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会等你
Part1
卧室里平稳的呼吸声,流年凝视着睡梦中的初末,她是真的累了,没像以前拉着他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很快就睡了过去。
此刻夜深人静,流年脑中一直重复着早上余教授说的话……
“后脑上面的肿瘤压迫眼神经,所以让她失明。按照她可能有遗传家族的失明症状,这种情况只是提前了……就算做手术把那颗瘤取出来,也许她的眼睛也看不见。”
“……”
“不过就算看不见也必须把那颗肿瘤取出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最近应该经常会头疼吧?”
皱眉,“……好像……没有。”第一次这样的迟疑,因为在他脑海里,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
每天她都很开心,比以前快了的多,他以为……那是因为他在身边的关系。
“那可能就是不想让你看见?我说流年啊……你好歹也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脑袋里有个那么大的东西会有多疼?”
一瞬间,她往日的微笑在他眼底显得那样的逞强,那样完美的毫无破绽的笑颜下原来藏着这样的秘密。夹答列晓
他怎么会忘记她那个倔强得要死的性子?就是痛死,她都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思绪回到眼前的小巧的面容上,看着她在梦中习惯的皱着眉,他指尖轻轻地抚平那抹褶皱,道了一声:“你这个小骗子。”
朱晓鹏结婚的那天,流年和初末一起过去。
以前常常听人说,结婚是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那时候她只觉得穿婚纱很漂亮,白的像一只天使,所以她想要跟流年结婚,因为想要他看见自己最天使的一面。
现在她才知道有些幸福是从心底散发而出的。
冬日,新娘穿着裸肩的纯白色婚纱,当一旁有人关心地问她冷不冷的时候,她摇摇头。
便有人笑道:“今天是新娘子最幸福的一天,就算外面再冷,心里也是暖和和的呢!”
然后是一群人的欢声笑语。
初末看不见,但可以听见新娘的声音很温柔。
初末对流年说:“你知道吗?翅膀小时候有个愿望,就是在村头村尾分别开一家超市,让他的老婆当两家连锁超市的老板娘。当时我只觉得是在开玩笑,没笑道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却不想,流年居然反问:“那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
“嗯?”初末歪着头想了想:“当一个著名的钢琴界大师?”
“不是。”
“那是……当医学大师?”
“不是。”
嘴巴轻轻地嘟起,苦思冥想了一下,初末还是放弃了。流年太高深莫测了,心里所想的不是她这种凡人能猜到的,所以她很干脆地问:“那是什么?”
“好好爱你。”
……
流年今天要出一趟门,有些不放心初末一个人在家里。
初末却拍拍胸脯很淡定地说:“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我答应你乖乖地待在家里等你回来,哪都不去!”
最后流年是被她推出去的。
对于她又回到小时候那股野蛮劲,流年又疼爱又无奈。要养回她的这些小习惯,可真不容易。
流年要去的地方非常的近,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不远的桃树下,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女人已经在那等了很久。
她站在桃树下,看着只剩下枯树干的桃树,树枝上还有挂着几个锦囊,其中一个快要掉下的时候被她重新给系了上去。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将脸上的口罩拿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只是一段时间未见,她整个人就快变得让流年不认识了。那灰白色脸色严重到偏紫,表情也不如往常那样开朗,多了一股莫名的淡漠。身为医学系的流年不会不知道这种状况是什么,只是……罗子嘉一直都在研究与心脏有关的药物,还是没能控制住吗?罗希勉强地露出一抹笑:“我以前挺不在乎自己的外貌的,不过在男神你的面前,还是有点在意的,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好不好,不然接下去的话,我要怎么说都不知道。”
流年轻“嗯”了一声,别开了视线。
“其实我约你出来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罗希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把我的眼膜给初末吧。”
流年眉蹙:“你的病……”
“你也看见我现在的情况了,其实这几年哥哥尽力了,医生也尽力了。我记得很早的时候医生说我活不过十八岁,但是我现在已经二十一了,多赚到了三年已经很不错了。”
流年沉默。
“初末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我能为她做点什么。我已经跟家人说过这事了,他们都同意,而你……是初末最亲的人,我想如果你答应了的话,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罗希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罗家一直对不起初末,我知道那些事情之后一直都在想自己能帮初末做点什么。在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时,我曾经想让我哥哥照顾初末一辈子,可惜初末的心始终只在你身上。”
罗希说:“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初末心里藏着一个人,我的直觉向来很准确,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真的是你。”
“……”
“你别怪初末,那时候她年龄小,要不是她父亲为了保住我父亲,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初末很爱你,真的。现在她只有你这个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对她好。这样,即使我离开之后,都能安心的。”
流年知道罗希跟初末向来都很好,却不曾想过她对初末好到这种程度。
