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需要我帮你寻找你父亲的下落?”

项维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相片。

相片上是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的相片,大概五十中旬左右,穿着深色系的工作服,一脸和蔼的笑容。

“对,他叫王勇全,是我父亲。”王大力说,“上个月13号的时候失踪了,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报警了吗?”

“报了,不过人口失踪事件警察局都不会太积极的立案追查,而且,我们那个城市在我父亲失踪那天发生了更轰动的凶杀案件,警方才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百货店经理的失踪。”

“你们那个城市?”项维拿起了那张相片,“你跟你父亲不住在花城?”

“我们住在天舟市。”

项维怔了怔,“天舟?你说的更轰动的凶杀事件,是不是顾氏集团总经理被害事件?”

“没错。”

“这样啊。”项维似乎显得有点犹豫,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愿意帮我吗?是因为我父亲的失踪案不够耸动?还是……”

“不,我去。”

“真的?”

“等我一下,马上出发。”

天舟市是个面积接近一千七百平方公里的城市,有大约接近两百万人口,商业繁华,发展快速,与邻里街坊安居乐业而闲适稳定的花城相比,这座城市焕发着勃勃向上的活力。

在进入市区后,项维便关注着这个城市的一屋一墙,一草一木。

“项维你以前到过天舟吗?”

“到过,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王大力把车子放进了停车场,带着项维走进了家门。

三房两厅的旧格局的房子,朴素的装修,常见的家具,透着一股老百姓家平常日子的亲切味道。

“你就住我家客房吧!我父亲的东西都在这,你需要什么资料,自己找就是了。”王大力道,把钥匙递给了项维,“我在培训阶段,要是任务太重,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小心。”

“在你父亲失踪之前,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没有。就算有,我父亲也不会直接告诉我的,他那种人就喜欢什么都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不然我也不会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离家出走,半个月也不见人。”王大力显得很焦虑,懊恼地摸着头,“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他有什么可以找我商量的,真是的,他就不能信任一下自己的儿子吗?”

“他之前有这样的举动吗?”

“你是说,不告诉我们一声去了哪里就消失一个星期半个月的事情?这期间还电话不通,联系不上?没有,绝对没有,我父亲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我在外地上大学的时候,他总会每个星期跟我通一次电话,要是没空打,他也会提前跟我说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连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明白了,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

“工作上的同事居多,还有就是我家附近的人家,我跟我姐从出生起就住在这个房子里,这附近的人家大多数都是住了很长时间的居民,我爸要不是应酬工作上的同事的时候,就是跟他们组织活动,偶尔到离岛走走。”

“有跟他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吗?”

“有,林伯伯,他是我家的老朋友了,以前是我们邻居,他儿子跟我们是一块长大的,后来他家搬走了,他还经常到我家吃饭,我母亲去世后,他们俩就经常约一起去钓鱼,出游什么的,听我父亲说,林伯伯以前也是跟他一块儿打工认识的。”

“现在呢?”

“现在林伯伯也是跟我爸在顾家企业工作,跟我父亲一样,他也是顾家百货一家分店的经理。我父亲失踪这几天,林伯伯因为联系不上他,他还挺着急的。”

“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

“把你父亲的朋友,同事的名字,联系方式都给我留一下吧!看有没有人知道他是去了哪里!”

“我都问过了,他们都说不清楚,所以我才找你的。”

“再问详细一点,也未尝不可吧?或许我能发现你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明白。”

王勇全,现年五十四岁,从邻居口中问询到的情况来看,确实如其儿子王大力所说,是个负责任的父亲,人缘不错,脾性温和,亦少与人交恶。

当项维找到王大力口中的林伯伯林国毅林经理时,林经理很是惊讶:“老王他还没回家吗?”

“你知道他上哪里了?”

“不,不是,那个,老王他啊,哎!”林经理显得有点为难。

“王勇全是你的老朋友吧?他可能出事了,你要知道点什么,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帮助王勇全,也帮助他的儿子王大力。”

“明白,明白,我没说不帮,其实我也忑奇怪的,这么多天了,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不是?我开始以为老王他是请假去解决这事来着,结果他那个分店的人也找人找到我这儿了,我也很担心呢,他可是平白无故地旷工那么多天了,打他手机没人接,跟大力打听,大力也说不知道,这可一点儿不像他的为人。”

“你以为他请假解决什么事去了?”

