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已经晚上七点了, 容承洲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晚上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我给你做。”
江茗雪:“你还会做饭吗?”
“嗯,会一点。”
容承洲从小一个人在外生活惯了, 洗衣做饭都是自己来的。
“那我尝尝你的手艺?”
江茗雪也会一点, 但会的不多, 只能保证饿不死, 所以没敢说。
“那你随便逛逛, 稍等我一会。”
容承洲打开冰箱, 看了看里面的食材,阿姨提前置办过了,基本都有。
江茗雪点头, 先到书房里把自己带的书整理好, 书房里有一台新电脑, 墙上还挂了一大张卷帘式人体穴位图, 按一下就能收缩起来, 不影响书房的美观。
不小心摁到自动窗帘的开关, 她抬头望过去, 这才发现书房外还有一个露天阳台。
不禁愣了一下, 推开玻璃门走出去。空旷的露天阳台上搭了一个小型温棚,和她在海宁时临时搭建的构造如出一辙, 只是更美观,衔接处是绿色的花藤, 外围还种了一圈蝴蝶兰。她掀开帘子探头,温棚里面种植工具齐全,铺了一层土壤,但是什么都没种。
江茗雪蹲下摸了摸土壤,不是种一般花草用的, 隐约意识到这个露天阳台的作用,胸腔涌入一股暖意。
不管是容夫人还是容承洲准备的,都让她感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重视,不只是对她,还包括她的事业。
其他地方她没逛,将窗帘拉回原处,带上书房的门回到客厅,容承洲正穿着一件灰色围裙在厨房忙碌。
窗外的天色浸在靛蓝里,厨房只开了盏悬在料理台上方的暖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瓷砖上。西装外套搭在厨房门口的椅背上,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那双平素操控最先进型号战机的手,此刻正在灶台前握着锅铲。
江茗雪站在客厅,失神看了一会儿,走过去问:“我收拾好了,需要我帮忙吗?”
容承洲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用,马上好了。”
江茗雪怕自己碍事,没乱加茬,到客厅里安静坐着,等饭做好帮忙端盘子,摆了下餐具。
“今天有些晚了,没让阿姨过来。我厨艺不精,只能简单做几道菜,先将就一下吧。”
容承洲解开围裙,挂回原处,坐在她对面。
菜香四溢,江茗雪看到餐桌上的玉米排骨汤、番茄土豆炖牛腩、荷塘小炒,默默在心里对“会一点”重新做了定义。
面上毫无波澜,淡定点头:“我们两个吃足够了。”
两个人吃饭都很安静,没有多余的吞咽声和咀嚼声,餐厅里只有餐具偶尔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你平时会自己做饭吗?”容承洲忽然出声,打破寂静。
江茗雪咽下嘴里的东西,慢慢答:“也是会一点。”
容承洲:“比如呢?”
江茗雪认真答:“康师傅西红柿鸡蛋面。”
闻言,对面男人怔了怔。
半晌,微提了提唇,并没有嘲笑的意思:“那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让连姨过来给你做。”
江茗雪点头:“好,不过医馆一般有盒饭,如果病人太多,我晚上不一定回来。”
不怪她不会做饭,实在没时间学,平时经常连饭都吃不上。
容承洲:“没关系,我最近有时间,可以给你送。”
江茗雪下意识想说“太麻烦了”,话到嘴边收了回去,只道了句好。
吃完饭,她帮忙一起收拾下餐桌,餐具扔到自动洗碗机里。
收拾好厨房后,容承洲又切了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问她:“家里其他地方看过了吗?”
江茗雪手里拿着叉子,摇头:“只看了书房。”
想了想,还是顺便问:“我看书房的阳台有一个温棚,我是可以在里面种些草药吗?”
她这话问得太客气,容承洲抬眸看了她两秒,没有立即答。
而是起身,从他书房里拿出一个房产本和赠予协议书走出来。
“今天没来得及拿给你。”他翻开房产本第一页递给她,“这套房子只有你的名字,你对任何一个房间和角落都有完全自主决定权,无需过问我的意见,包括我的去留。”
客厅暖光的水晶吊灯亮得晃眼,江茗雪定睛看清楚上面的字。上面的权利人一栏写的是“江茗雪”三个字,共有情况是“单独所有”。
她眨了眨眼睛,还是感觉天上平白掉下一块馅饼。这么大一套房子都归她所有,还签署了无偿赠与协议,这婚结的会不会太便宜她了?
“我明白了。”她存着疑虑接过房产本,语气笃定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撵出去的。”
容承洲无言盯着她,倏地笑了。
等她吃完水果,容承洲顺手洗了盘子,关上厨房门。
见她还在客厅坐着,便自己拎起她放在玄关处的包,里面是她的日常衣物和生活用品。
“住主卧还是次卧?”他问。
江茗雪起身跟在他身后:“你住哪儿?”
