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F·死亡与新生
“仇人虽死,但间桐脏砚身死则虫亡。樱,你的身体,早就被虫子占据破坏,虫与你共生。”
“就算朕干预,让你侥幸留下性命。但你体内的魔术回路,早就被虫子取代,虫子死后,你的魔术回路也算是报废了。恐怕,你以后只能做个废物了。”
“要怎么办呢,樱?你怨恨朕吗。”
武曌的语调不带一点同情,反而兴味盎然。
似乎,在期待着间桐樱的反应。
间桐樱听到自己将死的消息,只是愣了愣,然后停止了呼救的行为。
她倒在地上,蜷缩如虫虾,狼狈不堪。但是,却缓缓的摇了摇头,绽开笑容。
“不,陛下。樱,樱很开心。”
“请您不必救我。樱能这样死去,已经很开心了。樱可以再一次的,与妈妈还有姐姐在一起,我们还是一家人。”
间桐樱眨了眨眼睛,紫罗兰色眼瞳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谢谢您,皇帝陛下。”
武曌注视间桐樱良久,这才抬脚,走向安心赴死的间桐樱。
“【赦令·夺取】——”
武曌抬起手臂,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长线。
金线以猛虎捕猎之势,凶狠扑向墙壁下的那堆黑灰色灰烬。短短数个呼吸之间,金线缠成茧,从灰烬中重新升起。
金色的茧乖顺的飘向间桐樱,停留在她的头顶上方。照亮了那张满是痛苦,被汗水和虫尸残灰糊花了的稚/嫩脸蛋。
“仇人未尽,岂敢先死?”
“樱,这是朕教导你的第二件事:从来没有偏听偏信的帝王,不要相信他人所说。”
“即使大仇当前,也需谋而后定。”
感受到金色光茧带来的温暖,间桐樱在疼痛之中,艰难的睁开眼睛。
“但是樱,你是个好孩子。值得朕的赏赐。”
武瞾轻轻颔首。
金色光茧随即打开。在一片金色中,鲜红的令咒破茧而出。
——牡丹怒放,日月同辉。
三条令咒,不是百年来圣杯战争中,曾出现过的任何一种制式。
而是张扬着浓郁霸道的东方风格,独属于大唐则天大圣皇帝的帝徽。
“毁掉腐朽的,以迎新生。在残骸之中,重建新朝。”
“樱,虫子毁掉你的魔术回路,吞噬你的生命。那朕,就再赐予你新的魔术,新的生命。”
面对着间桐樱不可置信的眼神,武瞾勾唇。
“【赦令·应允】——”
帝王令下。
令咒顿时急速下降,瞬间便融入进间桐樱的身体。金红两色的光芒缠绕,迅速将间桐樱层层缠绕起来,化为光茧。
武瞾最后看了一眼因力量融合,而在光茧中痛苦呻/吟的间桐樱。
华裙迤逦,她笑着转身离去。
“破茧而出之日,就是你新生之时。樱,朕将令咒赐予你,它将成为你新的魔术回路。”
“作为对你勇气的嘉奖,朕就赋予你,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
“这是朕,教导你的第三件事:生死一念。”
空气泛起涟漪,半透明的白鹿伴随着袅袅轻烟,凭空跃出,纤细的长腿‘哒哒’落在地面上。
白鹿水润的苍青色眼眸,无辜的仰头看向武瞾。
刚从虫仓出来,就被鹿蹄踩住裙摆的武瞾,不得不停下来,低头看向白鹿。
“呶,你踩到朕的衣服了。不挪个地方吗?”
四目相对,两不相让。
“啊呀啊呀,陛下息怒。鹿肉虽好吃,但可不能炖了白鹿呀。”
随之而来的东方灵修者一身利落军/装制服,从半空一跃而下,手中唐刀不由分说劈向白鹿。
武瞾微微侧眸,看了灵修者一眼。
俊逸青年吓得一激灵,赶紧收回攻势。尚未落地,就赶忙将唐刀别到腰后。
“啊哈哈哈……白鹿,好险好险,这次要不是我,你可就被陛下做成鹿肉羹了。下次不可以对陛下不敬,听到了吗?”