“啊,是这个,这呢,也是我的猜测而已,老王一直把他家庭放在首位,特别是他老婆死了以后,他最大的心愿呢,就是把女儿嫁个好人家,看着儿子成家立业,抱上孙子,如果说,还有什么比他儿女更重要的……”林经理想了想,道,“这么说吧,是这样的,两个多月前,我们顾家百货的那么多个经理副经理呢,被叫到一起开会,因为原来管百货这一块的顾经理当上了公司的一把手,换了个人管理我们,就是顾经理,啊,后来的这个顾经理就是顾雅经理,她呢想要了解我们各分店的情况,顺便制定未来一年的运营计划。”

顾氏旗下共有六家百货分店,还有另外两家代理店的管理人员都出席了会议,汇报上季度的盈亏以及店面维修或扩充等等,在会议上,其中一家百货代理店的罗经理,因为代理店一直亏损,据说惨淡经营了近十年,提交了代理店的裁员计划。

那个时候,林经理与王勇全刚好坐在罗经理身边,他们无意中看到了罗经理手里的,计划辞退掉的代理店职员的名单。

“其实这个百货代理店,说是代理,我们心里都清楚,那就是我们处理商场里滞销商品,还有快过期或者是已过期商品的折扣店,我们这些分店每个季度都会把卖不出去的东西送到代理店里去,所以代理店的生意一直亏损也是很正常的,要不是顾经理,啊,就是顾雅经理,新官上任,想给自己打响名堂,估计罗经理也不会想裁员。”

“结果呢?”

“啊,目前听到的消息是把代理店撤消了,不裁员,是代理店的全部员工都被辞退了,公司赔了钱,但比起盈利的部门,不过是九牛一毛。”

“王勇全不同意?”

“哈哈,这些公司上层人士的决定,哪轮到我们同不同意的?就算哪天要把我这个分店裁撤了,人家不耍赖赔了钱,我们也只能够拿了赔偿金拍拍屁股走人。”林经理摇头,“我们是看到了罗经理那个时候的裁员名单上,有我们熟悉的一个名字。”

“谁?”

“陈玲玲。”林经理咧开嘴笑了,“哎,老王那家伙还以为看错了,等看到她的相片时,他才肯定这个陈玲玲就是那个陈玲玲。”

“哪个陈玲玲?”

“陈玲玲啊,是老王当年的初恋!你当然不知道了,大力也不知道。”

陈玲玲是王勇全的恋人,据说年轻时,王勇全没有经济能力娶陈玲玲过门,被陈玲玲的家人棒打鸳鸯,把陈玲玲嫁给了别家,王勇全痛不欲生,一时想不开想自寻短见来着,结果凑巧地被现在的顾老爷子救了下来,痛斥了一顿,在杂货店里给了他一个小职,也正因为这样,那个时候同样在杂货店里做短工的林经理才认识了王勇全。

“那么多年了,没听过陈玲玲的消息,这个时候猛然看到她的相片,知道昔日的恋人竟然在裁员名单上,老王他心里就,慌了!”

“他去找陈玲玲了?”

“想,不过不知道他去没去。”林经理一副别问我的样子,“老王那人心软,念旧,现在他老婆又去世了,如果陈玲玲也是……,那,这就是对老王来说比儿女更重要的事情了,不过,这都是我猜的,不能做准啊。”

陈玲玲家在天舟市南空区,项维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了陈玲玲家。

当项维走到屋子前时,外围围墙上猛然落下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吓了项维一跳。

“喵!”

围墙上摆放的几盆鲜花当中,一只白色的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一两点黑色斑纹的毛色看起来很顺滑,在阳光下,毛尖还带着金色的光丝,眼睛是金黄色的,中间一圈黑色,圆滴滴的,配合着同样圆滚滚的猫脸跟猫肚子,显得憨厚极了。

它歪着脑袋盯着项维,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项维笑了,忍不住伸手,去摸那猫的头,那猫没有躲避,而是把头低得更下,在项维的抚摩下闭着眼睛长长地叫了一声。

“阿福,是阿福吗?”

一个高兴的声音响了起来,脚步声近了,“果然是你,阿福!过来,快过……”

是个年过五十的妇人,打扮素雅简朴,一头乌黑的头发挽在脑后插了个发笄,她从屋子里出来原本是找猫的,却正好看到了围墙外探出头的项维,“这位先生,你是?”

