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云霄师姐回来了!”

一袭枫红重新出现在封神台中,截教弟子的真灵纷纷围了过来。

“姐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听到碧霄的声音,云霄摸摸那真灵单薄的脸,温声安抚,

“放心吧,我没事。”

元始天尊的名声却是好用。

她在凌霄宝殿上说了那段话以后,天帝就没有再为难,让太白金星去了昆仑山,尤她在封神台等候回应。

云霄很清楚,别看她现在还算自由,若得回来圣人的答应不对,恐怕等着她的就不是这般礼待了。

“现在没事,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哪吒的声音聪云霄后面传来,带着一股子不同于他可爱外表的傲气和讥诮。

说云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三光神水,但等太白金星回来,你就要现原形了!”

云霄沉默着。

她心里也没有底。

众所周知的元始天尊看不上截教弟子,且重礼数,好面皮。以她曾经废了元始爱徒十二金仙的修为的行径,那位好面子的圣人没有把她飞灰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遑论其他?

她也只弄能赌一赌,元始并不会太详细地回应太白金星的请示。只需承认她确实自昆仑而至,那两样东西也出自他手就足够了。

就在云霄沉默的片刻,琼霄闻言大怒,声音尖锐。

“你瞎说!我姐姐跟元始天尊能有什么关系!”

“她倒是想?全天下都知道我师祖最不喜欢你们截教的湿生卵化之辈。”

哪吒一句话可谓捅了截教的马蜂窝,本就有仇的阐截两方,以哪吒琼霄碧霄为首,再次吵了起来。

云霄见哪吒一副要取下法宝乾坤圈干架的样子,用法力化作手掌按住他。淡淡道,

“天帝只让你跟着我,可没有让你进来闹事。”

“轮得到他来管?”

哪吒气鼓鼓瞪过来,眼神凶狠桀骜,心里总像有无尽怨愤。

待发觉云霄用的不是手,而是法力,那小脸上的气愤就变成了震惊。

“这是封神台里,我都不能动用法力,你凭什么能?”

为了保护封神台中的真灵,进了这空间法宝中谁都不能用法力,只有一个打神鞭可以念动咒语管束真灵。

云霄能在这里用法力,对熟知情况的阐教弟子来说都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云霄微微一愣。

之前土行孙也说过这话,但她没有在意。现在哪吒又提,方才觉出些不同——或许是那位炼制了封神台的圣人对她有一丝不同?

哪吒凶巴巴用乾坤圈指着她,“喂,你这妖妇到底是怎么讨好了我师祖?”

自从云霄废了十二金仙的修为,他们对云霄的称呼就变成了妖妇。哪吒是太乙真人的弟子也不例外。

这小孩心里总像有无尽的怨愤。云霄哑然失笑,带着些无奈。

只道,“你还是安静一下吧。”

说着,便给哪吒下了一道禁言术。

但哪吒的话多少还是影响到碧霄、琼霄等截教弟子。

赵公明小心的问,“妹妹,你当真与那元始天尊有什么交集?”

“没有。”

云霄欲摇头,又顿住。想到自己放出的话,迟疑道,

“也不算完全没有……”

她还指望能借圣人之力,为这些同门重塑道体呢。

“姐姐!”碧霄不敢置信。

云霄不知从何解释,只叹,“若能护住你们,有交集倒是好了。”

被禁言的哪吒顿时一脸“我就知道你别有所图”的表情。

琼霄的声音尖锐,充满了怨恨,

“我们宁可神魂俱灭,也不愿姐姐同阐教有任何关系。”

“二姐说的对!大姐你太让我失望了!”碧霄气势汹汹的指控。

这两个妹妹跟云霄性子截然不同。本就脾气冲,争强好胜。过去云霄还能约束一二,如今却是完全成了偏激。让她不由得忧虑。

“好了,你们两个都闭嘴!还嫌害得你们姐姐不够吗?”

末了还是金灵圣母站出来呵斥住二霄,在云霄想要与她解释之时轻声打断了她。

“云霄师妹不必解释。”

这位截教大师姐的语声中似含着过去未曾有的城府和深意。

“我相信,师妹是不会忘记截教和师尊的。”

“那是自然。”她无比认真的回答。

大家把云霄能在封神台用法力的缘由归结到她的肉身尚在,修为境界较高上。这场争执方才不了了之。

等到柏鉴又进来封神台,恭恭敬敬地口称,“天尊有言,云霄仙子所言属实,封神日前天庭不得阻拦仙子的去留。”

云霄心头蓦地一松。

或许,那位圣人真的对她有点不同?