也许罗希自己也察觉自己的说得有些沉重了,她笑着解释:“我喜欢初末,是因为在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我。也许你们都会奇怪为什么我对苏邺总是那么凶神恶煞的……如果算得上的话,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具体说,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他是我的家庭老师,那时候爸爸很忙,哥哥在国外上学,所以他负责我所有的学习科目。小时候的我也不是这么活泼的,就像我刚认识初末那时候一样,安静不说话,因为我的病。”
“所有的女孩到了一定的年纪总是很梦幻吧,而且那个时候的苏邺英俊温柔,在和他接触的过程中喜欢上他,一点都不奇怪。后来被我爸爸发现了我对苏邺产生的禁忌感情,那个时候的大人思想总是好保守的,苏邺比我大那么多又是我的老师,在他们认为,我怎么可以喜欢上他,跟他在一起呢?可是我不管,我就是喜欢。”
“苏邺被我爸赶出家之后,很幸运的在B大当上了教授,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偷偷地跑去他的公寓找他。却看见他抱着别的女人走出来,他跟我说,他不可能会喜欢我,一直以来他都把我当成是学生。师生恋让他觉得好恶心。我觉得他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总是会温柔地抚摸我额头的苏邺。后来我才知道,他能去B大,完全就是我爸爸让他离的我远远的所给予的报酬。”
“也许是为了报复吧,所以我考上了B大。”罗希笑道:“我也改变了性格,大大咧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改到后来我都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原本的我,也许这就是双子座的人格分裂吧。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初末。怎么说呢……其实我早知道她喜欢的是你,因为我曾经一个不小心看过她的日记,里面满满都是流年哥哥这个名字。你也许不知道,很多时候,她都会偷偷地跟在你身后,或者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你,嘴角就会流露出幸福的微笑。我时常觉得像她这样的傻瓜世界上真的是绝无仅有,幸好上天眷顾,她一直喜欢的流年哥哥也是喜欢她的,不像我。”
说到这里,罗希冷笑了一下,仿佛是对自己的自嘲。
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望着流年,道:“所以我希望她能比我幸福,看见她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像替我完成了一直心系的愿望一样,你能答应我的对不对?”
……
流年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虽然同情罗希,但在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想得更多的是初末,所以当罗希再一次问他的时候,他终于点头答应。
而罗希,也露出了一抹放心的微笑。
我们都忘记了世界上有种友谊,它跟爱情一样,伟大到看见对方幸福愉快,自己也愉快幸福。
几乎是在流年出去的后一秒,初末就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等到流年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之后,那种深入黑暗的痛终于袭击了她。
最近总是这样,头莫名其妙地疼得厉害。早些时候只是隐隐的疼,她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后来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才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对。上次趁流年不在的时候,她有偷偷让翅膀帮她在网上查过,什么病她不懂,只知道是后脑勺那个球球惹的祸。
她不敢在流年面前有任何表现,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总是忍着。
好在每次头疼的时候都是晚上,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居然一大清早就隐隐的痛,而现在脑袋就跟要爆炸了一般。
她缓缓地蹲在了沙发旁边,抱膝缩成一团,一张脸因为疼痛扭曲的泛白。
明明房间开着暖气,她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可就在这样难以忍受疼痛的情况下,初末还是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生怕流年忽然回来看见她这副样子。
她不断地在心里祷告,希望流年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然就算假装的再好都会露馅。可当一双手,轻轻地将她小身子抱进怀里的时候,她几乎吓得连痛都忘记了。
在余教授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心细的流年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如果每次他在家里都看不见她犯病的话,那么不是她隐瞒的好就是他离开之后她才会表现出来。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可以放低了声音,然后将她疼痛的过程一览眼底。
流年虽然是学医的,但却不能感同身受初末身上的痛,对于这样的痛他更没有办法,只能轻轻地拥着她。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将她身体上所有的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不那么矫情地说自己有多爱她,只是她承受的苦太多了,他不希望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还要被这样折磨。
初末垂着眼敛没说话,只是紧紧地咬着双唇,长长的睫毛上有泪水沾染。
就算再疼她都没有哭,可在流年怀里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湿润了。
她怎么会忘记了,那么聪明的流年哥哥,怎么会轻易被她骗过去?
