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舌尖不太熟练

……

临近卯时,李缮起身,他看向左手边,窈窈裹着被子,老老实实蜷成一小团,她向来睡得香甜安稳,只是今日,眉间微微隆起。

李缮看了会儿。

他从来不需婢子服侍,穿衣洗漱完毕,朝衙署过去,此时天蒙蒙亮,他的桌案上,放着一封信。

杜鸣道:“将军请查阅。”

那是窈窈写给郭夫人的信,昨晚李缮在桌上瞟了一眼,无非是窈窈请教养琴,其余的,李缮也没有细看。

他没有再拆开那封信,直接说:“发出去吧。”

窈窈起床后,脸色是不太好。

她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一开始,她一直在包粽子,好不容易粽子都包好了,丢到江里,粽子竟然一个个浮起来,没等她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粽子一翻,就成了一具一具尸体。

当即就把她吓醒了,抱着被子,好一会儿没缓过神。

郑嬷嬷递给她香片茶,窈窈深吸一口气,把诡异的梦境从脑海里赶跑,她捧着茶,问:“给郭夫人的信已经送出去了么?”

郑嬷嬷:“我刚要说这个,一刻钟前,郡守府送来请帖,郭夫人请夫人和少夫人一道去清隐寺礼佛。”

前有李缮灭道佛,郭夫人是等风头过去,才邀请的。

窈窈挑了一件样式简单些的裙裾,挽好头发,就去找钱夫人。

钱夫人拿着请帖纠结,李缮主张灭道佛,从前也叫她不必要再去道观佛寺,所以收到请帖时,她第一时候想拒绝。

不过,李望却认为可以去,甚至是应该去,那里头门道,听得钱夫人稀里糊涂。

所以一见窈窈,钱夫人难掩疑惑,问:“你公爹叫我们得去,说什么她们好受点,这又是什么道理?”

窈窈想了想,道:“母亲,这就好比李阿婶摔坏了母亲一个花瓶,母亲大抵会罚李阿婶月银,对么。”

钱夫人:

“那是,笨手笨脚的怎么能行。”

窈窈:“但罚过李阿婶后,母亲念多年情谊,不舍李阿婶天天在眼前畏手畏脚,就找个机会给李阿婶一贯钱,李阿婶也就能放心了。”

“烧道观佛寺后,咱们赴郭夫人的约,也是这个道理。”

钱夫人明白了,这就是老话常说的打个巴掌再给颗枣嘛,她只是一时没绕过弯来,只是从前,她敢这么问洛阳中的妇人,大抵会得到一个嘲笑的神情。

窈窈倒是神色如常,跟她解释了。

钱夫人心内忽的一顿,不过,嘴上还是坚持:“其实我也早就知道了,行了,咱们这就去了。”

窈窈笑了笑,没揭穿婆母的嘴硬,她心里有底,郭夫人之邀与她的信有关系,此次定是找机会,商议邀约谢姝和卢夫人的细节。

清隐寺离上党不算远,和以前窈窈、钱夫人来过的天阳观不同,清隐寺略显窄小破旧,寺门还有剥落的漆,来往僧人衣着简单朴素,想来在李缮灭道佛前,这寺庙就不是浮夸的风气。

郭夫人领着一个女子,站在寺庙大门前的石阶,她朝李家马车走来,那女子缀在后面,慢慢走来。

钱夫人下了马车:“你不会等很久了吧?”

郭夫人:“怎会!”她没把话掉地上,与钱夫人寒暄,又将身侧的姑娘介绍给钱夫人和窈窈:“这位是我家侄女,闺名华阴。”

赵华阴眉眼秀美,五官端正,她上着花鸟纹对襟,下着襦裙,臂间挂着一条鹅黄披帛,梳着少女发髻,还未成婚。

她目光淡淡略过钱夫人,带着点轻蔑,却径直朝窈窈行礼:“夫人、少夫人。”

窈窈见钱夫人不查,没好说什么。

一行人步入寺庙,礼佛插香后,窈窈还和郭夫人说了会儿养琴之道,听得钱夫人眼皮差点睁不开。

午饭是在厢房吃的斋饭,钱夫人一边往嘴里塞软烂的炖蚕豆,一边想念猪蹄。

她几次想放下碗筷,不过看窈窈还在吃,便多夹了几筷,不知不觉间,这桌子寡淡的斋饭还真吃完了。

钱夫人纳罕,原来人生得美,还可以下饭呐。

窈窈放下碗筷,拿着白色手帕轻轻擦拭唇角,她要去见郭夫人,没打算瞒着钱夫人,说:“母亲,郭夫人为谢家的事,找我有话,我想……”

果然,钱夫人十分好说话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窈窈道了声是,便带着新竹,一道去了郭夫人的厢房。

