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皇后都会在最佳赏花期举办一场赏花宴会。
请帖发到了五品及以上官员的家中,命各家夫人并小姐全都进宫参加宴会。
晴朗的天气,盛开的桃花招来的大片蝴蝶与蜜蜂,风一吹,桃林花瓣纷飞,花香随之荡漾开来如下了一场香气四溢的花瓣雨,其景让人如临仙境。
世家公子小姐们聚在一起谈诗论画,夫人们则是趁机结交,这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宴会,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
“裴小姐落水了!”
一位小姐慌乱地跑了过来尖叫声打破了这和谐美好的气氛,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往桃林边的湖泊赶去。
“小姐!小姐!”一个穿着鹅黄色服饰的婢女在岸边焦急地大喊,湖里水花四溅,已经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明烟!”一个美丽的妇人大惊失色地跑过去,一把抓住婢女,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又急又担心,看着湖里的男人抓住自己女儿这才稍稍放下心。
婢女自知自己没照顾好小姐定要受罚,眼泪汪汪地指着站在一边低着头的女子道:“是她!是大小姐把小姐推到湖里的!”
什么!
众人闻言惊讶地看向那个温婉秀丽的女子,人群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又是她,上次就听明烟说过,她不好相与。”
“看起来倒是温柔可人,没想到心肠这么黑,这湖水这么冷,要是出了人命看她怎么办?”
“哼,这就是有娘生没娘教,谁叫她娘死的那么早。”
裴晚缓缓抬头看向众人,美丽的脸孔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对自己刚刚坐下的恶事一点也不感到羞愧,只是她面色苍白,眼神有些恍惚,洁白的牙齿将唇瓣咬的发白,竟有几分委屈之感。
裴夫人的目光霎时变得愤怒,几步走过去扬手就要打人,却在看到裴明烟被救上来时停了手,愤愤地剜了一眼裴晚,咬牙道:“回去再教训你!”
“烟儿!烟儿!你不要吓娘啊!”
救人的男子将裴明烟抱上来后放在地上,裴夫人扑过去哭喊着,皇后命人拿来毯子裹在裴明烟身上,对女官道:“快把裴小姐抬到房间里,请太医来好好诊治。”
“是,皇后娘娘。”
早在喊有人落水的时候,女官便让人取了担架过来,这会带着人把裴明烟抬上担架,往宫里去了。
偏殿。
皇后目光威严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裴晚和婢女钟儿。
“裴晚,你为何要推你妹妹入水?”
好好的一场宴会被搅乱,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十分严厉。
裴晚腰杆挺直地跪在地上,声音柔和平静,“回皇后娘娘,臣女与妹妹说话情绪一时不稳失手推了妹妹,是臣女的错,但凭娘娘处置。”
咚地一声,额头触地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殿中异常清晰,惊的在座的夫人小姐们诧异地看向裴晚。
少女跪伏在地上,鬓边的水晶流苏砸在地上发出叮铃的声音,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少女平静地仿佛做下此事的人不是自己,竟丝毫不担心自己将要受到的惩罚。
汪氏表情有些奇怪,眼神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裴晚,心中疑惑为何她竟似变了个人,若是以往,她现在应该在哭着为自己辩解才对,怎么如此干脆的承认了?
难道今日之事真的是她做下的?
端起茶盏轻啜,低垂的眼眸隐藏了眸中的困惑和怀疑,这个前夫人的嫡女向来和自己的女儿不合,但若说她有胆子在皇后举办的宴会上下手,又觉得不可能。
忽然,低垂的目光扫到一双深蓝色的锦鞋,手顿了一下,目光缓缓上移,秦方舟那张俊美的脸映入眼帘。
秦方舟三个字在舌尖滚了一下,户部侍郎的儿子,翰林院侍读学士,家世样貌样样都好,性格也很温和,在京中闺秀圈中颇有地位,却偏偏和裴晚定了娃娃亲。
若是为了秦方舟....倒有些可能。
只是裴晚这么干脆的承认错误,只怕这惩罚....
