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得寸进尺!
祁衍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她装可怜,耍赖,博取同情,满腹心机。
可恨的是明知她在耍心机,他却还是只能由着她,他分明有无数种方法强硬的把她扯下去,任她摔在地上,甚至再狠一点,他可以先拧断她的手臂,再叫人帮她接好,让她狠狠地疼上一回,再也不敢对他如此放肆。
这样做才是理智的,可是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理智就已经在崩溃瓦解的边缘……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像被注入一股温水,浸泡得越发酸胀,伪装的坚硬外壳变得越来越柔软。
她温软的身子完全紧贴在他怀里,如此的契合,仿佛她生来就该这样紧紧地缠抱住他,被他收拢在怀里护着藏着,安稳无忧。
哪怕明知道在她柔软外表下隐藏的是一根企图扎进他心脏的致命毒刺。
他却还是……不忍心。
祁衍内心挣扎片刻,最终还是用手把她往上托了托,而后一言不发,抱着她大步往最近的一间空屋去了。
这是一间偏房,里面布置得清幽雅致,祁衍抱着她进来,直奔屋里那张铺着锦缎被褥的架子床。
他站在床边,已经耗尽耐心,伸手就要将她扯落。
这时她却抗拒一般细细的哼了一声,如同猫儿捏着嗓子叫出来的那般。祁衍动作一顿,忍着难言的火气,再次耐着性子俯身,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
然而她搂在他脖子上的手却仍没放下。
祁衍虎着一张脸道:“作够了吗?你再作孤就把黑狼王叫进来。”
阮卿只得悻悻地放了手。
而祁衍在她放手的一瞬间早已挺直身子退开,挑了离床最远的圈椅坐下,向一旁别开脸,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阮卿一双水眸巴巴地看着他,模样十分委屈。
可是祁衍根本就不看她,兀自对着空气伸手:“话本呢?”
她心头一惊,难道他也已经看过话本了?这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
可他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阮卿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灰色的人影飞快的闪进来,将一本薄薄的书放到祁衍手上,眨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卿心情复杂,打晕碧薇并且把她敲晕带来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祁衍的身边藏有暗卫,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前世她却不曾见过。
那时她曾为了帮德妃试探,问过祁衍暗卫的事,还说怕他们在一起时暗卫也会看着,心里别扭。祁衍为了哄她什么都肯答应,便说以后不让暗卫跟着。
有次他们在外坐着画舫游湖,被水下埋伏的刺客围攻,那些刺客久攻不下祁衍,便转而行刺她。祁衍为了护她,肩胛骨被刺客的剑刺穿,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他打退刺客后的第一件事,却是用衣袖给她擦脸,动作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样的小心翼翼。
回忆纷纷涌来,阮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出神。
察觉到她的目光,祁衍却一脸怒气的将手中的话本丢到她怀里。
阮卿眸光微动,忍不住心虚。
虽然话本不是她写的,但多多少少也和她有关,毕竟她才是一切谣言的源头。
可是看祁衍的意思,怕不是将她当做写话本的人了,那她可是万万不能认的。
阮卿的目光落在话本上,忽然灵机一动。
她状似惊讶的拿起话本,小声念道:“《藏娇记》?”而后感叹一般的说:“没想到殿下也喜欢读这些?”
祁衍皱眉,看向她的目光极其锋利,明摆着不信她这装出来的反应。
阮卿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知道这话本是怎么回事,只能硬着头皮翻开话本,翻到中间的某一页,若无其事的读出声来:“太子急不可耐的剥掉爱妾阮氏身上的薄纱衣,一把将她搂住,他们滚进鸳鸯被里……”
祁衍顿时又惊又气,太阳穴突突直跳。
等他反应过来,疾步过来劈手要夺走阮卿手里的话本时,她已然念到了那句:“小娇娇,孤真恨不能把命都给你。”
祁衍倒抽一口气,忍不住呛咳了一声,身体僵硬的站在那,他脸色沉的可怕,但那一双耳朵却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红的要命。
阮卿抬眸看向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祁衍瞪着她,恶声恶气地问:“孤何时说让你念了?”