二人厢房只隔着几步路,窈窈走到郭夫人厢房外,听到郭夫人在说赵华阴:“……她是刺史夫人,就算身份不正,那也是刺史夫人。还好她没看出你摆着脸色,否则你以为……”

郭夫人的婢子敲了下门:“夫人,谢夫人来了。”

屋内很快安静下来,窈窈只做没听到什么,朝那婢子笑了笑。不一会儿,赵华阴先出了门,她脸色不好,对着窈窈浅一福身,疾步离开。

婢子:“少夫人,请进。”

郭夫人屋中烧着凝神香,她面容有些疲惫,对窈窈展露笑颜:“我侄女儿不懂事,今日,我训过了,还望……”

窈窈弯着唇角,笑了笑:“夫人客气,我本也没打算在婆母跟前嚼舌根。”

“不过,我婆母性纯良心善,不介意这么一回就罢了,还望你家姑娘莫再那般。”

能让她听到的“墙角”,自然是郭夫人授意的,试探钱夫人的态度。

郭夫人忙点头:“是、是,侄女儿心气太高,我和夫君也常头疼。”

趁着郭夫人有“愧”,窈窈说:“李家有个事,我想同夫人求解。”

郭夫人:“定知无不言。”

窈窈:“夫人可知道,谢五爷谢翡与我夫君之间的过节么?”

郭夫人:“这……”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郭夫人主要是不知道,窈窈竟不清楚谢翡和李缮的过节。

不过,窈窈若想查,花点儿时间,终究是可以查到的,这也不是什么绝密的事,当初李缮就是靠这件事,逐渐打开了名声。

郭夫人便说:“听闻当年,将军尚且在江南,谢五爷曾拜访萧家。而谢五爷擅枪,而李将军则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枪挑掉了谢五爷的枪。”

窈窈有点惊讶,这件事,谢兆之不可能不知道,但卢夫人和她全都不知。

她缓过神,暂且当一事毕,又对郭夫人说:“我明白了,那邀请我母亲姐姐的事,夫人是有什么不解?”

郭夫人见窈窈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心内羡慕,只盼侄女赵华阴学得三分就不错了,她换了个坐姿,说起正事:“郭家和卢家,本有交情在先。”

“何况你帮我劝了将军,我常感怀在心,你托我所做的事,我定会尽力而为。只是,邀请卢夫人是可以,但邀请薛家谢夫人,可能就难了。”

窈窈:“这是为何?”

郭夫人摸摸脸颊,有些尴尬,道:“不瞒你说,我时常关心洛阳谢、薛二家……”

郭夫人口中的“关心”,算是有些冒犯的探听,得到的消息也会更快,事关己身利益,世家之间向来如此。

窈窈能理解:“请详说。”

郭夫人:“前日才来的消息,薛谢氏怀孕了。”

……

从厢房里出来,新竹笑道:“太好了,大姑娘怀孕了,这可是喜事啊!约摸再过两日,咱们也能收到信了!”

窈窈也真切地高兴,但高兴过后,心里又一片沉甸甸的,她尚且没能有十成把握,让无孕的姐姐出行,若谢姝有孕,那是绝对不能北上了。

可是李缮已经杀了萧西曹,消息,迟早会传回去的。

窈窈轻轻叹了口气,新竹见她喜色渐收,便压低声音:“夫人,要不,咱们求求将军……”

窈窈愣了愣,求李缮么?

新竹话没说完,突的不远处的回廊下出现一个身影,赵华阴半靠在栏杆处,一手扯着栏外栽种的海棠树树叶叶玩。

新竹立刻闭嘴,窈窈知道赵华阴在等自己,她面带笑意,问:“赵姑娘可是有事?”

赵华阴打量着窈窈,因为要进香,窈窈穿得很素,蟹壳青色的对襟裳,外罩一件云白地广袖,没有刻意收束的腰肢,布料迤逦堆积,云鬓楚腰,袅袅婀娜,在古旧的寺庙回廊下,窈窈身上仿佛带着白玉菩萨的清冷。

只一瞬,赵华阴收回目光,笑道:“没什么,我遭婶娘训诫后,是来给刺史夫人、少夫人道歉,还望海涵。”

窈窈接了她一礼,道:“若姑娘真有诚心,请与我一同回我家厢房,当面道歉。”

赵华阴僵了僵:“这……”

她还以为,谢窈窈会和她一样瞧不起那钱夫人,谁人不知道,钱夫人也就运气好了点,否则以她的出身,哪里能到这种位置?