她只是恨自己不争取,为什么会把眼睛弄瞎掉,如果不瞎掉的话,她就能看见流年哥哥现在的表情,就能看着他的眼睛告诉她,她不痛,真的!只要流年哥哥一直陪在她身边,多大的痛都会被掩盖,多疼的痛她都能忍受过去。
直到一滴泪落在她的额头,初末身子一颤,猛地抬头,“流年哥哥……你哭了?”她着急的想要摸索他的脸:“你别哭,流年哥哥,我不痛了,真的不痛了,你别哭好不好?”
流年握着她的手,闷声道:“我没事,别管我。”
然后想要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她却不依,她晃着自己的脑袋,道:“我真的不痛了,它只是偶尔痛一下,很快就不痛了,你看,我晃脑袋都没事,流年哥哥……”
“嗯。”流年沉沉地应了一声。
初末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将他湿润的眼泪抹去,“流年哥哥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神,每次头疼的时候想到你,我就有忍下去的理由。你别怪我没有告诉你好不好……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你一定不知道,现在的每一天对于我来说有多幸福,我不想失去……我宁愿用这样的痛去换……真的,我是心甘情愿的。”
流年看着眼前那张苍白的小脸,一种从未有过的清冷在他心尖泛起,他望着她看不见的眸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和你的眼睛。”
初末睡了一个晚上,状态比之前好多了,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是什么都看不清,但却能明确的感受出房间里不一样的气息,她试着叫了一声:“是小希吗?”
“你醒啦。爱睍莼璩”罗希的声音比她的笑声还要灿烂,还是那样每天都没心没肺的样子:“瞧你睡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就这么睡了过去不会醒来呢!”
“……”初末翻了个白眼,“这么久没来看我,一来就是诅咒我的吗?”
罗希笑嘻嘻地说:“当然不是了。我是给你带礼物来了。”
说完,初末就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然后手上就被放了两枚圈圈烨。
她摸了摸,有些不能肯定的问:“是戒指?”
“对啦!”罗希说,“送给你和男神的礼物,你们结婚的时候要戴我送的戒指哦!”
初末吸吸鼻子,将戒指递了出去,摇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诬”
“哪有太贵重啊,你就几个钱而已。”罗希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礼物了哦,所以你好好收着。”怕她不相信,她多加了一句:“真的,不贵的!”
“最后一次送我礼物?什么意思呢?小希你要去哪里吗?”
“咳咳!没有没有……就是你跟男神结婚之前最后一次送啦。而且,你忘记了么?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环游世界,万一我环游世界去了错过了你们的婚礼就来不及了,所以提前送嘛!”罗希轻咳了一声,如果初末看得见的话,会看出她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白中泛紫。眼看初末欲言又止很纠结的模样,罗希说:“你一定要收着啊,不然我就白买了。”
初末说,“为什么白买啊,你可以自己留着啊,而且……谁说我跟流年哥哥……会结婚了。”
“我说的啊!”罗希这口气里有种我说了算的霸气,她说:“我有种直觉,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天长地久的!”
初末失笑:“你又来了。”
罗希一向以“直觉准”自居,最神奇的是每次都准得离奇。
“借你吉言。”初末说,“我收下可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正正经经地谈一次恋爱?”
罗希说:“我怎么没正经啊,我每次都正经的好不好?就像我前一次谈的,那人居然嫌弃我家里太有钱会给他带来压力,还说没见过家里有钱还长得漂亮的,你说说,家里有钱还长得漂亮是我的错吗?”
初末笑得好无奈,“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要是总送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别人真的会压力好大。”
罗希撇撇嘴巴,说:“才没有,我只送你好不好,换成别人我才不送,我罗希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只有杨初末一个人,所以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滴!”
