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新修)
靖王府。
窈窈见了卫悦后脸上难得有些红润,卫悦有心哄她开心,见状便拉了她起身,要劝她同自己去外头走动。
“听闻靖王府的园子在京中是独树一帜的别致,今日我既来了,你怎么也得带着我逛一逛。”
伺候的秋娘闻言,下意识开口阻拦:“卫二姑娘,我家夫人身子弱,需得静养,可经不得折腾,要不您还是在房里陪着我家夫人说会子话得了。”
卫悦听罢蹙了蹙眉头,心道谢砚舟管制窈窈也便罢了,怎么一个伺候的嬷嬷也要管束着主子,当即不满道:“依我看呀,窈窈的身子都是被你们这些子人给困出来的毛病,整日的窝在内室里,不见天光人气,身子能好就怪了。”
她并不知晓窈窈中毒,今日一见窈窈,瞧她面色苍白,却又未在内室闻到药材味道,便以为,窈窈是因为心中郁郁寡欢,才成了这副苍白模样,一心想着带她出去逛逛园子散散心。
窈窈喜欢卫悦,难得见她一面,也不愿让拂她的好意。同卫悦在一块,听着卫悦在耳边闹腾的话音,也能暂且让她放下那些愁绪悲苦。
何况,这间内室而今于她而言,像是一场噩梦一般,呆在这里,她总会想起谢砚舟在这里待她的种种可怕和残忍。
窈窈想同卫悦出去,便冲着秋娘笑了笑,缓声安抚她道:“嬷嬷别担心,我就在不远处的花园里走动,不会累着的。”
秋娘闻言犹豫了番,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窈窈和卫悦携手出了内室,卫悦一路小心看顾着她,同她一道出了院门往园子走去。
靖王府的园子的确很美,晚冬时节的萧瑟也不曾减损这园子的美处,反倒为它平添了几许冬日的壮丽。
窈窈一路同卫悦逛着,眉眼间的愁绪,总算散去许多。
卫悦在她耳边说着笑闹话,逗她开心,哄她欢喜,窈窈眉眼间也多了些真切的快乐。
只是她的身子实在是虚弱,勉强走了一阵后,便觉难以支撑。
卫悦也察觉她身子不对劲,嘟囔了句怎的半年不见,窈窈比她这个刚生过孩子的看起来都虚弱。
窈窈扶着她的手落座在石凳上,拿着帕子抵在唇上,一声声的咳着,好半晌后才缓过劲,虚弱的同她笑了笑。
卫悦见此也知晓她的身子的确是病的厉害,暗骂谢砚舟可真不会养小姑娘,往日瞧着还算康健的窈窈,竟被他养成这般病弱的样子,扶了窈窈往正院走去,准备将她送回房好生歇着。
边走边说着:“窈窈你这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罢了罢了,今日就算了,我且先扶你回房歇着,再逛下去,我都忧心你得白着脸晕过去。”
两人出来逛园子,卫悦不喜身边跟着人伺候,特意将嬷嬷婢女都留在了房中。
这打园子里回去,自然也是只她二人。
卫悦忧心窈窈的身子,十分担心的扶着她,一路都小心看顾。
她们二人身边并未跟着奴婢,卫悦急着送窈窈回去歇息,走的是园子的小路。
待到出了小路,上到距离主院院门极近的一节小道上时,一个着急忙慌的奴婢突然撞了上来。
好在卫悦提着心,及时挡在了窈窈身前,把人好生护在怀里,才没让窈窈被撞倒。
“你这奴婢,好生不知规矩,是哪个院子里的,我定要回了靖王好生惩治!”卫悦确认窈窈没出什么事后,冷着脸斥责那婢女。
婢女先是看了眼窈窈,被窈窈的面容惊了一下,便赶忙垂下头来遮掩神色,闻言听出卫悦的声音,又抬起头看了卫悦一眼。
她这一抬头,卫悦瞧见了她后,当即变了脸色。
卫悦是认得这婢女的,这是卫玉瑶未出阁前的丫鬟,后来跟着卫玉瑶入了宫,是卫玉瑶的亲信。
认出这婢女身份,再看一眼这婢女慌忙跑来的方向是谢砚舟的主院,卫悦心中更加憋火。
暗骂,谢砚舟和卫玉瑶,真是好一对儿情深似海的旧侣,早就各自婚嫁了,竟还背地里勾勾搭搭,她为窈窈不值,那句“狗男女”险些脱口而出。
末了想起窈窈的身子,唯恐给窈窈心里添不快,才强压下心火,不曾发作。
这婢女毕竟是卫府出去的,又是卫玉瑶的人,卫悦有心问她,又唯恐惹来窈窈多想。
稍一思量后,便闻声同窈窈道:“我想起我还有些事要办,窈窈你可能自己回去?若是可以你先自己回去可好,我处理好了之后,马上就去寻你,若是不成我送你回去后再办也可。”
窈窈似乎并不好奇她有何事要办,只是乖乖点了点头,说可以,便自己抬步往前走去,甚至不曾看向那婢女一眼。
卫悦眼瞧着窈窈走过了前头路口的拐角,看不到人影后,压着火气想等窈窈再走远些。
那婢女却先开了口,跪在地上求饶道:“二小姐有气别朝着奴婢撒,奴婢做的都是宫里的大小姐吩咐的,您要是有不满,入宫去寻大姑娘就是。”
卫府的大小姐二小姐素来不和,这事,满府的奴才都是知晓的。
卫悦闻言眼里几欲喷火,往窈窈走去的方向扫了眼,未曾察觉什么动静,以为窈窈已经走远,才开口骂道:“卫玉瑶她自己舍了靖王入宫求她的富贵荣华,如今靖王也另娶了旁人,她还来掺和什么?今日让你到靖王府来,又究竟是想干什么?你若是不如实告诉我,我只能回去禀告母亲,让母亲去宫里问她!我母亲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疼爱她的亲生女儿,对着奴才可不会手软,卫玉瑶做错了事,她不忍心如何,却一定会杀了你这个办事的!”