青年俊逸的身形如同汇聚了整片山水的灵气,钟灵毓秀。一举一动,鸾姿凤态,眇映云松。
但是现在,他却一脸假惺惺的笑意。一边手抚/着白鹿小巧的鹿角,一边偷瞄武曌的神情。
白鹿不高兴的晃了晃脑袋,向武曌的方向跳了两步。
“嘭!”
武曌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撞击声从楼上传来。
面容丑陋的白发青年瞎着一只眼睛,虚弱的靠在楼梯上,一脸震惊的看向武曌和东方灵修者。闷响的撞击声,正是他发出的。
“噫?你竟然还没有死吗?”见到白发青年,东方灵修者显得很惊讶。
他眯起一双瑞凤眼,仔细打量了一圈。瞥到白发青年身后那道黑色的虚影时,这才惊讶而了然。
“唔,没想到你们英灵座上的英灵,竟然这么有情有义的吗?竟然反过来,用自己来喂养御主。”
武曌瞥过身侧的灵修者。
眸光沉重,让灵修者抖了一下,赶紧俯身作揖,回答帝王未出口的问话。
“陛下,这位是间桐雁夜,间桐家不肯继承魔术的掉队者。他体内的魔术回路,是由那孩子的魔力喂养而成的印刻虫来支撑的。”
“陛下已毁掉间桐家所有的印刻虫,间桐雁夜,也该随之死亡才对。不过,看来是他召唤的英灵,支撑住了他的性命。”
听到自己被评价得一无是处,间桐雁夜的表情一瞬间痛苦,像是在唾弃自己的无能。
“你们是谁?樱呢?你们对樱做了什么?”
“间桐家的印刻虫一夜死亡,也是你们做的吗!”
“老头子呢?”
灵修者挑了挑眉,偷偷看了眼身边帝王的神色。确认帝王并无开口的意图,就知道这件事又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他叹了口气。
“咿呀~问题真多呢。就先从自我介绍开始,怎么样?——不过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改就是了。”
灵修者俊逸的面容微微笑着,手抚心脏,向武曌深深鞠躬行礼。
“这位,是东方之地,大唐则天大圣皇帝。”
“至于我,我名青崖,是东方万灵殿,负责则天皇帝一应俗务的灵修者。现奉命追查间桐脏砚偷盗东方圣遗物,并违规召唤东方万灵殿英灵之事。”
——且放白鹿青崖间。
“我只是个,有幸能侍奉则天皇帝的普通灵修者。”
“什……”间桐雁夜错愕。
武瞾不等他说完,猛然侧首,锐利的目光穿透窗户,直指向间桐大宅外的某一处。
“暗杀?污水中阴暗的老鼠,也敢晃到朕的面前!”
感知到帝王的震怒,窗户外潜藏的使魔与英灵,让自己的存在感愈发降低。但对于对手的不了解,令他们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在这位面前,一切试图掩盖真相的举动,都是徒劳。
青崖笑眯眯的直起身,苍青色的眼瞳顺着武瞾的视线看过去。
在窗户外,远处的大楼楼顶上,有一抹黑色的瘦长剪影。
“陛下,应该不是暗杀,而是前来监视的【暗杀者Assassin】。是同样参加圣杯战争的英灵从者。”
“直视帝颜,此乃重罪。”武瞾眉眼冷肃。
“我明白了。陛下,我去处理掉。”
青崖欠身欲走,却被武瞾叫住。
“不必你去,自有人职责所在。”
日月同辉共存的小世界边缘,一抹白色的亮光以流风回雪之姿,急速/射/向远处楼顶的黑影。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缠斗在一起。
武瞾却转怒为喜,放声大笑。
“朕等的,就是这个,这是亲手将邀请函递到了朕的手上。既然这样,何不欣然应邀前往,正式的做个介绍!”
“阴诡潜藏,是老鼠行径。要赴约,就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去才对!”
“啊啊啊!陛下,官方流程还没走完,您出国一事……啊,没事了。您说的对,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青崖在武瞾扫过来的一眼中,怂唧唧的咽下意见,乖巧跟在武瞾身后。
武瞾很满意青崖的乖巧,长袖一卷,便带着青崖化作无数金色光点,直冲着那边黑白两色的战斗疾驰而去。
“去哪?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