那天罗希跟初末聊了很多,多到初末从没觉得罗希怎么能有这么多话。
最后罗希说初末你能不能帮我扎个马尾,因为我待会儿要去见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
初末说小希你有喜欢很久的人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罗希笑得神神秘秘的,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就告诉你啊……
两个人就像很久以前在寝室里那样,每次罗希要出去约会的时候都会让初末帮她打扮打扮,那时候的罗希是个男生一样的短头,还真打扮不起来。
现在,就在梳妆台前,初末梳着她到齐肩的长发的时候,感叹道:“我一直觉得如果一个女生肯留长发的话,代表她想有喜欢的人了。因为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漂漂亮亮的……小希,虽然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但是我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嗯,我相信你。”
罗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被松松地挽着,纤细的眉,不大却弯弯的眼睛,她虽然长得不是最好看的,但犹记得那个人曾经对她说过:“我最喜欢你笑起来眼睛眯起的样子,活泼开朗。”
于是,很长一段离开他的时光,她都活得那么的活泼开朗。
……
流年回来的时候,初末正躺在床上玩着那两枚戒指,满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直到床边塌陷下去了一块,初末才回过神:“流年哥哥?”
“嗯。”流年应了一声,摸摸她的长发问:“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没有。”初末伸出两只手要抱抱,流年顺从地将她抱着,初末将脑袋缩在他的怀里,然后将他的手掌拿过来,将戒指放在他手上:“这个是小希送给我们的。”
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红晕也奇异的更红了……
流年看着她晶亮的戒指,上面还细心的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他的脑海里第一次浮现出除了初末以外的这个女孩,那天他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允许她将自己的眼角膜给初末……
虽然她说是为了还罗家亏欠初末的,可真的要还的话,怎能让她一个小姑娘还?
流年看着一脸纯真快乐的初末,这些……他都不会告诉她。
她的生活里,苦涩的东西太多,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即将离她而去。
而此刻,初末也没有注意到流年的心事,一张脸还是红扑扑的,她说:“小希希望……嗯……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所以才送了这个……”
说完,她的眼神看着未知的某处,眼神里有某些很期待的东西在闪动。
如果说罗希的祝愿她一点都不期盼那是假的,流年来之前,她一直都在想,该怎么向他说罗希的……也是她自己的祝愿?是委婉的,还是直接的?太直接的话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迫不及待?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略微婉转的方式……像流年那么聪明,只要她稍微开口提示一点点,他应该就知道什么意思的。
可是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流年的吭声。
眼底的期望在沉默中渐渐沉下去的时候,但是她还想在流年面前假装,她忽而释然地笑了笑:“没关系啦,如果流年哥哥不喜欢的话,那我明天把戒指还给小希就好了。”
“笑得那么丑就不要勉强——”流年的声音淡淡的,初末刚要张口,就感觉手被捧起,无名指尖被带进了那枚戒指:“戒指先帮你带上,欠你的婚礼等你眼睛好了我们补上。”
初末整整愣了一分钟,这一分钟里,她脑袋里完全空白,然后——“嘭”的一声,璀璨的一朵烟花在她脑袋里爆炸开,接着——“嘭、嘭、嘭”三声,无数声的烟花在爆炸,炸得她神思凌乱,下意识的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自己无名指尖的戒指,确定它真的是在那个位置上。
然后,流年就听见这样的声音——
“流、流、年、哥、哥、哥,这、这、是、真、真、的、的吗?”