“你好,是陈玲玲女士吗?你认识王勇全王先生吧?”

“对,我认识,你是,他儿子?”陈玲玲边开门,边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我是他儿子委托的,记者。”

项维走进门,看到眼前的是个颇精致的院子,栽满了花草,那只叫阿福的猫早趁他们谈话的时候,窜下了围墙,钻进了花草丛间。

项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陈玲玲给自己倒茶的当儿,他看着那只在一朵花上用爪子戏弄蝴蝶的猫,问:“阿福?是你养的猫吗?”

“不是,是这附近谁家养的猫吧?总喜欢到我家玩儿呢,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脸的,真是可爱,它来的次数多了,我就跟它成好朋友了!”

在项维说明来意后,陈玲玲有点难以置信。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撂担子说不干就不干的人呐,不告而别,不像他的作风。”

“他没来找你吗?”

“有,不过,那是差不到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消息,也没提前告诉一声,就忽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把我惊讶得呀……”陈玲玲捂着嘴笑了,“哎呀,那么多年不见,都老咯,我看他,头发几乎都白了,不过面貌看起来还挺精神的。”

“单纯是拜访吗?还是有其他别的事情?”

“他啊,是觉得我生活上有困难了吧,所以才来想帮忙的。”陈玲玲笑得幸福,“真没想到,过那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心肠依然那么好。”

“那他,帮你解决困难了?”

“啊,有困难的话,他会帮我解决的。他说,女人,在我这个年纪没了工作,大概很难重新找一份好的,如果我觉得这事会很困扰的话,他愿意在他的百货商场提供一个职位给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福跑了过来,一下跳上了陈玲玲的膝上,陈玲玲抱着阿福轻轻地顺了顺它背上的毛,阿福舒服地趴下去闭上了眼睛。

“我啊,告诉他,先夫死去后,留了一笔钱给我,足够我过完这辈子了,平时我也是深居简出,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再说,我一直没工作过,没什么经验,虽然说现在开始工作听起来很有挑战性,但我这个年龄,什么都从头学起,怕是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也是。”项维点头,而后意识到什么,怔了怔,“你刚说了什么?”

“啊?我说了什么?”陈玲玲不明所以,微笑着问。

“你知道顾家百货吗?”

“啊,当然听说过,顾家百货,照顾百家,这附近就有一家他们的商场,啊,好像,听他说,不是商场,跟商场有点区别,是代理店吧?”陈玲玲说着,显得有点纳闷,“跟这家代理店有关系吗?他上次来也问了我这个问题呢!”

“他还问了你什么?”

“啊,问我有没有去过这家代理店,当然有了,我都是顾家百货十多年的老会员了,那店里我也去过,每个月他们店里都会寄优惠商品的海报到我家呢!你等等,我去找几份给你看看。”

陈玲玲说着,起身,把阿福放到了一边,急匆匆地走进屋去。

阿福似乎不甘心舒服的休憩处没了,不满地叫了一声,盯着项维。

项维伸手,阿福毫不客气地钻进了项维怀里,调整了下姿势,重新蜷缩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项维哑然,笑了,手落到了阿福背上,果然,猫毛跟自己想象的一般柔软,抚摩起来很舒服。

“在这,你看看。”

项维看着这几个月固定寄来的百货商品的海报,许久,才问:“这家代理店的地址在哪?”

南空区顾家百货代理店已经停止营业了。

店址在一幢破旧的平房里,比起百货商场更像是仓库。听说这个区域的这群建筑也快到年限需要拆迁了,而目前拥有这块地皮的,也正是顾氏集团。

南空区在对整个城市来说,属于未开发的非繁荣地带,到处保留着以前的旧式房子,生活水平也低于城市的其他地段,或许这就是顾家百货的这家代理店一开始就选择开在这里的缘故:一来这里的居民消费水平低,喜欢买廉价商品,二来代理店销售的都是折价优惠商品,刚好可以满足南空区居民的要求。

项维站在代理店门口,看着货车司机把店里的商品:食物,日用品等,搬上货车,望进店里:偌大个店已经差不多搬空了。

“南空的那家代理店?”林经理接到项维的电话时,刚要下班,“啊,对,已经撤销那家店了,公司说是让我们买不出去的商品以后各分店自己负责处理,就不用专门的代理店帮我们集中处理了。”

“顾家百货这样的代理店有多少家?”

