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女高怪谈
趁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池尔调头拔腿朝着乐园的方向跑去。
众人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懵,而后才纷纷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池尔犹如感知不到,脚下生风朝着摩天轮区跑,等眼前实在是模糊不清的时候再胡乱抹一把脸。
她用最快的速度奔到了摩天轮区。
果然如她所料,本该是停运状态的摩天轮区此时灯火通明,设备控制室的门开着,理由的开关灯亮着“on”,她抬头看着缓缓转动的摩天轮,没猜错的话车票应该就在某一节厢体之中。
池尔迅速扫视这些转动的厢体,虽然夜深雨大有点影响视线,但那节发黑的,似被火烧过的厢体还是很明显。
趁着被烧过的厢体离候乘区还有一段距离,池尔没有犹豫,疾步往候乘区跑,她飞速“噔噔”往楼梯上爬,眼看还有最后两节,却猛然被人攥住了后背的衣角。
始作俑者力气挺大的,池尔被拽得踉跄了下,好在她平衡能力不错,稳住了重心没摔倒。
动作还挺快,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池尔转身,与冯钰钰四目相对。
冯钰钰收回手十指朝外摊开,笑得人畜无害:“抱歉啊池尔,差点让你摔倒了。”
第一个追上来是她啊……
池尔神情不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静候她的下文。
候乘区的楼梯通道并不宽敞,正常体型的成年人通行是有余量的,但如果两个人并排就会拥挤,池尔一言不发地抬手撑在扶手上以防备冯钰钰越过自己。
冯钰钰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天真无辜的味道:“别这么看着我嘛,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她语气里甚至夹杂着些失望,似乎觉得池尔的反应太平淡了,没达到她的预期。
她上前两步,靠近池尔了些,柔声问:“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池尔盯着她的眼睛,倏而勾唇一笑:“你的演技太烂了。”
池尔一开始就发现冯钰钰有问题。
尽管她费尽心思伪装成心无城府的小白,但破绽实在是太多了。她进站的时候表面哭哭啼啼,实则目光在其余几人身上巡了个来回,那种眼神实在不像一个初次进站的人该有的,更像是一个搜寻目标的猎人。
好几次她看似寻求池尔的意见,却不经意间流露出急不可耐的试探。
洞悉她伪装之下的本质,在威胁不到自身的情况下,池尔乐于陪她演戏。
不过她想当黄雀,可池尔却不是任人宰割的螳螂。
冯钰钰面色滞了一瞬,不过不想跟池尔计较:“票虽然是限量的,但不一定只有一张,池尔,你现在让开的话我可以不伤你。”
眼看漆黑的厢体越发靠近,池尔纹丝不动,表情淡漠,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
冯钰钰有些着急,褪下了先前的伪装,天真烂漫表情不在,明明是同一张脸,此时看起来却满是狠戾。
“这是你逼我的。”
冯钰钰忽然发难,一只手攥住池尔撑在护栏上的胳膊,另一只手掌直奔池尔面门。
池尔身形灵巧地偏头躲过冯钰钰的攻击,冯钰钰掣住她的手暗暗发力,池尔能感觉出来她身手不错。
但池尔别的没有,早在积年累月的打工里累积了一身怪力。
她胳膊迸发巨大的力气甩掉了冯钰钰的桎梏,抬脚踹她,冯钰钰躲开池一脚正欲奋起反击,池尔却先她一步掏出了弹簧小刀抵在她喉咙前。
锋利的刀/尖与她的喉咙几乎零距离接触,冯钰钰高悬在空中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她神色复杂地瞪了池尔一眼,没算到她竟然有武器。
池尔冲她挑眉一笑:“冯钰钰,你输了。”
冯钰钰气急反笑,料她是只纸老虎:“是吗?你敢杀我……”吗。
话音未落,她的脖颈间传来皮肤割裂的疼,几滴红色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滑落。
冯钰钰大惊失色捂住脖子连连后退几步,似是没想到池尔真的敢刺她。
池尔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刀,笑着说:“你可以试试。”
冯钰钰喉头一哽,看她的眼神像看什么怪物:“……疯子!”
池尔无所谓地耸耸肩,人设嘛,冯钰钰可以装傻白甜,她池尔怎么就不能伪装不谙世事的正义呆头鹅了?
况且说她是疯子……
倒也没说错。
“温馨提示,票虽然是限量的,但不一定只有一张。这张归我了,你要不再去别处找找?”