“……”
流年无语地碰碰她的鼻子,笑道:“怎么说话都变结巴了?我可不要娶一个结巴当小媳妇。”
初末忽然就咧开嘴傻呵呵地笑了,她拉着流年的手一个劲地叫:“流年哥哥,流年哥哥……流年哥哥向我求婚了……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流年握住她乱挥的小手,道:“好了,别挥的太用力,小心待会触到脑神经,头又疼了。”
初末依旧笑得傻兮兮的,“我就是开心嘛,我这辈子还没被谁求过婚呢。”
流年无语了片刻,忽然道:“末宝,答应我一件事。”
“嗯,你说。”
“医院里有人捐赠眼角膜,我希望你能尽快动手术。”
“……”
……
初末恢复视力的那天是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当医生将她眼睛上的纱布取下,她蒙眬地看着许久未见的阳光,阳光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她脱口就叫了一声:“流年哥哥……”
失明的那段时间,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有重新看得见的那天,她的流年哥哥就站在那里,似乎比以前还要英俊了一些。
阳光淡淡的光晕里,他的眼神里没有往常那般冰冷,替代的是温柔和深情。那般深刻的让她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她的眼睛真的看见了,然后……那天,他真的有跟她求婚。
初末傻傻的,伸出自己右手的无名手指,上面白金戒指在阳光下散发着无尽的光芒,释放着所有的祝福。
手术很成功。爱睍莼璩”医生微笑着说,“在这一个月尽量不要多用眼睛,等到眼睛慢慢地适应了,以后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谢谢。”流年道完谢之后,医生就很识相地把空间留给两人。
初末的眼神在流年身上流转,好像看不够似的,一个劲地盯着他猛瞧,活像个十足的小花痴。
流年在她身边蹲下,问:“在看什么?”
“看你啊……”某人丝毫不害臊地说:“我要把这么久没看见的一次性看个够。”
“以后可以天天看。”流年说,“我们现在该回家了。”
“好啊。”初末显得异常开心,她已经开始期待重见光明的日子了,虽然要从医院开始。
两人收拾了一下,正要往外面走,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我是不是来晚了?”
是许久未见的阮独欢。
此时病房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流年将手机拿出来,对初末说:“我接个电话。”
便往外面走去。
阮独欢朝流年微笑,站在初末的角度看不见流年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轻点了点头,便出去了,隐隐还能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我之前就说过,所有演奏会全部取消……”
初末还想聆听一下,就见阮独欢走了进来,将手上的鲜花放在她旁边:“恭喜你手术成功。”
“谢谢。”望着眼前的一如既往展颜,初末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疙瘩的,因为之前拍照的事情。但既然别人都笑脸迎对了,她也不好太计较。也同时给了一个笑脸。
阮独欢说:“这么久没见,不知道在你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也是许上天注定,罗希把自己的眼睛给了你,你又——”
“什么?”阮独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初末打断,她微皱的眉头里有些不可置信和疑惑:“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么久不见,在你身上居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不是……是后一句!”
“罗希把自己的眼睛给了你?”
“这话什么意思?”初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阮独欢:“你说,我的眼睛是小希的?”
“是……啊……”阮独欢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初末慌乱地摇着头,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样的无措。
“那……”阮独欢小心提醒:“罗希在高危病房……你知道吗?”
“……”初末已经完全条件反射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往外面跑去。
从走廊尽头接完电/话的流年,走进病房的时候只看见阮独欢一个人,心里有些微妙的担忧,他问:“初末呢?”
阮独欢收敛了对初末的那种微笑,望着流年的眼,道:“我把罗希捐眼膜和她身体快不行的事都跟她说了,大概是去看罗希了吧。”
她的语气显得特别的风轻云淡,丝毫都没有觉得流年隐瞒的这件事有多严重。
一种厌恶感在流年黑眸中浮现,他连看她一眼都觉得不屑,不发一语地往外面走。
“等等。”阮独欢叫住他,却没能制止他的脚步。
于是,她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情——冲上去,从后面将流年生生地抱住。
“放手!”冰冷的呵斥声。
“不!”她说,“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可是这件事你能瞒她多久?瞒的时间越长,她对你的恨意就越多,就算你是她最喜欢的流年哥哥,但是你把她最好的朋友的眼睛剥夺了,她也不会原谅你的。”
“那也不关你的事。”
阮独欢手一僵,撒开手,后退了几步,嘴角咧开一抹嘲讽的笑:“是啊,是不关我事,我就是喜欢这么自作多情,明知道你的心已经被杨初末填满了,没有我的位置。我
以前只奢求你给半颗心给我就满足了,可是你没有!杨初末一出现,你的心完完全全都在她身上!”
流年转身,对于她的抓狂并没有露出半分的同情:“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得很明白,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即使跟你在一起,也是暧昧的表象。”
“是啊,你说的多明白,可我就是爱上了你,我有什么办法?在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那么那么喜欢你,你对任何靠近你的女孩表面上温和,实际冷漠绝情,我只想在你身边,只能用那种方式在你身边,我有错吗?”