“两家,另一家代理店也在考察业绩,看有没有取消的必要。”林经理答,“怎么忽然问起代理店的事情来了,你不是在查王勇全的事吗?”

“对了,王勇全有跟你提过代理店的事吗?”

“什么事?”

“任何事情。”

“没,倒是开完会后一个多星期,老王都提不起劲儿来,看得出是有心事,老哥们找他喝酒,以前他喝两口话多,啥都能吹上天去的,那个星期却都是闷着喝,啥话儿都不说,我以为是他知道陈玲玲的事情了,心思活络了,却不知道怎么跟他家俩孩子解释,就拾掇他,说男人大丈夫,想干嘛就干嘛,辛苦大半辈子了,总得为自己着想一次不是?”

“你确定,当时你们看到的辞退人员名单上,那个陈玲玲就是这个陈玲玲?”

“对啊,我们当时没跟罗经理提,但都知道是她,当年她嫁人后,老王不死心,还悄悄去她夫家门口偷看她,我也有几次跟着去看了,嘿,长得挺周正的,估计这个年龄,也是挺好看的一个女人吧?看那相片上,跟当年的模样相比,除了老了,整体变化不大。”

项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问:“你能把这家代理店的职员名单弄到手吗?”

“这没办法,我不是代理店的经理,没这个权限,哦,那代理店已经没了,估计职工履历也全部送到人力资源管理部存档去了。”

“不能去问他们要一份?不需要详细资料,只要知道名字,地址,联系电话就好了。”

“要不,你去问罗经理?”

“代理店的罗经理?”

“现在是老王那个百货分店的经理。因为老王不在岗位半个月了,又原因不明,顾经理——哎,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顾经理,就找罗经理暂时顶替上了。”

项维当然不会贸然地去找罗经理,他打听了另一家代理店的店址,赶过去看了看。

顾家百货的另一家代理店在北空区,与南空区的那家代理店相比,这家代理店显得热闹许多,项维走进去转了一圈,发现顾客不少,基本上每个商品栏前都有一两个人,他挑了个人少的地方,问闲着的导购员:“你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是刚搬到天舟的,第一次来你们店里,你们店里的商品不错,价格也实惠,可惜我住的附近好像没有你们这样的商店。我住在南空,你们那边有分店吗?”

“南空那边啊,以前有的,不过半个月前就不做了,但你可以直接去光顾顾家百货。”

“顾家百货不就是你们商场吗?”

“对,我们商场在全市很多地方都开了分店,南空那边应该也有的。”

“我有点糊涂了,你说你们在南空的店不做了,现在又说南空也有顾家百货,是什么意思呢?”

“啊哈,因为我们在南空区不做的分店其实是主营一些特价商品的,商品种类就比较有限,而百货商场则是涵盖了各种种类的超级商场,因此,除了销售的商品有点差异外,其实都是一样的。”

“看来你对顾家百货很熟悉啊,你在商场做了很多年了吗?”

“很多年了,大概,七年吧!”

“是老员工了啊,难怪了如指掌,可惜了,南空区那边的商场不做了,你去过吗?”

“去过。”

“跟你工作的这家商场比较,一定做得不够好吧?不然就不会倒闭了!”

“那当然,那边商场的管理一点也不到位,每次人手紧缺的时候就调我们这边的职员过去应付,同样是经理,我们经理做得好的工作,他们那边的罗经理可是一窍不通。”

“你们还去过那家分店工作?什么时候?”

“不说了是人手不够的时候吗?”

“哈哈,我是说,人手不够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不清楚,上头说要临时调我们去那边帮忙的时候就是人手不够的时候,最近一次,恩,是两个月前,顾董视察那家分店的时候吧!”

“调过去的人多吗?”

“有多的时候,也有少的时候,大概,平均十来人的样子!”

“十来人的样子?南空那边到底有多少人在干活啊,竟然要求你们那么多人过去帮忙。”

“哎,说是帮忙,其实是装点门面而已,让上头的人看商场里人多气派,那边的活儿也没多少,反正不过是一天的事情,罗经理还另外会给我们这些人补换岗津贴,所以也就这样了。”

“那你,认识那边工作的职员吗?”

