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朋友
蔚清茶被他这话震得头皮发麻。
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她还在懵着,甚至怀疑耳朵出了问题,这话是从江世子口中说出来的?简直让她心中江晔的正面形象碎成了渣渣。
“开个玩笑,蔚姑娘别当真。”江晔似乎意识察觉到她的崩溃,立刻转移话题,“方才……多谢。”
蔚清茶“嘶”了一声,立刻想起了他藏在自己床上的事儿,满脸惨不忍睹的神色,她都不敢细想。
“打住,别谢我,我只是不想还没揭穿他通奸,我自己的名声先坏了。”
这可太得不偿失了,真要被发现,她有几十张嘴也说不清。
就像江晔说的,夜黑风高,孤男寡女,怎么着都像……
呸呸呸,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蔚清茶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成功消化完这件事,郁闷道:“江世子,咱们以后见面,还是挑个青天白日,在外面找个清静地儿吧,省得万一被人撞见,也说不清。”
江晔挑眉,难道在别的地方孤男寡女见面,就说得清了?
不过他刚才一时得意,嘴上没个把门的,才惹了她不高兴,还是少说多做,便没吭声。
夜色渐浓,蔚清茶掰着手指头,数着护院换班的空档,打开门,贼头贼脑观察了一会儿,见四下安静无人,才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江晔一身黑衣,飞身而出,十分潇洒地越出墙头,像只轻盈的燕子一般消失在蔚清茶的视线中。
然后在墙那头身形一滞,保持不住平衡,差点摔个狗吃屎。
在院外蹲守的应昭从树上跳下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两人趁着夜色躲过重重守卫,直到回了虞国公府,江晔才咳嗽出声。
应昭边找药,边无奈道:“何大夫说过,您要静心养病,不能动武,您逞什么强,我带着您不行么?”
江晔一脸冷漠,“呵,你懂什么。”
他不要脸的吗。
“是,属下什么都不懂,不过属下知道您该吃药了。”他在江晔袖袋里摸了一会儿,纳闷道:“世子,您的药呢?”
江晔轻飘飘道:“哦,刚才蔚姑娘帮我服了次药,可能不小心落在白府了吧。”
应昭:“……”
明明捂着胸口虚弱至极,被他拖着走,为什么世子却还是一副骄傲至极的模样?
应昭很快找到了药,江晔用水送服,过了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见他没事,应昭老老实实单膝跪下。
“属下一时不察,才报晚了信,差点让世子暴露。”
若是被发现,恐怕第二日,江世子深夜潜入白家少夫人卧房、江世子与白家少夫人私通、白家少夫人夜会虞国公世子被丈夫发现的丑闻便会传得沸沸扬扬。
他当时藏身于院外,紧张得双手冒汗,深恨自己为何没有多看几眼白府的地形图。
芙玉在一旁淡定安慰,“放心,不会有事的。”
应昭:“世子早有准备?”
芙玉摇头,“白翊手无寸铁,打不过世子。”
应昭顿时更紧张了,世子还有病在身,不能动武啊。
他都不知道名声毁了和发病这两件事哪个更令人悲伤。
应昭把头压得很低,“是属下的错,请世子责罚。”
半天,却没得到回应。
偷偷抬头,竟然见到世子懒靠在椅背上,目光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应昭:“……世子?”
江晔回身,真诚地道:“下次还有这种机会,务必多失误几次。”
说完,他心情颇好地起身,走到应昭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消失在门帘后。
应昭一头雾水:?
明日还是让何大夫过来给世子好好看看吧。
吃药啊。
白府
目送人离开,蔚清茶竖着耳朵在门后听了许久,确定没人发现后,才松了口气。
一转头,有个人影靠在门边,抱着胳膊,眯着眼睛打量她。
蔚清茶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半响才蹦出句话,“芙芸,你大晚上不睡觉,在我这里做什么?”
芙芸反问道:“今晚明明是奴婢守夜,您早早便说困了要睡下,还让奴婢回去休息,奴婢不放心过来看看,房间里却没人了,奴婢倒要问问,您瞒着奴婢,大晚上出去做什么了?”
蔚清茶被问得哑口无言,芙芸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她别开脸,往房间里走,心虚道:“我就是睡不着,随便出去转转,赏赏月色……谁瞒着你了,有你这么质问主子的么?”
