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贫穷富有(含入V公告)
官员兵械声越来越近,程家三人站立于门口,摆出恭敬的姿态迎接。
为首之人用下巴看人,满是高傲之态,看到面前三人后勾唇,鼻间溢出声哼:“算你们懂事。”
随后拍了拍身旁的狗,狗巡视一圈后又回到那人身边乖乖蹲下——这是什么异常都没闻到的意思。
程家三人紧绷着的肩不明显地松了松,官兵养的狗嗅觉最是灵敏,据说隔壁家大蟹藏了三个月的二娃就因为没清理干净衣衫上的味让它给闻了出来。
最后得了个隐瞒罪,全家被灭。
领头人挥手示意,身后众人鱼贯而入,动作鲁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连床垫都要翻上一翻,没一会原本整洁的房屋就变成一片狼藉,脏乱不堪。
程照灼呼吸粗重,埋在程母怀里死死捂着耳朵不想听不愿看。
他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方的兵刃邪门的很,他之前手臂只被刮开了一道小口子,就流了足足三日的血。
程母年长,不会像少年一样把表情展现在脸上,故也只是扯出个无奈的苦笑,轻轻拍打少年背部以示安抚。
异兽身份低微,被严格控制人数,一户只让生一个。
所以他们隐蔽程照霜的存在不止是因为不想让如雪的少女被烙印上丑陋的“奴”字,更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
屋子里乒铃乓啷的声音响了没一会他们就出来了,对着领头人摇摇头,随后一群人就走了。
褚岑抱着树尖看着这些官兵搜房如拆家,查完就拍拍屁股走的干净,只留下一地凌乱废墟。
她向来生活在自己建筑的舒适圈内,褚府也很少购买异兽,再加上她有父亲母亲阿姐的宠爱,何曾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但褚岑不知道,她所看见的也不过是冰山一隅。
官兵齐齐走向下一家,这家生的是个女孩,生的也算秀美,只是胳膊上的烙印和伤疤实在突兀。
她一对上官员的视线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官员们见状,互相对视一眼便一同大笑了起来,猥琐味冲天。
他们照常搜家,只是在经过女孩前忍不住伸手去摸摸胳膊,搂搂腰,勾勾脸蛋,吃尽女孩豆腐。
女孩父亲就站在一旁,怒发冲冠,双目赤红,动作着想要冲上去跟这些禽|兽拼了。
“父亲!”女孩哭腔颤抖,明明自己怕的厉害却还是出声制止了他,耻辱的泪珠跟断了线似的掉落。
女孩知道这些官员最多就做到这了,因为她是异兽,他们不会再做更恶心的事情了。
但若是父亲愤怒反抗,官员便有理由杀了父亲。
正值壮年的男人懂了女儿的意思,咬碎后槽牙死死闭上了眼睛。
心间却涌上无尽思绪,恨自己懦弱、恨自己身份的低微、最恨的,就是当今秦王。
凭什么异兽就要世世代代受辱?凭什么人就能高高在上?这到底是凭什么啊!!!?
褚岑看完全程心中也是憋闷,若她现在是褚府二小姐,大有一百种方法整这些官员出气。
可她现在只是程照霜,灵力又低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走远。
下来还是程父叼着她领子下来的。
褚岑依旧无法适应这失重感,因此面色有些发白。
程照灼见状上前给她输送灵力,褚岑这才舒服了些。
刚才官兵调戏女孩的那一幕程照灼都看在眼里,可实在是自顾不暇无法援助。
只能在心里暗道:还好隐蔽了小妹的存在,否则若今日受害者是小妹,他必然拼尽全力也要撕下对方一口肉。
程照灼抬手恢复了褚岑的那间茅屋,哄着她道:“你身体不好先去休息。”
褚岑看着一地混乱——锅碗瓢盆砸了一地,床铺被褥也全乱了位。她是怎么也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她摇摇头,微微笑了起来,如三月春风般明媚:“没事的哥哥,我不累。”
程照灼换了个说法:“家里的东西最好少碰,否则万一不小心留下了你的气息,出了事。哥哥会发疯的。”
虽然理论上来说官员检查过后的好大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现,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不想让程照霜有一丝危险。
褚岑迟缓地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听从程照灼的话进了屋子。
房门闭合,程母胳膊肘推了推程照灼:“你不是说在京都找了份差事吗?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
程照灼人高马大,程母那点力气对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他动作利落地收拾一地狼藉:“很快便去了。”
“哪用得着你收拾了?!”程母狠狠往程照灼腿上一拍,啪的一声可响了,可见用的力道之大:“赶紧干活去!赚钱给你妹妹买肉吃!”
