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新修)
可是,明明知道,为何还是这样难过啊……
“窈窈……”卫悦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前人实在太过孱弱,便是连大声言语,都怕惊了她。
卫悦一直以为,窈窈她是这世间最脆弱的琉璃,却没想到这样伤人之事落在她耳中,她竟不曾落一滴眼泪。
可眼中无泪,心中却未必不苦。
窈窈低垂眼帘,温柔笑着,牵起卫悦的手,缓声道:“牵我回房吧,我有些走不动了。”
她四肢僵硬孱弱无力,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卫悦眼神担忧,扶着她往主院卧房走去。
两人到主院时,谢砚舟和沈淮序二人,双双立在院门处。
卫悦瞧见自家夫君先是一喜,转头看见谢砚舟,没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而窈窈,握着卫悦的手,抬眼望向对面的谢砚舟之时,眸中水光微闪,也险些撑不住脸上温柔宁静的笑。
她再如何逼着自己适应,在如何逼着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到底也还是在意的。
卫悦紧紧回握着她的手,小声在她耳畔安慰道:“窈窈,你同他毕竟是有夫妻情分在的,无论当初他是因何缘由娶你,现下靖王妃都是你,我不信结发夫妻至今,他会对你毫无真心。”
说着扫了眼谢砚舟二人的方向,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他既然求娶了你,自然会记着他是谁的夫君。谢砚舟是个极重脸面规矩的人,我姐姐做了他的皇嫂,在谢砚舟这,便也绝了回头的路,他的性子,绝不会纳一个弃他而去做了旁□□妾的女子入府,更何况,我姐姐入宫为妃,他就是有心也不能。窈窈,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靖王府的女主人,即便他再如何无情,也得给你体面。”
卫悦的话,窈窈都明白。
可她在乎的,不是谢砚舟究竟会不会纳他喜欢的姑娘入府。
让她耿耿于怀,如鲠在喉的,是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将她视作旁人替身。
只是这话,她不能在此时当着对面的谢砚舟,同卫悦多说。
何况,卫悦刚刚生产不久,窈窈也不愿让卫悦因自己的事情操心。
便只是笑着颔首,安抚她道:“多谢悦儿今日来陪我。我都清楚的,你不要为我的事烦忧,好生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
窈窈话音刚落,对面的沈淮序便走了过来,立到卫悦身边催她。
“出来太久了,再不回去,家里孩子该闹了。”他小声在卫悦身边催她,也不敢催的太急,恐惹她动怒。
卫悦本就脾气骄横,产后更是愈加厉害,抬手便将挨在身边的沈淮序推了开来,敷衍着说:“知道了。”
转而又拉着窈窈,叮嘱她也要好生照料自己的身子。
窈窈点了点头,卫悦难掩忧心,暗暗扫了眼谢砚舟,见他神情虽冷,眸光却始终紧落在窈窈身上,心里稍稍放下了些担忧。
也是,窈窈性子讨喜,最是惹人爱,他谢砚舟就是个石像的脾性,也得化作绕指柔。
罢了罢了,左右是他们夫妻的事,自己也不便多掺和。
卫悦摆了摆手,同窈窈告别,和沈淮序相携走远。
他们二人并肩离去,时不时能听见卫悦发脾气的话音,窈窈看着卫悦的身影,眼里划过淡淡的羡慕。
一直紧望着她的谢砚舟,自然也瞧见了她眼里这抹羡慕。
他的目光跟着窈窈的视线,也望向了走远的那一对儿人影上,却想不明白,沈淮序和卫悦二人,有什么好让窈窈羡慕的。
“他们有什么好羡慕的?”他收回视线,望向窈窈问她。
沈淮序和卫悦不过是一场家族联姻的婚事,婚前两人都不情愿,迫于家中压力才不得不成亲。
沈淮序在京城时,满京城的青楼戏坊,就没有他不熟的,还扬言说将来要娶上个十八房小妾。
卫悦也不遑多让,是出了名的骄纵小姐,卫夫人打小将她做嫡女养在身边,事事宠爱纵容,半点不舍得委屈了她,养出了卫悦不守礼教的性子,年未及笄,便在自己的私邸里养了不少的戏子小倌取乐,沈淮序指责她不守女子规矩,她当众告诉沈淮序,他去一趟青楼,她就给他一顶绿帽,他纳一房妾室,她就去养一个小倌,把沈淮序气的够呛,至今也没胆子再动花花肠子。
这样一对夫妻,谢砚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值得窈窈羡慕的。
他望着窈窈,眼里流露疑色,窈窈避开他的视线,抿唇静默,不肯和他说话。
她不是羡慕沈淮序卫悦夫妻,她是羡慕卫悦。
羡慕她,有敢反抗敢不满的底气。