“啊,认识几个。”

“能介绍我认识吗?”

“哎,你这人,我觉得有点奇怪啊,你买不买东西啊?你不买东西怎么尽问我一些怪问题,还要我介绍职工给你认识?你是谁啊?想干什么?”

“我吗?”项维笑了笑,“那个,算是派来视察的吧?”

“视察?”

“对,那边的代理店关闭是因为经营不善,亏损严重嘛,所以,上头有人让我来看看,是不是这家代理店也要考虑采取相同的措施。”

“你,你是说,我们店也要?也要……”

“并不确定,要详细深入考察后才能有结论。”

“噢!其,其实,我们店里营业额挺高的,听我们经理说去年开始盈利了。”

“那就好,你能把你认识的那几个,南空区代理分店职员的名字告诉我吗?”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我跟他们不熟,只知道他们的名字,这样可以吗?”

“那你知道还有其他什么人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我帮你问问,不过,找他们干什么呢?”

“他们是已经关闭的代理店的职员,找他们了解情况,可以借鉴他们失败的经历,看看在这家店里是否有跟他们经历类似的职员,如果是的话,那就……”

“明白,明白。”

项维回到了王勇全家。

王大力已经提前把父亲的一些资料文件找出来,处理好分类放到了桌子上,方便他查阅。

项维坐到桌子前面,拿起那些文件仔细看了起来,那些文件资料分得很细,包括了居委会派发的传单,比如灭蚊传单,消防传单,小区设施维修费用等,每个月的水费,电费以及管理费用,报纸,杂志,公函来信,扣税通知,里面,也有作为顾家百货的VIP会员,由顾家百货公司每个月派发的印刷制品。

项维抽出了几封顾家百货的印刷制品邮件,拆了,发现跟从陈玲玲那里拿到的并不一样,大概,顾家百货与代理店的商品促销传单是不同的。

项维把传单扔到了一边,继续翻阅王勇全留下的资料,看是否有什么关于工作上的文件留下,意外的是,并没多少东西是与顾家百货有关的,王勇全应该是那类不喜欢把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的人。

项维看了一会儿,觉得累了,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电视上正播放着晚间新闻,项维拿过遥控器,调到了天舟的本地新闻频道。

不出所料,顾家两件悬而未决的凶杀案依然是媒体的焦点,专题采访、案件调查追踪、还有群众观点,闹得沸沸扬扬,引起外界对顾氏集团发展的多方质疑,而流通在外的股份遭恶意抛售,股价一度连跌五个板,据说一向精神矍烁、身体无恙的顾老爷子因此气得血压上升,冠心病发作,近日才病愈出院。

当受害人顾集,顾雍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时,项维的神色猛地一凛。

王大力说,王勇全那天早上是去见顾雍的。

王勇全在上个月13号那天,是因为什么事去见顾雍的?

是因为,代理店的事情吗?

在那同一天两人前后出事,是否过于凑巧了?

他知道些什么,所以导致了如今的下落不明?而顾雍之所以在那一天被害,也是因为这一点吗?

如果他知道的那一点,就是自己现在怀疑的那一点,那他,应该有确凿的证据才是。

那么,那些王勇全获得的证据在哪里?

都被他拿给顾雍了吗?

杀死顾雍的人,是因为代理店的事的话,那些证据,是不是也被他杀害顾雍后处理掉了?

警方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们有没有怀疑过,同一天失踪的王勇全,或许跟顾雍的死有关?

项维的视线落到了电视机旁边的那堵墙上:墙上贴着王勇全一家的相片,从几十年前的老相片,到现在的数码纸片相都有,其中,包括了王勇全从青涩的少年,到如今苍苍白发中年的留影,他一生的历程,都凝聚在这几个瞬间里。

项维站起来,看着顾家百货成立后,每一年拍的全体员工合照,停在了最新的一张上面。

第一年的合照还是不起眼、站在后排角落里的青年,在最新一张相片里,成为了镜头的焦点,笑意连连。

项维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在那堆文件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一张折叠起来的商品海报里,找到了一张小纸条。

那是份代理店的商品海报。

项维把纸条拿起来,展开,发现上面写了四个人的名字,电话号码。

项维惊讶。

上面其中两个人的名字,都是自己在北空区问到的名字,他们确实是当时南空代理店的职员,但不过是临时招聘的实习生而已,在实习期三个月过后,都被辞退了。

另外那两个人呢?

