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婚
下午, 顾文澜待在书房看书, 溪言改完试卷从屋子里出来,经过书房门前时, 看见他面前的书桌上堆着各种资料各种文献。
所谓的休息日,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休息时间。
他安静的时候特别严肃,看个文献跟思考人生似的、
溪言想起李溪宇看书的模样, 就是一脸认真还有故作深沉,很容易让人误会他的智商很高……虽然他的成绩确实不错。
溪言到厨房倒了杯水,刚往沙发上坐下, 李溪宇的微信消息就来了, 一张自拍, 角度刁钻,拍的是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所有部位。
当然, 穿着衣服。
——姐, 今晚我穿这套小西服过去可以么?这个蝴蝶领结怎么样?
溪言回复过去。
——吃个饭而已, 不是去出席人大。
——随意一点,你这样让我很紧张。
两分钟后,李溪宇回复。
——朱木兰马峰组合穿的是去年两人参加老年华尔兹的那一套, 他们可能以为今晚是出席英国国王加冕仪式, 估计打算去艳压全场。
溪言想起那浮夸的大裙摆, 生怕今晚两位老同志兴致一起当场就给舞一段, 于是赶紧就给朱木兰去了个电话,费了好一番口舌才给劝住了。
她跟朱木兰说话比她上一节课还费劲,说完简直快虚脱。
顾文澜在书房里待到下午5点才出来, 出来客厅就看见她躺在沙发上,睡得极沉,头发散落,盖住她一半脸,安安静静的模样。
他弯腰敲了敲鱼缸,铛铛响,两条小金鱼又开始乱窜。
顾文澜慢慢坐下去,在沙发沿蹭了点位置,手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指尖从她嘴角往上移动,经过她的鼻梁,停在她的眉心处……
溪言忽然惊醒,她感觉眉心被用力弹了一下,醒过来发现睡梦中的疼痛感具体化了,她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疼……
她摸着眉心坐起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你……”
顾文澜说:“该出门了。”
“你弹我干什么?”她确定是他了。
“手痒痒。”他说。
她起身往洗手间去,一边念念叨叨:“顾文澜你真无聊!”
他笑着靠坐在沙发上,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下午的资料,有点费神……
溪言在洗手间洗了个脸,进屋画了个淡妆出来,一边说:“我好了,可以走了。”她说完到玄关处穿鞋,半天没见他回应,也不见他过来,又脱了鞋走回去。
顾文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还是那副样子,微微皱着眉,神色有些凝重。
溪言走过去微微弯着腰看他,手刚伸过去,被他擒住,接着脚被他一勾,她被压在了沙发上,手臂被他锁在头顶的位置。
顾文澜欺身过来,俯视着她,“偷袭?”
“我没你那么无聊,”她挣扎一下,“你起来。”
“嘴巴怎么红了?”他压低身子凑近,“口红?”
她脸扭开,“别亲,妆会花的。”
他还是碰了一下,这才起身,顺便将她给拉起来。
顾文澜订了酒店包厢,因为路上塞了会儿车,两人到的时候已经7点了。
溪言有点着急,本来就是约的7点,朱木兰马峰两位同志一定会提前抵达,顾文澜的家人估计也是,他们俩应该是最后到的。
那么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没有他们两个在场不知道会怎么样。
虽然朱木兰马峰两位同志一向挺自来熟,加上李溪宇从旁加持……
果然,两人一开包厢的门就听见老李豪气干云的嗓门,“唉!亲家公!啥也别说了啊!今晚不醉不归!我特地带了家里自酿的白酒过来,绝对能让你体验一回这辈子最过瘾的醉翁!”
李溪宇笑呵呵道:“对,老李同志每次体验完了以后,就等着被我妈揍醒。”
老李老脸微晒,“去!”
溪言有点怀疑这对父子在家里偷摸着喝了十斤白酒才过来的。
醉得不轻。
朱木兰笑了笑,“这孩子净瞎说,我平时不爱动手,我们家两个老师呢,向来主张文明施教。”
顾院长笑着刚准备客套两句,开口之前发现包厢的门开了,他说:“文澜和溪言来了。”
顾文澜家里就来了顾院长和一个女孩,就坐在顾院长边上,溪言想那应该就是顾文澜的妹妹了,之前他跟她说过自己有个小他两岁的妹妹。
叫什么来着?
对了,顾云微。
顾云微非常漂亮,眉宇之间流露着些微高傲的神情,这一点和顾文澜有点像。
还有一点,溪言发现顾文澜对朱木兰马峰两位同志比对他爸热情,反观顾院长,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由始至终神色自然。
这顿饭要不是有李家两位老同志在,估计会冷场。
老李同志自行推杯换盏,顾院长以……白开水代酒,两人聊得风生水起。
老李同志说起他执教生涯的辉煌事迹时,不管有趣无趣,顾院长只管一脸深沉地点头配合,再简单地发表两句感言。
顾院长含蓄地提起他悬壶济世的丰功伟绩时,甭管听不听得懂,老李同志十分捧场地鼓掌,时不时给自己配两句捧哏的台词:“哦?为什么呢?真的?佩服!”然后藉机喝酒,“我先干为敬!”
