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应如月微微一愣，原主在读书品学兼优，确实是参加过这个作文比赛。这个比赛的题目是《二十年后的华夏》，原主对未来有许多的期许，她在构思了两天后，终于落笔，将自己对未来的所有期许全都写了进去。

毫不意外的，她拿下了冠军。徐老师当年还没有退休，她那时候教的是语文，对这个作文大赛也很上心，冠军的人是她们市里的，哪怕不是自己的学生，徐老师也依旧觉得脸上有光。对这个学生，徐老师还是关注过的，在高考成绩下来后还特地查询过，知道她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自己还挺开心。

后来知道她没去上学反而选择嫁人，徐老师颇为感慨，还托过松县的老师去劝过她，没劝成功，徐老师还难过了许久。

徐老师没想过自己会再见到应如月，更没想到时隔三年后，应如月还会想要继续读书。

不过片刻，徐老师便又高兴了起来。她出生于女性意识觉醒最强烈的年代，在她的那个年代里，她见过许许多多为了女性崛起而奋斗的女性，她们有的从小家境优越饱读诗书，有的生世凄苦大字不识，但她们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为为了同一个目标而齐肩并进。

因为从小的耳濡目染，徐老师对女性的包容比对男性要多得多，对每一个想要学习知识的女性，她都不会拒之门外，此时她看着眼前面含期望的母女两，笑着道：“当然可以。”

王晓莲欢喜极了，当下便抢着掏了补习费。

从徐老师家出来，王晓莲就在教师楼附近转悠，最后租下了一间有些破旧的三合院，三房一厅，右边厢房是厨房跟餐厅，右边是个洗手间，跟她们家的格局大抵相同。

屋里的家具都有些老旧，但并不影响使用，王晓莲还算满意，应如月对住没有什么要求，王晓莲看中了她也没反对。

王晓莲跟房东谈了半个小时才确定下来房租，每个月五块。

房东走后，王晓莲对应如月道：“这屋子挺好，周日你嫂子跟你大哥过来也有地方住。”

“你来了，我嫂子肯定得不适应了。”王晓莲跟林素华这对婆媳关系好得很，处得跟亲母女似的，这冷不丁的一分开，肯定有一个受不了。

“那没办法，谁让她有工作呢。”王晓莲说道这里，跟应如月抱怨道：“前天我带豆豆去国营商店买东西，恰好看到她们那个崔经理在训她们，把她们训得跟孙子似的。要我说啊，你嫂子那个工作别干得了，还不如辞职出来让你哥给她开个小商店呢，现在干啥不挣钱啊，非得受那个气。”

那个崔经理嘴巴实在是脏，王晓莲听着都觉得生气，偏她儿媳妇还觉得没什么，真是愁死个人。她这个儿媳妇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点缺心眼。

“我嫂子跟我说过，她说那是个铁饭碗，往后有保证，现在受点气就受点气了，当做听不见就行。”

王晓莲啧了一声：“现在商店这么多，哪家东西不比国营商店好啊，要我看啊，国营商店迟早得倒闭。”

母女俩说着亲密话，锁上门往回走，路过一家点心店，王晓莲还进去给林素华买了她喜欢吃的点心，原主喜欢的她也没拉下，嘴上念叨着点心贵，但给钱的动作却格外利索。

回到家，王晓莲抱着睡着的豆豆回房睡觉，应如月回了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两个木箱子来。

打开木箱子，一股樟脑玩混合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应如月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随后又赶紧掐了个去尘诀，这才好了一些。

箱子里放的是从小到大上学的课本跟笔记本，从一年级到高中，每个年级的书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翻开来看，娟秀的笔记密密麻麻的写了整页。应如月从课本边上拿出一个笔记本来，头一页写的便是勉励自己的语言，上大学三个字端端正正的被写在最中间。

应如月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

王晓莲想不通原主明明那么努力的去读书最后却放弃的那么容易，应如月却是知道的。她是话本里的女主角，在话本未完之前，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定好了的。写话本的人想让她通过放弃上大学这一件事来表明自己对乔庭的爱，那么不管她再优秀，再努力都没有用。

原主有写日记的习惯，那些日记本足足有十多本，应如月没有去看，将它整理出来都归纳在一个箱子里，盖上盖子的那一瞬间，仿佛像盖上了原主的一生。

晚上林素华从单位回来就接到了婆婆要去市里照顾小姑子的消息，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她还是舍不得：“哎，妈你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了，孤孤单单的，你看了不心疼吗？”

王晓莲最喜欢的就是儿媳妇这副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那你别干了，请假跟我上市里呗。”

林素华没像以前一样反驳，反倒是叹了一口气：“我再看看吧。”

应如月跟王晓莲对视一眼，十分疑惑。前些天王晓莲也开玩笑似的说过这句话，当时林素华的态度跟现在可不一样。

饭后，应如月找到了林素华，跟她谈起了话，林素华说：“我们商店的效益越来越差了，崔经理说话越来越难听了，在那里上班是真不开心，我有点不想干了。”