项维当即拨打了电话给剩下的两个人,发现他们在不同时期,都在南空区代理店工作过,不过,都干得不长,一个是做兼职的在校大学生,另一个做了两个月就拿了补偿金就走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自己的调查方向没错,而王勇全,确实是因为自己怀疑的这一点出事的吗?

看来,果然必须拿到南空区代理店的职员名单表,才能查个彻底。

翌日,时间接近十一点三十,项维及时赶到了顾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这是项维第一次踏进这幢32层楼的大厦,走进大堂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莫名的复杂起来。

有点激动,有点苦涩。

若不是为了王勇全的事,估计,他这一辈子,也没曾想会回来天舟,走进这座大厦。

他很快找到了电梯,在门上标记着“1”的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走了进去,而后,食指拢并合中指按下了“13”键。

他是来找王大力的,他需要王大力的协助,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调查。

电梯上升到五楼的时候停了,进来一位衣着讲究,神情严肃的男人,进来后瞥了项维一眼,而后望着电梯门顶上的标识。

电梯门关了,开始向上。

男人皱着眉头看向了项维。

项维掩饰着笑了一下。

男人依然盯着项维,项维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

怎么?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他看出了自己不是在这里工作的人?

男人阴沉着脸,似乎要发作的时候,电梯停了,到达了八楼,外面走进来三位穿着西服的员工,一看男人便笑着打招呼:“张秘书。”

张秘书点点头。

他们的其中一人按下了“11”键,看了看项维,又看了看张秘书,快速地按下了“27”键。

张秘书冲那位员工笑笑,再望向项维的时候,脸一下拉了下来。

项维尴尬地拉了拉自己特别穿上的搭配西服的领带。

到十一层的时候,那三位员工跟张秘书打招呼后离开了,电梯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项维看了一眼张秘书,发现他依然仰着头看着顶上的显示,苦笑了一声。

好不容易,十三层到了,项维一个箭步踏出了电梯门。

眼前是个招待柜台,坐在里面的前台文员原本低头写着什么的,看有人到达,抬起头,“你好,请问你是?”

“啊,我,来找王大力,他在吗?”

“王大力?是哪个部门的?“

“他,他是公司百货分店王经理的儿子,他在这里接受什么,培训?”

“麻烦你请在来访名单登记一下,我给你打电话问一下。”文员把登记表跟笔递到了项维面前,很快拨了个电话,问清楚后告诉项维:“他今天不在公司。”

“不在?”

“对的,他今天临时陪顾经理到分公司视察去了。”

“哦。”项维转身正想离开,看到了电梯旁边此楼层的格局分布图,转身问文员:“请问,人力资源部是第几层?”

“二十层。”

当十二点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大厦里工作的员工纷纷离开座位,去大厦里的员工餐厅用餐,工作区的楼层瞬时空了。

二十层楼的电梯门就在这个时候开了,项维望了望,而后走出来,看了一眼电梯旁边的格局分布图,循方向找了过去。

林经理曾经提过,南空区代理店的职工履历被送到人力资源管理部存档,估计就在人力资源部的档案室里。而他在这个时间段找王大力,原本是想趁午休时间,让他到档案室复印一份代理店的职工名单给他的,昨天晚上早约好的,没想到王大力临时外出公干,那只好自己来做了。

项维很快找到了档案室里,在堆摞着许多文件的架子上,他找到了南空区代理店历年资料的那个存放区,快速地翻了翻,找到最近一年的职员资料文件箱,打开,拿出手机,一页一页地拍了下来,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看档案室,临时做了个决定。

大约十分钟后,项维走出档案室时,午休的工作人员陆续地回来了,人力资源部的人看到他并没有显得多吃惊的样子,估计是,即便是人力资源部的人,也认不全在大厦里工作的每一个员工,更何况项维长着一副过目即忘的寡淡的脸,因此他很顺利地离开了大厦。

此后,项维按照拍下来的职员名单,一个个地找上门去,很快查清楚了关于南空区百货代理店的猫腻。只是,代理店已经被撤了,要找回当初的负责人,似乎不可能了。

不,可能。

牵连到的管理人员,应该还在顾家公司工作,比如说,那个罗经理。

直接找上门,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项维有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