狗,还有宝宝。”
顾苑认真地看着他,头一回见自己儿子面上有那样真情的表现。
提起温晚宜,也明显多了耐心,多了柔情,是真的感情。
顾苑甚至是不仅仅对那个女孩感兴趣了,她更多的,是感谢对方。弥补了自己没能给江叙深的,给了他那么多真实感受。
“我很喜欢你们之间那种互相尊重包容的观念,夫妻之间就是该这样。我当初就是和你爸……”
说到这,顾苑稍加停顿。
她知道江叙深不爱听她提他父亲,因为两人年轻时经常有争吵。
“妈妈只希望你不要怪我,这么多年来,大家总有自己的苦衷,妈妈去新家庭不是我想的,抛下你也不是没原因的,那原因不在你,是我和你爸爸,我们当初年轻时没走对路,后面才各自走上正轨,妈妈真的希望你理解我,不要怪我。”
这么多年,没法说不怪。
年轻时肯定怪。
只是现在江叙深思想改变了。
他说:“没法理解。”
顾苑眼眸微微变化。
他说:“不能理解您为了拼二胎,为了给严叔叔家里留下那个一儿半女,冒着生命危险去手术台的事情。”
顾苑神色稍加动荡。
她不知是愧疚还是高兴。
愧疚这些年对他亏欠,母子终于有一天能坐在一起说话,还是高兴他终于有一天跟自己敞开心扉,说了这样的心里话。
江叙深:“如果不是温晚宜,我不会主动和您来说这些话。”
顾苑说:“叙深。”
江叙深:“希望您家庭美满幸福,我的小家这里不用您顾,但是,长辈基本的分寸礼仪要做到。”
顾苑真的好奇是怎样的女孩子能让自己儿子改变那么多。
可江叙深很快来了电话,他起身出去接电话,也是此刻菜才真正上上来,顾苑望着那满桌的菜肴,却第一次没了话讲。
书香氛围拉满的走廊内,侍者时而经过,江叙深接了电话短暂站那儿听人讲,视线无意朝别的包间门瞥去。
也是从虚掩着的包间门内,他看见了里面熟悉的人。
包间内,温晚宜才就来意给邰家兄妹做了简单介绍。
邰温书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人,戴着眼镜略显清瘦,邰芫华说是傲慢,整个饭局其实也是听邰温书说,这次撤资事宜,他们是有些偏见存在,起初来了饭局看到温晚宜还有些不明白来意,直到提了工作的事情,他也明白,是理深为了撤资的事情而来。
邰温书说:“这次撤资,确实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们没有直接决策权。”
但温晚宜来时都差不多了解了,辉呈目前就是由少东家邰温书及其妹妹邰芫华决策,顶多就是他们的二股东从中作梗,一些内外部利益交错在一起,影响了决断。
“邰总,澳蓝证券不一定就比我们优质,您大概是被他们的什么优势所吸引?”
邰温书:“我也告诉你吧,辉呈资金流有些紧凑,我们股东会有些其他想法。澳蓝承诺过,可以帮辉呈协调部分份额上市首日卖出70%。”
“那不知道,您是否签署了他们的认购协议?”
邰温书想了想:“合同还没拟,我们也只是在商讨。”
那温晚宜差不多能理解张理为什么会在办公室发那么大脾气,对方信任其他公司,从而放弃理深,但稍稍了解过对家证券后就会知道,这实属不该。
“邰总,不是我僭越自吹自擂,这次项目我们的联系保荐人是中金和高盛,他们的分销能力想必您也懂,再者,澳蓝在去年的基金项目上爆过雷,这是我整理出的资料,加之,他们原来操作的“蓝天能源”IPO估值虚高,实际上应该达不到给您承诺的数值。”
温晚宜这两天加班就是加班加点查资料,做尽调。找同行公司的履历,包括分析各项事务细节,她才从中看出一些蹊跷。
一直不理解辉呈怎会在关键时期选择对家。
现在理解了,是少东家初出茅庐,被二股东蒙蔽,这事情,要不是圈内熟人,也该被所谓的虚高利润骗去。
邰温书现在没时间细看,但感受到温晚宜的认真,也从女人手里接过文书,大致瞟一眼。
所有规格,数目,清晰一目了然,甚至是对比分析。
他做事业向来认真,头一回也碰到这样较真的人,自然下意识给了耐心。
“这是你今晚做的么?”
“不,差不多是三天。”温晚宜:“这次您想撤资,我们MD也很焦心,在办公室殚精竭虑,他特别在意您那边的态度。这才派我来商讨,我也是考虑到您的身位,特意找了朋友想和您好好谈,约在这家餐厅,要是平常,我这样的消费怕是够不上。”
邰温书轻轻笑了笑,看眼前真诚而又稍显圆滑的女人。
也不自觉多加欣赏的眼光看她。
“你来了理深多久?”
