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沈惊积极接受治疗,在学校里加了两个兴趣班,还报了一个社团。
到了四月底,天气真正地暖和了起来,学校组织了一次露营,沈惊的手腕被蚊子叮了一个大肿包,痒死了。
他下意识地挠手腕,挠了几下突然想到,他好像已经好久没有抠手腕了。
沈惊站在一棵小树下,举起左手仔仔细细地看,眼睛都不舍得眨。
手腕上还是有凹凸不平的瘢痕,丑丑的,但至少是完整的皮肉,没有血,也没有痂。
以前他的手腕总是破的,被抠、被啃、被咬,旧伤还没有好,就又叠上新伤。
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干净过。
沈惊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他对着手腕拍了一张照片,第一时间发给俞昼,向俞昼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照片后面是一条语音,语气无比骄傲雀跃:“哥哥,你看我多干净!”
俞昼很快回复:“没有伤口了,很棒。”
沈惊实在太快乐了,他拍了很多照片,和每个同学都合了影,用修图软件拼成一张长图,发在了朋友圈里。
晚上,沈惊和齐明旭还有其他几个要好的同学聚了个餐,吃的是自助,沈惊出来时裤腰带都快被撑爆了。
几个人沿着河边散步消食,天色已经暗了,微风轻拂,有一对恋人依偎着坐在长凳上,画面特别美好。
Alpha揽着Omega的肩膀,宠溺地问:“乖乖,冷不冷啊?”
Omega摇摇头:“你不是抱着我吗,怎么会冷?”
沈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就是谈个恋爱,怎么这么酸唧唧的,他和俞昼就从来不这样。
他和俞昼也从来没有这样散散步,也没有这样坐在河边吹吹风。
其实他和俞昼根本就不像正常的情侣。
沈惊看着那对恋人的背影,瘪了瘪嘴,忽然觉得自己也被传染了,喉咙变得酸唧唧的,像咽了一颗柠檬。
就连沈惊自己都不知道,他眼神里流淌出的酸涩和羡慕有多么明显。
齐小少爷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幽怨地问沈惊:“沈惊,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有没有后悔过?”
沈惊莫名瘆得慌:“后悔什么?”
齐明旭双手环抱胸前:“后悔拒绝我,不然现在坐那儿的就是我和你,只有别人羡慕你的份。”
沈惊连白眼都懒得翻,敷衍地抽了抽嘴角。
这个微表情被齐小少爷解读成了落寞,他扬起下巴,大发慈悲地说:“现在我还可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珍惜吧。”
其他几个同学听见声音,好奇地问:“什么机会?珍惜什么?”
沈惊呵呵两声,抬脚就走。
齐明旭拎着书包追在他后边,莫名委屈:“死土鳖,你别不识好歹,这是你这辈子嫁入豪门的唯一一个机会。”
沈惊说:“我要嫁入豪门也是找你哥哥。”
齐明旭咬牙切齿:“姓沈的,你对我哥果然贼心不死!我就知道!”
沈惊:“......”咋理解的啊?!
齐明旭用眼刀狠狠剜了沈惊一下,气急败坏地大步走在前面。
小少爷为了耍酷不好好背书包,双肩包当单肩包拎在肩膀上,走得快了晃晃荡荡的,挺帅的,又有点滑稽。
沈惊慢吞吞地走在后边,忍俊不禁。
齐明旭听见他的笑声,扭头对上了沈惊的酒窝,盛着最后一丝天光,有些晃了他的眼。
沈惊说:“你看我干嘛,你看路。”
齐小少爷又自动将沈惊的这句话理解成了“他在害羞”,小少爷心里得意坏了,表面上露出不屑的嗤笑:“死土鳖,你给我来这套是吧,口是心非,欲擒故纵——哎哟我操!”
