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救命恩人了

白清禾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傅明堂身前,看着他血淋淋的一身伤,奄奄靠在墙角,只有一身骨头仿佛打不碎似的,立得挺挺的,

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人才缓缓的抬眸。

这两人的恩怨可以从十岁开始讲,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走路上碰见了都嫌晦气,

白清禾看着他暴戾的眉宇,恍惚间又想起了上次见面,那还是三年前,她跟傅明堂吵得最狠的一次,两个的火气甚至快烧了清京,

最后的结果就是白家先退了一步,把白清禾连夜打包送出国去了。

真没想到,一别经年,这人桀骜的反骨都快被打成残骨了。

“怎么,你也来凑热闹?”

两人视若无人的对视了半天,最终还是傅明堂先错开目光,他一开口才惊觉声音居然已经哑到这个地步,喉间浸满了血腥气。

白清禾打量傅明堂半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也没从满是血痕的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她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那些人,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这些人谁?

怎么比她还先落井下石?

灯光太暗,白清禾看不清傅明堂的全脸,只得弯下腰勾起他的下巴,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而从傅明堂艰难抬头的这个角度看来,她的狐狸眼亮得惊人,

红唇轻启,声音漫不经心:“怎么,现在谁都能欺辱你了么?”

傅明堂听到这,不知道怎么突然笑了一声,这个笑和刚刚血淋淋的盯着李善的那个笑不一样,但同样疯狂,

他掀起眼皮,雾沉沉的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声音低哑,

“是啊,谁都能来踹上一脚。”

白清禾还以为以这人的倨傲至少得暴怒,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她顿时没意思的“啧”了一声:“真没用。”

李善看到白清禾来捂着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他连忙亲手把沾着血的棒球棍递了上去,谄媚奸笑:“白小姐要亲手试试吗?”

清京这帮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白清禾作为圈子里鼎鼎有名的大小姐,不可能全都认识 ,

但这位,她的确知道。

白清禾接过棒球棍,看着李善若有所思的笑道:“我记得你,李善是吧。”

“是是是。”李善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白清禾手腕一转,棒球棍缓缓的从她指尖滑落,掉到了地上,发出“咯噔”的声响,她慢悠悠的开口:“我记得,傅明堂唯一做过像人的一件事,就是断了你一条手臂。”

她仿佛没注意到顿时凝涩的气氛和李善僵硬的面容,捂唇轻笑道:“你怎么还敢来招惹他呀?”

“胆子真大。”白清禾似有似无的感叹一句。

包间的气氛格外死寂。

白清禾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来给傅明堂颜色看的?

“白清禾,你……”李善脸色开始红白交加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们那么多人欺负他一个?”白清禾轻轻扫了沙发上神色各异的人一眼,狐狸眼映衬着灯光显得轻蔑性十足,“这么给他脸啊?”

“清禾,你不是也记着他害你躲出国三年吗?”骆洋下意识脱口而出。

俞叶华站得离白清禾最近,他也最了解大小姐的傲气,果然看到白清禾听见这话眉头轻蹙:“什么叫躲出国?我能怕他?”

“不是,他的意思是,傅明堂仗着傅家作恶那么多年,”俞叶华低垂的眸子宛如清河一般流淌着涟漪,温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现在给大家一个有仇报仇的机会。”

白清禾吃软不吃硬,特别是皮囊长得再多几分俊俏,她对这种人一向最心软,

“他哪是仗着傅家,放在垃圾堆里人傅大少爷都是这样恶劣的性格。”白清禾冷哼一声。

“呵。”

倚在墙角装死半天的傅明堂也轻嗤一声,不知道是在回应还是反驳。

“确实,”傅蓬没有在意白清禾口里的傅大少爷不是自己,瞟了地上半死不活的那人一眼,缓慢开口,“那白大小姐的意思是?”

清京白傅两家并立,谁都给这两家一个面子,何况白清禾还是白家嫡系唯一的血脉,听她名声就能猜到此人为所欲为多年,估计也就比傅明堂收敛一点,反正不是什么好惹的性格。

“但是周倩倩是我朋友,”白清禾话音突然一转,“周挽严是她哥哥你们知道吧?周挽严想保傅明堂一条狗命。”

所以白大小姐这关系是扯到了朋友的哥哥的朋友,这也扯得有点太远了吧?

“清禾,他是傅明堂。”俞叶华皱着眉头提醒她。

“废话,”白清禾终于正眼看了俞叶华一眼,“不然我今天会来这?”

俞叶华脸色一下有些白,

他以为白清禾是为他和苏瑶的谣言来闹的,他连怎么哄她都想好了,专门让助理昨天去拍了一颗蓝宝石回来当做和好的礼物,

谁知道白清禾闹都没闹,他倒宁愿她为这事儿把清京掀了,至少可以慢慢的哄回来,可是白清禾这幅样子,让俞叶华心头一坠。

“自己能不能起来?”白清禾低眸踢了踢脚底装死的男人。

傅明堂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那双眼极具野性和侵略感,

“疼死了,起不来。”

俞叶华指甲掐入手掌,冷着脸看傅明堂在那装,

刚刚是谁给了李善一下?