朱木兰见他喝得放肆,又不好明着阻止他,于是一整晚负责偷偷踹他,他喝一杯她揣一脚,朱木兰踹出了节奏感,老李同志依然不动如山。
李溪宇怕冷落了在场唯一的一位单身女性,于是硬找顾云微聊天,顾云微也礼貌地回应着,两人不尴不尬地聊着。
溪言还松了一口气,这顿饭本来就是两边家长的主场,他们能聊得来,她放心了。
今晚顾文澜除了跟李家两位老同志说了些话,其余时间有些沉默,这会儿也是安安静静地喝茶,饭菜他就没动几筷子,整晚显得不冷不热。
溪言侧脸看他,直到他也看过来,她问:“你心情不好么?”
他稍微偏头,“嗯?”
“很明显。”她说。
“是么?”他摸了摸脸,笑了,“平时没见你化妆,没想到今天化了妆效果还不错。”
溪言认真地直视了他两秒,没再说话,伸手准备拿茶杯的时候,半道上被他截住并抓在他手心里,他的手有点凉。
她马上就问:“你不舒服么?”平时他的手很暖。
他不甚在意地抬了下眉,“想了点事。”
包厢里热热闹闹的,但他似乎对此格格不入,坐在一旁显得十分冷清。
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自成一隅。
这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顾文澜接到医院的急诊电话,急急忙忙走了,溪言也来不及送他出去,一颗心显得没着没落的。
正发呆的时候,顾云微过来了,坐在顾文澜的位置上,喊了她一声嫂子,溪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笑笑说:“云微,初次见面,还没和你说过话呢。”
顾云微这会儿没有刚才看起来那么高傲,笑了笑说:“你在想事情?想我哥?”
溪言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他好像身体不舒服,我有点担心他。”
顾云微点点头,安慰她,“没事的,我哥是医生,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最清楚,真的不舒服的话他不会勉强自己的。”
溪言不像她爸妈那么会聊天,说了两句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但顾云微明显不是含蓄的性格,冷场了也不觉得尴尬,甚至再冷场了一会儿之后很自然地自顾自地开了个新的话题。
“我一直很好奇我哥会找个什么样的女孩结婚,”顾云微说:“我想像过,也许她十分爽朗阳光,因为我哥的性格比较内敛。”
“……”溪言忽然怀疑这位妹妹口中内敛的哥哥究竟是不是她的老公顾文澜。
“我哥以前挺不容易的,”顾云微说到这里,看了溪言一眼,发现她没有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反而有些疑惑,她问:“我哥没跟你说么?”
“没……”她笑了笑,他什么都没说。
顾云微哦了一声,忽然就沉默了。
溪言说:“可以跟我说说么?关于……你认识的哥哥。”
“什么?”顾云微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我觉得你哥好像有心事。”她偏着头想了想,笑得温柔而不自知,“虽然他平时总是……气我,说话也不正经,耍流氓,但我觉得他有心事。”
这应该就是顾云微说的,内敛。
不表露真正的情绪。
顾云微似乎对她哥耍流氓这一点比较感兴趣,“我知道我哥对女孩子会比较……温柔,但我没见过他耍流氓的一面,他就大学有一段时间比较浪。”
溪言:“……”
顾云微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妥,颇尴尬地看了她嫂子一眼。
溪言说:“这些我知道。”
顾云微偷偷扶了下额头,转过来说:“其实就一段时间而已,那会儿他跟我把赌气,过了那段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赌气?
溪言笑笑道:“要不你说详细一点?”
顾云微也不打算隐瞒什么,迳自想了想就说:“我读初二的时候,我爸妈离婚了,那会儿我哥高一,我妈带着我哥离开了家里,她说我是女孩,不能跟着她吃苦,那时候我以为她这话是借口,她只是比较爱我哥,所以才带我哥走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因为我哥跟着她那几年,确实吃了很多苦。
我妈离开家里之后就跟我们失去了联系,我爸根本找不到他们两个,我妈身体不好,我哥又要读书,所以他高中那几年一边照顾我妈,一边读书,还要打工。
和我们断绝联系是我哥的意思,我妈选择带走我哥也是他的意思。
所以你可以想像他因为我爸妈离婚的事,有多恨我爸,我不知道那几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我哥不愿意说,一直到他读大学,回到了这里。
他大三的时候我爸才找到他的,发现我妈已经去世了,我哥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我爸带回家来,但那一年他过得有些混……
……
其实很多细节都没有解释清楚,或许是顾云微有意隐瞒,而有些事她又的确不知情。
她说:“我对我哥并不是特别了解,很多事情他根本不愿意说,我对他所有印象和情感全部截止于我初二那年,后来见到他我已经大一了,那时候的他和以前不太一样,我和他也不像以前那么亲近……”
溪言回到家里已经10点多钟,她洗了个澡,爬到床上时发现自己特别累。
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过场似的在她脑子里回放,她困得不行,但脑子跟上了发条似的不住地运转,一点一滴地消耗着她的精神,似乎要永无止境地把她困在空茫的未知领域……
直到眉心被压住,摁了摁,她才猛然惊醒,看见床边坐着个人。
顾文澜的声音传来,“做什么梦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安心,这会儿她才感觉到冷,赶紧掀开被子说:“上来。”
顾文澜默了片刻,笑着说:“这就来上。”
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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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速度被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