不像自己,无父无母身如浮萍,性命不由自主,生死不由自主,情爱也不由自主。
是啊,她太弱了,太卑贱了。
所以,谢砚舟辱她伤她,毫无顾忌。
若是她能有疼爱她的父母长辈,有正经些的出身,是不是,今时今日,不会落到这般地步。是不是,她也能寻一个和她出身相配的郎君,是不是,她的郎君也能满心满眼都是她。
而不是像此刻这般……
窈窈眸光含痛,低垂眼帘,抬步往主院卧房走去,有意想要避开谢砚舟。
可她身子实在太虚,不过强撑着走了几步,便有些打晃。
一旁的谢砚舟见她摇摇欲坠,慌了神忙上前扶住了她。
窈窈身子孱弱无力,手虚虚的抵在他肩头,用尽了力气推他。
可她身子太虚,压根没什么力道,半点也推不动谢砚舟。
秋娘立在院中瞧见这景象,刚欲上前栏人,转而想到谢归周的吩咐,只能强压着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怎么这样虚?宋太医今日来看过之后,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不如再请个太医过来瞧瞧。”谢砚舟眉心紧拧,手扶着窈窈的腰,低眸问她。
两人身子挨的极近,近到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喘息。
窈窈用尽力气推他也推不动,只能由着他扶抱着自己。
她虚喘着气,冷眼看他一副关心自己的摸样,心里只觉讽刺。
明明前一夜他还那般折辱于她,到今日,便能继续和她演着恩爱夫妻的戏码,作出一副万般担忧她身子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真是可笑。
她的神色落在谢砚舟眼里,谢砚舟眸中的担忧在她冰冷的神情下微凝。
他抿唇未语,拦腰抱了她起身往卧房走去。
他这一动作,让窈窈一瞬间仿佛回到噩梦般的昨夜。
窈窈疯了一般的挣扎,从来在他跟前柔顺的她,今日竟将他的脸都抓出了道指痕。
她的指甲本就锋利,挣扎间又是使了大力气的,失手划在谢砚舟眼尾,在他眉梢落了道清晰血痕。
“嘶……”谢砚舟吃痛下意识敛眸,神色也阴沉得厉害。
窈窈又慌又怕,没忍住又掉了泪。
她实在不愿意在他跟前哭,可她委实是怕极了他。
谢砚舟烦躁低眸,怀中的窈窈似是当真怕极了他,侧着首掉泪身子也不断颤着。
“你怕什么?”他冷着脸问她。
窈窈白着脸仍旧不肯同他说话。
谢砚舟无法,攥着她手腕,握着她的腰继续往内室走去。
“你走不动,我抱你进去。”他边走边解释道。
窈窈听罢稍稍停了挣扎,没有再闹。
他抱了人进内室,跨进门槛后,窈窈便闹着让他放下自己,谢砚舟抿唇冷脸,放下了她。
窈窈一下地,便远远避开了他,急急往里走去。
她走的急,身子又虚,刚到屏风处,便失足跌了下去。
地板硬的厉害,她膝头本就有伤,这一砸,更是砸得彻底站不起来。
窈窈手臂撑着地板,想要起身,双腿却疼得无力。
谢砚舟疾步到她跟前,折腰俯身,抬手想要扶她起来。
窈窈却在他到跟前的这一瞬,脸色苍白如纸,慌不择路的往后躲。
这面屏风,这片地砖,这间内室……乃至于眼前折腰俯身的郎君,都是她的噩梦。
而此时此刻,一切仿佛都是昨夜噩梦的重演。
那噩梦太痛。
窈窈怎么可能不怕。
她慌不择路,满眼惊惶,眼里的恐惧悲泣如地狱业火般灼得人心口发疼。
眼瞧着她膝盖狠狠砸在地上,却仍膝行往前爬着,惊惶失措畏惧至极的模样,谢砚舟喉头微哽,心底泛着酸痛,压着情绪抬手将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怀抱滚烫,手臂力道也极大,窈窈从前每每被他抱在怀中,都觉分外安心。
可这一次,她在他怀中,却只觉惊惶。
她拼命挣扎,牙齿撕咬着谢砚舟揽着她的手臂,逼他放开自己。
谢砚舟手指伸进她唇中,抵着她上颚让她松口。
他做这番动作原本只是想让她松口罢了,并未动什么□□心思,可窈窈还是被吓坏了。
昨夜他存了心折磨她,窈窈实在太疼了。
她白着脸看向他,眼里都是泪水,不住的摇头。
“谢砚舟,不要……”我疼……
她怕极了,可那句疼,还是不曾在他面前说出。
他未必真的心疼她,又怎么会怜惜她受疼。
窈窈如此想着,近乎绝望的望向屏风外头。
谢砚舟被她的眼神灼痛,抬手遮住她的眼眸,长叹了声缓声在她耳畔道:“昨夜是我气急孟浪,今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狗子能说话算话吗?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干这孟浪事感谢在2023-05-01 18:03:42~2023-05-02 23:4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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