程照灼弹跳而起,立马就躲得远远的,他明白母亲是不想让他把时间浪费在这。
于是便嬉皮笑脸道:“主家给的银钱可多!等到月初发了银子,到时候咱们日日都能吃上肉了!”
程母笑骂:“净说些空口话!等你把钱拿回来了再说不迟!!”
程照灼的影子很快就变成了一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程父程母也动作利落地收拾干净,知道女儿身体不好爱睡也就没再打扰她,背着箩筐上山去摘菜了。
四周突然就静了下来。
屋内的褚岑本着不给他人添麻烦的原则躺在床上准备逼自己睡觉,但突然,程照霜这具身体不受她控制地动了起来,先是从床底翻出精致衣衫,随后推门而出。
但褚岑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并没有离体,因为她就以程照霜的视角亲眼看着她走出异兽们生活的区域然后踏入了京都内。
这种情况倒是跟国师大人和谢云祁的情况相似。
一路走来,褚岑更是能感受到最低层异兽生活的艰辛。
有的人浑身上下瘦的只剩皮包骨,住的连卑田院的乞丐都不如,当真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有的人缠绵病榻,身边的妻子泣不成声,掉下的眼泪里都是痛苦。
这里常年充斥着泪水与病痛,距离京都却只有一街之隔。
街的对面满是繁华热闹,欢声笑语,褚岑只觉得脚下的地砖烫脚,仿佛这里是地狱,那里是天堂。
程照霜踏步进入了京都,她面容姣好,肤色雪白,气质超然,论谁都看不出她是异兽,只以为是哪家出来游玩的千金。
少女熟练地饶了几个弯,走到了另一条街道,那里停着辆普通的马车。
普通但也没那么普通。
一般人家的马车上装的都是能遮蔽光线的帘子,可这位不一样,装的大致是羽纱。
能让外面人隐约看到里面人模糊的轮廓,从而勾起无限遐想。
程照霜走到马车身边轻扣了两声,紧跟着就有小厮出现给她安置马凳,扶她上去。
车厢门被推开,淡淡雪松香扑面而来。
程照霜俯身低头进入,见到里面的男人恭敬地喊了声:“云老板。”
被唤作云老板的男人应声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摇着折扇,笑的眉眼弯弯。
他还记得不久前在街道上第一眼看见她的样子,眼珠子四下乱晃,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在繁华的京都看上去格格不入,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伪装自己神色的不自然了。
但只要自己一上去搭话,立马就和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缩了起来。
少女从异兽区出来,身着粗麻,手臂上却没有“奴”。
但云老板懒得管她的真实身份是异兽还是人类,他只知道这张脸能为他赚好多好多银子。
他问她是不是缺钱。
她小幅度的点头,忧郁的眉眼沁了一层水色,看的旁人心神荡漾。
于是他又问会不会唱歌。
这次少女开口了,声音比清澈溪水还干净。她说:“我可以学。”
他想,有这声音,哪还用得着唱歌,捧着本书念都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来送钱。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程照霜沉默了片刻后说:“我叫霜琢。”
她幼稚地想带着哥哥的名字一起,这样会给她很多安全感。
一听就是假名。但云老板懒得揭穿她。
程照霜又说自己每天只有两个时辰可以出来,云老板一口答应,只是她学歌的时间久了些,这过程中云老板就一直小霜小霜地喊着。
思绪收回,云老板直白道:“小霜,今日来了许多贵客,都是为你而来,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程照霜没有想到刚出师第一天便要上台,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但云老板下一句话就把她的紧张都打散了。
“不过贵客们出手大方,你要是把他们唱开心了,自然就有很多银票了。”
想到这几日哥哥回来身上带着的伤,程照霜心间一疼,点头应下,柔柔道:“我会好好唱的。”
褚岑在程照霜壳中虽不能控制她的动作,但却可以同步她的记忆,感受她的情绪。
这是一个很好了解程照霜的方法。
车轮骨碌碌前进,没一会便停了下来。
云老板率先下车,看到玉香楼门口汇聚的一群乌压压的人头后满意地笑了。
这些人穿的要么是现下风靡京都的织锦,要么是千金难求的霞影纱,也就是说到来之人非富即贵,说明他的造势很成功。
这些人见到云老板身后的车厢内还有一道倩影,此时恰好微风拂过,羽纱轻飘,只露出少女一点精致的下巴。
这样就够了,足以让他们心神荡漾。
有些人已然急不可耐了,“云老板,我们可是听闻你捡了位绝色歌姬这才特意来访啊,你瞅瞅都什么时辰了,还藏着掖着呢?”