婢女被卫悦的话吓了一跳,也知晓卫夫人的性子,清楚她所言非虚,怕她真把这事禀告夫人,当即慌了神,将今日之事坦白。
“大小姐让我来给靖王送一道平安符。”
平安符?
“什么平安符?卫玉瑶让你送这东西干嘛?”
“是大小姐十岁那年重病,靖王殿下在京城正明寺,一阶阶跪上寺顶所求。”
婢女说到这里,卫悦也不禁想起了许多年前的这桩事。
那正明寺的平安符最灵,可求得一只却需自山下一阶阶佛梯,叩到山顶。
卫玉瑶十岁那年重病,谢砚舟为她求了这平安符,后来数年,卫玉瑶那样幼时并不康健常常染病的身子,竟果真一次都不曾染病。
卫悦少时常羡慕卫玉瑶,羡慕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羡慕母亲为她寻了个世间顶顶好的郎君,即便谢砚舟那时早不是太子,连性命都朝不保夕,可他这份心,却着实是世间一等一的好。
即便后来卫悦从未在谢砚舟身上看到过对卫玉瑶的所谓浓烈情意,即便他后来许多年都活的像个石像,没有人欲没有感情。
卫悦都还是因为卫玉瑶十岁那年谢砚舟所做的种种,始终觉得,他待卫玉瑶,是有情的。
甚至也猜测过,或许也正是因着他待卫玉瑶的情意,才会把窈窈留在了身边。
婢女在今日见到窈窈真容后,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她打量着卫悦的神色,开口道:“二小姐,靖王殿下待大小姐的情意您是知道的,奴婢方才也瞧见了靖王妃的真容,想必您也早就清楚。那女子如此肖似我家小姐,您难道看不出,靖王殿下,究竟为何娶她吗?”
诚然,若他当真只是因为卫玉瑶娶了窈窈,卫悦真心佩服谢砚舟十年如一日的深情,只是、只是,那被他当做替身娶进府里的窈窈,何其可怜无辜啊。
窈窈凭什么成为他和旁人的旧情里的献祭品。
她也是那样好的小姑娘,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窈窈。
卫悦眼眶微酸,强压下心头难过,冷嗤婢女道:“滚回去告诉卫玉瑶,无论是因为什么缘由嫁娶,今时今日,谢砚舟有妻子有王妃,让她莫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将她之前做的烂事,统统告诉母亲。”
婢女见卫悦当真震怒至极,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赶忙离开。
卫悦立在原地,眼瞧着婢女走远,平复神色,遮掩怒气,才抬步往主院去寻窈窈。
她以为,这会儿窈窈已经回到了主院的卧房内好生歇着了。
却没想到,行过那处方才窈窈人影消失的拐角时,抬眸竟撞见了被拐角处的石墙遮掩住单薄身子的窈窈。
窈窈脸色苍白,立在那处拐角,神色平静的看着远方。
卫悦慌了神,想到方才自己和那婢女的言语,脑子乱成了一团,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窈窈才好。
而窈窈,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
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四肢都僵硬,久到她眼里的情绪都沉寂。
久到今日在园子里,卫悦费尽心思哄出的那抹欢喜都消散。
才缓缓回首看向卫悦。
卫悦以为,窈窈一定会哭,她知晓这小姑娘最是娇娇怯怯,如同泪水造就的人儿一般,也清楚窈窈从来都是个脆弱的小女娘。
可是,这一次,窈窈没有哭,她连一滴泪都不曾落下。
反倒望着卫悦笑。
只是那笑容轻飘无力,让人难以握住,只觉悲情。
她含笑看着卫悦,眉眼温柔极了,缓声同卫悦道:“悦儿,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
我知道他为何娶我。
我知道他喜欢另一个姑娘。
我知道我于他而言,只是用来替代旁人的物件,只是他寄托情思的一个玩意。
我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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