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仙族总是想入非非
随即眸色流转,看向阎十七道,“十七,如何看?”
阎十七低着头,声色如常,“千年前仙魔大战后魔族群龙无首,各自为政,混乱不堪,幸得八百年前尊上一统魔族,结束了魔界两百年的夺权混乱。”
“尊上将魔界分为三城一域,曼陀城镇守仙魔边境,般若城和伽罗城守卫魔域前沿,魔域深处藏有魔宫和魔渊之地,是以护卫魔族至高至贵血脉,因此赐下城主令给三位城主,为的是替尊上行事。”
“仙族曾散布谣言说尊上伤重下落不明,属下本以为将谣言压下即可,可如今叛乱魔族之中有携城主令者,不论是谁在背后操纵,定然是有心想要搅乱魔界,或欲夺位,此事决不能简单处置。”
“本尊不过近一月未曾露面,他们就能想入非非。”
云婠婠深吸了一口气,这真是前有仙族压境这匹狼,后有魔族叛乱这只虎,果然是想不来什么就要来什么。
如今身陷两难,她得好好想想。
“属下斗胆,请尊上亲赴仙魔边境。”
云婠婠嘴角一颤,握住城主令的指尖一紧,虽然她此时出面可以暂时平息有心魔族的诸多搅动,可她魔息尚恢复一二,若是需要动手,定然会暴露她伤重的事实。
她要完成的任务尚无头绪,总不能先折在了这里。
她欲无视淮敛的话,身旁的阎十七接着道,“淮敛此言可行。”
云婠婠抿唇不语,她看向阎十七的神情十分考究,淮敛未曾近她身伺候,自然不知道她的情况,从魔界权柄出发,请她去仙魔边境消弭疑虑无可厚非,可阎十七不同,他太能知道她如今的状况。
但,阎十七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的,他到底在想什么?
殿中一时静了下来,淮敛心中疑虑,只敢垂首屏息。
他也不知道这气氛为何忽然就冷了下来,自千年前仙魔大战后,魔尊云婠婠就此诞生在魔渊之地,她平定魔界动乱,而后,仅用一战便让仙族不敢再图谋魔界,乃天生魔种,魔界近千年来少有的大魔。
按理说,只要魔尊往仙魔边境上一站,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仙族压境都可以瞬时解决,可这气氛安静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莫不是......
淮敛思绪戛然而止,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退下。”
云婠婠淡漠的声音打破了这时的安静,淮敛垂首施礼,如若大赦一般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余光瞥见淮敛离开,她把玩着手中的城主令,“何意?”
“尊上不必担心,一切有属下在。”
“也罢,收好。”云婠婠将城主令放在身旁的小案上,她凝神了一瞬,随即往主殿里走去。
繁复的纹饰嵌入楠木里,三丈之余一重复一重,铜勾细钿上挂着镂空的宝珠,幼白的光晕比晨曦还要温润许多。
云婠婠停下脚步,白皙的指尖放到了宝珠上,温润的气息如流光般窜入她的身体里,如春风迎面而来,浑身都透着舒爽。
宝珠上有一层淡淡的结界,却丝毫不影响散发出幼白光晕的碎石将所有的温柔给予云婠婠。
它在沸腾,却磕的轻巧。
每每磕下都会碎散开来,直至幼白的光晕暗淡下去,碎石也成了粉末,它从宝珠的空隙里飘落,穿过那层淡淡的结界,在半空中细碎不见。
云婠婠莞尔一笑,往日便知晚夜多微光簇拥,白日虽不显却也能时时感知得到,当时未曾细细打量,如今却是有些好奇。
“尊上可是觉得少了些?”绿瞳走到云婠婠身边轻言细语道,“自尊上受伤以来,碎骨便消耗的厉害,这是今日刚换上的新骨。”
“碎骨?”
“虽不及头骨好用,但胜在量多。”
“头骨?”
云婠婠有些错乱,刚才的碎石是碎骨,她汲取的流光是骨头的养分,虽然刚才的感觉是很舒服,但是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刺激吧。
她蓦然将白皙的手指藏进了狐裘里,总觉得指尖还留着白骨的细腻触感,光滑的有些令人着迷。
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绿瞳抱着一堆衣裳,不解道,“拿衣裳做什么?”
“阎大人传命,明日要启程前往曼陀城,绿瞳想着出行路上定然不能时时燃香六笙,不如将尊上要用的衣裳都熏染上,这样也方便许多。”
云婠婠抿唇,她委婉道,“你有没有想过,六笙花香味独特,若是被有心之人察觉,你家尊上只会更加危险。”
“哦,对哦,尊上伤重之事不宜被他人知晓。”绿瞳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忧道,“可尊上离不得六笙花,这该如何是好?”