知她为难,窈窈点到为止,也没真打算把人带到钱夫人面前,钱夫人心情还不错,若突然得知自己平白被小辈看轻,反而坏了心情。

于是,窈窈朝赵华阴点点头,就要越过她,赵华阴突的说:“谢夫人,我在这里等你,还有另一件事。”

窈窈止步,回头看她。

赵华阴心里蕴着一口火气,头脑一热,说:“如无意外,最开始,应该是我嫁给李将军的。”

窈窈静默一瞬,笑靥如花:“如无意外,应是我姐姐。”

赵华阴:“……”

赵华阴回了厢房,砸了两样东西,好歹叫人拦住了。

郭夫人得知赵华阴去招惹窈窈,真生气了:“体谅你自幼失恃,我不怎么与你说过重话,但这次事情你做得太难看了,可还有半点家教?”

赵华阴:“我不信,当初将军死活不愿意娶世家女,为何回了一次洛阳,就愿意了,婶娘,我……我委屈!”

李缮在北地的名气远超过洛阳,他年少

成名,素袍常胜,面冠如玉,英武卓绝,且还不是一问三不知的文盲,饶是从前出身低,北地少女们对他,也抱有别样的憧憬。

赵华阴一开始,也只是心怀憧憬,在得知李望给李缮挑世家女,挑到郡守府时,她那夜完全睡不着。

郭夫人安排了一场小相看,她坐在屏风后,悄悄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越走越近,她期待着他的目光。

可李缮从始至终,没看过那扇屏风,更没看过坐在屏风后的她。

原来,李缮无论如何,也不愿娶世家女。 :

此事闹开之后,赵华阴想,是他不娶世家女,不是他不娶她,而且李缮不管娶谁,都是配不上他的,谁叫他甘愿自降身份。

直到后来,听闻李缮定下了谢家女,赵华阴心中的惊讶自不必说,她一下觉得,被否定的是自己了。

后来这两年,她经常想,谢家女可以,她为什么不行,以至于到如今她十八岁了,没能看上任何男子。

而今天见到谢窈窈,赵华阴一边知道,她不会配不上李缮,另一边又因曾经的回忆作祟,心有不甘,这也是她冲动下,出言挑衅谢窈窈的缘故。

但她没想到,谢窈窈听到她那样失礼的话,竟全然不在意,还笑着回那种话,她好像不在乎李缮曾经差点和谁成婚。

不过,赵华阴想,他们之间,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在意他,他自然也不在意她。

他只要不在意她就好。

很快,赵华阴心气才顺了,赶紧同郭夫人撒娇:“婶娘你别怪我,你知道我这两年不好过……”

郭夫人自从主持了那次相看,折损了赵华阴的自尊,其实也总有愧疚,她叹口气,拿起一串手珠,念起阿弥陀佛。

吃过素斋,稍加歇息,钱夫人早已如坐针毡,想回去找李阿婶唠嗑了。

她有一事还挺好奇的,直接问郭夫人:“饭后我听到一阵碎瓦声,是你们房间在砸什么吗?”

郭夫人一脸尴尬:“有些瓷盘没放好,摔坏了。”

钱夫人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也有些尴尬:“那……你下次放好点,好端端的瓷盘,摔了怪可惜的。”

赵华阴低头,疑心钱夫人在阴阳怪气,更是窝火。

窈窈不好笑出声,便提议:“日头也西斜了,不若我们就回去吧?”

郭夫人:“是,心意到了,不必整日供奉佛前。”

等郭夫人和赵华阴上了马车,钱夫人拉着窈窈,小声问:“我刚刚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对?”

窈窈轻声:“母亲说的其实还好。是郭夫人习惯了一些人说话委婉七分,母亲的率真,让她应接不暇。”

钱夫人本是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以前在洛阳,她就一次次说错话,也不是没有夫人好心提醒她,但越提醒,她越管不住这嘴。

而窈窈和那些人想法不同,她说她率真,才让人不习惯,而不是她做错了。

钱夫人一喜,不错,她就是个坦率真诚的人。

她心内火热,想把窈窈拉上马车再聊聊,不远处,传来一阵嘚嘚马蹄声,只看李缮骑马从半坡走来。

见到马车,他下马,牵着马走来,对钱夫人道了声:“母亲。”

说完,他又看了眼窈窈。

窈窈低头轻福身。

钱夫人:“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过来了?”

李缮:“怕你们又遇歹人,我刚好巡防回来,顺路接你们。”

钱夫人想起上回天阳观遇刺,仍有余悸:“那行,一起回去吧。”

外头男人的声音,让赵华阴还是没忍住,撩开车帘,只看男子一身武袍,剑眉星目,宽肩窄腰,他侧对着她,没有朝她的这辆马车瞥一眼。

而他紧紧盯着李家马车,谢窈窈正在上马车,她扶着婢子的手,娇柔的身形晃了一下,他张开了一下手臂,似乎要防着她突然摔下来。

这是一个很下意识的动作。

赵华阴盯着这一幕,前面所有自我宽慰,都功亏一篑,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甚至是来接她回去的!