齐明旭“砰”一声撞上了路灯柱。
沈惊一脸无语:“叫你看路你不看,活该。”
齐明旭捂着后脑勺,疼得呲牙咧嘴,其他同学笑得前仰后合。
沈惊也不知道这场面有什么好笑的,直到他感觉自己脸有点僵,才发现原来他也在笑。
所以快乐也是会传染的。
沈惊现在只想快点回家,他要把他的快乐传染给俞昼。
·
回到家里,沈惊丢下书包,连拖鞋都不穿,小鸟似的扑腾着往书房跑:“哥哥!”
俞昼坐在书桌前,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英俊儒雅。
小狗围在沈惊脚边转来转去,沈惊轻轻踢了踢小狗屁股:“一边玩儿去,我找我哥哥,没找你。”
俞昼放下手里的笔:“回来了?”
沈惊高高兴兴地朝哥哥扑过去,俞昼张开双臂将他接到怀里。
“哥哥,你洗完澡啦?”沈惊吸了吸鼻尖,嗅到沐浴液好闻的气味,接着一个劲往俞昼怀里蹭,“我今天出了很多汗,好像有点臭。”
俞昼轻啧一声,忍不住蹙眉:“沈惊。”
沈惊恶作剧得逞,“咯咯咯”地笑,又把小狗从地上抱起来,故意把毛茸茸的狗屁股对着俞昼的脸。
俞昼无奈地制止沈惊,说道:“厨房桌上有西瓜,把手洗干净再吃。”
沈惊欢呼:“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西瓜了?”
俞昼说:“下班回来路过水果店看见的,顺手买了一些。”
沈惊跑到厨房,餐桌上果然放了恰成两半的小西瓜,插着一根铁勺。
他端着半个西瓜回到书房,用脚把他的椅子勾到俞昼旁边,挨着俞昼坐下。
俞昼手边有一摞纸,沈惊揭起来扫了几眼,全是佛经。
“哥哥,你怎么抄了这么多?”沈惊心脏往下坠了坠,“都是晚上抄的吗?”
在一起这么久了,沈惊当然知道俞昼只有在状态不佳的时候才会抄写经书。
俞昼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惊心头猛地一跳,立刻放下西瓜,一把抓过俞昼的左手,褪下黑色手串,查看俞昼的手腕。
整个过程中,沈惊心惊胆颤,指尖抑制不住地发抖。
还好还好,手串下面没有新添的伤痕。
沈惊悄然松了一口气。
俞昼用钢笔在沈惊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好笑道:“沈惊,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沈惊撇撇嘴,心有余悸:“还不是操心你,谁叫你前科累累。”
担心俞昼因为他的晚归而失控,又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这事儿俞昼没少干。
俞昼半撩着眼皮,懒懒散散地看着沈惊,问道:“是吗?”
沈惊反问:“不是吗?那你抄那么多佛经干嘛?”
要遁入空门啊?
昨晚上也不知道是谁,亲了个嘴就受不了去冲冷水澡了,根本就不清心寡欲。
沈惊舀了一勺西瓜送进嘴里,西瓜汁滴出来,掉到了手串上。
俞昼把手串重新戴回手上,嗓音平稳地解释:“清明节快要到了。”
沈惊脑子转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哦,你抄佛经烧给你妈妈?”
倒是也说得通。
俞昼笑了笑:“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沈惊边吃西瓜边说,“我们班去西山野炊了,我是烧烤组的,负责刷烧烤酱和撒孜然粉......”
他兴致勃勃地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俞昼始终含笑看着他,面容温和。
“哥哥,”沈惊挪了挪屁股,更加紧密地贴着俞昼,小声说,“其实我今天最高兴的事情是——噔噔噔!”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
“没有新的伤口!”沈惊笑弯了眼睛,又牵过哥哥的左手,和自己十指相扣,“你也没有!”
自从上次他们就“朋友”这个话题爆发了小小的冲突后,沈惊开始觉察到俞昼的转变。
他在变好,俞昼也在变好,这样的认知让沈惊感到无比欣喜。
俞昼偏头亲了亲沈惊的耳垂,沈惊尖笑着躲开:“哥哥,痒!”
