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替身文里的女主15

[长乐宫]

一名身形单薄,面色苍白的女子,此时正倚靠在床前。

听到脚步声,她面露几分喜意,抬眼看去却是宫人,不禁有些失望。

她轻咳几声,压下喉间痒意,“他,他没来吗?”

芙翠连忙将手中的汤药碗送上,“陛下今日应是政务繁忙。”

“娘娘您将药喝了吧,这样才好得快。”

怜妃没有推拒,接过汤药一勺勺饮尽,末了接过芙翠手中的蜜饯压下口中苦涩。

“你不用安慰,他已经数月未曾来过,应是恼了我。”

“以往只要我磕着碰着,他不论在哪里,都会及时过来。可现在,我连旧疾发作,他都当做未曾听闻。”

怜妃自嘲一笑,“也是,是我性子娇纵,宫里妃嫔众多,我这个旧人也该步入后尘罢。”

芙翠听了有些心疼又有些复杂,带着几分劝意。

“娘娘,您和陛下有着共患难情谊,陛下并非不念旧情之人。您这长乐宫还是陛下亲自派人布置,是宫里的头一份。”

“这么多年过去,您也该知晓,陛下是天子,是一国君主,哪有天子只生守一人的说法?”

正说着,外边传来几声宫人说话之声。

“今日陛下大婚,你们不去讨杯喜酒吃,沾沾喜气?”

“莫提罢,谁不知道那位已经数月未曾来咱们长乐宫,依我看呐,咱们这位长乐宫怕是要失宠咯!”

“我听其他宫的人说,陛下对坤宁宫那位可是一见心生欢喜,这不,不顾庶女身份直接册封为后。听说聘礼都摆满了整条大街,比先皇后还要盛宠。日后咱们这长乐宫,恐怕更不好过了。”

“都说天家无情爱,那位这回可真是疼爱到骨子里了。”

“此话怎讲?”

“嗐,你们还不知道吧?据说坤宁宫那位可是程将军的意中人,也不知道那位有甚本事,居然仅凭庶女之身,引得那位和程将军为此大打出手。”

“我原以为咱们宫里这位最为荣殊,哪成想这才复宠不到几日又开始被厌弃……”

怜妃闻言面色愈发惨白,捂着胸口死死抓着被褥,喃喃道:“他又大婚了?”

晶莹的泪水划过毫无血色的脸颊,“他又骗我,他怎么能如此负我?”

外边的声音还在说,芙翠打开房门朝外边斥责怒道:“放肆!娘娘还在,岂容你们这般胡说八道!”

宫人也没想到往日装聋作哑的怜妃居然会对他们发难,心生惶恐却又想到如今陛下喜爱的可是坤宁宫的那位,顿时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芙翠姑姑说的是哪里的话?天地良心可鉴,但凡小的有说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就是就是,芙翠姑姑你可能仗着是娘娘身边的红人,就给我们穿小鞋啊!”

“我们说的是坤宁宫的那位,芙翠姑姑你这是为何朝我们发作?”

“芙翠姑姑,你看夜色已深,是否该歇息了?陛下今日大婚,可是来不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恍若尖刀生生扎入心扉,冷得刺骨,又疼得发紧。

咳音而起,血水喷洒在床前,有如冬日雪地里的梅花,那么的夺目绚烂。

芙翠顾不上斥责这几位小太监,连忙跑回屋子。

“娘娘,娘娘您醒醒!”

“快去叫太医!快啊!”

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有些发怵。

虽说长乐宫的这位如今不复盛宠,可当年陛下为了这位,可是连百官和太后娘娘都敢忤逆。可谓说是如日中天,盛宠之下连先皇后都要避让几分,要不是犯了错让陛下厌弃,如今当皇后的是哪位还真不好说。

谁知道陛下是真厌弃还是暂时冷待?

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也怕长乐宫这位出事,连忙往太医院跑去。

许久,小太监面含难色回来。

“太医呢?”芙翠面色发寒。

小太监也在为难,“芙翠姑姑,当值的许太医被华贵妃娘娘请走了,你看……”

芙翠哪里会不知道华贵妃是故意的?

许太医刚走,病情还未稳定,谁都知道后半夜肯定会叫太医。

华贵妃这是彻底要绝他们主子的生路啊!

芙翠抿了抿唇,看着意识尚在,却又气若游丝的怜妃。

“你们守着娘娘,我去请陛下!”

“没有娘娘的命令,谁也不能放进任何人,懂了吗?”

看着小太监有些踌躇,芙翠发恨道:“娘娘和陛下可是有共患难情谊,若是娘娘有个好歹,咱们全都一起陪葬吧!”