**

尽管元始天尊说的是不得阻拦她去留,但云霄还是第一时间回到了昆仑玉京山。

陪伴了她七年的红顶仙鹤跟九色鹿好像早知她的动向,在玉虚宫外等着她。

“我回来了。”

她笑意温柔。

莫名的,比在封神台跟两个妹妹在一起时还要放松一点。

“呦呦~”

九色鹿围着云霄蹦蹦跳跳,好不欢喜。

红顶仙鹤则轻轻唳鸣一声跟她问好,然后姿态优雅地啄了下九色鹿的脑袋,飞到一棵松树上疏离羽翅。

被啄了一下,九色鹿才像是想起来什么,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然后推咬云霄,呦呦叫着示意她去山顶的坐忘殿。

云霄了然,想必圣人就在那里。

也没有什么抗拒,她整理好起伏的心绪,径直前往坐忘殿。

灵视世界中,坐忘殿的光影好似是由无数字符堆积而成。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坐忘”二字,散发着玄奥的气息,如纵横交错的罗网。

隐秘,危险,不可窥探。

殿门是打开的。

将神识范围收缩到一步以内,云霄拜倒在白玉屏风前,恭声道,

“弟子云霄,来向二师伯请罪。”

殿中沉寂了片刻,方响起圣人淡漠的声音。

“汝何罪之有?”

云霄答,“弟子不知如何被困封神台,天帝问我来处,又不相信弟子是从昆仑而至,要问责于弟子。弟子恐受责难,不得已取出了二师伯赐下的宝物。累师伯被天庭打扰,却是弟子的不是。”

这番态度坦坦荡荡,又委婉不着痕迹地推卸了一下责任,便是元始之前真有恼怒,听了这番话也不会太计较她的过失。

天尊的嗓音微扬,“哦?如此说来,你又不愿留在天庭了?”

云霄柔声答,“弟子答应暂代白鹤童子侍奉师伯,不敢滞留天庭。”

并非不愿,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留在天庭的作用远不如昆仑大。

天尊淡淡道,“本尊既然说过会庇护于你,容你报吾的名号却也无妨。”

顿了顿,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但有一件事,本尊不可不与你计较。”

无形的圣威如泰山沉沉压在云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她心中惴惴,便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从里间及近。

一步,两步,三步……他绕过白玉屏风,停在云霄的身前。

狭窄的灵视范围内,云霄可以看到一双玉色登云靴,上有金色云纹,如肉眼所见那般清晰真切。

白色的袍角垂下,一只玉骨般的手搭在她的肩头,被打神鞭打到的地方,缓缓下按。

她咬唇忍住那疼,把神识全都收回。不敢看这位喜怒不定的圣人。

圣人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问她,

“疼吗?”

云霄身子一瑟,控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低声答,“不疼。”

打神鞭专打榜上有名之人,不论对方修为,受的伤都无法用法力自愈。她生生受了一击,肩头都肿了,怎么会不疼呢?

只是这伤是她有意承受,为了平复些这些年没能保护妹妹的愧疚,故而不应说疼罢了。

世界笼归于黑暗,隐隐只有模糊混沌的灰白光影,如梦魇。

宁静,无休止地助长那迫人的压力。

他的力道加重,掐住她的肩头。

清冽的雪松香压过了殿内弥漫的檀香气息。她不安,指尖紧扣袍袖,低声唤,

“二师伯,弟子……”

下一刻,冰冷刺骨的凉意自圣人掌心下按处透骨而入。犹如无数冰针同时刺向血肉,顷刻间冻住了骨头。连元神也一并感到痛楚。

“唔啊——”

云霄不可抑制的闷哼了声,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想要躲避,却被天尊死死捏住肩膀。

元始天尊的声音威严而无情,再次问她,“疼吗?”

“疼……”

她颤抖,浑身沁出冷汗,无力再欺瞒。

刺骨的痛感在这句答案后一点点减弱,那冰冷的灵力变得暖热,如春回大地,皮肤下面痒痒麻麻,被打神鞭打出的伤势也在飞快好转。

“记住这疼,往后再故意挨打,堕了玉虚宫的颜面,本尊定不轻饶。”

“还有——”

那只手终于收回。

他的语声严厉,带着沉怒的压迫感,冷硬如刀锋,撕裂她的一切伪装,

“任何时候,都不得对本尊撒谎。记住了吗?”

“……记住了。”

疼痛不再,伤势也痊愈,可元始天尊的喜怒不定尤让云霄畏惧胆寒。

怎么会觉得元始对她有一丝不同寻常的看重?圣人无情。不是所有的圣人都像她师尊那样的。

她俯身下拜,青丝濡湿,更显得纤细羸弱,如一朵被风雨吹零的瑟瑟桃花。

那么恭敬,那么畏惧……

实在碍眼。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下,狗男人马上就要后悔欺负云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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