“你没错,只是不该遇到我。”
“不……”阮独欢说,“我一点都不后悔遇见你,我知道现在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上我,但是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哄哄我,就算好心的骗骗我,你告诉我,你曾经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没有。”
“所以……不管你身边出现过多少女人,你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是杨初末一个人吗?”
“是。”
流年回答完这一句,便不再多做停留,决然离开。
阮独欢看着他连背影都吝啬多给予她几秒的慕流年,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大笑话。曾经,她用暧昧去迷惑别人的视线,让身边的每个人都以为她跟流年是一对,她是他的女朋友。后来,他们真的相信了,连她自己也开心相信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现在看起来,这么久了,她做的事情,只是一个欺骗了大家,也把自己欺骗进去的玩笑
初末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看着别人的故事会有一种流泪的感觉。
窗内的病房,罗希穿着那天在她家里拿走的白色连衣裙,坐在梳妆台前,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白色的纱布,她对着帮自己梳头的男人抱怨:“苏邺,都第十次了,你这次再梳不好马尾,我就不要你帮我梳了。上次初末帮我梳的多好看啊,我说不要拆,你非得帮我拆了!”
对于她的蛮不讲理,苏邺却是很低声地解释:“晚上你要睡觉,扎着头发不舒服。虽然我扎的不好看,但慢慢扎总会学会的。”
“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啊!”罗希凶神恶煞地说:“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就可以帮我扎丑了,我可告诉你,我用手摸一摸就知道你扎的是头发还是真的马尾巴。”“是是是,大小姐,我一定会帮你扎出世界上最漂亮的马尾。”
有了这句话罗希才放心了下来,她说:“扎完马尾后我就要跟初末写信了,该怎么跟她讲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她了呢?”说完,她便用手撑着脑袋,很忧郁的样子。
即便是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一张脸白得恐怖,但初末还是能看见她强打起精神的样子。如同一开始认识她那样,永远都充满了活力。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利落的短发,站在她面前,高昂着头说:“你就是杨初末?我是你的情敌罗希!我是来找你决斗的!”
想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的初末终于看不下去,想要进去。却被一只手给拉住。
她转身,是罗子嘉。
她刚要张口,他就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因为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所以罗希敏感地听见外面的声音,道:“谁在外面呢?是哥吗?”
初末望过去,罗希的脸是朝着这边的,可这一次,她能够清楚地看见小希的样子,小希却看不见她。
“是我。”罗子嘉已经放开初末,开门走了进去。
但见罗希很开心地朝他笑道:“哥,你快来,帮我想想我要怎么写信给初末,才能不引起她的怀疑呢?”
“不如写你去国外玩然后碰见一个帅哥,你死缠烂打追到人家后就不愿意回国了?”罗子嘉好心提议。
罗希不满,“搞得跟花痴一样,多有损我在初末心里的形象,你再帮我想过一个?”
“嗯……那我坐下帮你好好想想……”
后面的话被苏邺轻轻关起的门隔绝了一切。
苏邺说:“其实这么久以来,她今天的状态最
好,虽然不想承认,但怎样都会让人想到可能是回光返照……”
初末只有捂住嘴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
苏邺说:“其实我很后悔当初答应罗伯父故意去骗她,以为我是为了B大教授这个位置才离开她的。爱睍莼璩如果我知道她的生命这么短暂,当初就算年龄差距,就算被别人说不要脸,我都会留在她身边。小希这一生唯一的遗憾是我给的,我不希望她还带着更多的遗憾离开。初末,我们一直瞒着你这件事是小希的意思,她希望她最好的朋友永远都快乐地生活下去,跟自己心爱的人,所以……今天的这一切你可以当做没看见吗?请你不要进去,不要留给她遗憾,可以吗?”
初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下苏邺开门进去时,她听见罗希的声音:“我好希望能看见初末穿着婚纱嫁给慕流年时候的样子,她一定会很开心吧……哥,到时候你可要在现场把视频拍下来,然后在我的墓前放给我看,我向你保证我能看见的……”
“说什么傻话呢!”罗子嘉低声训斥。
“呵呵……”罗希还是笑得没心没肺,永远让人看不见她的难受与痛苦,乐观的像永远朝着太阳微笑的向日葵。
很久之后初末都不会忘记那天的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生生地疼。
原来那天小希说那枚戒指是她能送她最后的礼物,她就真的傻兮兮地相信了她杜撰出来的理由。
原来罗希天生就有心脏病,原来她早就做好将眼角膜给自己的决定,可是她一句话都不告诉她,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活着涡。
初末好想返回去,跑进病房告诉罗希,为什么世界上有你这么大的大傻瓜,可是她不能,她不能成为小希的遗憾,就算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她也要忍受,比起小希而言,她这一点痛算什么?