汪氏想的没错,皇后也被裴晚这无比干脆的认错态度弄得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处理过太多类似这样的事情了,但无一例外害人的哪一方总会哭着为自己辩解一番,从没有人像裴晚这样承认的这么干脆的。
皇后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裴晚,这个姑娘她知道,裴尚书原配的女儿,容貌继承了父母亲最好看的那一部分,只是似乎人品不怎么好,偶有听说在家欺负妹妹裴明烟。
皱了皱眉,依裴晚所说,这不过是意外,姐妹间拌嘴导致一时失手而已。
皇后看向汪氏,“裴夫人,这件事您怎么看?毕竟二位小姐都是你的女儿。”
裴晚认错态度好,汪氏也不好在此发作,怕引起众人疑心她故意针对这个没了娘的嫡女。
汪氏起身行礼,“皇后娘娘,既然晚儿已经认错,明烟也没什么大碍,待回去之后,臣妇让她抄几卷静心经以示惩戒也就是了。”
“嗯。”皇后点点头,对裴晚道:“你且起来吧。”
裴晚恭声道:“谢皇后娘娘。”起身后又朝汪氏行礼,“多谢母亲原谅。”
言罢,退到了汪氏的身后。
不受宠的嫡女和受宠的庶妹自古以来就势同水火,裴晚是裴昀正妻原配所生的嫡女,却因母亲早亡外祖家又落败,在裴家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
而汪氏,虽因本朝律法妾室未生男丁不允许抬正妻,但因裴昀的宠爱,汪氏除了没有正妻的名分,其地位与正妻没有差别。
今天这一出,众家小姐原本以为能看到一场好戏,毕竟她们都知道裴晚看起来温柔和善其实暗地里没少欺负裴明烟这个妹妹,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认错,让皇后不好惩罚他,真是扫兴。
解决掉这个小插曲,众人也没心思继续出去赏花作诗了,便都在皇后宫中喝茶闲聊。
对于众人的窃窃私语,裴晚似没听到一般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
裴府。
“给我跪下!”
裴昀面色严肃地冷喝,汪氏坐在一旁擦着眼泪,看着裴晚跪在地上。
“你可知错?”
早晨热热闹闹地去宫中赴宴,却在放在一个哭着回来一个昏迷不醒,一问才知道又是裴晚欺负明烟。
地砖冰冰凉凉,为赴宴穿着有些单薄,在太阳底下倒还舒适,现在跪在阴凉的地上,凉意立刻顺着膝盖往骨头里钻。
裴晚低垂着头,很认真地认错还说请裴昀重重惩罚。
“你、你、”
裴昀吹胡子瞪眼,被他如此诚恳地认错态度搞得有些傻眼,他有些怀疑地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儿,这真的是那个一点就着,平日里跟明烟闹得不可开交的裴晚吗?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不得不说,裴晚的这一招以退为进效果确实好,由从前的死不认账狡辩哭闹到现在的如实承认错误,让人想惩罚却下不去手。
站在一旁的秦方舟突然走到中间拱了拱手道:“裴伯伯,今天是事情是个意外,请您饶恕晚儿妹妹吧。”
听见秦方舟的话,裴昀的脸色稍霁,压了压手,“秦贤侄快坐下,今日还要多亏你出手相救,才没让明烟出事。”
秦方舟道:“裴伯伯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裴昀看着跪在地上的裴晚,柔顺谦卑,不知怎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似与地上的少女重合,只是她的性格一直都很柔和,连大声说话都很少,以前的裴晚动不动就发脾气,一点姑娘家的温柔都没有。
看着嫡女与她越来越肖似的脸和今日难得的柔顺,裴昀掩唇咳嗽一声,挥了挥手道:“去祠堂抄写一百遍佛经给你妹妹祈福,再抄一百遍静心经,好好反省自己,谨记姐妹之间拌嘴切不可动手,以免酿大错。”
裴晚磕了个头,“是,父亲。”
汪氏表情有些僵硬,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裴昀,却在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后,面色沉了下来,斜了眼裴晚,意有所指地暗骂一声‘狐媚子’。
裴晚起身走出厅堂,瞧着裴昀扶着伤心的汪氏往裴明烟的卧室走去,身边的婢女巧玉看着有些难过,轻声道:“大小姐,咱们走吧。”
裴晚表情有些悲凉,“从前我说我没做过那些事,却被父亲狠狠打骂责罚,今日我承认了推裴明烟下水反而只被罚抄写佛经。”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秦方舟,“方舟哥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秦方舟看着她的表情感觉有些奇怪,她从未如此平静过,连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不是以前那种一看到他脸上表情就会变得灵动,眼神也会亮晶晶的模样。
从进宫相遇到现在,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他了解裴晚,虽然在外人面前她温柔秀雅,但在相熟的人面前就会变得活泼,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总有说不完的话,偶尔自己表示不耐,她也会跟在身边眼神晶亮开心地看着自己。
可是今天,她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就连裴明烟落水,她都没有一丝惊慌,似乎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件事。
这样的裴晚让他感到陌生。
“晚儿,你怎么了?”