他被俞昼抱到腿上,亲得晕晕乎乎、头昏脑胀,迷迷糊糊中听到俞昼问他:“沈惊,和朋友待在一起,很开心吗?”
明明是个问句,俞昼却好像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更加炽热的吻落到沈惊的脖颈和锁骨上。
“比和哥哥在一起还开心吗?”
“你今天有十三个小时不在我身边,只给我发了三次消息,是因为太开心了吗?”
“沈惊,你想吃西瓜,你的那些朋友比我先知道,这样也让你感到开心吗?”
......
沈惊正在发育的腺体格外敏感,一点点来自俞昼的信息素就能够让他陷入漩涡,意识仿佛被吞噬。
他只捕捉到了两个反复出现的字——“开心”。
于是,沈惊搂紧俞昼的脖子,一边回应俞昼热切的亲吻,一边含糊地说:“开心呀,开心的......”
·
俞昼还要加班,沈惊先回房间休息。
他洗完澡去了主卧,钻进被窝,因为今天过得太开心了,所以晚上要和哥哥一起睡。
床头柜上放着一只表,沈惊拿起来打量,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俞昼以前没有戴表的习惯,什么时候开始戴的?
沈惊眨眼想了想,好像也就是这两周的事。
估计是应酬的场合变多了,也需要这些东西撑撑场面的。
沈惊没多想,把手表放到一边,在微博上写今天的日记。
“今天吃了西瓜,我哥哥买的,不过不是很大,也不是很甜,脆汪汪的。”
有人在评论区问他:“这才四月就吃上西瓜啦?”
四月怎么了,四月不能吃西瓜吗?
他哥哥给他买的西瓜,他想几月吃就几月吃。
沈惊翘着脚得意洋洋地回复:“我不和没有哥哥的人说话!!!”
连着打了三个感叹号。
沈惊傻兮兮地笑,然后惊喜地发现他多了一个粉丝,点进去主页一看,黑色头像,ID是一串乱码,CD打头,跟着一串无序的数字。
还以为又是个新的朋友呢,原来是个僵尸号。
沈惊失望了,像把这个僵尸粉移除,瞥见打头的“CD”两个字母,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动作。
算了,谁叫这个僵尸叫“CD”呢,还是留着吧。
·
六月有两件大事,一件是沈惊的十九岁生日,还有一件就是期末考。
沈惊计划用自己的私房钱在六月二十三号生日那天办个小聚会,请朋友们吃个饭。
晚饭时,他征求哥哥的意见:“哥哥,我应该在什么地方办比较合适呢?”
俞昼问他:“你的预算是多少?”
沈惊说:“一百万以内吧。”
他有一百万的私房钱。
俞昼说:“具体一点。”
沈惊揪了揪脸蛋,有点臊:“三千左右。”
俞昼点头:“那确实是一百万以内。”
沈惊敲桌子:“哥哥,你就非要问这么清楚吗!”
俞昼轻笑一声:“场地我来定。”
沈惊照着他在短剧里看见的生日场面,给哥哥提要求:“哥哥,那你要给我做一个很大很大的蔷薇花墙,用花朵拼成‘happy birthday’,特别气派!”
俞昼放下筷子:“蔷薇花?”
“对啊,蔷薇花是我最喜欢的花了。”沈惊一边啃鸡腿一边说,“我们班同学都知道。”
俞昼抽了一张纸巾,抿了抿嘴唇。
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吗?
沈惊继续说:“哥哥,二十三号你就不要来了,我们自己过就行,你要是在的话,大家都会放不开的。”
俞昼包容而温和地看着沈惊:“好。”
弟弟的十九岁生日,不需要他在场。
沈惊朝俞昼眨了眨眼,故意卖乖:“哥哥,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俞昼笑着说,“你们好好玩。”
沈惊大声欢呼:“哥哥,你对我也太好了!那我通知大家喽!”
俞昼笑容不变:“嗯。”
沈惊拿起手机,在班级群里发消息,让大家六月二十四号都腾出时间一块儿吃饭,最重要的是记得带上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