她不想哭的,因为这双眼睛是小希的,她怎么舍得让属于她的眼睛流眼泪?
可那眼睛,好像感应到主人的痛苦一样,眼泪狂流不止。
初末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站在这样空荡泛白的走廊间,她感觉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在远离自己。无论她多么努力地活着,她们都在离开……
直到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没有回头。
那双手的主人将颤抖的她拥进怀里,有力的双臂承受了她所有的重量,他温声在她耳边说:“末宝,别哭。”
从家庭变故之后,她就告诉自己,不管这个世界对她怎么样,她都要努力地活下去。她跟母亲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她在学校里,罗希每天帮她加油打气的那段时间,她都一笑而过。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够强大,就能够坚强下去……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多需要那些重要的人陪在她身边,是因为她们,她才有了坚强的理由。为什么她努力地让自己活得美好,那些对她而言那么重要的人却要离开?
终于承受不住地呜咽出声,她将脸埋在那个熟悉的胸膛里,先是抽泣,然后痛哭失声:“我没有妈妈了,没有爸爸了,连小希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天晚上,初末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罗希微笑地对她说:“末末,别哭啦,你知道我最害怕看见你哭的样子。记得我的梦想是什么吗?如果有一天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带我的眼睛去环游世界哦!所以你不能把我的眼睛哭坏!啧啧……怎么又流眼泪了,乖啦!”
“……”
睁开眼睛,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罗希的影子,有的只是她睡梦中将枕头哭湿的泪水。
罗希的葬礼,初末没有去参加,因为她知道小希不想看见她难受的样子,所以那天她待在家里,流年陪在她身边。
平静的生活,只有她跟流年在一起的日子缓缓而过,某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居然是“柒日”的老板娘。
她才知道,原来老板娘一直爱着的那个有妇之夫居然就是罗希的父亲,谈起罗希,她微笑着说:“其实小希一直不喜欢我,毕竟小三这个名字怎么说都不光彩。但是自从你来酒吧兼职之后,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经常带朋友来酒吧,基本上都是你不在的时候。其实再怎么成熟她也只是一个孩子,我知道她会主动来找我就是想要我多多照顾你。小希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她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才会这么真心的对你,完全把你当成亲妹妹看。”
初末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一直都知道罗希待她十分好,
即使是自己有一段时间因为流年而忽略了她,她也从来都没有怪过她。那段她住在流年公寓,罗希不在寝室的日子里,她曾以为她过得很好,却不想那段日子里罗希就已经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可是身为好朋友的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她每次那么乐观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真的过得很好了……
不管时间流逝多快,她想,以后的生活里,她都会在记忆里保存罗希微笑时候的样子,做一个像她一样坚强的人。
其实她应该是幸运的,虽然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可她曾经享受过他们给予的真心。
就像罗希最后一次跟她说的那句话:我罗希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只有杨初末一个人,所以我会对她很好很好!