秦方舟忍不住问了出来。
裴晚没有回答他,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俊美温润的脸,眼中写满了对秦方舟的情意语气希冀地问:“方舟哥哥,你什么时候娶我?”
秦方舟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这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他盯着裴晚的脸,巴掌大小的脸上五官精致如画中人物,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通透,被这样一个美人看着,谁能不动心,秦方舟也一样。
他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喉结,强迫自己不去看她那双深情的眼睛,袖中的双手攥紧了,声音有些发哑地道:“怎么...突然问这个?婚姻大事,还需父母亲敲定才行。”
裴晚的表情顿时有些失望,眸色也暗淡下来,轻声道:“我去祠堂抄佛经了。”
说罢,转身和巧玉离开了。
祠堂里,巧玉挽了袖子给裴晚研墨,一双眼睛频频看向裴晚,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这里没人。”裴晚抬眸笑着看她。
巧玉撅了噘嘴,“小姐,今天的事是不是又是二小姐陷害你的?”今日皇宫宴会,汪氏不准她跟着去,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但巧玉觉得肯定是二小姐又出幺蛾子陷害人。
裴晚唇角微勾,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她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她一贯的伎俩。”
“那你怎么不说清楚呀,怎么承认了?”巧玉很生气,“这里条件这么差,又阴冷阴冷的,小姐待时间长了身体都要出问题了。”
裴晚一笔一划写的很认真,“傻丫头,我都习惯了,况且这次只是罚抄经书,都不用跪着抄了。”
巧玉目光心疼地看着裴晚,小姐就是太善良太没有心机了,每次都被会被算计,但是不得不承认裴晚说的是实话,以前小姐总是为自己辩白,但从来没有赢过巧舌如簧的二小姐,抄经书是家常便饭,跪着抄、被打的下不了床趴着抄,跟那些相比,今日的惩罚确实很轻。
巧玉还在旁边碎碎念,“等小姐嫁给秦公子就好了,就不用受二小姐的气了。”
她愤愤地使劲研磨,力气大的差点把砚台都旋飞了。
裴晚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墨汁晕染了一小块地方,她停下笔,重新取了一张纸继续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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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裴明烟生病发烧的事情的时候,江恪正在和手下以为前锋过招,见赵勋急匆匆跑了过来,似有话说,江恪三两下将其制服,接过小兵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江恪,出大事了!”
赵勋口中说着出大事,可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那么十万火急。
二人走进远离训练场的帐篷,江恪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赵勋一屁股坐在江恪的床上,仔细看着他的脸,“裴明烟病了,听说很严重?”
正在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面色陡然变冷,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勋。
“哎,别这么看我,不管我的事,我也是听说的。”赵勋见他认真,连忙将昨天皇后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走的早,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今天听我妹妹说裴二小姐似乎风寒入体有些严重。”
江恪脑海中浮现裴明烟对自己说的话,她的嫡姐,裴晚,因不满父亲宠爱她,时常在家欺负她,让她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庶女,不要妄想和自己平起平坐,她才是尚书府嫡女。
裴明烟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说起这些的时候也忍不住委屈落泪,说她母亲因是妾室,裴晚又自幼没了娘,她也不好插手管教,这些年裴晚越发嚣张起来,却在人前总是装的温婉大方。
江恪没有见过裴晚,但听她这样说,心中对她的印象不免差了几分,派人打听了一番后,证实裴晚确实经常欺负裴明烟,让他对这个恶毒的女人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快速把衣服穿好,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江恪道:“有事,先走了。”便掀开帐帘快步离开了。
“哎?”赵勋坐在床上傻眼,随手拿了个东西扔了过去砸在帘帐上,“见色忘友的家伙!”
此时的香兰院内,汪氏正眼泪汪汪地抚摸着女儿的脸。
“夫人,你别太担心了,小姐的已经退热,不会有事的。”旁边的杨嬷嬷劝慰着,“您小心身体。”
汪氏擦了擦眼泪,接过杨嬷嬷递来的参茶慢慢喝着,眼圈微红。
“娘...”