“不到半年。”
“不到半年,张理底下有你这样的职员,是他的福气。”这才是真正的初出茅庐,邰温书在她身上有些看到了刚接手公司的自己,老股东涉权,他要争斗,要做决策,难免下了错误的决策。
看到温晚宜这样不卑不亢,愿意保持诚心来和自己谈。
他没有因为对方是实习生就轻看她。
“你很有诚意,这份文件我回头会仔细看看的,然后给你答复。”
邰温书给了手机界面给她:“你加我个微信,回头回你消息。”
温晚宜没想对方这么好说话,也同意了,连忙扫上:“好的。”
话说着,菜也上了上来,邰温书要她多吃,但紧接着,他那边也来电话。今天这场饭局本就是抽空才约上,如果不是陆家少爷的面子,邰温书怕是不会来。
但也正是这前面的烟雾弹打得好,他今天心情颇好,一开始给温晚宜设定了很高的身价。
临走前他说:“我有事,你们吃。”
旁边邰芫华也道:“哥,我跟你一块走。”
两人要走,温晚宜自是出去送,一直沿走廊往那头走,温晚宜也说:“希望您回去好好看看这份文件,理深诚意合作,工作方面也从未出过事故,希望您可以慎重,选择稳妥。”
邰温书:“好。”
温晚宜将其要送下楼梯,只是一拐角,转头碰到江叙深。
男人好似也是中途从包间离席出来,陡然在这儿瞧见他,温晚宜有点惊讶。
“你。”
江叙深:“和母亲吃饭,在那边包间。”
温晚宜了然,说:“我谈事情。”
江叙深往那边瞥了眼,看到走廊那头和邰温书说话的陆承宣,以及他们身后的女性。
他当然知道,半小时前看到她在这谈事情就发现了。
“不是说在家休息么。”
温晚宜:“本来是这样决定,临时有饭局。”
江叙深其实知道,看得出来她是临时出来的,也知道这场饭局重要。
邰温书过来才看见江叙深,身型微微一顿,自然知道江叙深的身份。
原高盛前掌门人,现在也是圈内数一数二的资本人物,当初辉呈会选择和理深合作,正是因为其华尔街的名声,也知道江叙深和理深千丝万缕的联系,才会信任。
只是从没想过和他见面的。
邰温书连忙说:“江总。”
江叙深也淡淡颔首:“邰总。”
邰温书看看他俩:“江总和温小姐……”
江叙深:“原来私人挺熟的。”
就是这么一说,邰温书听闻,打量温晚宜的视线更是浓重。
另一方面,多少对她更放心,江叙深虽说不直接管辖理深分部的事情,但能得他青眼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我刚刚正好和温小姐谈到事情,江总现在有没有空,我们去开个包间?”
如果是江叙深,邰温书可以把手头事推了。
毕竟和他吃饭机会不多。
“不了。”江叙深态度淡薄:“这边有家事,在和家人聚。”
“哦,了解了,那我就先走?”
“嗯。”江叙深:“你慢行。”
温晚宜连忙过去送客户,直到把客户送走了,这也才紧赶慢赶又往回走,往刚刚的包间走去,江叙深没进去,仍旧站在那儿等她。
温晚宜也走过去问:“你吃过了么?”
江叙深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我的感受了。温晚宜,你还记得我是你丈夫么。”
温晚宜:“……”
她无言以对。
在意他感受和他是她丈夫,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么。
她说:“那个是我客户,这项目差点黄,实在没办法。”
江叙深回了句知道。他当然知道,看到对方面孔就知道对方是谁。
刚刚其实也想过要不要替她出声,但大致听了听,她的工作流程也挺对,他怕他进去直接影响了她工作,也就没干涉。
江叙深说:“我母亲正好也在包间,我们在聚,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温晚宜刚刚正好没吃,也就答应了他。
同他去过包间里,桌上的菜肴没有动多少。
她正好也饿了。
只是没瞧见包房的其他人,她坐下说:“你们到了多久?”
“没多久。”江叙深和侍者说,又加了几道温晚宜适宜吃的。
菜单还给别人后,他问:“身体好了?”
“好差不多了。”
“见客喝酒了么。”
“没有,是客户喝的,我没有喝。”
温晚宜:“邰温书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他不会有劝酒这种腌臜事。”
听到她这样形容别的男人。
江叙深头一次觉得心里有种形容不出但又道不明的情绪酝酿。
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但不怎么好。
顾苑洗了手进来,也早知道温晚宜今晚恰好在这,没询问她不是本来在家,擦干手后笑着过去握手:“这还真是巧,晚宜,你好,我是叙深的母亲,顾苑。”
温晚宜早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过这一刻来这样突然。
她连忙站起,客客气气和对方握手:“阿姨。”
她知道江叙深母亲是目前京北文化交流协会的会长,身份尊贵。
她道:“老早听过叙深说您,今天终于见到了。”
单是第一眼,温晚宜入目给人的感觉是很浸润的舒适,不会太过阿谀奉承,但也不会过于柔软。
那张面孔明眸皓齿,又同时兼顾知书达理的韵味。
起码站在母亲的视角,她对这儿媳的模样挺满意。
“这是我小儿子,严子瑜,叙深应该也和你说过。”
顾苑注意力落到身旁的小不点男孩身上。
严子瑜头一回见嫂子,略微害羞,躲妈妈身后不敢出来。
温晚宜笑了下,回了句好可爱,之后下意识看江叙深,却见男人头一次在这样的场合话这样少。
她想了想刚刚的事情,又回味自己说过的每句话。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江叙深或许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