这话一出,小太监这才知道陛下为何对怜妃有殊荣。

此时尚未宵禁,芙翠跑出长乐宫,要往筵宴走去,却被侍卫和宫人拦住。

“你是哪个宫的?腰牌何在?冲撞了贵人你担得起吗?”一名管事公公皱眉斥责道。

芙翠满脸着急,将腰牌向管事公公展示。

“我是长乐宫怜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芙翠,我们娘娘旧疾发作,如今昏迷不醒……”

管事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听说过怜妃和陛下的事,但是宫里的规矩就是这个样。

天子大婚是顶天大事,筵宴又有多方贵人到场,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随意破坏宫里头的规矩。

加上宫里的娘娘常有拈酸吃醋的时候,谁知道长乐宫的那位是故意在天子大婚之夜将人劫过去,还是其他由头。

心里虽然偏向这点,可他在宫里待久了,自然知道不得罪人之道。

“你们娘娘旧疾发作就去请太医,何故过来寻陛下?陛下又不是太医,找陛下过去能好吗?”

管事公公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一旦妃嫔生病就要各种请陛下,陛下他不忙吗?后宫佳丽虽没有三千,可也有百人之多,这还是比较少的,往年各个皇帝可都是百位数之上,这么多人陛下他忙得过来吗?

何况坤宁宫这位才是盛宠。

他虽然没有捧高踩低的习惯,可也知晓此一时此一时之说,真让人将陛下劫走了,他如何跟坤宁宫那位交代?他可得罪不起苏家和程家,这位可是程将军的意中人啊!

芙翠也知道这事有些为难,对坤宁宫那位来说无异于是打脸,可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今日是许太医当值,可是许太医被华贵妃娘娘请走了。如今娘娘已经吐血,您就发发好心,帮我传句话吧,我求你了。”

芙翠跪在地上,却被管事公公错开。

“哎,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他压低声音,“你也知道坤宁宫那位和程家的关系,若是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啊?”

“实话告诉你吧,之前你们长乐宫的人派来传话后,陛下曾下达口谕,禁止其他宫人以其他事儿来打扰。”

管事公公说得含糊,但是芙翠也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他们长乐宫的人过来传话,怕是让陛下觉得怜妃娘娘这是也如同后宫妃嫔一样,沾染上深宫妇人手段,意图复宠。

要知道怜妃除了和陛下有过共患难情谊之外,最特殊的就是和其他妃嫔不同,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性子,这才会显得特殊。

情谊易消磨,一旦这份特殊不在,便会泯然众人矣。

芙翠面色惨白。

之前旧疾发作确实是有怜妃想要见陛下的小心思在,可如今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啊!

管事公公年事已高,今年冬日就要出宫颐养天年。

许是年事渐长,愈发心软,他叹了口气。

“罢了,怜妃娘娘向来心善,我也有曾有所耳闻。”

“我劝你还是一边派人继续请太医,另一边嘛,你要真想救你家娘娘,那就去坤宁宫寻那位吧。”

芙翠满脑子都是完了,怜妃完了。

在新婚之夜请走陛下,任谁都会心中大怒吧?更别提还以自身性命作要挟。

芙翠正绝望着,听到管事公公说道:“你这宫女还愣着作甚?兴许还有几分可能呢?”

芙翠心里怀着一丝希冀,谢过管事公公,连忙往坤宁宫方向跑去,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看着慌乱的背影,管事公公摇了摇头。

他可不认为能让程将军放在心尖上,还让陛下不顾声誉册封为后的那位是什么好相与的。

寻常人家女子,谁会明知程将军是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婿,还跟对方暗通款曲呢?

但是嘛……

管事公公想了想坤宁宫那位入宫后,身边的陪嫁丫鬟各个都会来事,不像其他妃嫔身边宫女那般随时有着一颗踩自己主子上位的心,顿时也觉得或许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管事公公也没想太多。

也许是前半生造的孽太多,临到老了就愈发的心软,意图还了当初的业障。

反正他能帮的都帮了,成不成看天命吧。

——

坤宁宫内此时一片寂静,氛围沉闷,低压得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懿面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惨白着一张小脸,紧抿红唇,像枝冬日里的孤梅,隐隐有几分倔强却又双眼含泪,不肯掉落一滴的苏芷。

“偷龙转凤?”

“苏家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欺骗朕?”

苏芷被这声震怒吓得身子一颤,眼泪扑簌簌滑落。

被问得狠了,这才带着些许哭腔磕头跪地,“是臣女心悦陛下,与苏家无关,要杀要罚请陛下问罪臣女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份更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