她很想告诉她,下一辈子,千万千万不要像这一辈子的罗希那样,不然她会很难受,很心疼。
……
老板娘离开的时候,是流年送她出去的。
将门关起来,女人转身望着流年,“有些事,我想你还是没告诉初末。”
早已经猜到她此行来的目的,流年的表情很淡漠:“很多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让她什么都知道。”
虽然早就听闻这个冷漠的少年,有着过早的成熟与稳重,但女人眼底还是有些藏不住的诧异:“关于那年的事情,虽然已经很远了,但罗家一直都在尽力地补救。”
“你不用向我解释罗震环对你的爱情有多伟大。”
女人一怔,忽然有些释怀地笑了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震环当初做错的那件事的确是为了我,才有了初末的父亲顶罪这一系列不该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流年冷然不耐的表情,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来这里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初末的母亲并没有失踪,她现在待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她眼睛失明了,你也知道,她不想给初末负担所以才避而不见的。但是你放心,既然我知道她在哪里,就会好好地照顾她。我来,只是想让你们放心。至于她什么时候愿意出来见初末……那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决定。”
女人不得不佩服流年的自制力,就算听见这样的消息,他的眉眼也没有半分的波动。他修长的侧影站在那儿,就算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也丝毫不能让他周身的温度比外面尚未融化的雪温暖多少。
就在女人以为自己又多管闲事了一番之际,只听他淡淡的声音传来:“谢谢你选择告诉我而不是初末。初末很敏感,如果知道她母亲不愿意见自己会胡思乱想,如果有恰当的时间,我会告诉她的。”
女人微笑:“一直觉得初末是个苦命的孩子,但现在我稍微有些改观了,不管她的经历如何,至少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一直守护她的你,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
女人走了之后,流年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桃树下站了一会儿,看着迎风轻轻晃动的红色锦囊一会儿,才往屋子里走去。
“末宝?”
走进门,过于寂静的房间让他察觉有些不对。
“末宝?”
依旧没人回应。
一种无名的心慌在他心间泛起,他冲进卧室,没有看见她的人影;书房,浴室、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她的身影。
僵硬的站在客厅里,一股刺骨的寒意充斥了流年全身。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他跟女人的对话?
她知道自己母亲还活着却不愿意见她?
如果她真的知道该是怎样的绝望?
流年的黑眸中是从未有过的紊乱,一向寡情淡漠的他竟会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害怕好不容易才平稳的幸福,她又不发一语地离开。
他面色苍白地冲向门口,刚拉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的她,一声爆吼随之而来:“你跑到哪里去了!”
流年何曾用过这样的口气对她,初末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解释:“我、我刚刚看见倾城阿姨的包包忘记了带,就、就想送出去,但是没有看见你们……”怕他不相信一般,她将手上的包举到他面前:“你看,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乱跑……”
她话刚说完,就被突来的双手紧紧地抱住,流年眼底第一次流露出孩子般的无措与不安,“我以为你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流年哥哥……”
初末微微侧头想要看他,却被他抱得那么紧,紧到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下一秒都会碎掉。爱睍莼璩她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流年,一向冷傲的他如此的狂乱不安,似乎她如果真的不见了,他就会疯掉。
part2
“对不起……”初末低低地道歉,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无意间地两次离开居然对他伤害那么大。
心,因为他而抽痛,看着因为她而慌乱痛苦的流年,那种歉疚与不舍侵袭着她的心,“我以后如果要出去,都等你回来再出去的好不好?流年哥哥……对不起……撞”
失明的这些日子,他都陪在她身边,即使有工作都趁她在睡觉的时候才开始做。
她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受到他每天的疲倦。
尤其是当她眼睛可以看见了,那书房里的每一本书和资料都是跟她的眼睛有关的。那种被疼爱的感动无法言语。
许久之后,流年才放开她,虽然面容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眸已经逐渐恢复了淡定,只是在那淡定中多了一丝别人看不见的温柔:“以后别再不吭一声就离开了。”
“嗯。”初末忙点头:“下次我去哪里一定会告诉你好不好?”
“你每次都骗我。”没有信用的小骗子。
“……”初末看着眼前明显孩子气的流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说我头疼没告诉你的事情吗?我是不想你担心啊……那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
“嗯。”他应了一声,将她往屋子里面牵:“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清淡一点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不怎么想吃东西,还有……”初末顿了顿,才不好意思地说:“大姨妈也没有准时来。”
“……”
小心翼翼地问:“流年哥哥,我们上次……呃……你说会不会怀宝宝啊?”
“……”医学系的高材生也被这样高难度的问题问住了,他说:“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
初末依旧是小心翼翼地问:“如果真的有宝宝呢?”
“生下来。”
“……”见她许久未吭声,流年有些担心地望去,就见某人脸上一抹绯红的笑。
他问:“笑什么?”
“没有啊……”初末说,“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说的话。”
“什么话?”
“如果人类有尾巴的话,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定会止不住摇起来吧?”
很久之后的某天晚上,初末忽然想起那天自己离开时流年的慌乱,她问:“要是我那时候第三次不吭一声地离开,你是不是再也不会理我了?”
“不会。”他说,“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