她紧张的缩了缩脖子,小声为自己辩解:“可是殿下也没说清楚呀,我以为您生我的气,要罚我念书给您听。”
“都怪我误解了殿下的意思,若不然,您罚我吧,我绝无怨言。”说完她又声若蚊蝇的补充道:“只不过,您别罚我念这个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张嘴。”
她将话本往祁衍面前递了递,羞得脖子都红了,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埋怨。
好像是他逼着她念似的。
还不好意思张嘴?方才是谁拦都拦不住,硬是把那不堪入目的两小人打架过程不漏一字的念了出来。
惩罚她?可到了最后,他反倒更像是受罚的那个。
原本准备好要吓唬她的质问,如今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祁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作为弄乱了脑子,更乱的是心。
那话本其实他已看过三遍,除了在东宫看过一遍,等着云阙去把她带过来的时候,他又看了两遍,记性绝佳的他已经快把那上面的内容背下来了。
原本他还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可此时被她细声软语的这么一念,再面对她时,脑子里就忍不住蹦出话本里的某些细节,堆满了不堪的杂念,是以越发的浑噩起来。
他盯着她娇艳的脸和那双总是蛊惑人却不自知的澄澈眼眸,好半响才找回声音:“你方才说孤生你的气?”他将话本从阮卿手中抽走,捏在手里像是仍觉得烫手,于是一甩手丢到了窗外。
扔掉话本后,祁衍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你说说,孤为何生你的气,这些时日,你都做了什么?”
其实他早就让卫辑去查过这件事的始末,他只是好奇,当着自己的面,她会如何狡辩,或是干脆就不承认。
他知道阮卿不怕他,对着他嘴里没几句是真话。
若说怕,他在她心里的威慑力远不如外面那头黑狼。
她看似弱小,胆怯,却敢在面对他时肆无忌惮的亮出爪子,时不时撩拨一般的挠他一下。
这样的她,前世他没有见过。
祁衍很清楚,他从未将她看得真切过,只是糊涂的爱了她一辈子,甚至就连此时此刻也……
想到这,他心里梗住,不愿意再面对着她,就在他将要转身时,一只小手伸出来轻轻揪住他的衣袖。
祁衍顿住,不禁看向她的脸,心尖微微一颤。
只见阮卿仰起脸,眼睛红着,泪水含在眼眶里要落不落,就这么看着他,仿佛心里有无尽的委屈不能宣泄。
“殿下,是我错了。”她声音在抖,更紧的揪住他衣袖,似乎在从他身上汲取力量,“可我实在没办法,谢家的大公子深夜闯入我的闺房,国公府上下却想要包庇他。我只是太害怕了,那时心里就只能想到殿下,所以迫不得已将您牵扯了进来。”
“原想着过些时日,等那大公子不再纠缠我,我就把和您的关系说清楚,可谁知道不过几日外头就传遍了,连您也知道了。还有那话本,真的不是我写的!”阮卿羞愧的落下泪来,虽是如此,但她却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最后甚至双手一起抓住他的手。
这情景若是被旁人看见,谁会觉得他们的关系说得清楚?
祁衍眉心一跳,试着挣了挣,结果被她察觉,将脸埋在他手背上哭,蹭了他一手的眼泪。
他只得作罢,由着她了。
不过她倒是真没说谎,与卫辑查来的结果也对得上。
可他让云阙将人抓来,并不是打算就这么轻轻放过她的,她至少该认错……
算了,她适才已经认了错,只是不太诚心。
至于她不遵守承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姑且就算是他主动要见她的吧。
祁衍说服了自己,嫌弃的扯回那只被她用眼泪糊的湿淋淋的手,粗声粗气的道:“哭什么?孤又未曾真的罚你。”
“可,可是殿下要把我喂狼。”她打了个哭嗝,不满地说道。
祁衍被她哭的焦躁,吓唬她道:“再哭就把你丢到山上,到时不只是狼,还有毒蛇,老虎……”
她噤了声,只小声抽噎,祁衍便也停了下来,目光低垂落在她哭花的小脸上,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阮卿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祁衍已经看了她许久,用一种深沉而复杂的目光。
阮卿不明所以的问:“殿下怎么了?”
祁衍只是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其实很想问,她说在她恐慌无助的时候,只想到了他,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吗?
应当不是吧,他自嘲的想。
是因为谢容缜不在燕京,所以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利用他。
他心口堵了堵,只觉得面前这张满是无辜的脸可恶至极。
她以为随便哭一哭,几滴眼泪就能抵消一切,想得美!
祁衍忽然笑着开口:“孤可以放过你,不过那话本没写完,读来也没什么意趣,不如你把它续写到结局。”
阮卿如遭雷击,震惊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宝宝们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