能让云老板这位著名的抠门怪倒贴重金打造浩大声势,车厢内的人得是天上的仙女才行。
况且这位又是出了名的火眼,就没看错过。
今日的玉香楼早已客满,入场票券都被炒到了五十金一票,需得寻常人家干十辈子的活才能得来。
云老板顶着众人目光,折扇依旧晃的自在,“既然早晚要见,那小霜也不必磨蹭了。”
“下来吧。”
话落,原本吵嚷的环境陡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羽纱内包裹的美人。
先是车门处传来响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纤纤玉指,手如柔夷,紧跟着门的缝隙越来越大,一张惊为天人的,具有浓烈江南水乡的容貌展现在众人眼前。
衣衫也是云老板挑的,表面上素白一片,显得少女极净又孤傲,一但走动起来,藏在素白下的银线暗纹便如水波般动了起来,步步生莲。
众人细看时发现少女的胳膊干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个人!
要知道,现在京都出名的歌姬舞姬基本都是异兽,美则美矣,观赏性总是会因为那个“奴”字下降一大截。
况且大家都是人了,也不愿意放下身价去取悦别人。
所有人都被程照霜的容貌、气质给扼住了咽喉,连句赞美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朝贵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见遍了世间绝色,直到看到了面前这个人。
傲洁如高山雪,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郁。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心,忍不住地扑通、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他想,此刻哪怕是美人说要他的命他都会给的。
云老板环绕看了一圈,对此现状显然是意料之中,倒贴钱财又如何?他向来相信他的眼光。
男人勾起唇角,啪地一声合上折扇递了上去。
就目前这个场景来说,不管是小厮还是他,只要被程照霜一碰,估计就要被在场男子给盯穿了。
程照霜会意,扶着扇子下去后与云老板共同进去了。
陆朝贵本就站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看着美人步步朝自己走来,甚至不经意地和自己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暂停了。
美人经过他身边时还留下了淡淡的雪松香,真是哪哪他都喜欢!!
程照霜的背影已经消失好一会了陆朝贵都没缓过神来。
朋友见他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嗤笑:“我就说能让云老板贴钱造势的绝对是个极品,你还没兴趣。”
“身材不错。”陆朝贵轻佻地点评,用看商品的视线打量少女背影,“希望她能识趣点儿,自己送上门来。”
朋友奉承道:“谁能拒绝陆小少爷?不过这姑娘叫霜琢。这名是不是和你家新收的那个打手很像?他叫啥来着?灼双?这俩字反过来简直一模一样!”