床上的裴明烟悠悠醒转,声音微弱地喊了声汪氏。
“明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汪氏连忙问。
裴明烟喉咙干哑,汪氏连忙示意小丫鬟端水过来,裴明烟喝了几口,又缓了缓,感觉浑身难受,脑袋也晕乎乎的。
“你一直低烧不断,娘都担心死了。”
裴明烟笑了一下,说道:“娘,我没事。”
她看了看四周,没看到想见的那个人,眼神有些失望,汪氏笑着道:“秦公子听说你病情严重,已经过来探望了,现下被你父亲叫去说话了。”
裴明烟苍白的脸颊飞起两朵红晕,娇嗔了两声,又问,“她呢?”
汪氏知道她问的是谁,“在祠堂抄佛经。”
裴明烟咳嗽两声,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娘,她搅乱了皇后娘娘的宴会,是不是被皇后娘娘责罚了?”
汪氏表情有些不自然,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没有,裴晚也不知怎么回事,直接承认她推了你,认错态度非常好,搞得皇后娘娘不好责罚她。”
裴明烟也愣了一下,随即道:“那爹爹哪里呢?爹爹最疼爱我,肯定好好教训了她一番吧?”
“也没有。”汪氏叹息一声,“发她抄一百遍佛经为你祈福,再抄一百遍静心经反思自己。”
“什么!”裴明烟瞪大了眼睛,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怒火,气的脑袋都疼了起来。
汪氏赶紧安慰,“别生气了,这次放她一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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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恪带着补身体的药赶到裴府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跟裴昀打招呼,就见裴明烟的小丫鬟哭着跑过来说二小姐哭着要自寻短见。
几人吃了一惊,连忙往香兰院走去。
“娘,这可叫我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裴明烟扑进母亲怀中,嘤嘤哭泣,还在生病的身体禁不住这样激烈的情绪反应,是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喘气都开始费力,吓得汪氏不停地拍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这是怎么回事?”
裴昀走进来焦急地问。
“爹爹!”裴明烟见父亲进来抬起头喊了一声,小脸苍白泪眼婆娑道:“爹爹,女儿没脸见人了....”说完又埋头在汪氏肩上哭泣。
裴昀看向裴明烟的贴身婢女钟儿,眸色冷肃,钟儿吓得往地上一跪,“方才我去街上给小姐抓药,却听见有人在议论裴家二小姐落水春光乍泄被人看光的事情!”
钟儿一口气说完,裴昀已经脸黑如锅底,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胡说!这些话都是谁说的?”他瞪着钟儿,钟儿道:“奴婢、奴婢不知道,但是有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大家都爱听八卦,尤其是关于闺中小姐的香艳八卦,哪怕只有一个苗头也能给你传的不能入耳,昨天的事情有不少人看到,难保没人闲谈间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
秦方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连忙道:“裴伯伯,那些话都是谣传,昨日绝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汪氏又急又气又心疼,“事情传成这样,明烟的清誉就全完了,谁还会相信是谣传呢?”
她哭着抱住女儿,“天杀的到底是谁要害你啊?我的女儿啊!以后可怎么办啊?”
裴昀也知道女孩子家一旦传出这样的谣言,以后的幸福就完了,名门贵族里谁家会要一个清白有损的儿媳妇?
裴昀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把传话的人抓起来扒皮抽筋,目光突然落在一头白发的江恪身上,连忙起身道:“瞧我一时糊涂,辅国将军到府,老夫有失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他虽为尚书与江恪的辅国将军同为正二品,但正二品的武官在文官面前就是要高出一些,这是朝中默认的规矩,更何况江恪如此年轻就官至二品,这其中的分量怕是连丞相也不敢小觑,因而裴昀才会拱手致歉。
江恪两步上前虚扶裴昀,“裴大人严重了。”
他表情冷漠,因常年在前线打仗,沾染一身杀气,声音更是冷如寒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裴昀心惊不已。
裴明烟要死要活地闹了一通后直到精疲历尽后昏睡过去,这才安静下来,裴昀示意几人去厅堂说话商量一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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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祠堂的门被打开,裴晚被请到了裴昀的书房,秦方舟就站在院子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轻轻喊了一声“晚儿妹妹。”
书房里汪氏也在,裴晚走进去行了个礼后恭敬地站在原地。
“咳、咳!”
裴昀干咳两声,看着裴晚,声音有些低沉,“晚儿,你与秦方舟解除婚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