她手指死死掐着手心,狠狠摔下车帘。

……

李家马车下了半坡后,钱夫人还酝酿着和窈窈说什么呢,车外,李缮忽的说:“母亲可要骑马?”

钱夫人莫名:“不要。”

须臾,李缮又问:“窈窈呢?”

钱夫人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窈窈疑惑地朝车窗外一瞧,李缮弯着腰看她,抬手指着不远处,被牵来的羡春。

她一愣,难掩喜意,双眼水润明亮,既然李缮把羡春弄出来了,窈窈不想浪费这次机会,重重点头:“要。”

虽然她没有穿着胡服,不过,把宽大的裙摆绕过脚踝,各自打结,倒也不必怕裙子教风吹起来。

李缮坐在马上,问:“还记得怎么骑么?”

窈窈:“嗯!”

她翻身上马,还挺有架势,李缮这才收回目光,说:“走吧。”

他二人走远了,马车里,窈窈不好带着新竹,留着钱夫人和新竹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钱夫人才若有所思问新竹:“所以,我儿子其实不是接我,是接他媳妇?”

新竹:“……”这让她怎么回。

世家的婆媳之间总有这样的,若儿子和媳妇关系近了,婆婆可能就以为儿子被抢走,心生不忿,衍生出的矛盾,那是很恐怖的。

她正为窈窈捏把汗,下一刻,钱夫人拍了下大腿,她果然压着不快,嘀咕道:“他这是做什么?把人叫走,这样我回去路上,多无趣啊!”

新竹:“……”

……

天时早起来了,骑马的时候,吹拂在脸上的微风,比三四月时候舒适得多,好像一只带着一点温度的手,轻轻抚过脸庞。

窈窈握着缰绳,全神贯注,羡春本来是小跑,李缮和他的马逐渐加快,窈窈忍不住跟上他的步调,最后,羡春竟然跑得比以前都快。

快马的畅快,能吹散心头无数阴霾,直到马儿迈进一片水草丰沛的地方,速度逐渐慢下来。

两人骑着马,小小走了起来。

李缮微微侧过眼眸瞧窈窈,她鼻头微粉,两腮红润,气色很好,像是一颗熟透的蜜桃,和早上那紧皱的眉头相比,应是抒发了情绪。

他看了好一会儿,窈窈用手背碰了碰脸颊,小声问:“夫君,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李缮:“没什么。”

窈窈放下手,就听他说:“这匹马就是逐日。”

那匹抢了她取的名字的马?窈窈这才留意到他的马,马儿的毛发比羡春更偏红,膘肥体壮,马鬃茂密,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逐日这个名字给它,并不埋没。

李缮说:“你可以骑它。”

窈窈愣了愣:“我吗?”

李缮:“对,你已经会骑马,可以换马试试。”

窈窈自然心动,她弯起眼睛,道:“多谢夫君。”

李缮先下马,掸掸衣袖,另一边,窈窈也踩着马镫,跳下了马,她发上簪着一支鎏金蝴蝶步摇,因为她的动作,蝶翼震动,轻轻摇曳,流光溢彩。

李缮眯了眯眼。

窈窈一心想骑马,大步朝他走来:“我看看……啊!”

那漂亮的蝴蝶像是被狂风一卷,乱了方向,骤然朝他飞过来,李缮蓦地环住她的腰,是下意识,亦是……早有准备。

而窈窈惊魂未定,她忘了她把裙子绑起来了,刚刚走了两步大的,竟被裙子下的结绊倒,差点就摔地上了。

但现在,和摔地上也没区别,李缮的怀抱,也是硬邦邦的,窈窈一手撑在他心口,手心发麻,回过神来,手和被烫着似的,赶紧抽回去。

只是他心口的衣裳上,留着她的小手印折痕,五个指头一个掌心,有零有整。

她不敢看他,用一只手拂他心口的褶皱,拂了两下,还没

消,又拍了一下。

李缮屏住呼吸,只觉一阵痒意,钻进了心底。

下一瞬,他一手捉住了她的手,往斜旁一扯,又将环住她腰肢的手,往自己怀里按住,眨眼间,窈窈落入他怀抱,她贴着他的身躯,被迫抬眸。

她声音很轻:“夫君……”

李缮双眸轻阖,幽深漆黑的眼底深处,蕴着灼烧的滚烫,手上力道大到,似乎要把她揉进他怀里,生命里。

然后,热烈滚烫的唇含住她温凉柔软的唇,舌尖不太熟练,但又毫不客气地撬开她的牙关。

卷住她的舌,粗重地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