那样的眼神俞叶华非常熟悉,同为男人,他能感觉到,傅明堂一向如此,明明自己才是白清禾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但是只要他在场,白清禾的视线就不可能落在自己上身上。

白清禾还真信了,她皱着眉头瞳孔往四周转了转,下巴朝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保镖扬了扬:“你把他搀起来。”

刚刚群殴过傅明堂的保镖:“……”

保镖还没动作,傅明堂突然没意思的“啧”了一声,自己撑着墙壁缓慢的站起身,看得出来他伤得不轻,起身时都有些僵硬。

“俞叶华,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白清禾终于想起来这次回国的目的,“要解除联姻的话,两家约一天。”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在这个月十五号之前我都有空。”

“清禾,你听我解释。”俞叶华本来就带着点病美人属性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看着白清禾清冷的侧脸,突然觉得如果今天放任她离开的话,两人的关系很难再回到以前。

俞叶华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白清禾的手:“我不是要……”

但是下一秒,傅明堂掐着点一样走到了白清禾身边,摇摇欲坠的身型一晃,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似的,一米八六的身高一整个就压在了白清禾身上,

白清禾下意识接住他,人被撞得往后连退几步,也就错开了俞叶华伸出的手。

“喂,你……”白清禾伸手一模,手上全是黏腻感,包间的灯光开的很暗,

离得远的时候只能看到傅明堂身上一片阴影,这会儿整个人瘫在白清禾身上全身是血,浑身滚烫,呼出来的气息落在白清禾颈边,都仿佛快燃烧起来了。

白清禾不敢再耽搁了,连忙召来保镖把人扛起来,匆匆带着人开车去医院了。

她几年没回国,好不容易出现一趟,只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一来就把傅明堂捞走了。

傅蓬全程没有阻拦,其他人就更不敢了,众人只能静静的看着白大小姐完成这次离奇的救援行动。

“白——清——禾。”

傅蓬把这个名字在齿间过了一遍,垂下眼皮,掩盖住了雾沉沉如深潭一眼黑不见底的眸子。

傅明堂真是好命啊,霸占他的东西这么多年,呼风唤雨的活到二十多岁,就连落魄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女人肯捞他一把。

“俞哥哥,要不然我去给清禾姐姐解释一下吧?”苏瑶轻柔的声音在俞叶华耳畔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收回手,

俞叶华掩下所有情绪:“不用,我会亲自和她讲。”

他知道大小姐被送出国去声色犬马,但白清禾为人很有边界感,这些年两人也一直都在通电,

虽然白清禾很少提及她在那边的生活,至少俞叶华能肯定,他们这么多年感情,白清禾不会有别的选择。

明明在国外田地做苦力却被污蔑声色犬马的白大小姐本人,此刻非常后悔,

她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把傅明堂带出来了?

她在门外还跟周倩倩放狠话,说这次必让傅明堂明白社会的险恶,结果脑子一热把这么大一个血人装上车了。

周倩倩真怕她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的打电话,

“卧槽你终于接了,傅明堂人呢?你留手没啊?到哪一步了?为他把自己关到局子里不划算啊!”

“谢谢关心,到埋尸了。”白清禾有气无力道。

“……小心我报警了。”周倩倩无语,“哪个医院?我哥正往回赶。”

“第一医院。”

挂完电话,白清禾一侧头就发现傅明堂靠在一边盯着他看,

“看什么?”白清禾瞪他。

傅明堂嘴型微张,半天想说什么,又在舌尖打了个转,晃晃悠悠的出声:“你这洗车的钱……”

“不是吧大少爷,”白清禾挑眉,“你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洗车费都给不起?”

傅明堂不置可否。

不知道那保镖是谁家雇来的,不仅十分懂得审时度势,还十项全能,车开得格外稳当,车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半晌,傅明堂沙哑着声音开口:“你来干嘛,走之前不是都为你那未婚夫给了我一巴掌?”

“有这事儿?”白清禾深谙贵人多忘事。

傅明堂有气无力的冷嗤。

“你对救命恩人态度就这?”白清禾真看不惯他这死样子,一别多年这人怎么还是一点没变,依然那么恶劣!

“谢谢大小姐,大发慈悲救了我这个丧家犬。”傅明堂阖上眼睛,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怎么样,声音都小了些,只是大小姐那三个字咬得依然挑衅意味十足。

白清禾看不出来他是装的还是真快昏过去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啧了一声,

“等你好了再算总账。”

她声音很小,傅明堂不知道听没听到,只能看见他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明儿啊!明儿!”

周挽严一把推开病房门,神色恸动,声音戚戚,如丧考妣。

“别嚎了。”傅明堂坐在病床上,身前立着一个电脑,一个视线都没给他。

周挽严悻悻的收回夸张的表情,径直坐在床边凳子上,顺手给自己剥了一根绿香蕉,语气玩味:“怎么听说是白清禾把你送到医院的?她不是说再见到你直接创死你吗?”

“要你管,”傅明堂掀起眼皮赏了他一个眼神,“你很闲吗?”

“你的仇人那么多,就算再多我一个也不要紧是吧?”周挽严愤恨道。

“傅蓬有动作了?”傅明堂说正事。

“你被赶出傅家老宅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周挽严啧啧称奇,“你说那种小家庭,怎么就给他养成了这么有手段的心机婊?”

“是吗?”傅明堂冷哼一声,“我还嫌他过于懦弱了,束手束脚的,不敢对我下重手。”

果然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有一句话白清禾说的很对,傅明堂不是因为傅家的身份背景把他养成狂妄的个性,他本人骨子里天生就带着恶劣的狂妄,

“你别把自己玩翻车了就行,”周挽严直哼哼,“这次要不是我妹求白大小姐手下留情,我怕是又要在ICU见到你。”

“你妹有什么功劳?”傅明堂斜着眼瞟了他一眼,“不要什么事就往自家脸上贴金,OK?”

白清禾哪是听话的人。

周挽严挑着眉头盯了傅明堂半晌:“你不会想说,白清禾纯纯是在救你吧?”

傅明堂觉得他总算上道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不是脑子被打傻了吧?”周挽严神情严肃的盯了两眼挂的葡萄糖点滴,小声喃喃,“不行,我得去找医生看看。”

他转身就往门外走。

傅明堂脸黑了下来,低声骂道:“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