“我的东西放在主卧。”容承洲垂眸,“你如果不想跟我住一间,我可以再搬到次卧。”
江茗雪站在门口,丈量了一下主卧床的大小,看着像是两米多宽,比空军基地那张一米五的单人床宽了不少。
空军基地那么窄的床都一起睡过了,这床挺大的,容承洲又是正人君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说:“我也睡主卧吧。”
容承洲略一颔首,把她的东西拎到主卧:“衣柜里有干净浴袍,你洗完我再洗。”
江茗雪顺着他的话打开左侧柜门,一眼就看见里面挂起的白色浴袍,抬手取下来,从包里拿出换洗衣物到浴室洗澡。
主卧的浴室很大,清个嗓子都能听见回音的那种,浴缸宽得能放下两个人,江茗雪嫌放水太久,干脆用的淋浴。
容夫人安排得很周到,拖鞋是情侣款,洗漱台上的牙刷和牙杯是一对全新的情侣牙具,洗浴用品也都是新的,容承洲应该是上午刚搬进来,还没有用过。
江茗雪站在淋浴头下,把自己从头到尾洗干净,从昨晚决定搬过来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于一会儿要和容承洲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事没有上次在空军基地那样有太大的起伏波动。
一方面原因是她了解容承洲的为人,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她之前不小心忽视的——
容承洲那方面又不行,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在他问自己睡哪里时,她毫不忸怩地选择和他住在同一间。
这次没有在浴室里墨迹,正常速度洗完澡就换上浴袍出去了,导致容承洲看见她从浴室出来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
头发擦了半干,还没吹,散乱地披在肩头,打湿了浴袍后背的布料。
她低头扯了扯身上宽松的白色浴袍,问:“这个是不是买大了?”
穿的时候就感觉到袖子很长,袍子长度垂在了脚踝,可能是容夫人不知道她的尺码,买错了。
容承洲坐在卧室的沙发上,静静看着她:“那是我的。”
江茗雪:“……”
怪不得他刚才一直在看她。
她掩去内心的尴尬,淡定从容地走到衣柜前,才发现他们俩的衣服是分开放的,她的在另一侧。
她轻咳一声:“你等我下,我去换回来。”
江茗雪拿着她那件小很多的浴袍,重新进浴室换下来。
然后抱着那件容承洲的出来,想起来他之前连身上沾上烟味都要换一件新的,更何况浴袍这样的私人衣物,上面还沾着她刚洗完澡留下的水渍。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洗澡的时候习惯性没拿内衣,里面只穿了件内裤……
脸上微微泛红,分不清是羞愧还是被浴室的热气熏染的,她走到容承洲面前,轻声问:“要不然你先穿其他的,我去洗一下烘干再给你?”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那抹红落了落。
半晌,他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上。大手接过她怀里的浴袍,往浴室走去:“不用。”
“啪嗒”一声,浴室门关上。
江茗雪强撑的淡定终于伪装不住,捂着脸趴在床上缓了半天。
想起来自己还没穿内衣,又坚强地爬起来。
从包里拿出一件干净内衣,解开浴袍的带子,正打算在卧室里换一下,又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声。
担心容承洲会突然出来,又重新系上腰带,拿着内衣到次卧换。
和别的男人同居还是不如她在家里一个人住方便,睡觉都得穿内衣。
这个问题让江茗雪再次考虑了一下分床睡的可能性。
几分钟后,她换好衣服回到主卧,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柜里。隔壁还有个衣帽间,但她衣服不多,暂时用不上。
卧室有一个专属于她的梳妆台,比她在家里的还大一些,她顺手把护肤品和化妆品摆放整齐,又拆开一片面膜贴在脸上。
贴到一半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不多时,容承洲裹着那件被她穿过的浴袍从浴室出来,江茗雪背对着他,从镜子里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见他脸上没有穿湿浴袍的不悦,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没有想象中袒露胸腹肌的美男出浴图,容承洲穿衣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浴袍贴身地挂在他身上,只露出领口处利落的锁骨和一小片温热的皮肤。水汽还没完全散去,发梢滴着水,顺着脖颈滑入浴袍。
容承洲正拿着毛巾擦头发,从镜子里看过来,与她的视线直直撞上:“明天几点到医馆?”
江茗雪心跳漏了半拍,有种偷窥被抓包的错觉,面上却淡定挪开,回:“八点开馆,我一般七点半到。”
男人颔首:“我明天去送你。”
江茗雪的车还在医馆,的确需要他送,便点头答应。
一眨眼已经十点多了,江茗雪脸上的面膜敷好了,她取下到浴室洗脸,顺便吹干头发。
再出来时,容承洲已经靠在床头,正在打电话,听着像是他家里人。
“嗯,我明早去送她去医馆。”
“……”
“明天不行,我送完她先过去,等她下周休息再带她回大院。”
“嗯,先挂了。”
江茗雪走到另一侧,掀开被子上床,问:“怎么了?”
“妈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哦。”江茗雪了然,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其实如果明天赶一赶,下午应该能腾出来点时间。”
容承洲收起手机,说话语速不紧不慢,尾音沉缓:“我已经拒绝过了,你腾出来的时间好好休息,不用管别人。”
江茗雪心中一暖,她这周的确很忙,点头:“好。”
“睡吧。”容承洲抬手给她盖好被子,关掉床头的灯。
房间内漆黑一片,两人盖着同一条轻薄的羽绒被,容承洲睡的位置刚好,江茗雪平躺在床的一侧,只占了个边缘,中间隔出一人宽的空隙。
空调冷风轻易钻进去,盖和不盖没什么区别。
一室寂静中,容承洲的声音忽然响起:“需要再拿一床被子吗?”
江茗雪摇头:“不用,我不冷。”
空气静默了两秒,身侧传来一阵窸窣声,似乎翻了个身。
下一秒,一只滚烫的大掌覆盖在她腰间,轻轻一掐,便将她抱到床中间。
身后紧紧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炙热的体温隔着两层浴袍传过来,同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分不清是谁身上的味道。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便响起那道磁性沉稳的声音:
“新婚妻子在婚房第一晚掉下床,我不好向岳父岳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