“绿瞳,需要熏染的衣物我已命淮敛准备,你且在殿外等等。”
“是,阎大人。”
云婠婠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乖巧听话的离开了重娆殿,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这剧情发展的是越来越迷,自家的小侍女原来最听自家小魔卫的话,感觉自己有那么点多余是怎么回事儿......
“本尊累了,你在殿外守着。”
“是,尊上。”
......
云婠婠看着窗外的云里雾里就有些后悔昨日应下乘坐御风船出行的事情,特别是阎十七如今就站在她的身边,手里还端着她的噩梦。
苦到令她头痛不已的汤药。
她半倚在窗沿上,神色里带着些不耐烦,“不喝。”
“曼陀城不比在魔宫里,在回魔宫之前,此药需得日日用着。”
“都已半月未曾用过......”
“尊上不可如此随心所欲。”
云婠婠禁了声,身为魔尊,竟然被自家小魔卫给拿捏了,看着那深棕色的药汁越来越近,她的不耐烦越发明显了起来。
“本尊说了,不喝。”她略过阎十七,将目光投向窗外,神色里的不耐烦逐渐隐去,清冷的嗓音如冰山冷泉,“退下。”
阎十七往后退了半步,他紧了紧手中的药碗,目光灼灼的盯着云婠婠的侧颜,半晌才道,“若是尊上不喜,便不用了。”
说罢,便将汤药放到了一旁。
云婠婠心中有疑,便这么简单的就打发了?
她心中疑惑未定,阎十七又回到了她身边,果然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打发的,她似有些了然,温语道,“还有何事?”
“尊上不愿服药,属下便只能一刻不离的陪在尊上身边。”
“还未入曼陀城,这里安全的很,不必......”
“属下的衣物用六笙花熏染过。”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哪,她就说,昨日他无缘无故的吩咐绿瞳去熏染淮敛准备的衣物,她当时就该想到,淮敛能准备的衣物除了阎十七的便不能是他人的了。
她竟然毫无察觉的任由他那般做了。
忠心耿耿的小魔卫,这样一来,她好似没有理由能去拒绝,除非她要喝下那碗苦到令人心肌梗塞的药汁。
如此想想,还是算了吧,不过就是多个形影不离的大活人,必要的时候还能替她挡厄挡灾,也是蛮不错的。
她轻笑道,“十七如此做甚得本尊心意。”
眼中没有半分诚恳,偏偏阎十七信以为真。
他神情一动,似欣喜,又很快面色如常,“还有两个时辰才能赶到曼陀城,尊上可要歇上一会儿?”
“不用,昨日睡了一整日,不累。”
“窗外风大,尊上不宜多吹......”
......
哎,怎么感觉连个人生自由都没有了,云婠婠无奈的转身,环顾四周,尽是些无用的物件,最后还是躺回了榻上。
她原是不想睡的,可沾榻之后,无语且无聊的紧,不消一刻便又睡了过去。
阎十七就那般静静的站在她身旁。
忽的云婠婠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原本被她压在身下的锦被顺着榻沿落到了地上,阎十七神情沉闷了好一会儿,这才走了过去。
他将锦被捡起,被沿被捏的褶皱一片。
云婠婠往日多半是冷清的,说出的话也总带着些天生的傲气,除了在那个人面前挖空心思带着五分讨巧,便是天塌下来了,她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而这般安静的睡着,他所能触碰到的,便是少之又少。
尽管细心调养了近一个月,唇色还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病弱,他不自觉的轻捻上她的唇瓣,指腹间的余温将略显苍白的唇色染上了桃粉点点,他眸色骤沉,似坠入了黑夜。
如果......
思绪不过一息,他便满眼的惊慌失措。
他如今能这般靠近她已是他几百年来的妄想成真,他不该期盼更多,更不该让妄念成灾,只要他能陪在她身边,便是这样的距离,他也该满足。
阎十七的眼角红了一片,他想了许多,最终虔诚的握住了云婠婠的手掌,他像以前那般让自己的魔息化作温情似水浸入她的身体里,便是灌了一壶温水却又似酒一般有些醉人。
她眉眼间越发舒缓,他的魔息虽无大用,但到底能让她舒服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婠婠带着七分睡意醒来,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温软细语,“几时了?”
“最多一刻,便能到曼陀城了。”