池尔微微一笑,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将冯钰钰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冯钰钰深深凝望她一眼,终是心不甘情不愿捂着脖子离开。
看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池尔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张面巾纸擦拭干净小刀上的血迹,把它折叠起来放回自己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被大火烧成漆黑框架的车厢也在这时候适时停在了候乘区。
座椅上,一张白色卡片显得格外违和。
池尔眼前一亮,一脚迈进车厢,片刻不敢耽误地拿起了空白卡片。
就在她触碰到卡片的刹那,原本空空如也的卡片上却慢慢出现了文字和图案,最后俨然进化成了一张火车票的模样。
池尔看着票上的文字:云端乐园——松江女高
看来下一站是这个松江女高。
没来得及多想,池尔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这熟悉的感觉。
跟她迈出地铁门那一刻的感觉一模一样。
面前的景象又是一阵割裂重组,池尔眼前一黑,复又渐渐明朗起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月台上,面前停靠着一辆绿皮火车,车门尚未开启。
是人还没到齐?
池尔感觉自己胆子大了许多,在无一人指引的状态下竟然敢靠近绿皮火车的窗口往里看。
可车窗好像一团混沌,大概是人没到齐条件限制不让她看。
真够抠搜的。
池尔意兴阑珊地抱着胳膊打了个哈欠,靠在月台的柱子上百无聊赖地等。
忽然,刚才她站的地方凭空闪现几道身影,池尔定睛一看,两男一女,皆是生面孔。
不过这几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好,尤其是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腹部似乎被什么东西撕扯过,血肉模糊的,看着命不久矣的样子。
另一个年轻的男孩儿脸上青一片紫一片,像是被揍的。
女孩子年纪看着跟池尔差不多的,小心翼翼地扶着中年男人躺在地上后满面焦急地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翻找有没有能用的物品。
似乎是没找到有用的东西,女孩儿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绑在了中年男血肉模糊的腹部,中年男脸上的血色都快褪光,不止住血的话估计撑不到上车。
但女孩儿的衣服显然是不顶什么用的。
池尔就靠着柱子,静静地看着她们,不说话,也不帮忙。
鼻青脸肿的年轻男生率先注意到了她,他在打量四周的时候发现了池尔,眼底闪过惊讶,随后走到女孩儿身边说了句什么,女孩儿抬眼朝她看了眼,眼底抱着希冀,可大约是看她既没带包手上也空空如也,眼底的光瞬间黯淡。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呼吸也十分微弱,是失血过多。
没救了。
池尔撇开眼睛眺望远方,正在此时月台又出现两个人。
这回倒是熟人。
徐瑾一眼看见靠着柱子的池尔,他步履匆匆朝她走过来。
池尔却视若无睹,定定地看着另一人的方向。
察觉到她的视线,脖子缠着绷带的冯钰钰与她对视一眼,匆匆移开视线。
池尔皱起眉。
“怎么了?”
她抬头,下巴朝着冯钰钰的方向扬了扬:“怎么是她?”
徐瑾被她问得一愣:“什么?”
池尔的眉头拧得更紧,徐瑾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脸色不太自然:“没办法,你也知道票是有限的。”
她知道,所以她更希望活下来的人是付亭。
“她明明想先过来跟我抢票,付亭姐和你去了摩天轮区,怎么会是她活了下来?”
徐瑾没想到池尔竟然猜到另外两张票的在哪儿,他正想说什么,池尔看着冯钰钰的方向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是付亭姐帮她包扎的吧?”
“是。”
“不知道付亭姐的行李箱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有?”
她转过脸看徐瑾,问:“是站台还是冯钰钰?”
徐瑾什么都没说,池尔心中有了答案。
在乐园里付亭对她的好的原因池尔不知道,不过她能感觉到付亭对她没有恶意,不似徐瑾和冯钰钰这两个人,都是想从她身上榨取什么价值。
她的视线又落到了冯钰钰的脖颈上,对上冯钰钰满是敌意的双眼,一只手壮似无意攀上脖颈摸索了下。
冯钰钰愣了下神,狠狠剜她一眼,随后移开了视线。
啧。
怎么就没把她的喉咙一刀割断呢?
池尔有点后悔了。
付亭姐,你的恻隐之心把你害惨了。
绿皮火车忽然发出长长的鸣笛声,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站台。
池尔看见刚才关闭的车门此时已经打开。
冯钰钰离车最近,门一开她就一溜烟上了车。
旁边两人合力将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也抬上了车。
“走吧。”
池尔没搭理他,径自加快脚步朝车门处走去,徐瑾则是跟在她身后也上了车。
上车之后池尔发现其余车厢和开门这节车厢不连通,六个人的活动范围就被迫缩减在这一节车厢上。
这是一节硬座车厢,车座太窄,刚刚那女孩儿和鼻青脸肿男只能无奈将重伤的中年男抬到了过道上,女孩儿把自己的挎包卷了卷,垫在中年男的脑袋下面。
池尔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冯钰钰则是选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
徐瑾脸皮比较厚,不请自来坐在了池尔对面,池尔懒得搭理他也就随他去。
车上很安静,没一个人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车上不怎么清晰的列车员播报:“欢迎乘坐本次列车,列车终点站为松江女高,预计12小时后抵达,祝您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