“那就不干呗，我大哥那么一个大老板，还养不起你啊？”林素华那工作实在是不好，隔三差五的就要加个班，明明八点就下班的，有时候要搞到九点才回来。

“我再看看吧。”林素华的父母都是县城五金厂的工人，她打小就被她妈教导着长大一定要端铁饭碗，上回她回去，她妈还说这件事呢，她哥在80年就出国去了，去年把她嫂子跟她侄子也带出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她爸爸妈妈两个人，林素华怕自己放弃了这个铁饭碗以后没保障，也怕到时候自己提出给父母养老，婆家不同意。

应如月有原主的记忆，明白她的顾虑，只是说道：“嫂子，我是想要自己干点小生意的，但你知道我要读书，可能没什么时间，要不咱们一起干？”

林素华像也没想的就说：“等你啥时候干的时候再跟我说吧，我肯定支持你。”

应如月乐了，两人聊了会儿天，应如月就回去了。

次日一早，应如月跟王晓莲便坐上了应如飞的车去了市里，认了路后应如飞又马不停蹄的走了。他跟庄明这几天看中了市郊的一块地，两人准备把那块地买下来自己盖一个小区。

现在人们生活富足了，对吃的穿的住的都有追求了，买小区商品房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应如飞跟庄明经过一段时间的推导，觉得这个时候投资商品房大有可为。

应如月跟王晓莲花了一天的时间将租房收拾妥当，在第二天，她便去了徐老师家，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应如月有原主的记忆在，但她没有接触过数学跟外语，对这两门功课是半点也不通，跟着徐老师系统的学习再加上原主脑子里的内容，应如月花了一周的时间才找到那么一点感觉。

这一天中午从徐老师家出来，应如月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依着车抽烟的乔庭。

看到抱着书本的应如月，乔庭将剩下的半根烟丢在地上狠狠地碾碎，走到应如月的面前：“关于离婚这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应如月望着比上一次要憔悴得很多的乔庭，眉头一挑：“聊什么，怎么聊？”

乔庭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变样的妻子，忽然想起了那时自己在高中门口每天接她放学的样子，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回想起来，却依旧像是在昨天一样：“聊你想要聊的。”

应如月同意了，她们就近找了一个饭馆，乔庭轻车熟路的要了一间包厢，走到包厢里两人自觉地在桌子的两端坐下，服务员进来点菜走后，乔庭又摸出一根烟来抽。

“我被税务局下追缴通知书了，加上罚款，我要给税务局一百万。”烟雾笼罩住了乔庭的脸，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应如月呵了一声，淡淡开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年代的商业税不低，乔庭之前不可能一分钱的税都不交，就这样他还被追缴一百万，那他赚的钱保险估计也有四五百万。

在这个人均年收入千把来块的年代里，在存款一万元还被登报宣扬的年代里，四五百万是什么概念？许多人可能在清明祭拜老祖宗时才见过吧？

而这么有钱的乔庭却欠了老婆的一万块钱嫁妆钱死活不给不说，每个月也就给原主一千块钱的生活费，这些生活费里包括了的事情就多了去了，家庭的水电开销，跟亲戚朋友的人情往来以及她的零花钱生活费。

这不低了，可家里电器那么多，乔庭的生活水平那么高，餐餐有肉是他的最后的生活底线，偶尔他还要吃点海鲜野味，在不靠海的内陆城市，一斤海鲜的价格抵得上十斤的肉钱。

原主精打细算的过每一个月，哪个月里存下来三百块钱她都要开心很久，她会一遍一遍的跟乔庭炫耀。那时候的乔庭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乔庭自己知道了。

再想起焦青青去原主耀武扬威的那一天，她手里拿着的那个应如月跟王晓莲去置办租房生活用品时在百货大楼的一楼看到过，售价足足七百块，应如月不相信就凭焦青青那一个月百八十的工资能买得起。

乔庭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怎么跟你没关系，夫妻不是一体吗？”

乔庭的话让应如月笑出了声：“乔庭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你挣了这么多钱，你跟我透露过吗？三年时间里，这些钱你给我花过多少？恐怕你一个月给我的钱还不够给焦青青买一个包的吧？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夫妻一体呢？”

乔庭愣了一下：“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块家用，不多了，你去外头打听打听，谁家一家光家用就这么多的。我怕你热，给你买了空调，怕你做饭辛苦给你买了好多的厨房家电，怕你洗衣服伤手，我给你买了洗衣机，我对你还不好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应如月站起来：“你要是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么恕我不奉陪。你也别说什么对我好的假话，你买那么多家电明明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你要是真为我好，为什么不顾个保姆呢？”

“最后，我的离婚条件依旧不变。离婚，我要你一半的财产。法院二审还不判，那我就继续上诉，直到法院判的那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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