她上了床,抱着被子卷成一团,朝里躺着,闭眼装睡。
芙芸跟在她后面进来,一张小脸写满怀疑,从某个犄角旮旯拽出一件黑糊糊的衣裳。
“您就是穿着这个,出去赏月的?”芙芸两眼写着不相信。
那是蔚清茶为了掩饰,脱下来匆匆塞到床底的夜行衣,白翊走了之后,她一时放松,忘了把证据销毁了。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编,芙芸抖了抖手上的夜行衣,突然掉下来个东西,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轱辘轱辘滚开。
芙芸拿起来一看,是个瓷瓶,刚想打开看看是什么,就被蔚清茶制止。
“别动,别打开!”
蔚清茶意识到那是什么,江晔的药让她顺手放在身上了。
为了打消芙芸的好奇心,她胡扯道:“那是鹤顶红,见血封喉,快放下!”
芙芸手一抖,差点把瓶子摔了,再也不敢乱动了,像拿着烫手山药一样把瓷瓶放在了矮柜上。
刚才差一点就打开了,芙芸十分后怕,拍着胸口抱怨,“这种东西怎么不藏好一点,万一伤着了奴婢,伤心的不还是您。”
她顿了下,忽然疑问道:“您把毒药带在身上做什么?不对,您哪来的这种东西?今晚偷偷背着奴婢偷偷溜出去,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
眼看芙芸脑洞越开越大,蔚清茶硬着头皮,“等等,你听我解释。”
可她已经阻止不了芙芸了,眼睁睁看着她紧张地走来走去,最后恍然得出结论。
“这东西……不会是那小白脸给您的吧?”芙芸不敢置信,“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与和您偷偷见面,还想干掉白公子上位了?”
芙芸痛斥道:“他想得美!”
蔚清茶:“……?!”
她脑袋好痛,忍不住扶着额头,“不是不让你叫小白脸?等等,这不是重点……你刚才说什么??”
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芙芸痛斥了一番小白脸痴心妄想、白日做梦,蹲在床榻边上,像个冒死进谏劝君王不要贪恋美色的衷心内侍。
“主子,您可千万别被他的美色引诱了,您若是对白公子不满意,偶尔偷吃一次也就算了,真要把白公子毒死了,您岂不是成了寡妇?”
蔚清茶扶着床框,一脸迷茫,“什么偷吃……什么寡妇……”
芙芸一惊,细思极恐,“这就是那小白脸的目的!毒死白公子,主子身边就只有他一个男人了,还能拥有主子的嫁妆和白家的财产!真是太心机了!”
她握紧蔚清茶冰凉的手,急匆匆道:“他就算说得再天花乱坠,您也别相信他的话!万一官府查出了真相,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凭那皮相,找着下个恩客依旧吃香喝辣,主子可怎么办呀?”
芙芸着急得很,生怕蔚清茶年纪轻轻,识人不清,真被那徒有其表的小白脸给骗了去,苦心孤诣地劝她。
最近京城多了几家这样的花楼,没有千娇百媚的女子,都是些涂脂抹粉,弹琴唱曲取悦女子的男人,据说有好些贵女都忍不住好奇,偷偷去看过。
她一时不察,自家主子竟也着了道!
蔚清茶被她说懵了,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见她信誓旦旦,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她难道真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芙芸见她犹豫,心中恼怒。
这小白脸着实有手段,这才见了几次,就把主子勾得为他魂牵梦萦,再有几次,那还得了?
不知是哪个花楼的人,如此不懂规矩,算计到恩客头上?
若是打听出那小白脸的出身,她立刻就回府,让二公子带着人把那花楼连楼带人一起端了!
芙芸想到这里,还不忘把那瓶鹤顶红拿起来,藏到袖子里。
“主子可千万冷静,这不干净的东西奴婢先帮您收起来,免得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可闭嘴吧……”
蔚清茶气到头晕,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深呼吸几下,才咬牙切齿道:“把东西放下!我不是说了,那位公子只是与我交好的友人……你都是怎么想象出后面这些事儿的?”
她对这想象能力叹为观止。
芙芸冷静道:“所以主子的意思是,就算您与他茶坊相见、独处一室半个多时辰,出来立刻回了娘家,对白公子横眉冷怒,今日又与他夜半私会,差点被白公子抓包,还是奴婢帮您通风报信才瞒了过去,但你们……依然是好朋友?”
若非蔚清茶夜里视物不清,她一定会看见芙芸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