陆朝贵懒得和他玩无聊的文字游戏,全副身心都在美人身上,迈步进了玉香楼。
云老板只让程照霜一天唱一首,还是压轴的那一首。
程照霜不懂为何,本想问一嘴,但听到他说付的工钱只多不少时就不再问了。
褚岑默默回忆了一下云老板一系列的操作。
先是造势,方法不外乎散播传言一类的,让靠谱的人说云老板发现了绝世仙姬让人开眼,虽然程照霜还未开场,但就凭目前的场面来说,赚的门票钱早已补上了倒贴的钱。
再是用短暂且惊艳,而且完全符合传言的亮相满足了群众的好奇心,让人抓心挠肝地想听美人为自己唱一曲。
但云老板偏不满足你,偏要她最后一个登场,这等待的过程简直煎熬地如万只蚂蚁在他们心间爬来爬去。
而且选曲也是极贴合程照霜本人的,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配上溪水般的清澈嗓音,直把人心都给唱软了。
最后在人们意犹未尽时宣布结束且告知明日霜琢还会再唱。
这样一套下来,霜琢的名声打出去了,明日玉香楼的门票也要从五十金涨到百金不止了。
实在是厉害。褚岑佩服。
结束后依旧是玉香楼的马车送她回去,他们甩跟屁虫的经验相当老道。
因为现在程照霜身份不一样了,光是身后暗暗跟随的马车就有三辆,更别说什么暗探。
如果不坐他们家的马车,明日程照霜的族谱都能摆在那些公子哥桌前。
程照霜到家时空无一人。
她躺在床上,捧着手里的一锭金元宝怎么看都看不厌。
这也算她靠自己努力挣来的银钱,这样的话哥哥就不用早出晚归地干活,还总带一身伤回来了吧?
但程照霜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要怎么把这钱交给哥哥。
若是直接说自己一个人进了京都绝对要被他勒令在家哪都不许去。
若说这金元宝是自己捡的那未免太扯。
程照霜精致的眉毛皱着,等不到她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听到哥哥回来的声音了。
她扬起眉毛,眼波流转间都是欢愉,可就在推开门的下一秒,整个人又陷入了无尽黑暗。
也是这时褚岑发现自己又能控制程照霜的身体了。
褚岑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在面对外人时程照霜可以回归本身,唯有面对家人时会由自己操控身体?
褚岑不解,但也知道自己不能维持推开门的姿势太久,否则很傻。
程照灼见到自己小妹的担忧神色,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随后道:“今日我赚了好多银钱,还买了只鸡,快去洗洗手,等爹娘回来吃饭。”
褚岑点点头,作出一副刚睡醒还发懵的模样后回房了。
房门一关,褚岑神色就变了。
程照灼表面看上去好似和离去前无差别,但她察觉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一瘸一拐的,腿骨定然是出了问题。
在玉香楼门口,程照霜可能没听见,但一直留意周围的褚岑可是听见了。
那人喊了一个男人陆小少爷,还提到了灼双这个名字。
程照霜在外的化名里想带着哥哥的名字,那哥哥想必也想带着妹妹的名字吧?
但是......打手?
难道又是贵族发明的什么羞辱异兽的玩法吗?
褚岑满头的雾水,此时不禁有些懊恼,她向来不参加贵族间的这些低端游戏,早知道至少向阿姐问一嘴,了解个大概也好。
今晚的晚饭有足够的肉和菜,四个人都吃的很香,氛围也依旧很欢乐。
翌日的午后和昨日一样,程父程母上山去了,程照灼也是前往了京都。
他们一走,程照霜便能掌控身体。
所有行为都和昨日一样,换衣衫、上马车、进入玉香楼、压轴唱歌。
唯有结束时发生突变,马车已备好,小厮邀请程照霜上车时却遭拒绝。
少女声音依旧清澈,却暗藏坚定:“我自己回去吧。”
小厮为难:“这......请让我先去问下老板。”
“随她吧。”
云老板听闻这个要求后哼笑了两声,下面一句话轻的好似要被折扇扇动的风给吹散了。
“还以为这一天会来的迟一些呢。”
程照霜得了自由,独自出了门,不出意料地对上了陆朝贵直勾勾的眼神。
她开口:“陆少爷,能请我喝杯茶吗?”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几天的更新日历:
8.31入V更万字
9.2更三千
9.3晚11点更三千
第一本就能顺V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真的很感谢你们每个人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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